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亞平　楊恩智

從汶川地震、玉樹地震、蘆山地震、彝良地震到8·03魯?shù)榈卣稹至挚偪偂⒋笮〔灰坏牡卣馂碾y發(fā)生后，媒體報道中用詞頻率最高的，莫過于“打通救援生命線”這句話。一條又一條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或寬或窄的公路、橋涵、鐵路、水路、空中航線，甚至是泥濘不堪的鄉(xiāng)間土路，立馬就上升為黨中央國務院、各級黨委政府、救援部隊、專業(yè)救援人員、全社會普通老百姓乃至于身處大難中的災民最最關注的“生命線”，上升為生死攸關、與死神賽跑、奪取抗震救災最后勝利的關鍵之關鍵！要經過怎樣的艱辛和努力，才能把一條條崩塌、阻斷的路重新?lián)屚ǔ蔀樯ǖ溃恳惺裁礃拥闹腔酆陀職?，才能在各種絕境、死地、廢墟中踏出或打通一條條生路？

第一章 序曲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第一節(jié) 歷史之路

“路”，基本字義為道，往來通行的地方；與“道”相連成“道路”，便為供各種車輛和行人等通行的基礎設施。

道路的基本要義在于能夠往來通行，那些不能往來通行的絕路、斷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路。

世上有各種各樣的路，從性質對比來說，就有正路、邪路，直路、彎路，近路、繞路，主路、岔路，大路、小路，寬路、窄路，平坦的路、崎嶇的路等；從分類來講，有鐵路、公路、水路、天路、山路、馬路、便道等；從建造材料來看，又有土路、沙路、石板路、水泥路、柏油路、礦渣路等；而從分級來看，又有高速公路、一級公路、二級公路、三級公路、鄉(xiāng)村公路等不一而足。

關于道路，沒有誰能夠說出世界上第一條道路產生于何時何地。魯迅先生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被蛟S，在遙遠的古代，人們經常沿著動物的足跡或是最省力的路徑行走，結果是經常被踐踏的地方就成為小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隨著人類社會的形成，交往的增多，代步和運輸?shù)男枰?，各種各樣的車輛也上了路，小徑逐漸發(fā)展，成為一般的道路。從相關資料上可查到，在公元前20世紀的新石器晚期，中國就有記載使役牛、馬為人類運輸而形成的馱運道。公元前16世紀一前11世紀間，中國人已懂得夯土筑路、用石灰穩(wěn)定土壤。公元前11世紀一前5世紀，道路的規(guī)模和水平已有了相當?shù)陌l(fā)展，出現(xiàn)了較為系統(tǒng)的路政管理，人們已將道路分為市區(qū)和郊區(qū)：城市道路分“經、緯、環(huán)、野”四種，南北之道為經，東西之道為緯；城中有九經九緯呈棋盤狀，圍城為環(huán)，出城為野；郊外道路分為路、道、涂、畛、徑五個等級。公元前475年一前221年，人們已經能夠在山勢險峻之處鑿石成孔，插木為梁，上鋪木板，旁置欄桿，構成為棧道，這是戰(zhàn)國時期道路建設的一大特色。公元前221年一前206年，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后立即修建了以首都咸陽為中心、遍布全國的馳道網，這種馳道可與古羅馬的道路網媲美。公元前207年，劉邦為麻痹項羽，入漢中時，采用著名謀士張良的建議，燒毀了從關中翻越秦嶺，南通漢中、巴蜀的古代交通要道—棧道。然而僅過了一年，劉邦手下的大將韓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遂定三秦，打敗項羽，統(tǒng)一天下，建立了西漢王朝。公元前206年一公元220年，西漢王朝曾派張騫兩次出使西域，遠抵大夏國（今阿富汗北部），為溝通中國與中東及歐洲各國的經濟和文化，開創(chuàng)了舉世聞名的絲綢之路。公元581—681年，建造了規(guī)模巨大（數(shù)千里）的道路工程。公元618—907年，唐太宗下詔書于全國，保持全國范圍內的道路暢通，實行道路保養(yǎng)。當時的道路布置井然、氣度宏偉，影響遠及日本。公元960—1911年，在宋、元、明、清幾代中，道路工程方面均有不同的提高和貢獻。從清朝末年始，近代道路發(fā)展的重點轉向西方……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為盡量縮短起點和終點之間的距離，二十一世紀的道路開始直穿山崗或森林，逢山打隧道，逢河或深谷建橋，高速公路已經成為現(xiàn)代化公路的標志。柏油路、水泥路成為鄉(xiāng)鎮(zhèn)之間、鄉(xiāng)村之間的普通路面。高速公路、鐵路的出現(xiàn)為人們長途、大量、迅速地運輸提供了條件，航空路線，為人們提供了更迅速的通行渠道，為經濟、社會的發(fā)展插上了騰飛的翅膀。第二節(jié)昭通之路

昭通自秦開“五尺道”、漢筑“南夷道”后，便成為中原文化傳人云南的重要通道，成為我國“南絲綢之路”的要沖。秦漢“五尺道”、“南夷道”的相繼開通，滇東北地區(qū)直接納入中央政權的管理之下，移民屯田、商品自由運銷、文化交流頻繁，加強了滇東北地區(qū)與巴蜀、與中原的經濟文化交流，也使地處“五尺道”、“南夷道”樞紐的昭通成為云南最早、最充分接受中原文化影響的地區(qū)，成為早期滇文化的發(fā)祥地之一。

再說銅運古道。它起于滇銅的主產地東川，由東川陸運至現(xiàn)今昭通市的巧家縣蒙姑鄉(xiāng)下金沙江，經魯?shù)?、昭陽、永善、綏江、水富，過敘州（今宜賓）航運到瀘州，沿長江過重慶、漢口，到揚州轉進運河，北上天津、通州，又陸運進入京師，途經今天的11個省、直轄市，水陸聯(lián)運，全程超萬里。這堪稱“萬里京運之路”的銅運古道，為北京運銅而生、而拓、而展的古道，和五尺道、南夷道一起，一直是昭通人的一種驕傲。

把昭通的歷史寫輝煌起來的，除上述三條道路之外，還有便是魯?shù)闃否R廠的白銀。西漢時，朱提山（今龍頭山八寶一帶）已經開采白銀，至清乾隆、嘉慶年間，有十萬余人齊聚魯?shù)槟莻€叫龍頭山的地方挖銀，一路燈籠高掛，騾馬晝夜通行，馱鹽巴、布匹進入樂馬廠，又從樂馬廠運出朱提銀礦石或朱提銀。有三條路直達礦區(qū)：主線由礦區(qū)經過龍頭山、沙壩、鸚哥嘴、箐口、魯?shù)檫_昭通；支線中，一條由礦區(qū)經龍頭山、李家山至火德紅銀廠過牛欄江到會澤達昆明；另一條由礦區(qū)經腰店子、野牛塘過牛欄江到巧家，再過金沙江達四川；史稱“乾嘉大旺”。民國時期，昭通炎山人龍云、盧漢主政云南，對桑梓之地建設的高度重視和開發(fā)，使昭通擁有了“小昆明”之稱。

新中國成立后，隨著320、108國道和成昆鐵路、貴昆鐵路的相繼開通，以及國家和省內區(qū)域發(fā)展戰(zhàn)略的調整，昭通由昔日的交通要道變成交通死角，改革開放30年后，涉及60%左右人口的區(qū)域仍然不通高等級公路，交通落后成為制約昭通經濟社會發(fā)展的最大瓶頸。為徹底打破瓶頸，促進經濟社會快速發(fā)展和貧困群眾早日脫貧致富，昭通緊緊抓住國家擴大內需、取消政府還貸收費二級公路后給予中西部地區(qū)債務補助、在“十一32”期間要全面完成通達工程和通鄉(xiāng)油路等重大歷史機遇，決定舉全市之力，在2011年6月底以前建成昭陽至彝良、彝良至岔河、鎮(zhèn)雄至鳳翥、鳳翥至威信、柿子至鳳翥、鎮(zhèn)雄至威信、綏江至水富、昭陽至巧家8條二級公路，打造以昭陽為中心的4小時交通經濟圈。整個昭通市從中心城市到邊遠縣城、從革命老區(qū)到將軍故里、從煤電新都到水電基地、從洛澤河畔到金沙江邊……一條條公路開始熱火朝天地建設。2011年9月30日，昭（陽）巧（家）二級公路正式建成通車，標志著昭通市2009年先后開工建設的8條二級公路全部建成通車。

“飲馬長江、揮師兩洋、通江達海、八面來風”，這是昭通“四位一體”綜合交通體系建設構想，圍繞這一構想，目前已不適應發(fā)展需要的昭通機場將遷址，麻（麻柳灣）昭（昭通）高速和昭（昭通）會（會澤）高速的建設正在進行，建成后，昭通的4小時經濟圈里將覆蓋昆明、成都、重慶和貴陽等城市。2014年1月7日，素有“世界第一條山區(qū)高速鐵路”之稱的成貴鐵路云南段之鎮(zhèn)雄段正式開工建設，工程建成后，將使鎮(zhèn)雄和威信兩縣的200余萬人告別無鐵路的歷史，使這兩個縣去成都、貴陽等地的行程縮短為一個多小時。作為長江上游最后一道生態(tài)屏障的昭通，正在利用黃金水道，進行水富港的二期工程擴建改造，包括航道倉儲設施、泊位的建設工作，預計3年后船隊將從水富港直達上海。

“要致富，先修路?！边@是一句俗語，也是一句鐵一般的定律?？v觀古今，橫看中外，經濟發(fā)達地，交通必發(fā)達；交通落后地，經濟必落后。交通網絡之優(yōu)劣，決定著經濟發(fā)展之速緩。“道路暢通，百業(yè)興旺”已經成為人們的共識。昭通至今仍然沒有一條完工的高速公路，現(xiàn)有公路等級差、線性差、抗自然災害能力差、社會效益差、運輸成本高，遠離發(fā)達城市，域內優(yōu)勢難以發(fā)揮。然而，在2010年7月27日云南省昭通市魯?shù)榭h舉辦的“2010昊龍論壇”上，某位全國知名經濟學專家竟然說：西部不能再修公路鐵路了。這違背常理的話一出，立即引得眾多西部人士的質疑和拍磚，這樣的“專家”確實是名副其實的“磚家”！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除決定經濟發(fā)展之速緩外，面對一場場自然災害，特別是地震災害時，交通之優(yōu)劣及暢通與否，甚至還決定著一條條生命的存與亡。地震災害因其發(fā)生突然，破壞慘烈，讓人猝不及防，在諸多自然災害中，被列為“群災之首”。即便我們的路發(fā)展到今天，比之往時已取得讓人欣慰的進步，但在地震災難發(fā)生時，還是一次一次地讓我們深切地感到，路，除對經濟發(fā)展的重要性外，對之于生命救援，更為重要！第三節(jié)損毀之路

