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莉，徐朋輝

（皖南醫(yī)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2）

大學何為
——解讀弗萊克斯納的現(xiàn)代大學觀

李海莉，徐朋輝

（皖南醫(yī)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2）

弗萊克斯納的現(xiàn)代大學觀是大學發(fā)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他認為大學最重要的職能是學術研究，學者應采取純科學的研究方式進行知識的探索。大學是社會發(fā)展不可或缺的重要機構，大學對于社會來說是落后與適應的統(tǒng)一體，因此大學應保持相對的獨立，堅守自身操守，方能彰顯其自身價值。在大學的組織結構上，他認為大學的機構應規(guī)模小、組織簡單，以利于學者進行自由地科學研究為導向?，F(xiàn)代大學觀對我國大學在當今發(fā)展中出現(xiàn)的問題具有深刻的啟發(fā)意義。

弗萊克斯納；現(xiàn)代大學觀；純科學研究；適應；落后

克拉克·科爾認為“‘大學觀’是一個僧侶居住的村莊。‘現(xiàn)代大學觀’是一座城鎮(zhèn)——一座由知識分子壟斷的工業(yè)城鎮(zhèn)。‘多元化巨型大學觀’是一座充滿無窮變化的城市?！盵1]紐曼的大學觀、弗萊克斯納的現(xiàn)代大學觀與克拉克·科爾的多元化巨型大學觀，被認為是大學觀發(fā)展史上的三個里程碑，足見弗萊克斯納“現(xiàn)代大學觀”的歷史重要性。亞伯拉罕·弗萊克斯納 （Abraham Flexner, 1866-1959）是美國著名的教育家，大學就讀于當時以研究著稱的霍普金斯大學，后留學德國。他撰寫的著名的《弗萊克斯納報告》，對美國醫(yī)學教育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他于1930至1939年曾擔任普林斯頓大學高級研究所的主任。豐富的教育經(jīng)歷為他“現(xiàn)代大學觀”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一、大學的職能——“純科學”的學術研究

洪堡說：“當科學似乎多少忘記生活時，它常常才會為生活帶來至善的福祉?！备トR克斯納曾于1906年赴柏林大學學習，在那里真正體會到了“大學是科學研究之所”的內涵。所以，從弗萊克斯納的大學觀中可以看出洪堡的純科學思想的影子，他認為科學的目的在于探索純粹的學問，探求真理，而不在于滿足實際的社會需要。

1.大學的最重要的職能是學術研究。弗萊克斯納認為學者和科學家們主要關心四件事情：“保存知識和觀念、解釋知識和觀念、追求真理、訓練學生以繼承事業(yè)?！盵2]現(xiàn)代大學的最重要的職能，是在盡可能有利的條件下深入研究各種現(xiàn)象，并且堅持不懈地努力去發(fā)現(xiàn)相關事物的聯(lián)系。其中，保存知識和觀念是大學自產(chǎn)生以來就有的職能，有時認為是最重要的甚至是唯一的職能，但是在未來的發(fā)展中，增進知識即研究解決問題的重要性將會日益凸顯出來，而保存知識會注定是從屬性的?？梢钥闯?，相比保存知識，弗萊克斯納更強調大學作為一個研究機構從事學術研究的重要性。

2.學術研究應為純科學的研究方式。弗萊克斯納在著名的文章《無用知識的有用性》中把智力與精神生活表面上看做是一種無用型的活動。他認為恰恰是對這種無用型活動的追求，往往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弗萊克斯納贊成廢除“實用”這個詞，因為這樣做可以使人們心靈獲得自由而涉足風險，使人類的心靈擺脫枷鎖，能夠使學者在科學的海洋里縱情地馳騁，不必拘束于現(xiàn)實利益的束縛，從而最大程度上在自己探索的好奇心的驅使下去做研究，探索人類還未涉足的廣袤的科學領域。那么什么是研究？在弗萊克斯納看來，“雖然學術合作也是一種旨在獲得真理的努力，不能被排斥在外，但研究不是通過雇傭他人而是個人獨自作出的靜悄悄的和艱苦的努力。這種旨在獲得真理的努力是目前人的思想在一切可利用的設備與資源的幫助下能夠做的最艱難的事情。課題必須是嚴肅的或具有嚴肅的含義；目的必須是沒有私利的；不管研究結果對財富、收入或物欲的影響多么大，研究者必須保持客觀的態(tài)度。”[3]

