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想
?
清末奉天東部鄉(xiāng)土志材料來源及價值述略
□李 想
奉天省東部各縣歷數邊地,設治未久,材料難稽,但修志者在上級勒令編纂的情況下,不得不取索前志,調查采訪,以備交差。所以在志書的質量上無法保證,盡管如此,作為所在縣編纂的第一部志書,這批鄉(xiāng)土志書史料價值不容小視,志書中有大量清末匪亂情形和俄國侵略我國東北事實的記載,還有諸多反映清末奉天東部地區(qū)城鎮(zhèn)化歷程的史料,同時也保留了不少這一地區(qū)民風民俗的資料,鄉(xiāng)土志的史料價值,尚待學界挖掘與利用。
鄉(xiāng)土志;史料來源;史料價值
上世紀80年代開始,掀起了研究鄉(xiāng)土志熱潮,直到20世紀初,將鄉(xiāng)土志定性為“鄉(xiāng)土教材”的觀點逐步樹立起來,認為鄉(xiāng)土志在清末和民國大量出現,是鄉(xiāng)土教育的產物。①作為鄉(xiāng)土教材編纂的鄉(xiāng)土志有其規(guī)范的編纂要求,清學部在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四月已經頒布了《鄉(xiāng)土志例目》,全國編纂鄉(xiāng)土志都要遵其例目。奉天省東部清末編修這一批鄉(xiāng)土志大多是按照《鄉(xiāng)土志例目》編寫,作為鄉(xiāng)土教材造冊呈送。盡管如此,各地編纂的鄉(xiāng)土志書還是各有特點,且良莠不齊。
本文所述的“奉天省東部”即包括白山、通化、四平、遼源諸市和白城的大部分縣市,今全屬吉林省。此處需要說明的是如此割裂奉天省,并沒有使歷史斷鏈,反而斷層清晰,將奉天省的東部與西部放在城市化的地區(qū)開發(fā)史的角度看,西部開辟了13處作為商埠,基本已經步入城市化而東部較西部相比則要慢很多。關于清末奉天東部地區(qū)所修鄉(xiāng)土志的數量,《中國地方志聯合目錄》收錄了17種。②府級三種,州級一種,縣級十三種。
清末奉天省東部地區(qū)開發(fā)較晚,一半地區(qū)是從光緒年間才開始招民墾荒,為邊疆開化未久之地,人煙稀少。在編寫志書所需的材料問題上:既無前書可征,又無史事可考。修志之難莫過于無米之炊。很多縣的鄉(xiāng)土志“耆舊”目中皆載:“新設縣治無耆舊,本地博學能文之人甚少”。可見其修志的基礎之一——纂修志書所需人才缺乏。既然采征資料難、加之能文者少見,那么編纂鄉(xiāng)土志的資料來源于何處呢?筆者從鄉(xiāng)土志書的內容中,將其資料來源歸結為如下兩點:
(一)取索前志
由于清末奉天省東部這批鄉(xiāng)土志正是該縣所編纂的第一部志書,所以在材料上如欲向上追溯,就只有查找通志和古代文獻。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西安縣鄉(xiāng)土志》,其“歷史”、“兵事”兩目中的按語參考引用了《史記》《盛京通志》《東華錄》《滿洲源流考》等書,另外“兵事”目內還有清對葉赫那拉部的統(tǒng)一戰(zhàn)爭和圍場開發(fā)的資料,此種具有考據風格,引證史書的還有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成書的《輯安縣鄉(xiāng)土志》。整體來看,運用通志和古代文獻的并不多,其間,在這之中大段抄錄、大量多余引用。也可看出這批鄉(xiāng)土志的質量和纂修者對編寫鄉(xiāng)土志的敷衍態(tài)度。
另外還有一種抄錄府志材料的情況,縣將其所屬之府的鄉(xiāng)土志拿來作為其模版,照樣編錄,凡此類志書,質量皆不高。如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靖安縣鄉(xiāng)土志》(以下簡稱《靖安志》)直接抄錄了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奉天洮南府鄉(xiāng)土志》(以下簡稱《洮南志》)中的大量內容。僅“聽訟”和“水”目有略微不同,《洮南志》記一蒙古格格虐待奴婢之事,《靖安志》中無載?!毒赴仓尽贰八蹦繉ⅰ多l(xiāng)土志例目》中對“水”目的編寫要求全部抄錄在內,而真正記本境的內容只有近百字,只載“洮兒河”一條,篇幅近百字,也是從《洮南志》中抄錄而來。《靖安志》“商務”目沒有具體輸入輸出物品的數字,而《洮南志》則有。其余內容大都相同,只幾字不爽。