位于云南省東北部，昭通市西南部，牛欄江北岸的魯?shù)榭h，地跨東經103度09分—103度40分、北緯26度59分—27度32分之間。全縣東北與昭陽區(qū)接界，東南與貴州威寧縣毗鄰，南部和西部與會澤、巧家兩縣隔牛欄江相望?？h境東西橫距50公里，南北縱距印公里?？h境地處云貴高原西北部，滇東北高原南部。地勢東西兩側高，中間低平。整個地貌錯綜復雜，有深切中山、中切中山、巖溶高原、混合丘原、高原湖積盆地、斷陷河谷壩。到處崇山峻嶺，河谷深切。烏蒙山、五蓮峰兩大山系交匯境內，牛欄江繞縣境南部、西部經昭通注入金沙江。沙壩河斜穿縣境東南部，龍樹河穿流縣境北部。

這個總面積1485.45平方公里，其中山區(qū)1305.45平方公里，占總面積的87.9%，壩區(qū)180平方公里，占12.1%，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265人的地方，地處藥山構造帶南段小江斷裂附近，是一個地震、山崩、地滑等現(xiàn)象頻繁出現(xiàn)的地方。據(jù)《魯?shù)榭h志》載，乾隆二十九年（1764）太平朝街發(fā)生山體梭塌，后在原址北重建新街定名為梭山街。梭山，成了魯?shù)楝F(xiàn)在還在使用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名。從宣統(tǒng)三年（1911）起，境內發(fā)生有震感和房屋坍塌的地震多次，這些地震雖有記錄在案，但無準確震級記錄。1916年至1952年，沿東北向騾馬口構造帶的鉛廠、魯?shù)?、昭通一線，6級以上的地震發(fā)生過3次。1977年10月13日下午，發(fā)生四級以上地震。1978年9月下旬，沿秀水構造帶也發(fā)生過一次4級左右的地震，余震延續(xù)時間長達一星期左右。1983年6月4日下午，又發(fā)生一次5級地震。進入新世紀，魯?shù)橛珠_始了一個新的地震活躍期。2003年11月15日02時49分，在魯?shù)楸本?7度2分、東經103度6分，發(fā)生5.1級地震，11月26日21時38分，又發(fā)生5.0級地震。2004年8月10日18時26分，又發(fā)生了魯?shù)榭h、昭陽區(qū)境內的5.6級強烈破壞性地震。震中位于魯?shù)榭h桃源鄉(xiāng)、昭陽區(qū)布嘎鄉(xiāng)一帶，介于北緯27度10分、東經103度36分之間。

雖然南北構造帶及東北構造帶沿線均有地震發(fā)生，但從已知地震情況及地質結構看來，境內處于藥山構造帶斜接復合單位，新構造運動頻繁，巖層擠壓較緊，變形強烈，能量難以釋放，所以容易發(fā)生強震。

2014年8月3日16時30分，云南省昭通市魯?shù)榭h（北緯27.1度，東經103.3度）發(fā)生6.5級地震，震源深度12公里。震中為魯?shù)榭h龍頭山鎮(zhèn)，其距魯?shù)榭h城20公里，距昭通市40公里。一時之間，房屋倒塌，災民被埋；山石滾落，公路被堵；山崩地裂，阻河壅江。烏蒙山為之顫抖，牛欄江為之嗚咽。

據(jù)統(tǒng)計，“8·03”地震導致魯?shù)椤⑶杉覂煽h境內縣鄉(xiāng)公路、村組公路受損嚴重，造成昭通至巧家二級公路和沙壩至龍頭山至樂紅、魯?shù)橹零U廠、新店至小河、牛欄江大橋至天花板、龍頭山至西屏至銀屏至翠屏、樂紅至施初、火德紅至紅石巖、巧家縣包谷垴至鉛廠、哨口子至新店至小河段等多條通往災區(qū)的公路中斷，災區(qū)343條公路中349段共計1828公里受損，其中省道1條，60公里；縣道17條，34.7公里；鄉(xiāng)道195條，715公里；通自然村道路147條，641公里。涉及28個鄉(xiāng)鎮(zhèn)，195個行政村，452條次公路損毀嚴重中斷，涉及公路993.4公里。地震造成公路塌方7022處，塌方約2980萬立方米；擋土墻垮塌2037處，約13萬立方米，護坡1.54萬立方米，護欄損毀78公里，5條隧道局部受損，涵洞受損712道，路基14萬余米，49座橋梁受損，1座40米橋梁中斷。

面對這樣的災難，人類，是那樣的渺小；建筑，是那樣的不堪一擊；我們的路，是如此的脆弱！大地輕輕地伸個懶腰，瞬間就可以把人們多年以來一點一滴費盡移山心力和物力才建設起來的成果毀得千瘡百孔，撕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接踵而至的暴雨、塌方、泥石流，任何一種打擊，都能將其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那一處處道路坍塌或中斷成絕境，都能將其九層之臺起于壘土的那一棟棟建筑傾斜或倒塌成廢墟，它脆弱得如同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如同此次地震中，那或遇難或受傷的一條條生命。

通訊中斷、電力中斷、供水中斷、糧食短缺，被埋廢墟者，期盼救援隊的腳步聲，傷而未死者，亟盼醫(yī)療隊的及時救治，僥幸逃脫者需要維持生命的食物救助，慘遭不幸者需要及時進行遺體處理……成千上萬的人急需救援！可是，災區(qū)處于深山狹谷、懸崖峭壁之中，通往震中的一條又一條道路已被中斷，救援車輛被堵！救護車輛被堵！救援設備被堵！救援物資也被堵！災區(qū)受傷群眾又運不出來……如此災難面前，時間就是生命！每耽誤一分鐘，就可能多一條生命逝去，早一分鐘救援，就多一分生還的希望！路，這時已不再是普通的路，而是生命之路，希望之路！而舉目望去，路在何方？

路在腳下！

是的，路在腳下。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一場場搶通通往災區(qū)的道路，也是一場場搶通生命線的戰(zhàn)斗，從此拉開了序幕。

第二章 救援之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萬眾一心，眾志成城。

第一節(jié)集結之路

災情就是命令，時間就是生命！

“8·03”魯?shù)榈卣鸢l(fā)生后，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立即作出重要指示，要求當前把救人放在第一位，努力減少人員傷亡，妥善做好群眾安置工作。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批示要求，千方百計搶救被掩埋和受傷人員。震后一小時，中國地震局啟動地震Ⅱ級應急響應，國家減災委、民政部等國務院有關部委根據(jù)國家抗震救災應急預案緊急啟動抗震救災應急響應；民政部、國家地震局、交通部、工信部、衛(wèi)生計生委、發(fā)改委、國土資源部、公安部等部門組成工作組迅速趕赴災區(qū)。4日9時03分，中國地震局又將魯?shù)?.5級地震應急響應提升為I級，11時，國家減災委將國家救災應急響應提升至最高級別的Ⅰ級，進一步加大對魯?shù)榈卣馂膮^(qū)的支持。

地震后僅5分鐘，武警昭通市支隊魯?shù)榭h中隊15名官兵就地投入抗震救災，魯?shù)橄来箨牭呐虒T陳蓉，震后8分鐘，就帶著第一批十幾名官兵從縣城往震中龍頭山鎮(zhèn)進發(fā)。震區(qū)鄉(xiāng)鎮(zhèn)工作人員、派出所公安民警、衛(wèi)生院醫(yī)務人員等就地投入抗震救災。昭通市委書記劉建華、市長張紀華、副市長成聯(lián)遠馬上趕到地震應急指揮中心，宣布啟動抗震救災應急預案，緊急部署應急工作，并立即率領安監(jiān)、民政、住建、交通、水利、國土、衛(wèi)生、防震減災等部門奔赴災區(qū)。隨即，成都軍區(qū)、云南省軍區(qū)、第14集團軍、武警云南省總隊等駐滇部隊第一時間奔赴一線，展開救援。以第38集團軍工兵團為主組成的國家地震災害緊急救援隊、第13集團軍紅軍師和陸航部隊的6架直升機、空軍伊爾-76運輸機、解放軍昆明總醫(yī)院等單位和專業(yè)力量前往救援。震后10分鐘，云南省武警總隊官兵攜帶各類物資裝備向震中進發(fā)。中國紅十字會、云南紅十字會、四川紅十字會、香港紅十字會、澳門紅十字會紛紛向魯?shù)闉膮^(qū)調撥賑災物品。震后3個半小時，紅十字藍天救援隊全國各分隊集結完畢。中國電信、中國移動、中國聯(lián)通、南方電網、中石化、中石油、東方航空、南方航空等中央企業(yè)在通訊、電力、燃油、運輸?shù)确矫鏋闉膮^(qū)提供緊急救援。震后的第一時間，地震局工作組出發(fā)，國家救援隊出發(fā)，國家衛(wèi)計委醫(yī)療隊出發(fā)，公安消防武警官兵出發(fā)，通訊、電力、道路搶修人員出發(fā)，國家減災委首列抗震救災專列從北京出發(fā)，運送重傷員的專列從昆明、成都出發(fā)，各地救災物資啟程……一支支隊伍聞震而動，緊急出征，日夜兼程，往災區(qū)挺進。不同的隊伍，懷著救援災區(qū)群眾的同一種信念，朝著此次地震的同一個方向開始集結。

4日一早，受習近平總書記委派，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急飛災區(qū)，代表黨中央、國務院，代表習近平總書記，徒步深入震中，實地察看災情，指揮抗震救災工作，看望慰問受災群眾，轉達習近平總書記對災區(qū)干部群眾的關心和慰問。

云南省委書記秦光榮、省長李紀恒、省委副書記仇和、副省長丁紹祥等省領導分別率隊在震后兩個小時或當天深夜即趕赴災區(qū)，現(xiàn)場指揮抗震救災工作，要求全力搶救被困人員和傷員，妥善轉移安置災區(qū)群眾，最大限度減少人員傷亡；切實安排好受災群眾的基本生活，確保災區(qū)社會秩序穩(wěn)定、人心安定；做好道路、電力、通訊的搶通保通工作；加大對重點地質災害隱患點、重點水利工程的巡查排險力度，嚴防余震和次生災害；嚴密監(jiān)測，加強震情研判和預報，為抗震救災工作提供科學依據(jù)。

