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大明
“東南亞國家不必在大國之間選擇一方,特別是在美國和中國之間。”被視為奧巴馬心腹和首席外交顧問的蘇珊·賴斯,2014年9月22日在華盛頓意有所指地稱,中國的崛起和美國亞太再平衡應該成為本地區(qū)加大合作的機遇。此前,賴斯為奧巴馬11月“重要里程碑”式訪華行程而探路,分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和八一大樓受到習近平、范長龍的友好接見。
事實上,自第二任期以來,奧巴馬外交決策的“內核小圈子”色彩濃厚。真正的決策者并非拜登、克里等人,而是那些圍繞在奧巴馬身邊的黨羽,其中以蘇珊·賴斯、薩曼莎·鮑爾、丹尼斯·麥克多諾、馬克·利珀特以及本·羅茲等人最為核心。
親歷盧旺達的姐妹花
“如果再面對那樣的危機,我一定會做點什么,即便赴湯蹈火?!倍嗄旰螅K珊·賴斯還時常回憶起1994年在盧旺達親歷的種族滅絕慘劇。這位牛津大學國際關系學博士當時身為克林頓政府國安會分管非洲事務的助理,不到30歲的她時常難以招架殘酷的政治現(xiàn)實。3年之后,賴斯母親的密友馬德琳·奧爾布賴特執(zhí)掌美國國務院,并很快安排賴斯出任分管非洲事務的助理國務卿。其后賴斯直接處理了基地組織炸毀美駐肯尼亞和坦桑尼亞使館等重大事件,積累了外交經驗。
與蘇珊·賴斯調入國務院同年,薩曼莎·鮑爾告別了新聞界,進入哈佛大學攻讀法律。其時的鮑爾只有27歲,但已為《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經濟學人》等媒體工作4年,足跡遍布盧旺達、東帝汶、蘇丹、科索沃、波黑等地。而幾乎也是1994年關于盧旺達的報道,令鮑爾心有余悸。
2001年共和黨人小布什入主白宮,蘇珊·賴斯走過旋轉門,到布魯金斯學會從事研究。這位曾被非洲裔國會領袖認為“主張同化的華府非裔精英”卻日益展現(xiàn)出比傳統(tǒng)民主黨人更為極端的自由派傾向:她當然反對小布什的戰(zhàn)爭,但理由是戰(zhàn)爭這個概念從根本上就錯了。
賴斯在布魯金斯供職的第二年,讀到了一本令其眼前一亮的書,書名叫《來自地獄的難題:美國與種族滅絕的時代》,這正是已獲得法學博士學位的鮑爾的第二本書。在書中,對克林頓政府在波黑和盧旺達事務上決策遲緩持極大懷疑的鮑爾,闡釋了自己的人道主義干預理念,即所謂的“自由干預主義”,這與賴斯不謀而合。
《來自地獄的難題》不僅為鮑爾帶來普利策獎,還令其獲得奧巴馬青睞。2005年初,奧巴馬當選國會參議員不久就撥通鮑爾的電話。很快,剛剛被《時代》評為全球百大影響力人物的鮑爾加入了當時還不那么出名的奧巴馬團隊。其后奧巴馬關于達爾富爾問題的言論幾乎全部出自鮑爾之手。
國會背景的三人組
在奧巴馬入主白宮前,丹尼斯·麥克多諾的名氣僅局限在國會圈子里。這位擁有喬治城大學國際事務碩士學位的橄欖球悍將,在國會里工作了將近10年,先是擔任眾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主席李·漢密爾頓的拉美事務助理,后又出任參議院民主黨領袖湯姆·達施勒的外交事務助理。這期間,他與達施勒的防務問題助理馬克·利珀特和漢密爾頓的發(fā)言撰稿人本·羅茲先后結識。
麥克多諾、利珀特和羅茲三人中,利珀特最先與奧巴馬搭上關系。2004年,意外連任參議員失敗的達施勒向新當選的奧巴馬推薦了多位助手,其中就包括成為奧氏首位外交事務助理的利珀特。2006年初,奧巴馬訪問伊拉克時曾與利珀特共同住在薩達姆的一處舊居里,利珀特給奧巴馬系統(tǒng)講述了對于伊拉克政策的設想。當奧巴馬問及美國在伊拉克該做什么時,利珀特的回答是“離開”。這些觀點后來也就成了奧巴馬不斷重復的論點。
相較于賴斯和鮑爾的意識形態(tài)理想基調,麥、利、羅三人更為現(xiàn)實,強調國家的實際利益和目標的實現(xiàn)。利珀特曾這樣回憶自己的服役經歷:“在參議院工作時是為了戰(zhàn)略,在伊拉克則是為了策略……我們(在國會)做了很多人權事務,但伊拉克的經歷改變了我,我仍舊從那里積蓄力量?!倍凑召囁沟恼f法,“利珀特與奧巴馬一樣,不是意識形態(tài)者,而是希望達成目的之人”。
雖然在利比亞戰(zhàn)爭決策上,“三駕馬車”輸給了賴斯和鮑爾,但他們在中東事務上對奧巴馬仍具有絕對的影響力。
奧巴馬的小圈子
無論理想還是現(xiàn)實,賴斯們組成的小圈子構成了奧巴馬外交決策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按照前防長羅伯特·蓋茨的回憶,很多時候是在小圈子已拿出決策之后,奧巴馬才會請希拉里、蓋茨等人來討論,甚至直接要求他們?yōu)闆Q策背書,放棄異議、對外表態(tài)一致。
毫無外交經驗和根基的奧巴馬闖入華府至今,在對外決策團隊中事實上劃出了極為涇渭分明的年齡與資歷界限。以2014年為計算點,53歲的奧巴馬過去6年中的兩位國務卿平均69歲、3位國防部長平均70.2歲,而所謂“小圈子”中的這5人則平均僅為43.4歲。這就是說,奧巴馬將父輩留在行政職位上,利用這些人的資深證明決策的正當性與正確性,又將自己的“門客”們攏到身邊,最徹底地貫徹自己的偏好。這種選擇,幾乎打破了以往總統(tǒng)政治中前朝老臣“回鍋”的慣例,很大程度上反映出謀求改變的奧巴馬自始至終對華府的不信任,他必須選擇一些與歷史、與傳統(tǒng)割裂的人。
在缺乏歷史參照物的情況下,人們無法驗證奧巴馬小圈子的外交決策是否真的“業(yè)余”。但可以肯定的是,奧巴馬至少將民主黨外交專才儲備的代際更迭進行了提速,40多歲平均年齡的小圈子成員在奧巴馬政府8年經驗的積累之后,極可能在未來20年的美國外交舞臺上繼續(xù)扮演某種角色。當然,前提是不要再出現(xiàn)一個“奧巴馬”和他的“小圈子”。
(摘自《資治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