兩志都是按照頒布的標準鄉(xiāng)土志例目按目進行填充的,每目都將《鄉(xiāng)土志例目》中的編寫要求抄錄在前,再述本地情況?!毒赴仓尽繁取朵现尽烦浀淖謹蹈?,幾乎一字不落全部抄錄下來,明顯是為湊字數。卷端還有“署理靖安縣知縣呈送靖安縣采編鄉(xiāng)土志冊”,可看出《靖安志》的編纂者對于編纂鄉(xiāng)土志書的態(tài)度是完全應付上交,而很可能正是因為這種應付了事之作引起了上級的不滿,便責令其重新編寫。所以一年后又編了宣統(tǒng)元年(1909年)《靖安縣鄉(xiāng)土志》,照光緒《靖安縣鄉(xiāng)土志》有所補充。
(二)采訪調查和政府案牘
清末奉天東部鄉(xiāng)土志的共同特點就是略古詳今,既為略古詳今,則自然是主要依靠采訪調查來編纂志書。除“歷史”需從文獻中稽考外,政績錄、兵事錄、耆舊錄、人類、氏族、宗教、實業(yè)、地理、山、水、道路、物產幾乎都需要采訪調查,并且需要調查之人對當地有十足的了解。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輯安縣鄉(xiāng)土志》凡例中即有:“宗教可以見人心,實業(yè)足以征習尚,均就現在所查者載入。”其“耆舊”目也有云:“況輯安一縣之地理,自古在昔,其名列旗,常事輝方策者,豈曰無人。但地處邊地,史乘無傳,開邊以來,歷年未久,五萬雜居,詎無行誼,堪稱者,乃問俗采風,幾絕無而僅有,所冀型仁講讓,經正民興,風化開,而善人眾,庶后之視今或不至如今之視昔也夫?!?,可見采訪過程之難。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西安縣鄉(xiāng)土志》和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柳河縣鄉(xiāng)土志》兩志前皆列入編纂人員表,其中《柳河縣鄉(xiāng)土志》中有調查員八人的姓名,一部近萬字的鄉(xiāng)土志,調查員就有8名,足以見得在前無史料可征的情況下調查采訪的重要性,因而這部分采訪材料的價值不言而喻。
各鄉(xiāng)土志的“商務”目中記載本地自產自銷、自產外銷、外運內銷、以及轉運的物資帳,及“戶口”目中記載的近年人口數字顯然是公家的案存,私人不可能掌握這些材料。
清末奉天省東部的鄉(xiāng)土志呈現出的整體特點就是志書字數少,因此其所涉內容雖廣但缺乏深度。這與各地設治未久開發(fā)較晚有關。與其他地區(qū)鄉(xiāng)土志相比雖體例不完善,有些甚至敷衍了事,沒有佳志。但由于設治初期,關于這一時期的社會情況無其他史料可征,除《奉化縣鄉(xiāng)土志》外,其余每部都是其所在縣所創(chuàng)的第一部志書,體例不夠完備,內容不夠翔實,但在其史料價值上來說不可忽視。
(一)對清末奉天東部匪亂的記載
清末東北地區(qū)土匪猖獗是普遍現象,清末奉天東部的鄉(xiāng)土志幾乎每志“兵事錄”目或“政績錄”目必言匪亂之事。對于土匪現象的研究有助于我們從不同的角度了解近代中國社會的歷史面貌。中日甲午戰(zhàn)爭、庚子之亂、日俄戰(zhàn)爭,頻繁的戰(zhàn)爭破壞使東北田野荒蕪,民力枯竭,人們無以為生。《昌圖府懷德縣鄉(xiāng)土志》對于土匪的成因如是記載:一則“本境地處遐陬界鄰蒙域非官軍聲所及,為盜賊出沒之區(qū)”,二則“懷德自道光初年招墾,民之負來者耕食鑿飲,有古風馬人之五方雜處,良莠不一,遂有馬賊”,東北地區(qū)是河南、河北、山東等關外省份的移民到來組成的社會,迫于生計,遠走他鄉(xiāng),遷到關外,在無組織的自發(fā)性移民過程中,流民群體的綜合文化素質大多很低。