僅僅30多個小時內，來自成都軍區(qū)、北京軍區(qū)、空軍、二炮和武警部隊的近萬名官兵全部到達3個重災縣13個重災鄉(xiāng)鎮(zhèn)，并全力展開了生命搜救和轉移傷員工作。

在受災最為嚴重的魯?shù)榭h、巧家縣，成立了云南省魯?shù)椤?·03”6.5級地震抗震救災指揮部，下設搶險救災、醫(yī)療互助、群眾安置、道路搶通、物資保障等工作組，由省領導牽頭負責，深入一線指揮，省、市、縣三級指揮機構上下聯(lián)動，并召開指揮部全體會議暨軍地協(xié)調會議，加強軍隊與地方的統(tǒng)籌協(xié)調，突出救援制度、機制建設，軍地緊密配合，聯(lián)合指揮、聯(lián)合調度、聯(lián)合協(xié)調，有序推進各項抗震救援工作，開始了高效運轉。

地震發(fā)生，眾多人員受傷受困，救援工作面臨著眾多困難。其中最大的困難就是道路不通，受災群眾生活物資因地震被毀，而救援物資難以進入災區(qū)；大量房屋倒塌，受傷被困群眾需要專業(yè)的設備和人員進行救援，而這樣的設備和人員卻又堵在路上一時難以趕到；眾多傷員在災區(qū)被救出，也因為道路不通，轉送治療困難，大量傷員困在重災區(qū)轉運不出去。那些被迫放棄裝備、徒步進入震中的救援人員只能用十指在倒塌廢墟中抓刨，刨得雙手鮮血淋漓……

爭分奪秒的生命搶救在饑餓與汗水中進行，一條一條的生命，在急迫等待救援。

為搶通保通災區(qū)的生命線，云南省交通運輸廳在地震發(fā)生后的第一時間立即啟動地震應急I級響應，迅速成立了由云南省交通運輸廳劉一平廳長和昭通市委常委、市政府何剛常務副市長共同擔任組長，市委常委、副市長孔貴華擔任副組長的指揮部搶險保通組。8月3日下午18時45分，劉一平廳長隨李紀恒省長帶隊的省政府工作組趕赴災區(qū)一線，并迅速投入道路搶險保通工作中，隨后楊廷仁副廳長、省公路投資公司、省公路局等單位領導紛紛趕赴災區(qū)開展救災。國家交通運輸部楊傳堂部長也及時趕到災區(qū)指導搶險保通工作。保通組第一時間扎根一線，蹲守要塞，排兵布陣，現(xiàn)場研究，與搶險人員共同奮戰(zhàn)。各級交通運輸部門把搶險保通作為當前工作的第一要務，昭通市交通運輸局印發(fā)了《昭通市交通運輸局魯?shù)椤?·03”地震災區(qū)公路保通工作方案》，對保通工作作了明確安排和要求，由局長張朝東駐守在一線抓落實，其他領導一人負責一條公路的搶險保通工作，工作人員跟班作業(yè)，加強技術指導，日夜奮戰(zhàn)，形成了中央、省、市、縣齊抓共管，部、省、市、縣交運系統(tǒng)合力攻堅的工作格局，為公路搶險保通工作提供了強有力的組織保障。

搶險保通組堅持把進入重災區(qū)的生命線作為攻克重點，集中機械技術和人力物力，24小時不間斷施工，于8月4日凌晨搶通了通往龍頭山的生命線并全力保通，其余公路在認真勘查的基礎上，分別制定搶通方案，明確搶通保通的責任單位、責任人、搶險人員、機械力量和搶通時間，制定了“分段包干、責任到人”搶險保通工作制度，確保一條公路有一名領導、一套人馬、一個方案、一支專業(yè)隊伍。重點公路分別由云南公路投資公司、云南建工集團、省公路局、武警水電部隊、武警交通部隊、吳龍路橋公司等專業(yè)隊伍負責搶通施工，逐點輪班作業(yè)、晝夜施工，在第一時間打通了交通運輸?shù)纳€。同時，保通工作也實行“分段包干、責任到單位”保通工作機制，把災區(qū)重要公路保通任務落實到具體的單位。

第二節(jié) 空中之路

重大災難發(fā)生的第一時間，搶救生命是重中之重。每一分每一秒的耽擱，都可能造成一個個鮮活生命的消失。而從所有的運輸工具上講，航空救援最快、最省時?？罩芯仍?，著陸條件較簡單，能到達交通不便的偏遠地區(qū)，及時完成人員和物資的運送。有些直升機甚至不需要著陸點，放下絞車鋼索就能救人。美國、日本以及臺灣地區(qū)，航空應急救援是第一選擇?！?·03”魯?shù)榈卣鸢l(fā)生后，第13集團軍紅軍師和陸航部隊的10架直升機、空軍伊爾-76運輸機、東航、南航的民航客機陸續(xù)齊聚昭通機場展開救援，大批的救災飛機在昭通機場起降，承擔起運送物資和傷員等任務。在陸上通道仍然處在極其艱難、緩慢的搶通之中的情況下，成都軍區(qū)第13集團軍某陸航旅出動6架米171直升機于4日7時30分出發(fā)，10時30分抵達震中迅速勘察災情，確定救援航線，尋找著陸點，運送災區(qū)急需的水、食品、藥品等并轉移運送重傷員。10點半左右，一架軍用直升機從龍頭山鎮(zhèn)將4名重傷員運出，半小時后送到昭通機場。4日15時，武警部隊首次運用四旋翼無人機等高科技裝備抗震救災，四旋翼無人機已先后3次起降，完成10平方公里作業(yè)，傳回災區(qū)第一手25分鐘的航拍視頻影像資料，為合理分配救援力量、暢通指揮系統(tǒng)、搜救轉移受災群眾提供高效準確的信息參考。

在先前勘察、救援的基礎上，隨著天氣的好轉，8月5日8時30分，陸航旅直升飛機再次起飛，從空中對龍頭山鎮(zhèn)的損毀情況進行了航拍，將1噸左右的物資投放下去。當天全天出動了6架直升機，飛行22架次，向翠屏、銀屏和龍頭山鎮(zhèn)三個地方投放了12.7噸物資。和以往救災不同的是，這次投放的物資除了飲用水和方便面外，還增加了單兵自熱食品。此外還有帳篷、藥品等。為騰出空間更多地轉運傷員，機械師還把6架直升機重達一噸的副油箱都撤除了。截至8月5日下午15時，陸航旅已救出災區(qū)重傷群眾31位及多名輕傷人員。

8月6日、7日，陸航旅直升飛機增加到10架，直升機起降頻率和密度明顯增多，任務更加繁重，往往有5架直升機同時在魯?shù)樯峡诊w翔，導致空中通道愈加狹窄?？傆嬶w行了200多架次，運送人員600多人，其中轉運重傷員143人，運送物資76噸。為救援打通了空中生命線。

民航云南空管迅速啟動應急預案，并緊急派出工作組趕赴現(xiàn)場，指揮航空救災運輸工作。4日上午，成都和昆明便派出由技術專家和業(yè)務骨干組成的民航空管抗震救災工作組趕赴昭通，支援昭通機場開展抗震救災飛行空管保障工作。5日，西南空管局總工程師于斌和云南空管分局副局長雷貴生來到昭通機場塔臺，現(xiàn)場指揮李克強總理的專機保障工作。6日，昭通機場的救災飛行大幅增長，軍民航同場起降，飛行條件與環(huán)境越來越復雜，空管保障的難度大大增加。經地震民航抗震救災聯(lián)合應急指揮中心研究決定，昭通機場空中交通指揮權移交云南空管分局，由云南空管分局全面負責抗震救災期間昭通機場的軍民航運輸機管制保障和抗震救災直升機的飛行協(xié)同保障工作，昭通機場提供協(xié)助配合。作為地方支線機場，昭通機場日常飛行量較少，僅有2個停機位，空管保障設備簡單，難以保障多機種、大流量運行。面對緊急災情，大量的救災飛機都在昭通機場起降，大批救災物資和眾多傷員需要機場承擔運送任務。5日，昭通機場的各類飛行起降已達118架次。在緊迫的形勢下，云南空管分局積極應對，確保每日連續(xù)10小時不間斷提供空中交通管制保障服務。通過與軍航密切配合，建立靈活機動的溝通機制，協(xié)同保障抗震救災飛行，共同制定了協(xié)同工作方案等措施，規(guī)范了昭通機場在抗震救災期間軍民航的空中交通管制工作。同時，根據(jù)在草坪上鋪設鋼板建立臨時直升機停機場地的建議，機場連夜施工，6日10時，臨時停機場地開始投入使用，保障了更多的飛機加入到抗震救災中。

截至13日20時，昭通機場共保障各類飛行734架次，運送人員9384人，轉運傷員181人，物資296.111噸。在整場抗震救災過程中，航空工作人員們用他們高度的責任感和精湛的業(yè)務水平，為災區(qū)搭建了寶貴的“空中生命線”。第三節(jié)鋼鐵之路

鐵路，是國家的一種重要基礎設施，是輻射極其廣泛的大眾化交通工具，在中國綜合交通運輸體系中處于骨干地位。我國地域遼闊，人口眾多，資源分配不均，所以經濟、快捷、方便的鐵路占有更大優(yōu)勢，成為一種廣泛使用的運輸方式，在國民經濟發(fā)展中處于相當重要的地位。

有關鐵路的信息和知識開始傳人中國，大約是在1840年鴉片戰(zhàn)爭前后，當時中國的愛國有識之士，如林則徐、魏源、徐繼畬等人先后著書立說，介紹鐵路知識。1876年7月3日，中國土地上出現(xiàn)了第一條鐵路——吳淞鐵路。1881年，在清政府洋務派的主持下，開始修建唐山至胥各莊鐵路，從而揭開了中國自主修建鐵路的序幕。唐胥鐵路通車時，中國工人憑借時任工程師的英國人金達的幾份設計圖紙，試制成功了一臺0-3-0型的蒸汽機車，這就是中國歷史上制造的第一臺機車。1894年至1948年，是中國鐵路緩慢發(fā)展的時期，各帝國主義國家掠奪了中國大部分路權；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至1952年，是逐步搶修恢復鐵路運輸時期；1953年至1978年，全國鐵路骨架基本形成；隨著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國民經濟開始了新的發(fā)展時期，1979年至2002年，中國鐵路也開始了新的發(fā)展時期，1982年指出“鐵路運輸已成為制約國民經濟發(fā)展的一個重要原因”，提出“北戰(zhàn)大秦，南攻衡廣，中取華東”的戰(zhàn)略；而2003年至今，中國鐵路走上了跨越式的發(fā)展道路。2005年1月7日溫家寶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討論并原則通過了《中長期鐵路網規(guī)劃》，大規(guī)模鐵路建設拉開了序幕。2007年4月18日，中國第六次鐵路大提速正式展開，中國從此進入了高速鐵路時代，大量時速250、300、350公里每小時的動車組已經上線運行，中國高速鐵路已經達到世界先進水平。

