紅肚兜兒

高曉松和“80后”嬌妻徐粲金離婚，也許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

他是個文藝男中年，浪漫，敏感、才華橫溢、熱愛姑娘、并且不羈，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對年輕人說，“不只有房子，還有詩和遠方”。這樣的男人，當然不適合婚姻。也許，他壓根兒沒打算融入俗世婚姻，柴米油鹽過一輩子。徐粲金不過是個20多歲的小姑娘，20歲那年懷孕生女時，她知道什么？她不知道一場婚姻要經受多少風吹雨打才能堅持一生，不知道在愛情消退之后兩個人要靠什么才能熬完一生，更不知道一個男人的愛情越是狂熱美幻，就越是不靠譜。

在徐粲金的聲明里，字字句句都透著一個年輕姑娘被從蜜罐里撈出來，丟進苦澀生活的時候，是多么驚慌無措。一個視她若珍寶的男人，忽然之間，要離她而去，“三天后，曉松收拾好行李搬離了我們經營多年的家。一切猝不及防，我像從童話世界被忽然扔進傾盆大雨，渾身濕透”。幾年來，她不工作，沒社會經驗，單純地待在一個成熟男人制造的愛情里，整個世界風花雪月，直到夢碎人散，她不知抓著什么才能活下去。

好在徐粲金只有26歲，有大把時間可以從頭再來。愛情是水潭，有細泥軟沙，也有尖針利刃，流過血，嘗到鉆心的疼，才能獲得經驗值，才能成熟長大。

有多少婚姻可以白頭偕老？父母那一代，相親成家，一輩子辛苦生活，老了，成了伴兒，成了近身伺候的人。跟他們談愛情？他們只會迷茫地看著你。小時候，見過那些夫妻瘋狂的吵架打斗，骯臟怒罵，鼻青臉腫，男人抽掉了一條廉價煙，女人嚎叫著往娘家竄，他們完全像兩個世界的人，無法相融，三天兩頭碗碟碎一地?？墒?，他們不提離婚，照樣生孩子，過日子，也到了六七十歲，白發(fā)蒼蒼。

到了我們這一代，離婚變得易如反掌。不愛了，離；生日忘了買禮物，離；今天該你洗碗，沒洗？離。我們舉著愛情至上的牌子，在人海里尋覓，為一剎那的動心而興奮不已，然后深情許諾，簽訂婚約，卻隨時都可能落得兩手空空。高曉松曾在訪談里甜蜜地描述徐粲金，說她干凈單純，讓人產生保護欲?，F在，她成了他聲明上一個不咸不淡的名字，成了前妻。他們各自在聲明里情深意切，保持風度，假裝那不是一場失敗的婚姻。但無論如何，6年的婚姻到今天，只落得一個好合好散。

這時，人們夾帶著個人情緒，紛紛站出來，指手畫腳——高曉松是不是一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四十幾歲都不能給姑娘一個完整的家庭。徐粲金也沒看上去那么天真吧？借著高曉松的名氣，一紙梨花帶雨的聲明中，還不忘穿插自己淘寶店的軟廣。當一段感情宣告解體，總有人好奇真相如何。

這讓我想起一個女友，在某天，她陷入熱戀。那段時間，不斷地聽到她的甜蜜消息，兩個人去旅行，養(yǎng)寵物，逛音樂節(jié)，情話連篇，互相疼愛。她說，“我們打算結婚啦！”然后，忽然一天，她說，“我們分手了?！蔽覇枴盀槭裁茨?，你們看上去那么好？”她除了嘆息，說不明白。

一場愛情，火花、激情、荷爾蒙，浸入時間之后，在每個人身上引發(fā)的反應都不同，結局都不同。我們都是旁觀者，事不關己時，秉持簡單粗暴的是非觀，觀望別人的愛情，總覺得沒什么大不了，那不過是兩個普通人，認識了，愛上了，如膠似漆了，分手了。我們輕松得像讀一本流水賬，而在愛情里掙扎的人，每分每秒，都是切膚。我們聽到的，只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之后的一句感慨之談。

你知道蕓蕓眾生，長河歲月，每個人的愛情是怎么樣的嗎？那不是一部30集的連續(xù)劇，不是一本20萬字的小說，不是一個傳說千年的故事。那是兩個人，彼此面對，分分秒秒，是兩具肉體兩個靈魂一點一滴地相融和排斥。不是親歷者，誰也沒資格去評定他人的愛情與婚姻。

喬治·桑說，婚姻遲早會被廢除。一種更人道的關系將代替婚姻關系來繁衍后代。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既可生兒育女，又不互相束縛對方的自由。也許真的會有那么一天?？墒牵瑦矍榈絹頃r的暈眩，愛情失去時的絞痛，這其中所有的瑣碎相處、喜怒哀樂，都會印在骨子里，永生攜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