關于土匪的來源及構成,就鄉(xiāng)土志材料來看可歸結為三種:一為清中、晚期大規(guī)模移民過程中形成的流民,這些流民沒有生活來源,文化素質又較低,來到新的地方無依無靠,只好上山為匪。不得不提的是,東北關外是移民社會,與關內的其他地區(qū)最大的不同就是宗族勢力小,傳統(tǒng)社會宗法體制中的道德約束和凝聚力在東北社會都起不到作用,平民團結力弱,土匪也沒有道德和宗法的束縛,導致遭受了匪禍的持久發(fā)生;二為中日甲午戰(zhàn)后,潰敗的清軍及嘩變的地方武裝流竄到社會上,占山為匪,騷擾鄉(xiāng)間。“至中日役后,潰卒游勇勾結土匪又見蠕動,然猶見鄉(xiāng)團相為維持詎意”。三為由義和團余部、馬賊、潰勇組成的忠義軍,《輯安縣鄉(xiāng)土志》記載:“庚子之亂逃兵乘隙聚而作亂,名為忠義軍”。光緒二十六年至光緒二十八年間竄入其境,被縣兵與俄人共同擊退,先后逃竄到鳳凰城后分路,雙岔河一路被俄人擊后收撫,其所經之處,多處村落被焚掠。光緒二十八年,“忠義軍余黨郭幫帶黑眼皮、呂鴻均等嘯縣境聚字等保,綁人勒索,民戶幾逃避一空”。幾經周折,最后為縣團正帶兵逃竄入他境?,F在學界將其定性為義和團運動中的東北地區(qū)抗俄群體,但是由于忠義軍成分之復雜,魚目混珠,他們當中有真正的抗俄武裝,也有半路出家,見勢而入者遇剿則降者,更有假借其名者,所以對于“忠義軍”的研究還需利用多方材料有待深入。需要注意的是,俄國人往往配合清兵、團練共同剿匪,但有時也與土匪相勾結,招撫土匪,被招撫之后,土匪更加為非作歹、肆無忌憚。
關于東北土匪的來源及構成,除清末奉天東部的十余部鄉(xiāng)土志書中所載之外,《雞林舊聞錄》中還載:“吉林匪患始于前清咸豐之季,見于章奏者,皆稱‘金匪’。”“金匪”是土匪的一種,是早期土匪從采金工人中分化出來的??梢娡练司哂小岸嘣葱浴?,在戰(zhàn)亂動蕩的社會背景下,其形成的原因極為復雜。就其性質來看,匪有不同,有對帝國主義侵略和國弱民窮憤而不平走上反帝反清道路者;有自成一套社會組織和社會秩序,為維護自己利益結成一集團以應對外部一切威脅者,其性質更類似于鄉(xiāng)勇;也有叛亂作惡劫財搶物、燒毀民宅,橫行不法者,與官府勢不兩立者。由于修志者的身份地位不同,立場也不同,所以要想弄清土匪的構成成分及其性質還要參以其他材料,并結合近代所發(fā)生的歷史事件,多方材料互證。
毋庸置疑的是,土匪對社會的危害極甚,《東平縣鄉(xiāng)土志》“三十四年夏,土賊百余名又竄于黃泥河以北,聚于梅河以南,捕之則負險拒斗,縱之則肆義劫搶,附近居民遷徙一空,一時城鄉(xiāng)為之震動。”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海龍府鄉(xiāng)土志》記載了海龍府受匪禍之深,賊匪竟有三四千人之多假名忠義軍劫掠百姓,更欲將已占之地據為“老巢”,后“俄人即至圍始解”,“然城內之典當已被兵擄掠一空城外之民已被賊焚搶無遺矣”③。鄉(xiāng)土志中對土匪對當地的破壞記載尤為詳細,不一一列舉。
(二)記載了清末俄國侵略我國東北地區(qū)的大量史實
這一時期的鄉(xiāng)土志中存有大量的俄國侵略我國的史料,庚子變亂和日俄戰(zhàn)爭期間,俄國出兵我國東北,騷擾民安,燒毀房屋,殺害兵民。以往學界對日俄戰(zhàn)爭的研究多關注于戰(zhàn)爭過程、對清末政治格局的影響及其在東亞、東北亞國際關系中的影響、及美國以日制俄政策上。但是對于日俄戰(zhàn)爭期間俄國在東北的暴行的系統(tǒng)研究較少,有些著述④雖有涉觸,也只是略有提及,專門的研究僅有東北師范大學閆冬的碩士論文《日俄戰(zhàn)爭中日俄軍隊在中國東北的暴行研究》⑤,由此可見,鄉(xiāng)土志中關于俄國侵略東北的資料還沒有被學界所挖掘、利用。