在重大災難面前，運力巨大的鐵路總是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回首過往那一場又一場大大小小的災難，鐵路“搶”字頭、“救”字頭的列車，總是會在我們的記憶里閃現(xiàn)。災區(qū)急需的救援物資的遠距離運輸，大型搶險機械的配置運送，傷者的運送……都在使用鐵路。鐵路這條通道，成了重要的生命通道。

魯?shù)榈卣鸢l(fā)生后，8月4日，在接到開行“救002”次專列命令后，昆明鐵路局迅速編組17節(jié)旅客車廂，用35分鐘的時間快速往“救002”次專列上裝運大米、方便面、礦泉水等救災物資，并召集列車員、檢車員、警察及紅十字救護人員共76人踏上列車，全程做好鐵路支援魯?shù)榭拐鹁葹倪\輸和服務準備。11時54分，首趟“救002”次支援魯?shù)闉膮^(qū)專列便裝載著各類救災物資和救援人員從昆明火車站緊急開出，18時19分抵達了昭通火車站。接著，5日下午15時32分，昆明鐵路局第一趟轉運傷員被命名為“救001”次的專列，運送著17名傷員從昭通出發(fā)，晚21時，駛入了昆明火車站。

6日，成都鐵路局昭通北站組織搶卸救災汽油，凌晨2時59分從廣東茂名發(fā)來的6輛載重3 11噸搶險救災汽油95002次專列抵達昭通北站。

同樣是6日晚，宜賓火車站到處閃現(xiàn)著醫(yī)護人員、鐵路人員、公安民警和青年志愿者忙碌的身影。29輛救護車和兩輛大巴車停在站臺上，發(fā)動機一直開著，每輛救護車的后車門都面向鐵路打開，在已抬出的每一張擔架前后，各有一名醫(yī)務人員守候。他們在等著從昭通乘專列來宜治療的傷員到來。在現(xiàn)場，宜賓市衛(wèi)生局黨委書記、衛(wèi)生應急總指揮長楊聰說，從國家衛(wèi)計委決定由宜賓接收云南昭通魯?shù)榈卣饌麊T起，宜賓就開始著手安排部署，宜賓3家醫(yī)院已預留出60張床位，作好了接收傷員的準備工作。這次轉運的32名重傷員，安排27人分別一人上一輛救護車；剩下的5名傷員乘坐兩輛救護車。宜賓火車站黨總支部書記周軼也說，火車站昨日早上接到傷員乘專列來宜治療的通知，立即著手進行安排，組織了55人的黨員服務隊，還有25名青年志愿者，加上鐵路職工共有100多人投入傷員轉運工作。中國鐵路總公司、成都鐵路局勞動衛(wèi)生部門負責人，也專程趕到宜賓做好轉運的聯(lián)系協(xié)調工作。

飛機、火車，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并不是經常地乘坐它們，但遇上災難之時，它們，卻又是那么的關鍵，那么的必不可少。此外，還有水路，還有船舶，唐家山堰塞湖如果不是武警水電部隊搭建了大型移動浮橋，打開了水路，大型開挖工程設備要迅速運上堰塞湖大壩展開施工，談何容易！而且在水網交錯的地方或沿海地區(qū)，它們對于生命的救援也是極其重要的。

第四節(jié) 保通之路

魯?shù)椤?·03”地震發(fā)生后，在云南省公安廳交警總隊組織下，昆明、曲靖的交警積極行動起來，從昆明到曲靖到昭通，全路段對車輛進行分流保通，確保經過昆明、曲靖的救災車輛、人員、物資順利進入災區(qū)。

昆明市公安局交警支隊和各交警大隊第一時間開展了抗震救災道路保通及應急救援保障工作。

昆明市公安局交警支隊七大隊轄區(qū)二環(huán)快速系統(tǒng)連接昆曲高速、機場高速，是抗震救災物資運送、傷員救治的生命樞紐。為保障抗震救災“生命線”暢通，七大隊迅速召開抗震救災工作部署會議，成立抗震救災工作領導小組，詳細安排部署抗震救災保通工作，要求全隊民警在工作時要心系災區(qū)，加強責任心，全力做好本職工作。同時加大警力投入，全警上崗，加強巡邏監(jiān)控力度，設置固定監(jiān)控崗哨，確?？拐鹁葹摹吧€”暢通。在金馬立交橋、小莊立交橋、馬村立交橋安排警力強化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事故或故障車輛第一時間處置，為抗震救災車輛贏取通行時間。該大隊值班領導干部還加強查崗、巡崗力度，特別對涉及抗震救災生命線的工作責任點進行嚴格督導檢查，確保民警在崗、在位認真履職。

8月5日20時，接支隊指揮中心通知，說20時30分左右，魯?shù)榈卣鸩糠謧麊T乘火車抵昆，將轉至二大隊轄區(qū)昆醫(yī)附一院、附二院和紅會醫(yī)院救治，省急救中心19輛救護車已在昆明火車站待命，要求二大隊做好通往醫(yī)院沿線路段及醫(yī)院內部的交通保障工作，接此通知后，二大隊立即啟動交通安保工作應急處置預案，通知值班中隊、備勤中隊和各中隊的晚班警力共60人次迅速上崗，由大隊長坐鎮(zhèn)進行指揮和部署，將警力分為3組，分別負責完成通往昆醫(yī)附一院、附二院和紅會醫(yī)院的沿線道路及醫(yī)院內部的交通保障工作；將各路口、節(jié)點以及醫(yī)院內部的交通保障工作責任到人，細化保障措施，明確職責任務，要求民警、協(xié)警和保通員以高度的責任心全力做好交通保障；在通往3個醫(yī)院沿線的重要路口分別安排事故處理人員，負責處置道路沿線及醫(yī)院周邊的交通事故，避免因事故原因引發(fā)交通擁堵。當天21時20分，19輛救護車安全、順利到達指定醫(yī)院，二大隊圓滿完成此次魯?shù)榈卣饌麊T轉運的交通保障任務。

8月6日19時15分，滿載著昆明市民對魯?shù)榈卣馂膮^(qū)愛心及關懷的物資運送車隊，從二大隊轄區(qū)新聞中心出發(fā)。為確保物資運送車隊能順利、盡快抵達災區(qū)，二大隊為車隊通行提供了強有力的交通保障。在物資運送車隊行經的路口和重要節(jié)點安排民警進行保通，全程綠燈放行；安排該大隊七中隊中隊長駕駛警車為物資運送車輛帶隊開道，確保車隊通行暢通。當日19時35分，民警順利將愛心物資運送車隊帶至昆明北收費站，確保了車隊通行的安全和暢通。

曲靖市公安局交警支隊各大隊、中隊也紛紛投入到了保通工作中。從功山到待補，從會澤到江底……沿途每一個危險的路段，都有交警在加班加點地值守。

昭通是一個自然災害頻發(fā)的地區(qū)，在多年的應對災害工作當中，相關部門已積累了豐富的處置經驗，昭通的交警部門也不例外。他們在主動同四川、重慶、貴州交警部門聯(lián)系協(xié)調、加強車輛分流宣傳的同時，紛紛投入到各路段、各節(jié)點對一條條一段段生命線進行保通。

據(jù)交警部門初步統(tǒng)計，地震發(fā)生后，每天從“昭通——魯?shù)椤堫^山鎮(zhèn)”路線行經的車輛約為5000輛左右，從巧家縣前往災區(qū)的車輛為3000輛左右。以昭通市到龍頭山鎮(zhèn)昭巧二級公路為例，它以往的正常車流量為每天1200輛左右，最高峰流量為每天2500輛左右，地震后的車流量是最高峰流量的一倍以上。

由于重災區(qū)的交通狀況較為滯后，路面狹窄且沒有專門的停車場，地震前3天進入災區(qū)的救援車輛只能以道路為停車場，停放在道路上的車輛一度排了一、二十公里。道路使用率只有平時的一半，車流量又是平時的兩倍，交通管理工作難度不是簡單的疊加，而是成幾何數(shù)量的倍增。此外，災區(qū)里穿行的兩輪摩托車也成了交警部門最頭痛的問題。地震發(fā)生后，當?shù)匕傩粘鲂兄饕蕾噧奢喣ν熊?。對交警來說，從魯?shù)榭h到龍頭山鎮(zhèn)整條路上，除了每天要面對五六千輛汽車帶來的巨大交通壓力以外，還要面對每天上萬輛摩托車造成的管理壓力。

地震發(fā)生時，昭陽城區(qū)數(shù)十萬人紛紛跑到路上避險，一時間造成城區(qū)主要道路交通秩序混亂。昭陽區(qū)公安分局交警一大隊指揮中心立即發(fā)出指令，各路面中隊全警動員、全員上路，疏散涌上街頭避險的群眾，指揮疏導交通。昭陽區(qū)交警一大隊立即取消一切探親休假，召開專題行政辦公會，傳達上級指示精神，結合轄區(qū)道路交通管理實際，科學合理部署警力，安排部署震后交通保通保暢工作。全力做到確保道路交通安全暢通有序、確保社會治安秩序穩(wěn)定、確保不發(fā)生其它有影響的安全事故、確保不發(fā)生大的交通事故的“四個確保”。昭陽區(qū)交警二大隊主要工作就是確保昭魯快捷通道暢通。為此，該大隊及時抽調警員對昭魯快捷通道進行全程巡邏，并對昭魯快捷通道全程進行交通管控。該大隊外設的樂居中隊、青崗嶺中隊、北閘中隊、大山包中隊積極調配警力做好轄區(qū)道路巡邏管控工作，確保道路交通安全有序、暢通，同時做好隨時調動警力的準備。

云南公投集團也第一時間召集昭通管理處、云嶺路橋公司、昭會指揮部和待功指揮部等4家單位召開抗震救災保通會議，安排抗震救災工作，并組成了應急處突大隊，對橋梁、隧道、高擋墻等重要結構進行檢查，至當天19時05分，動用巡查車輛7輛，巡查人員28人，對轄區(qū)道路水富至江底170公里進行了檢查。各收費站開通抗震救災綠色通道，并準備了礦泉水、餅干、面包等食品提供給前往災區(qū)救災人員。在保通救援車輛進入昭通的同時，昭通管理處又同其他幾家單位積極參與到通往災區(qū)被堵路道的搶通中。