弗萊克斯納是“純研究”或“基礎研究”的倡導者和捍衛(wèi)者。他明確指出：“收集信息——即使是精確的信息——不是研究。收集大量的描述性材料——在家政學、社會科學和教育學領域這種做法相當普遍——不是研究。未經(jīng)分析的和無法分析的資料，不管收集的多么巧妙，都不構成研究……”[4]所謂純科學的研究方式，即研究與應用無關，僅僅是好奇心的驅使，是為了滿足好奇心的愿望而做出的研究。在進行科學研究時，不能抱著一種欲達到某種實用目的的心態(tài)，否則就不是純科學的研究。

二、大學的組織——學者的樂園

對于大學內研究的組織方式，弗萊克斯納認為應該規(guī)模小、組織簡單、氛圍寬松而又效率高效。“大學是一個組織。一方面，它不能混亂不堪；另一方面，其繁榮取決于它是否具有足夠的靈活性，是否能夠為不同的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個人提供獨特的、適宜的環(huán)境……像赫茲、麥克斯韋、蒙森和吉爾德斯利夫這樣的人能夠在大學里找到各自的合適環(huán)境——這種環(huán)境既有利于他們自己的發(fā)展，也有利于包括各種人在內的合作小組里的發(fā)展?！盵5]

弗萊克斯納在擔任普林斯頓高級研究所的主任期間，將他的大學觀由理想付諸于實踐。他聘請來自世界各地杰出的學者、科學家，并為大家創(chuàng)造極為寬松自由的氛圍，“他們（指訪問學者）享受與教授完全一樣的自由，自由地與不同教授一起研究。同時他們也可獨自研究，請教可能有所幫助的任何人?！盵6]在研究所里，沒有硬性的科研任務要求，只有潛心于自由思考和研究的專家學者?？傊?，一切的出發(fā)點都是為科研創(chuàng)造優(yōu)越便利的條件。研究所致力于無私的追求科學知識，發(fā)展到現(xiàn)在，普林斯頓高級研究所已成為世界理論研究和智力探求的領導中心之一。弗萊克斯納把這個高級研究所稱作是學者的真正樂園。

三、大學之于社會——適應與落后的統(tǒng)一體

1.大學是社會不可或缺的機構。社會在發(fā)展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會產(chǎn)生種種問題，對于這些問題的解決，在弗萊克斯納看來最合適的機構非大學莫屬，“在這動蕩的世界里，除了大學，在哪里能夠理論聯(lián)系事實，在哪里能夠傳授真理而不顧是否受到歡迎，在哪里能夠培養(yǎng)探究和講授真理的人，在哪里根據(jù)我們的意愿改造世界的任務可以盡可能地賦予有知識、有目的和不考慮自身后果的思想者呢？人類的智慧至今尚未設計出任何可與大學相比的機構?！盵7]

2.大學應是“適應和落后的統(tǒng)一體”。在大學與社會兩者的關系中，弗萊克斯納指出：“大學不是孤立的事物，不是老古董，不會將各種新事物拒之門外；相反，它是時代的表現(xiàn)，是對現(xiàn)在和未來都會產(chǎn)生影響的一種力量?！盵8]由此可見，對于大學和社會之間的關系這一敏感的話題，和紐曼與克拉克·科爾的觀點相比，弗萊克斯納采取了比較中庸的態(tài)度。大學不能遠離社會，但同時大學應與社會保持一定的距離。兩者看似矛盾，實際上并不矛盾。

首先，大學不能遠離社會，他主張大學與現(xiàn)實世界保持接觸，但不需承擔責任。對于社會出現(xiàn)的問題，大學不應回避，而應積極主動地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大學對社會問題的解決起的是智囊團的作用，“大學不能控制火星上的天氣，不能經(jīng)商，不能對威斯敏斯特或華盛頓的決策產(chǎn)生影響。但大學也不能遠離社會。”[9]只有這樣大學才真正堅持客觀理性的原則，毫無拘束無所顧慮地進行科研活動，也才能進而在更高的層次上為人類謀求更多的福祉。

其次，大學要與社會保持一定的距離。“大學不是風向標，不能流行什么就迎合什么。大學應不斷滿足社會的需求（need），而不是它的欲望(wants)?！盵10]社會的“需求”指社會生存和發(fā)展所需的最基本的因素和條件，而欲望，則是無限膨脹的，倘若大學為了滿足社會的欲望，則大學會在疲于應付社會種種欲望（不管是合理與否）的同時，也會喪失了大學之所以為大學的最本質的東西。20世紀30年代的美國，物質的繁榮以及標榜“有用即真理，無用即謬誤”的實用主義文化的盛行，使得美國大學教育功利化傾向日益嚴重……對于大學轟轟烈烈以迎合緊跟社會現(xiàn)實發(fā)展的變化，弗萊克斯納冷眼旁觀，對大學的批判毫不留情?！按髮W通過降低學術水準去為社會或企業(yè)提供服務的任何做法都是可悲的。人們應該做必須做的事，因為在現(xiàn)代生活中引人分心的事情在不斷增加。大學不能通過遠離社會來保護自己。唯一能夠保護大學的，就是毫不動搖地堅持大學的標準與理想，并朝著精簡的方向不斷努力。”[11]