根據鄉(xiāng)土志中的記載,各地都受到俄國不同程度的侵擾,其中以昌圖府最甚,“光緒三十一年,日俄構兵,昌郡適當其鋒,日軍駐府城一帶,俄軍駐城北一帶,相距不過二十里,而二軍駐兵所占之地幾遍全境,人民死傷無數,房屋破壞殆盡,甚至樹木無存,雞犬一空。自有兵事以來,未有如此劇烈者?!辈龍D府內,又以懷德縣破壞最大,光緒年間《昌圖府懷德縣鄉(xiāng)土志》中記載猶為詳細,庚子變亂,“俄人在縣治南九十里之公主嶺設鐵路三站,亦一絕大區(qū)埠也,指使俄國兵民搬取什物、燒毀房舍、奔竄歸國者絡繹不絕?!焙笥峙c長春府營軍沖突,營軍陣沒,“俄兵縱火焚燒居民被災者凡百余家,是役也,我兵死者三十余人,俄兵死者二十一二人,居民十余人,由于眾寡懸殊,救援隔絕,故軍心甚勇,而卒以敗聞,時甚惜之。”九月,俄軍又來,謝太守欽奉不戰(zhàn)之議,待之以禮,諭之以誠,才免于戰(zhàn),當地商民皆謝之,“二十七年去任,懷德邑商民恩其德,聚資購石勒碑以志之。”可見人民渴望安定。日俄戰(zhàn)爭中,俄國占領懷德后為防止人民反抗的措施,一為挨家挨戶搜武器銷毀;二為查間諜,人民稍有忤逆,便嚴加拷問;三為號糧草,因俄軍糧草不濟,便向農民勒索糧草;四為食耕牛,“至二者幾無遺種”;五為招降隊,即網羅漢奸;六為筑土路,挖邊壕“侵占田畝,損傷苗稼”。此外,宣統(tǒng)三年(1911年)《安廣縣鄉(xiāng)土志》中還載有俄人殺害中國平民的史實,俄軍到安廣境四次,雞豚牛馬洗劫一空,搶劫財物,還“槍斃拉四嘎窩棚婦女二口,捆綁屯民三十余人,恣意蹂躪,民不堪其擾?!辈粌H如此,日俄戰(zhàn)爭中,俄國還招納中國士兵為其打仗“四月間,有俄墓華隊營官李桂林,率馬隊兩營駐城內外一月余,調赴海龍?!比嗣耧柺軕?zhàn)亂,苦不堪言,遷徙他鄉(xiāng)“嗣日俄戰(zhàn)爭,省南北來避難者甚重。”⑥
(三)保留了晚清奉天經濟開發(fā)的史料
奉天省東部地區(qū),海龍府原為清廷所設,專供皇室貴族狩獵與八旗士卒演武的圍場“迨光緒四年經前盛京將軍,以鮮圍之地都被流氓墾種,奏請丈放給民管業(yè),又拔放大圍場南境數里,寬一幅,因古城舊址設治,名曰海龍城,置總一員管理”;洮南府為科爾沁右翼蒙旗地,為蒙古王公所管。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清廷正式允許放墾蒙地,隨著土地放墾,移民人口的增加,在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至三十一年(1905)間,清廷先后設置一府五縣⑦來管理移民和土地放墾事宜,開發(fā)這一地區(qū)。這也是奉天省開發(fā)最晚的地區(qū),五縣設治前極少有外來漢族人遷入,都是蒙古族人口;昌圖府過去也是蒙旗地區(qū),但其開發(fā)較早,并處于奉天、吉林、蒙古三省交界地帶,交通便利,商業(yè)優(yōu)勢明顯。
人口的增加是促進城鎮(zhèn)化最重要的力量之一,因此清末奉天東部所編纂的鄉(xiāng)土志中所載的各地戶口資料和是研究晚清東北城市化進程的基礎史料。以下將從清末奉天省東部鄉(xiāng)土志中整理的各縣人口及設治基本情況的統(tǒng)計表排列如下:
縣名時間男、女人口數人口總數備注懷德縣(今吉林省公主嶺市)光緒三年(1877年)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約十萬人89139戶22,9250人清初為蒙旗地;道光元年收價放荒;同治六年,設分防昭磨;光緒三年(1877年)設治,隸奉天昌圖府遼源州(今吉林省四平市雙遼縣)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11001戶7,2181人清初為蒙旗地,同治初年蒙王主動放墾;光緒七年(1881年)于鄭家屯設分防主簿;二十八年(1902年)設州治隸奉天昌圖府奉化縣(今吉林省四平市梨樹縣)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男:18,7332人女:16,367643130戶35,1008人清初為蒙旗地,嘉慶八年(1821年)蒙王奏請墾荒;光緒三年(1877年)設治,隸奉天昌圖府西安縣(今吉林省遼源市東遼縣)