地震發(fā)生后，魯?shù)榭h公安局交警大隊也立即部署警力抗震救災，及時在昭魯快捷通道、昆明到達魯?shù)榈氖召M站路口、城內路口設置指示牌12塊，指明通往災區(qū)的方向，并在魯?shù)榭h通往重災區(qū)龍頭山鎮(zhèn)道路西門丫口處設置3個交通管制點，對過往車輛實施分流、管制，減少道路通行壓力，確保救援隊車輛暢通無阻。同時，設置3個保通工作組，協(xié)同魯?shù)榈卣馂膮^(qū)保通工作指揮部，在通往重災區(qū)的道路上開展保通工作。

此次地震波及到巧家縣包谷垴鄉(xiāng)、老店鎮(zhèn)、小河鎮(zhèn)、新店鄉(xiāng)等多個鄉(xiāng)鎮(zhèn)。巧家縣公安局交警大隊在地震發(fā)生后，迅速召開大隊全體民警會議，對救災工作進行安排部署，確保進入災區(qū)的巧蒙公路、昭巧公路暢通，確保運送受傷人員車輛、救援物資車輛能夠第一時間快速到達目的地。該大隊組成了4個工作組，由大隊領導帶隊分赴包谷垴、老店、金塘、新店4個鄉(xiāng)鎮(zhèn)開展路面執(zhí)勤工作，并對巧蒙公路、昭巧公路加強巡邏管控及隱患排查，確保運送抗震搶險救災人員、物資、裝備的車輛順利通行。

震后72小時，是搶救生命的黃金時段，救人是所有工作的第一要務。災情發(fā)生后，120救護車、消防部門的救援機械設備、生命探測儀等急需進入災區(qū)，但由于車輛過多，路面狹窄以及塌方不斷，一度導致小寨到沙壩、沙壩到龍頭山鎮(zhèn)的路上排滿了車，擠得水泄不通。為此，中央電視臺和各地電視臺，都專門播發(fā)了抗震救災指揮部要求全國各地社會車輛不要自行前往災區(qū)的通告。指揮部制作了抗震救災專用通行證，發(fā)放給最必需進入的車輛。昭通交警部門根據(jù)實際需要，在通往龍頭山鎮(zhèn)的公路上設置了3個交通管制點，通過層層“分流”“壓縮”“過濾”車輛，確保生命救援急需車輛迅速進入災區(qū)。期間，交警24小時全天候值班，除了要經受風吹日曬雨淋之外，還必須忍受那些不被理解的、突如其來的屈辱。當時一些在外地打工的村民得知家鄉(xiāng)地震、家人被埋，心急火燎地驅車趕回昭通，被交警攔住后，情緒十分激動，吵吵嚷嚷，罵罵咧咧，推推搡搡，有人甚至動手打了一個交警兩個耳光，其他人把他控制住后，被打交警卻叫大家放開他，誠懇地對打人者說：“你的心情我們完全能夠理解。但是災民這么多，趕往災區(qū)的車輛這么多，家鄉(xiāng)的路有多寬你是清楚的，如果不采取交通管制，大家都往里擠，結果必然是每個人都被堵在路上。連救援隊伍和人員都被堵在路上，那么，又靠誰去救你們的親人呢？”說得打人者羞慚地低下頭來，交警又幫忙攔下兩輛摩托車送他們進入災區(qū)。其中的甘苦真是難以細說。

地震造成牛欄江紅石巖兩岸山體發(fā)生崩塌，形成大型堰塞湖，據(jù)武警水電部隊指揮部司令員岳曦介紹，該堰塞湖的處置難度不低于汶川地震的唐家山堰塞湖。接到任務后，昭通交警支隊及時安排水昭高速公路交巡警大隊進行堰塞湖道路的搶險保通。8月12日，牛欄江堰塞湖泄洪槽成功挖通，使險情在可控范圍內。這是搶險救援部門的功勞，也有交警部門的一份付出?！翱粗鵀那榈玫骄徑?，我們心頭也倍感欣慰。”昭通交警陳文松說。

3天黃金救援期過后，轉入了過渡安置階段，這一階段工作的重心主要是救援物資的運輸，讓災民能夠吃得上飯，喝得上水，住得進帳篷……由于進入災區(qū)的道路太過狹窄，通行仍然不暢，為更好地開展工作，讓急需物資迅速送到災民安置點，交警部門與交通部門建立起密切聯(lián)系，實現(xiàn)信息共享。同時，交警部門與民政等部門進行密切溝通聯(lián)系，實現(xiàn)運輸信息共享。通過種種有力措施，為救援物資的順利運輸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

截至15日，昭通交警共投入抗震救災警力8330人次，車輛1813輛次，設置臨時分流點5個，共計分流車輛54251余輛。

第三章 救命之路

在大災大難面前。黨中央傳來了最強音：

“把救人放在第一位！”

第一節(jié) 沙壩——龍泉

龍頭山是此次地震的震中。

龍頭山鎮(zhèn)古稱朱提山，境內八寶村樂馬廠歷史上為產銀盛地，早在漢代即為朱提銀的主產地，聲名遠播，馳名海內。鎮(zhèn)政府所在地距縣城31公里，東與火德紅鎮(zhèn)、江底鎮(zhèn)、文屏鎮(zhèn)相連，南與巧家縣包谷垴鄉(xiāng)隔牛欄江相望，西與樂紅鄉(xiāng)相連，北與小寨鎮(zhèn)、水磨鎮(zhèn)接壤。

8月3日，是星期天。

這天，是龍頭山鎮(zhèn)趕集的日子。龍頭山鎮(zhèn)兩山夾一河，炎熱的河谷氣候，使之成為了遠近馳名的花椒、辣椒、大蒜生產大鎮(zhèn)。當前正是花椒的成熟采摘期，這些生活在大山里的村民們，有的去鎮(zhèn)上趕集，有的到山坡上摘花椒，家里留下的，多是或老或幼者。這一天，他們的生活，與往日并沒有什么不同。可是這一天，卻如一條人生分水嶺，讓他們的人生，發(fā)生了猝不及防的變化。

房屋倒塌，可以重建；親人死別，卻永遠不可重聚。

先讓我們隨著謝旭的行程看看龍頭山地震后的道路情況。謝旭是魯?shù)榭h公安局交警大隊龍頭山中隊的中隊長。地震發(fā)生之時，28歲的他，正在昭陽區(qū)的家中和家人團聚。地震發(fā)生后，得知震中就是龍頭山后，來不及知會家人一聲，便立即驅車往龍頭山趕。急！急！他一邊急著趕路，一邊與他所在的中隊值班人員通電話，間隔著，又一邊向大隊匯報他一路看到的道路情況。

到達距離龍頭山還有5公里處的沙壩，公路已被山體塌方、落石阻斷，車子無法通行，謝旭只好棄車步行。一路巨石、泥石流堵路，有的地方只能手腳并用摸索著翻過去，兩邊的山上仍然不斷有山石滾落。謝旭邊躲避邊用手機拍下路況照片，轉發(fā)給縣交警大隊。一路艱難行走，一路慘不忍睹，災情遠遠超出了謝旭的預料，地面裂陷，山體崩頹，房屋坍塌，曾經熟悉的一片一片房屋，現(xiàn)在成了一片一片廢墟，殘垣斷壁間，瓦礫廢墟上，受震驚嚇的人群，亂成一團，喊成一片；驚叫聲，呼救聲，響成一片。李克強總理等中央、省、市、縣領導進入震中時，走的也是這條道路。

龍頭山鎮(zhèn)沿河依山而建，在離中隊不遠處的河對岸，是一段在今年7月23日的一次山體滑坡中，被迫中斷的路段。經地質專家勘測，此處滑坡的土石方近80萬立方，需要數(shù)月甚或近一年的時間才能打通。地震發(fā)生前，中隊正聯(lián)合有關部門，與村民協(xié)調征用土地，希望另修一段道路繞開山體滑坡處，使整條公路達到暢通?？蓻]等到路修通地震就來了。原有滑坡的土石方還未清除，新塌下的又堆了起來，從昭巧二級公路進入附近龍頭山鎮(zhèn)龍泉村、八寶村、蘿卜村、觀音山村等的道路，基本處在了癱瘓狀態(tài)中。謝旭知道公路暢通對救援意味著什么，他希望能找到另外一條通道，就帶領協(xié)警楊榮吉步行向鎮(zhèn)下方幾公里外的翠屏走去，他們一邊沿途查看公路狀況，一邊向大隊匯報公路上哪里有危險，什么地方通行困難，需要什么工具才能開路。然而這一查看后，他們發(fā)現(xiàn)，通往翠屏的公路也因山體滑坡被阻斷了。這樣，龍頭山鎮(zhèn)政府所在地就變成了兩頭都斷路的區(qū)域。這就意味著死傷人數(shù)這么多的災區(qū)，只能通過龍泉村口的一座1米寬小橋與外界聯(lián)系，所有救災物資都要靠人背、肩扛，走過這座1米寬的小石橋，再徒步1公里才能來到鎮(zhèn)上；救出來并需要送外救治的傷員，也只能如此徒步護送。

傷亡如此之大的災難，怎能如此救援？

如何輸送傷員和物資，保障這條生命線的暢通，成了國家、省、市、縣各級領導高度關注的一個問題。震后1小時，昭通市委書記劉建華、市長張紀華率領市縣有關部門冒著余震不斷、塌方不斷、飛石滾落的危險，徒步到達震中，迅速安排交通管制，撒出工作人員開展救援，安定了驚恐的災民；震后4小時，省政府李紀恒省長親率省交通廳、省公路局主要領導，徒步5、6公里進入龍頭山鎮(zhèn)，第一時間對公路部門搶險救災工作進行布置；震后7小時，云南省委書記秦光榮冒雨到達災區(qū)看望慰問干部群眾和救援人員；震后19小時，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副總理汪洋等專程赴昭通，也是沿著泥濘小道，踏著殘磚碎瓦，徒步5、6公里進入震中龍頭山鎮(zhèn)現(xiàn)場視察災情，現(xiàn)場指揮救災。

必須讓救援大部隊和救援物資、器械進入龍頭山，而且是盡快進入！

可如何進入？如何才能最快地進入？

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后，最終決定在龍頭山鎮(zhèn)龍泉河兩岸架設一座鋼架橋。