綜上所述，弗萊克斯納認為大學應是“適應和落后的統(tǒng)一體”?！斑m應是重要的，但不能流于無意義的連續(xù)改變。學科變了，問題變了，活動變了，但理想和質量應該遵守，膚淺和深刻、重要和不重要的區(qū)別應該堅持?！盵12]所謂大學的落后，是指大學為保存古代先賢遺留的人類精華，同時在社會發(fā)展迅速的時代，對社會出現(xiàn)的種種不良現(xiàn)象進行理性的批判和抵制，看似“落后”與社會發(fā)展格格不入，實則為人類福祉保駕護航。

四、現(xiàn)代大學觀之于我國大學的意義

面對大學日趨浮躁的趨勢，弗萊克斯納憂心忡忡地說：“只有我們除去壞的事物，才能有效地發(fā)展好的事物。一個四分之三美麗芬芳、四分之一雜草叢生的花園，會是一個非常糟糕的花園。人們會羞于展示它……大學里也不應該有任何雜草；它們也不僅難看和不和諧，而且?guī)砦：ΑＮ液苤甭实嘏辛嘶闹嚨氖虑?，因為它們應該被根除?！?/p>

目前我們國家的大學也正面臨著當初美國大學相似的處境。大學曾幾何時被稱為“象牙塔”，那是一方凈土，讓人充滿神往。而今，反觀我國的大學，市場經(jīng)濟和知識商品化導致功利主義、實用主義充斥其中，大學在課程設置上膚淺多樣，學生熱衷于參加各種學生團體，忙著經(jīng)營自己的社交網(wǎng)絡，美其名曰為以后步入社會積累人脈關系；一些大學教師無心于研究，不再坐得起冷板凳，在學術研究中互相抄襲，學術質量日益滑坡，大學已經(jīng)背離了自己的宗旨，在喧囂的道路上越滑越遠……

弗萊克斯納在一個世紀前對于大學與社會的關系的高瞻遠矚，為我們帶來些許啟發(fā)：大學應該做到“適應與落后”的統(tǒng)一，適應于社會的發(fā)展，并為社會上出現(xiàn)的問題積極發(fā)揮自己的作用尋求解決方法，同時也應保持著理性，當社會在發(fā)展中出現(xiàn)了偏離軌道的時候能夠站出來為之矯正；同時大學也應在保存和發(fā)展人類燦爛的文明上發(fā)揮自己的獨特作用，因為在社會上它是最適合的獨一無二的機構，沒有之一?！?/p>

[1]Clark Kerr（美）.大學的功用[M].（陳學飛譯）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3.11.

[2][3][4][5]亞伯拉罕·弗萊克斯納.現(xiàn)代大學論——美英德大學研究[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1.4，108，107，20.

[6]亞伯拉罕·弗萊克斯納.無用知識的有用性[J].科學對社會的影響，1991，（1）：53.

[7][8][9][10][11]亞伯拉罕·弗萊克斯納.現(xiàn)代大學論——美英德大學研究[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1.10，1，19，3，293. [12]賀國慶.外國高等教育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 458.

Flexner’s Idea of Modern University

Li Haili&Xu Penghui
（Wannan Medical College，Wuhu Anhui，241002）

Flexner’s idea of modern university is an important milestone in the history of university development.He thinks that themost important function of university is the research.The function of university is advancing science，and the scholars should adopt the pure research to discover new knowledge.The development of society can’t live without the university.The university should be a complex organism to show its value through independence to some extent.Flexner thinks that the organism of university should be small and simple，which will benefit for the scholar’s researching.Flexner’s idea ofmodern university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our university.

Flexner，idea ofmodern university，pure research，adjustment，lag behind

G640

A

1674-0416（2015）03-0088-03

［責任編輯：劉 芳］

2015-01-16

李海莉，女，1986年生，山東曲阜人，助教，高等教育學碩士；徐朋輝，男，1984年生，河南鄭州人，助教，經(jīng)濟管理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