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男:91737人女:71238人24157戶16,2975清初為圍場,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弛禁招墾;二十八年(1902年)設治,隸奉天海龍府東平縣(今吉林省遼源市東豐縣)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宣統(tǒng)元年(1909年)男:63661人女:45183人男:10,5655人女:6,7894人17047戶10,8844人18243戶17,3549人清初為圍場,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丈放給民;二十八年(1902年)設治,隸奉天海龍府通化縣(今吉林省通化市)宣統(tǒng)元年(1909年)男:50044人女:32431人兒童:6640人16609戶8,9115人咸豐年間弛禁;光緒三年(1877年)設治,隸奉天興京府柳河縣(今吉林省通化市柳河縣)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男:43462人女:25684人12635戶6,9146人清初為圍場,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招墾;二十八年(1902年)設治,隸奉天海龍府輯安縣(今吉林省通化市輯安縣)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男:28627人女:19690人兒童:495人6500戶4,5389人9270戶4,8812人原為長白山封禁區(qū),光緒二年(1876年),由盛京將軍奏墾;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設治,隸奉天興京府
附:表格根據光緒《昌圖府懷德縣鄉(xiāng)土志》、光緒《奉化縣鄉(xiāng)土志》、宣統(tǒng)《遼源州鄉(xiāng)土志》、光緒《西安縣鄉(xiāng)土志》、光緒《奉天海龍府東平縣鄉(xiāng)土志》、宣統(tǒng)《東平縣鄉(xiāng)土志》光緒《柳河縣鄉(xiāng)土志》、光緒《輯安縣鄉(xiāng)土志》、光緒《靖安縣鄉(xiāng)土志》、宣統(tǒng)《靖安縣鄉(xiāng)土志》、光緒《開通縣鄉(xiāng)土志》、宣統(tǒng)《安廣縣鄉(xiāng)土志》、宣統(tǒng)《通化縣鄉(xiāng)土志》整理而成。
“戶口”是《鄉(xiāng)土志例目》中所列之項,所以清末吉林的鄉(xiāng)土志每志必立“戶口”目,其中所載的清末人口數是查閱這一時期人口必須參證的資料。從上述根據各縣鄉(xiāng)土志所列圖表中可看出各縣的規(guī)模大小及開發(fā)程度。圖表還反映出形成過程中的移民農業(yè)社會男女性別比例嚴重失調,男性數量大量多于女性。未在列表當中的洮南府猶甚,蒙古族男4242人,女2614人,漢族男6663人,女3392人。⑧以上人口數據為人口學提供了線索,也是移民開發(fā)史不可忽略的史料。
鄉(xiāng)土志書的“商務”目中也有大量反映的商品經濟發(fā)展程度的史料,宣統(tǒng)元年(1909年)《遼源州鄉(xiāng)土志》“商務”目記載的物資流通賬目很詳細:本境所產之物在本境行銷種類數目,本境所產之物運出本境行銷種類數目,本境所制之品本境行銷種類數目,本境所制之品運出本境行銷種類數目,本境自他境運入貨物在本境行銷種類數目,本境自他境運入貨物種類運出本境行銷數目,一一列出。從中可看出遼源州盛產糧食作物且養(yǎng)殖業(yè)發(fā)達,除自銷外還大量運往他境銷售。從“本境自他境輸入者貨物”以布品為主來看,其紡織業(yè)不發(fā)達,而農產品豐富。另外,經鄭家屯從內蒙古運往奉天的馬就有二萬三千余匹,牛九萬七千余頭;從奉天、法庫、營口運往新城、洮南的各種布有上千疋,遼源州已成為當時奉天東部地區(qū)的交通樞紐。