決定一出，便立即開始行動。鋼架橋的建設，主要由省公路局負責，昭通交通運輸局、昭通公路總段、曲靖公路總段、麻昭指揮部、昭會指揮部等方面全力配合。省公路局專門委派副巡視員王敏、局武裝部、農村處相關負責同志駐扎現(xiàn)場，組織、督導各參與救援單位工作；曲靖總段、昭通總段、麻昭指揮部分頭推進，全力完成架橋工作。曲靖總段主要承擔橋梁裝運、架設等主體工作，架橋隊由近50人組成，其架設的配裝式鋼架橋長30米、寬4.2米、自重約70噸，最大載重量約20噸，可以完全滿足出入災區(qū)車輛通行需要；昭通總段負責地方協(xié)調，出入災區(qū)道路搶險、保通工作；麻昭指揮部負責現(xiàn)場施工安排、機械組織、技術指導等工作。

余震不斷，暴雨不停，道路不暢。

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搶通并且保障生命線暢通，成為省公路局最為急迫、最為重要的一項任務。

地震發(fā)生后3個小時，即8月3日19時30分，云南省公路局下達搶險救災命令，曲靖公路管理總段傳達命令集結人員。20時，曲靖公路總段機械化養(yǎng)護和應急保障中隊人員集結待命，師宗公路管理段做好了物資清點、裝卸人員到位、運輸車輛聯(lián)系等調運準備工作。22時30分，會澤公路管理段出動裝載機、挖掘機各1臺、路政保通車和指揮越野車各1輛，搶險隊員12名作為先遣隊奔赴災區(qū)，于4日凌晨3時抵達地震災區(qū)。

8月4日凌晨3點15分，云南省公路局抗震救災前方臨時指揮部要求曲靖公路總段做好赴魯?shù)榈卣馂膮^(qū)架設鋼架橋的準備，曲靖總段應急辦立即指令G713倉庫啟動鋼架橋物資調運應急預案。5點40分，云南省公路局向曲靖公路總段應急辦下達指令：調運鋼架橋到魯?shù)榈卣馂膮^(qū)架設。鋼架橋存放所在地師宗公路段段長率干部職工淋著大雨，歷時4個多小時，靠雙手將40余噸重30米長雙排加強321A型鋼架橋配件搬運、裝運到運輸車上，而后趕到曲靖與集結的人員匯合，火速趕往魯?shù)榈卣馂膮^(qū)。

8月4日凌晨，麻昭指揮部指揮長劉和開就帶領先頭部隊前進到了震中，任務是全力配合好曲靖總段架橋隊完成鋼架橋架設工作，做好架橋隊的后勤保障。

4日上午，曲靖公路總段最后一批73人組成的抗震救災搶險隊在黨委書記余澤輝的命令下迅速出發(fā)，奔赴魯?shù)椤Ｓ捎诘卣饘е律襟w滑坡、坍塌，路面非常狹窄，加之趕往災區(qū)的救援車輛迅速增多，抗震救災搶險隊伍行進速度非常緩慢。

麻昭指揮部用5個小時，便將場地平整完成。至5日3時50分，運送鋼架橋部件的貨車終于抵達龍泉河邊。8時，鋼架橋配件卸裝完畢，裝配隨之開始。

受地形限制，鋼架橋的裝配使用不了機械，每一塊部件都靠人工進行搬運裝配，一片小的配件就有好幾百公斤，大的超過一千公斤。為了盡快架好這橋，施工搶修的他們用木棍穿在鋼桁架孔內，用肩頭抬到安裝位置進行安裝。中午，現(xiàn)場的氣溫達到三十多度，地面的河砂都被烤得灼熱，架橋人員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濕透，有的肩膀也被磨破，汗水一泡，火辣辣的痛。

5日19時20分，這座長30米、寬4.2米的雙排單層加強型裝配式公路鋼架橋終于架設完成。裝上斜板、修建輔道后，當天22時12分，第一輛救災物資車輛通過鋼架橋，直接抵達重災區(qū)魯?shù)榭h龍頭山集鎮(zhèn)及周邊村組。

鋼架橋的建成通車，徹底打通了龍頭山鎮(zhèn)通往外界的出路。

出路就是生路！鋼架橋一通，在這座現(xiàn)在看來其實很普通的橋上，一輛又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一車又一車的救援物資和醫(yī)療藥品被運送進去，一批又一批救援器械、設備也開始從上面向災區(qū)挺進，一個又一個的傷員，被車輛拉著，開始往外面的醫(yī)院送。鋼架橋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生命通道。

看著這些，一直以來不知饑餓不顧疲倦為這橋的搭建努力著的搶通人員，臉上終于現(xiàn)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是他們向龍頭山災區(qū)乃至全國人民交出的一份滿意答卷。

第二節(jié) 昭通—巧家

巧家縣是“8·03”地震的又一個重災區(qū)。截至8月8日15時，“8·03”地震造成昭通市魯?shù)榭h、巧家縣、昭陽區(qū)、永善縣和曲靖市會澤縣108.84萬人受災，617人死亡（其中：魯?shù)榭h526人、巧家縣78人、昭陽區(qū)1人、會澤縣12人）、112人失蹤（其中：魯?shù)榭h109人、巧家縣3人），3143人受傷，22.97萬人緊急轉移安置，2.58萬戶8.09萬間房屋倒塌，4.06萬戶12.91萬間嚴重損壞，15.12萬戶46.61萬間一般損壞。在巧家縣的災情中，又以包谷垴鄉(xiāng)為重中之中，巧家縣遇難的78人中，包谷垴鄉(xiāng)就有66人。

災害發(fā)生后，中央、省、市領導分別作出重要批示，市委常委、市人民政府副市長孔貴華按照分工，第一時間趕赴重災區(qū)巧家縣包谷垴鄉(xiāng)，至老店鎮(zhèn)被塌方所堵，立即調集麻昭指揮部、昭通總段等單位進行搶通，于8月3日22時到達重災區(qū)包谷垴鄉(xiāng)進行指導抗震救災工作。省委副書記仇和、副省長丁紹祥受秦光榮書記、李紀恒省長委托，連夜從東川繞行至巧家，于次日凌晨4時趕到包谷垴鄉(xiāng)指導抗震救災工作，并迅速成立巧家片區(qū)抗震救災軍地聯(lián)合指揮部，建立了軍地協(xié)調、統(tǒng)一指揮、統(tǒng)一調度的高效運作機制。

地震中，昭巧二級公路嚴重受損。

昭巧二級公路是一條從昭通至魯?shù)?、小寨、沙壩、甘家寨（重災區(qū)）、牛欄江大橋達巧家的交通要道，承載著傷員運送和物資運輸?shù)闹卮筘熑巍?/p>

在省交通運輸廳、省公路局關于抗震救災工作的統(tǒng)一指揮和部署下，昭通公路管理總段重點負責昭巧二級公路的搶險保通工作，總段搶險保通隊伍在3日夜里冒著陣陣雷雨，在余震不斷、滑坡和落石不斷的危險中，沿途不斷清理塌方，開辟便道。經過連夜奮戰(zhàn)，4日上午打通西門丫口至小寨路段，5日打通昭巧路魯?shù)橹裂呷?。巧家段抗震搶險保通隊伍在搶通至昭巧線K55公里（牛欄江大橋附近）處發(fā)現(xiàn)被塌方、飛石掩埋的車輛。為保障救援工作順利開展，5日上午，昭通市副市長孔貴華、云南省交通運輸廳副廳長楊廷仁、云南省公路局局長呂云鋒在視察牛欄江大橋時召開現(xiàn)場會議，對搶險保通工作作出分工指示，到5號下午經過裝載機配合，共清理被埋車輛22輛，成功打通昭巧線K55公里處。但由于山體滑坡、泥石流阻隔積水淤積，在昭巧路天生橋附近形成了面積較大的堰塞湖，大型機械設備難以施工。到了這里，距離昭巧路全線打通已不足1公里，云南省公路局局長呂云鋒、昭通公路管理總段總段長陳禮游和副總段長楊仕興徒步翻越堰塞湖上塌方，實地考察地形情況商議決定在堰塞湖塌方路段上方開辟一條便道，應急中心、昭通公路管理總段魯?shù)槎闻c武警水電第一中隊配合，昭通公路管理總段巧家段與武警交通部隊配合，由兩邊機械同時開工對堰塞湖上方開挖便道。

由于受到不斷余震和4日凌晨持續(xù)強降雨的影響，昭巧路K45公里處交通全部中斷，在昭通總段應急搶險機械的搶通中，因為大面積的山體滑坡和隨時都會向下滾落的巨石，使得救援保通現(xiàn)場異常緊張、危險，搶通難度大大超出了想象。作為震中龍頭山鎮(zhèn)唯一與外界互通的生命干線，昭巧路如不能盡早打通，搜救援助、救護醫(yī)療、物質供應等維系災區(qū)群眾生命的各種資源就無法抵達，那樣，龍頭山將真正成為一座孤城、死城。在征得昭通市政府和指揮部同意后，麻昭高速公路建設指揮部分頭前往災區(qū)的云南建工D標段項目辦緊急集結所有救援機械，快速趕往昭巧路K45公里處。在5臺挖機、5臺裝載機參與的強勢推動下，昭巧生命線一米一米地向前延伸。截至8月5日凌晨，麻昭高速公路建設指揮部共清除滑坡、塌方點30余處，搶通路段10公里，并在清理滑坡時，幫助受災群眾搜尋到遇難群眾遺體4具，移出被困車輛2輛。

8月7日10點48分，隨著挖掘機推開最后一片塌方，昭巧公路全線搶通，車輛恢復通行。至此，為搶通昭巧二級公路，云南交通運輸系統(tǒng)共出動人員12241人次，投入挖機439臺次、裝載機767臺次、拖車221臺次、執(zhí)法執(zhí)勤車輛180車次、運輸車684車次。

第三節(jié) 火德紅——李家山

火德紅鎮(zhèn)是“8·03”地震的又一重災區(qū)，鎮(zhèn)政府位于魯?shù)榭h境南部，距魯?shù)榭h城21.5公里，東北與江底鎮(zhèn)相連，西北與龍頭山鎮(zhèn)毗鄰，南面及西南角與會澤縣梨園鄉(xiāng)、巧家縣包谷垴鄉(xiāng)隔牛欄江相望。截止8月13日，全鎮(zhèn)6個村（社區(qū)）6689戶25418人受災。因災死亡51人，失蹤12人，受傷353人。其中李家山村受災最為嚴重，涉及紅石巖、王家坡、莫家溝3個自然社，共因災死亡42人，失蹤12人，受傷239人。

從火德紅通往李家山村紅石巖的通村公路，是盤旋于山間的盤山公路，路長17公里多。地震中，幾乎全線受損，三四十處被塌方和巨石堵斷，數(shù)百人的生命安全遭到威脅，搶通道路，成了第一要務。

地震發(fā)生時，火德紅鎮(zhèn)黨委書記臧爾方在昭陽，得知震中在魯?shù)楹?，他及時往火德紅趕，邊趕邊打電話，聯(lián)系在昆出差的鎮(zhèn)長王小虎，聯(lián)系火德紅的幾家工程公司，聯(lián)系辦公室，聯(lián)系班子領導……一路趕一路電話，他恨不得一腳油門，自己便飛到鎮(zhèn)上。

魯?shù)榭h榮華種養(yǎng)開發(fā)有限公司是一家以種植養(yǎng)殖業(yè)發(fā)展為主的公司，同時也進行著一些鄉(xiāng)村公路的建設。地震時，公司總經理黃榮華在魯?shù)榇脑亨l(xiāng)的老家。地震過后一接到電話，就開始往火德紅鎮(zhèn)趕。一邊趕，一邊組織公司員工18人，調動一臺推土機和兩臺挖機，向火德紅進發(fā)。

云南中北公司的工程師王天興當時在昭通的水富縣，地震之后，他也第一時間開始往魯?shù)橼s，往火德紅趕，一邊趕一邊調人調機械，向火德紅調了1臺挖機1臺裝載機。

黃榮華調齊機械設備后開始搶通火德紅到紅石巖的主干線。地震當日下午19時許，機械開始作業(yè)。暴雨如注，塌方、滑坡、滾石不斷，他們冒雨頂危，連夜對火德紅通往李家山的路進行搶通。次日武警交通部隊到后，他們已將火德紅通往李家山村的道路搶通到只剩一公里多，武警交通部隊到達后，要他們撤下來，讓部隊專業(yè)搶險隊伍上。已精疲力竭的他們還不愿意，差點和武警官兵吵了起來。

撤下來后他們又轉戰(zhàn)火德紅至大水溝之間的山村土路，那是一條有9公里的通村路。

地震當晚，王天興負責進行搶通的道路是火德紅鎮(zhèn)至南筐村再到機車村的路段，這一段路有27公里，當晚連夜搶通，次日他又從火德紅到紅石巖線的楊柳樹處，對銀廠村的路段進行搶通。

在一段一段生命線的搶通中，先是當?shù)仄髽I(yè)的機械開了進來，接著是十四集團軍的機械開了進來，然后又是武警交通部隊的機械開了進來，武警水電部隊的機械開了進來……一支又一支的搶通力量，加進了打通生命線的隊伍中來。

至6日，火德紅鎮(zhèn)管轄區(qū)內的救人生命通道全線搶通。一條條道路的搶通，意味著的是一條條救人生命的線路被搶通。特別是火德紅鎮(zhèn)至紅石巖之路的搶通，對堰塞湖的處置，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第四節(jié) 紅石巖——堰塞湖

洶涌澎湃的牛欄江咆哮著一路向北，流經魯?shù)榭h境南部和西部的江底、火德紅、龍頭山、樂紅等鄉(xiāng)鎮(zhèn)，于縣境西北角梭山鄉(xiāng)甘田村的手扒巖出境，經昭通麻壕注入金沙江。全長101公里，徑流面積884.7平方公里，平均降雨量1002.2毫米，年平均流量為每秒157.6立方米，最大流量為每秒2740立方米，兩岸山崖陡峭，峽谷幽深。

在魯?shù)榭h火德紅鎮(zhèn)李家山村和巧家縣包谷垴鄉(xiāng)紅石巖村交界的牛欄江干流上，有一處尖峰挺立、顏色發(fā)紅的懸崖峭壁，名日紅石巖?！?·03”地震時，群山不住地顫抖，空中猶如有一個巨人手持兩把巨斧，同時猛力砍削下來，兩岸山峰各有整整一半山體瞬間滑落下來，形成一道厚厚的石壩，堵住了桀驁不馴的牛欄江水路，江水迅速上漲，不多時就立即堵起了一汪深深的水，水面寬，且長。

這被堵的水路雖然不是一般的路，卻比這次地震中任何一段被堵的路，對生命更重要、更具有威脅性，且威脅面也更廣，受威脅人數(shù)更多。

地震之時，在牛欄江邊的李家山村紅石巖自然村里，一戶人家正在建房。李世龍和堂弟正用騾子幫這戶人家搬運沙子。大地發(fā)抖之時，正在吃洋芋做的晌午。山搖地動中，抓住騾子尾巴往外逃生的李世龍，邊逃邊聽見身后傳來天塌地陷一般的轟隆聲?；厥滓煌?，如煙似霧的灰塵沖天而起，像戰(zhàn)爭片里濃密的硝煙，又像天上暴雨欲來時突然聚集的黑云，把遠處的山峰遮得嚴嚴實實。

硝煙彌漫，黑云散開，一個讓全國人民矚目并揪心的堰塞湖便橫亙在眼前。這一堰塞湖的形成，給這次地震本就極其艱難的搶救工作，又增加了一道危險而緊迫的難題。

堰塞湖之上不遠的紅石巖自然村里，有一個溫泉，溫泉水深1004米，水質清澈，名叫紅石巖珍珠溫泉。據(jù)說，這溫泉水中含有豐富的硫和硒，泡過之后，對人的皮膚有較好的保養(yǎng)作用，所以，當?shù)赜址Q其為硫磺珍珠溫泉。溫泉三面環(huán)山。身立其中，或仰望遠處的高山，或靜聽周遭的鳥蟲之嗚叫，是人生不可多得的一種享受。由此，近來當?shù)馗骷夵h委政府高度重視它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已經引資把它作為魯?shù)橛忠宦糜螀^(qū)域進行開發(fā)。只是，開發(fā)工程還沒來得及進行。只經過簡單處理的溫泉，平日里為紅石巖一村民易姚順管理，進入泡泉者，每人收取兩元的費用。對皮膚好，又便宜，這里便成為了眾多昭通及周邊人士——無論是老百姓，還是上班族，甚至領導者——周末的好去處。

地震之時，易姚順正在他家房子旁的一塊場院里鋪開花椒曬，地震一簸，他被簸到了場院的圍墻邊，隨著一陣黃灰騰起，旁邊房屋開始坍塌，房上的瓦片噼啪而落，砸到了他的頭上。還算有些清醒的他意識到地震后，呼喊起人來。溫泉就在他家房子下不遠。他說，當時的溫泉里，有差不多兩百來人在里面泡澡。

在易姚順的呼喊中，他看到了王定基，他認識的王定基是魯?shù)榭h水務局的副局長，十多年前，曾在這里的火德紅鄉(xiāng)任過多年的鄉(xiāng)長。這時，溫泉后面的山上，大大小小的石頭轟隆隆地不斷滾下來，迅速把山邊的公路堵死，還把停于路旁的二十多輛車砸得不成車形，有的被埋得不見蹤影。面對此情此景，充滿恐慌和無助的易姚順見到王定基，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

王定基在這兒當過多年的鄉(xiāng)長，對這里的地形熟悉。甚至，對村里的一條條小道，他也了然于心。只是，這時的他，已心生悲痛和著急。和他一同來泡溫泉的姑媽和妻子，姑媽已被落石當場砸中身亡，妻子也被落石砸中，致使手臂骨折。落石不斷，現(xiàn)場一片廢墟，驚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驚慌而逃卻又不知從何處逃的游客和村民們亂成一片。如果不及時疏散轉移，傷亡必將更大。

“不要驚慌，不要亂跑，聽我指揮，從這邊走……”悲是悲，痛是痛，但作為一個共產黨員，一名基層領導干部，為了這一群驚慌的人群，便顧不得已永遠失去了生命的姑媽，也顧不得已手臂骨折的妻子，開始發(fā)出號令，疏散起了這里的人群。

人群疏散到了較高處的安全地帶后，王定基發(fā)現(xiàn)了牛欄江里突然上漲的水位。憑眺遠望，他看到了遠處崩塌并堵在了牛欄江峽谷處的塌方。作為一個水務工作者，看到此情此景，第一反應便是：“這水，怕是要把村子淹沒?！彼杆侔鸭t石巖處牛欄江形成堰塞湖，水位快速上漲的情況向縣水務局局長報告。

與此同時，火德紅派出所所長馬旭燦、指導員張興朝帶領全所民警趕赴重災區(qū)李家山村，因山體塌方將公路阻斷，馬旭燦和張興朝各帶領一組民警徒步進入，分頭開展救援，張興朝等到達紅石巖自然村后，立即對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受災群眾進行安撫，一邊組織他們向李家山村村委會方向疏散，一邊對被埋人員展開施救。正當張興朝徒手將村民李石芬從廢墟中救出，要轉移到安全地帶時，不經意間抬眼一望，江那面巧家縣包谷垴鄉(xiāng)紅石巖村的半座山和這面紅石巖村民小組的半座山均崩塌了下來，阻斷了江水，紅石巖電站的房屋已經被水淹沒，更危險的是，水位還在迅速上漲，距他站立的地方只有四五米遠了，張興朝立即打電話給魯?shù)榭h公安局指揮中心報告了這一情況。

這是最及時也是最快捷的報告。

究竟誰是報告堰塞湖險情的第一人？

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堰塞湖險情上報后，引起了中央、省、市各級領導高度重視，云南魯?shù)?.5級地震抗震救災指揮部立即下達命令，十四集團軍、武警水電部隊、武警交通部隊、水電八局等施工單位迅速挺進紅石巖，一場激戰(zhàn)堰塞湖的戰(zhàn)斗在大山深處打響，排危除險工作很快展開，上、下游兩岸上萬群眾得以迅速疏散。

如同歷次地震，震區(qū)當晚又是一夜的大雨！而且通往堰塞湖的道路多處阻斷，搶通進展緩慢。如果按照村、鄉(xiāng)、局、縣等一系列常規(guī)程序逐級上報，堰塞湖一旦決堤，后果不堪設想！

這個地震造成山體塌方而形成的堰塞湖，位于震中魯?shù)榭h龍頭山鎮(zhèn)南偏東8.2公里、堰塞體位于紅石巖水電站取水壩下游600米處。就在它的下面不遠處，便是牛欄江天花板電站的壩埂。堰塞體頂部高1216米，堆積體高83至96米，堰塞體垂直河道方向迎水面長286米、背水面長78米，順河方向頂部寬度753米，堰塞體總方量約1200萬立方。災情發(fā)生后不久，天花板電站接到緊急停機通知，并及時撤離電站員工。被堰塞體堵斷河道后，牛欄江里的水位一夜之間漲了十多二十米，迅速淹沒了上游的村莊、房屋、樹木和道路，照此速度下去，如果得不到及時處理，兩到三天水位即會漫過堰塞體，甚至引發(fā)潰堤。堰塞體一旦潰決，更直接威脅到下游沿江的魯?shù)椤⑶杉?、昭陽三縣（區(qū)）10個鄉(xiāng)鎮(zhèn)、3萬余人、3.3萬畝耕地，以及下游天花板、黃角樹等水電站的安全。