《昌圖府懷德縣鄉(xiāng)土志》中記載了清末新政令各行省設商會,懷德亦奉命組織分會?!吧虅铡蹦糠秩棧狠斎敫鲊筘洝⑤斎敫魇⊥霖?、輸出制造品。“輸入各國洋貨”中除大量布品外,還有石油一百箱,都是來自上海,第二項“輸入各省土貨”為布鹽茶糖,分別來自上海、營口、吉林等地?!拜敵鲋圃炱贰敝形痪邮孜坏氖菬?,歲出500萬斤,可見其商業(yè)繁榮程度。宣統(tǒng)二年《東平縣鄉(xiāng)土志》載:“豆油歲出約三百萬斤,除在本境銷行十分之三外,余俱由陸路運往鐵嶺、省城銷行”,其豆油輸出他境售賣占到十分之七,二倍多余本境自需,可見其大豆貿易之發(fā)達。
(四)記錄了當地各族人民風俗習慣的史料
清學部所頒《鄉(xiāng)土志例目》中并沒有設置“風俗”目,柳成棟已指《鄉(xiāng)土志例目》“體例不盡完善,田賦、政治、風俗、藝文等方面的內容都沒有?!雹岫迥┘值泥l(xiāng)土志大都按照《鄉(xiāng)土志例目》編纂,所以僅一部《昌圖府懷德縣鄉(xiāng)土志》設有“風俗”目,其他都無?!恫龍D府懷德縣鄉(xiāng)土志》中記載當地人“信鬼神重淫祠”,以廟會演劇為最,縣治之地為例,舉行之日“士女遠近皆來,少長咸集,肩摩踵接,車馬喧鬧,婦女瞌妝,任輕薄,少男評頭品足,不以為恥。”可見風氣之開化。二曰吸鴉片,吸者甚眾,“因家多隙地自種自吸所費無幾,以其余售諸市猶可獲利,于是種者愈多,吸者愈眾”。沒有設“風俗”目的鄉(xiāng)土志中也多多少少的保留了一些當地人風俗的史料?!斗钐熹细l(xiāng)土志》中載:“蒙古人信喇嘛教,生兒子,必以一為喇嘛,生三子必以二子為喇嘛”。《靖安縣鄉(xiāng)土志》中亦載:“蒙民婚姻納彩禮金過重,恒老大無家室者,故多怨女曠夫,生齒日減”,可見已經嚴重影響了人口繁衍?!遁嫲部h鄉(xiāng)土志》“人類”目載:外來隸籍者,尤以山東人為多,方俗各異,好嫁女,多不擇婿,唯重聘。
清末奉天東部地區(qū)的鄉(xiāng)土志共有十六部。但是編纂倉促,記事簡略。大多用幾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志書記載的下限大多為其成書時間的前一年,也有少數是成書當年,有些政績錄中還載入當屆知縣事。篇幅普遍也很少,具有明顯的任務性。在這批鄉(xiāng)土志中,有十二部不到1萬字,超過了這一地區(qū)清末鄉(xiāng)土志總數的二分之一。甚至其中有四部不足五千字。只有《通化縣鄉(xiāng)土志》(四萬字)、《昌圖府懷德縣鄉(xiāng)土志》(五萬字)在字數上達到了縣鄉(xiāng)土志應有的規(guī)模。還有些鄉(xiāng)土志為應付了事,直接按照頒布的標準目錄按目填充,每目甚至都保留了《鄉(xiāng)土志例目》中該目填寫要求的原文。如:宣統(tǒng)元年趙炳南修纂的《遼源州鄉(xiāng)土志》,“歷史”一目在正文前有“本境何代何年置”,《靖安縣鄉(xiāng)土志》全部抄錄,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且志中多無序跋,僅《東平縣鄉(xiāng)土志》有序。很多鄉(xiāng)土志都不注明纂修人,可能是由于應上級命令所撰,以縣名義呈送,所以忽略了列入纂修人。關于圖在志書中的運用,僅有兩部鄉(xiāng)土志附入,《輯安縣鄉(xiāng)土志》中輯安縣地圖,采用“山水畫風”,計里畫方,圖例簡單。而《西安縣鄉(xiāng)土志》中的圖中則有標準的比例尺,圖例詳明,還用不同的圖例表示出了數量從10戶到600戶不等的每個聚居村落,使該縣人口分布一目了然。雖然不能與其他省同時期所編纂的鄉(xiāng)土志相媲美,還是保留下來許多第一手原始材料,史料價值上不容忽視。因此呼吁學界對清末奉天的鄉(xiāng)土志乃至東北、甚至全國的鄉(xiāng)土志材料利用到研究中,這一空間領域還大有文章可作。
注 釋:
①王興亮.鄉(xiāng)土研究綜述[J].新世紀圖書館,2011,(02).
②宣統(tǒng)二年(1910年)黃氵徵修纂的《東平縣鄉(xiāng)土志》,《中國地方志聯合目錄》沒有收錄。另外又將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靖安縣鄉(xiāng)土志》的作者著錄為趙炳南也是錯誤的,實為張晉修纂,《志林方志大全》已予更正,因此不再復述。
③(清)海龍府勸學所同人編輯.海龍府鄉(xiāng)土志.奉天省東部方志館藏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抄本復印本。
④穆景元、毛敏修、白俊山所著《日俄戰(zhàn)爭史》,遼寧大學出版社,1993年:劉志超、關捷編著的《爭奪與國難——甲辰日俄戰(zhàn)爭》,遼海出版社,1999年。
⑤閆冬《日俄戰(zhàn)爭中日俄軍隊在中國東北的暴行研究》在地域上僅及以今遼寧省,而1904-1905年間的奉天省范圍,因此并未涉及今奉天省東部區(qū)域,并且此文以遼寧省檔案館所編《日俄戰(zhàn)爭檔案史料》為核心參考資料,并參以舊報刊中的資料,并未運用舊志材料。
⑥張晉修纂.靖安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抄本復印本。
⑦一府:洮南府;五縣為其下所轄之靖安縣、開通縣、安廣縣、鎮(zhèn)東縣、醴泉縣。
⑧(清)孫葆王晉修纂.奉天洮南府鄉(xiāng)土志.奉天省東部方志館藏光緒三十三年(1907)抄本復印本。
⑨柳成棟.東北鄉(xiāng)土志淺述[J].黑龍江史志.1996,(12).
[1](清)姚詩馨修,趙鑒清,榮文昭,孫云章纂.昌圖府懷德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抄本復印本.
[2](清)孫云章編.懷德縣鄉(xiāng)土志續(xù)補.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抄本復印本.
[3](清)陳嘉言編.奉化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十四年(1908年)抄本復印本.
[4](清)趙炳南修纂.遼源州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宣統(tǒng)元年(1909年)二月抄本復印本.
[5](清)孟憲彝,王孝偁修,金正元纂.西安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抄本復印本.
[6](清)趙國熙編.奉天海龍府東平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抄本復印本.
[7](清)張翼廷修,張士達,奎斌,鄒銘勛纂.柳河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抄本復印本.
[8](清)海龍府勸學所同人編輯.海龍府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抄本復印本.
[9](清)吳國光修,于會清纂.輯安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抄本復印本.
[10](清)張晉修纂.靖安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抄本復印本.
[11](清)忠林修纂.開通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抄本寫印本.
[12](清)孫葆瑨修纂.奉天洮南府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抄本復印本.
[13]姚景星監(jiān)修.農邑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抄本復印本.
[14](清)柏英修纂.伯都訥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十七年(1891年年)抄本復印本.
[15](清)朱佩蘭修纂.靖安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宣統(tǒng)元年(1909年)抄本復印本.
[16](清)張星榆修,安廣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宣統(tǒng)三年(1911年)抄本復印本.
[17](清)黃瀓修纂.東平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宣統(tǒng)二年(1910年)抄本復印本.
[18](清)潘德荃修纂.通化縣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偽康德九年(1942年)重抄本復印本.
[19](清)查富璣纂修.昌圖府鄉(xiāng)土志.吉林省方志館藏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抄本復印本.
[20](清)長順.吉林通志[M].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6年版.
[21]北京天文臺.中國地方志聯合目錄[Z].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
[22]曹殿舉等.吉林方志大全[Z].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9年.
2015-06-04
西南民族大學旅游與歷史文化學院,四川 成都, 610041
李 想(1991- ),女,西南民族大學旅游與歷史文化學院專門史專業(y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方志學。
K05
A
1008-8091(2015)03-000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