一時之間，這堰塞湖猶如埋在這里的一顆定時炸彈。

這時的牛欄江，成了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生命線。

一時之間，國家防總、水利部，云南省委、省政府，紛紛召開會商會，針對堰塞湖的險情趨勢，進行分析研判。

國家防總、水利部于8月4日決定由防總秘書長、水利部劉寧副部長率隊趕赴災區(qū)指導排險處置工作，并成立國家防總、水利部、云南省政府領導牽頭，相關廳局、地方政府、部隊等組成昭通魯?shù)椤?·03”地震牛欄江堰塞湖排險處置指揮部，調集各類富有經驗的專家和解放軍、武警交通和水電部隊、水電十四局等專業(yè)搶險隊伍到達現(xiàn)場。昭通市、曲靖市各級黨委、政府全力以赴做好堰塞湖排險處置各項工作。

8月3日，云南魯?shù)?.5級地震已致紅石巖地區(qū)形成堰塞湖；8月4日，江水水位繼續(xù)以每小時1米的速度上漲，庫區(qū)被淹40余家200余人已經轉移；8月5日，堰塞湖水位已上升三倍。

8月5日10時，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戚建國，云南省委書記秦光榮，省長李紀恒，成都軍區(qū)副司令員石香元，云南省軍區(qū)司令員張肖南分別乘坐兩架直升飛機，從空中查看堰塞湖險情，研究排險方案。

指揮部及相關部隊和人員一邊進行險情踏勘、監(jiān)測，一邊進行研究分析，一邊進行應急處置。

首先是群眾轉移。上游要轉移，下游也要轉移。然而，故土難離，住了一輩子的家園能說舍棄就舍棄嗎？許多上了年紀的老鄉(xiāng)寧愿死，也不愿意離開自己親手建造的家園！不得已，部隊只好動員那些感情豐富、心思細膩的女兵來做群眾的工作。一時之間，村村社社布滿了俏麗的女兵。她們與群眾手握著手，心貼著心，經過千辛萬苦、口干舌燥的說服工作，八千多群眾終于完成了轉移。其次是部署。下令上游的德澤大型水庫下閘攔截上游洪水，最大限度減少人湖水量；下令下游的天花板、黃角樹電站加大下泄流量，騰空庫容，作好應急準備。再次是組織。立即組織氣象、水文部門實時加密現(xiàn)場監(jiān)測，為應急處置提供科學的依據(jù)；組織解放軍、武警部隊和地方力量，全力打通通往堰塞體的搶險道路，為處置堰塞湖提供必要條件；組織國內技術力量和專業(yè)隊伍，調集設備，提供搶險保障。

降低水位，減輕險情；疏通堰體，下泄湖水，成了最緊迫的事。

可這，如何處置？

我們不是沒有處置過堰塞湖。

我們不是沒有應對堰塞湖的經驗。

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中，也形成了多個堰塞湖，其中最大的一個是唐家山堰塞湖?，F(xiàn)在的牛欄江堰塞湖，蓄水量雖然沒有唐家山堰塞湖那么多，但坍塌量和庫容量遠超唐家山堰塞湖，僅坍塌量就是唐家山堰塞體的兩倍，而且是歷次重大險情中地質條件最為復雜的一次。這是一個湖面大、堰塞體大、上游集雨面積也大的堰塞湖，而它的存在，又威脅到數(shù)萬人的生命財產安全，成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堰塞湖。牛欄江兩岸山高谷深，要打通左岸下游道路，許多路段只能是逢山開路，在斷巖上鑿壁修路；右岸上游有兩公里的道路，又全被湖水淹沒，只能是遇水架橋，靠堰塞湖水進行水上運輸。陡峭的山體還在不斷崩塌，而堰塞體上巨石太多，有些石塊一個就重達上百噸，必須要爆破解石，大型開挖機械才能實施作業(yè)，加之庫內漂浮物多、余震不斷，處理難度遠比唐家山堰塞湖大得多。

但再難，也得處置。

終于，處置方案有了！

工程排險和群眾避險兩相結合，在群眾避險的同時，在堰塞體頂部開挖泄流槽，在堰塞體底部的旁邊利用紅石巖電站的導流洞進行疏通引流降低水位，以排除險情。

話是如此說，而實施起來，卻有著種種的艱難險阻。開槽引流，這“開槽”二字付諸實施，按方案便需動用挖掘機、推土機、裝卸機等機械設備150余臺，施工人員400余人。機械如何進去？這么多人在這兒如何施5127疏通導流洞，洞口的鐵閘門如何打開？

面對泄流槽這整個堰塞湖搶險的關鍵工程，再是怎樣的艱難，都必須及時開始實施。

8月4日13時至15時，經過長達兩小時的飛行，無人機獲取災區(qū)30平方公里的0.2米高分辨率影像，拍攝影像417幅，重點拍攝區(qū)域為已形成堰塞湖的牛欄江紅石巖段。經初步解譯并綜合其他信息判斷，山體滑坡嚴重，堰塞湖水位上漲已近30米，水面面積已為正常水位的3倍。此外，紅石巖段的道路損毀達數(shù)十處，房屋損毀嚴重。8月5日，國家測繪地理信息局利用4日獲取的無人機影像，制作完成震后首批高分辨率影像圖，圖上可清晰判讀出房屋損毀、道路受阻、山體塌方、水位上漲及堰塞湖等情況，為整個處置提供了重要的依據(jù)。

擔負泄流槽施工作業(yè)的，是武警水電部隊800多名官兵。

他們顧不了天氣的復雜多變，也顧不了施工任務的艱巨，他們只知道作業(yè)、作業(yè)，奮戰(zhàn)、奮戰(zhàn)，不分晝夜地作業(yè)，不分晝夜地奮戰(zhàn)。

同時，擔負道路搶通和裝備運送任務的13集團軍工兵團、14集團軍某旅和武警等相關部隊官兵，冒著危險運送炸藥及排險裝備，為排險作業(yè)提供條件；擔負堰塞湖漂浮物打撈清理任務的曲靖軍分區(qū)100多名官兵和民兵預備役人員，在水位不斷上升、上游漂浮物不斷涌來等情況下，只知道打撈再打撈，清理再清理，為施工作業(yè)排除了隱患；擔負堰塞湖空中勘察預警任務的13集團軍陸航旅，在飛行資料不完備、氣候條件復雜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地飛抵堰塞湖上空實施抵近勘察，及時發(fā)現(xiàn)次生災害隱患，有效發(fā)布了預警信息。

晝不再是平時的晝，夜也不再是平時的夜。對于這批奮戰(zhàn)在堰塞湖處進行搶險的人們來說，天地之間，已沒有了時間的概念。但他們所進行的一切，又全是為了時間，那是生命的時間。

8月5日下午15時，武警8750部隊接到命令，向堰塞湖運送并安放200斤炸藥，計劃于6日早上炸毀堰塞體上的大石。山路不止崎嶇，不止狹窄，簡直就很難稱之為路。但就是在這懸崖峭壁間，武警8750部隊的25名突擊隊員，還是利用一條50米長的纜繩，飛檐走壁一般下到了堰塞湖邊，踏到堰塞湖的大堤上。只是，晚20時左右，他們在堰塞體周邊安放好炸藥，準備原路返回時，連續(xù)不斷的塌方，再次阻斷了道路，纜繩也無法再使用。無法返回的25名官兵，在堰塞體附近的一塊空地上，以火取著暖，成了黑夜中另一批等待救援的對象。直至次日凌晨，他們才順利脫險。

排除一切艱難險阻，不顧一切艱難險阻，開槽、開槽。

堰塞體大石已然開炸，接著需要的是大型機械設備對土石方的開挖。

進入堰塞體本有兩條通道，但從上游魯?shù)榭h火德紅鎮(zhèn)李家山村紅石巖自然村進入的一條已被上漲的湖水淹沒阻斷，從下游巧家縣包谷垴鄉(xiāng)紅石巖村進入的一條也被塌方和落石堵斷。面對此情，指揮部決定，從兩個方向同時開辟道路，一邊在上游的湖面上安裝大型運輸浮橋，一邊在下游左岸的懸崖峭壁上重新開辟便道。6日，隨著通往魯?shù)榭h火德紅鎮(zhèn)堰塞湖道路的搶通，第十三集團軍某工兵團的官兵們迅速運進設備在湖面架設浮橋。應急中心、昭通公路管理總段魯?shù)槎闻c武警水電第一中隊配合，昭通公路管理總段巧家段與武警交通部隊配合，由兩邊機械同時開工從堰塞湖上方開挖便道。

9日凌晨，下游左岸公路打通；上游大型運輸浮橋也已安裝完畢，大批施工機械設備相繼運送到了堰塞體上部。

9日開始，堰塞體處置及泄流槽開挖工程全面展開。

10日22時，堰塞體頂部泄流槽開挖已投入350余名兵力、80余臺各類機械，高峰時100多臺大型設備晝夜不停地在工地上轟鳴。

七天七夜的奮戰(zhàn)后，12日15時40分，進行了最后一次爆破，17時，最后一鏟土石完成，至此，一條長753米、頂寬30米、底寬5米、深8米的泄流槽成功貫穿牛欄江堰塞湖堰塞體。頂部泄流槽的順利搶通，標志著牛欄江堰塞湖險情基本排除，其對上游和下游的威脅基本解除。

七天七夜來，武警水電部隊800多名官兵，進行大規(guī)模爆破13次、小規(guī)模爆破100多次，出動大型工程機械210臺套，開挖土石方10萬余立方；曲靖軍分區(qū)100多名官兵和民兵預備役人員，在水位不斷上升、上游漂浮物不斷涌來等情況下，先后打撈、清理堰塞湖漂浮物達7萬平方米，防疫洗消27萬余平方米；13集團軍陸航旅，先后14架次、20多小時飛抵堰塞湖上空實施抵近勘察。

泄流槽，終于全面打通了。

泄流槽的打通，標志著又一條生命線的搶通。

牛欄江堰塞湖的成功處置，也再次驗證了中國面臨重大險情的應對能力。

第四章 獻身之路

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是什么樣的大愛，

使他們踏上奮不顧身的道路？

第一節(jié) 此岸——彼畢

他，是一個醫(yī)生。他來災區(qū)是為了救死扶傷。

但路，卻不管他是什么人，堵住了他的腳步。

不但堵住了他往前救人的腳步，還堵住了他走向明天的腳步。

你不是年輕么？你不是身體好么？你不是懂水性么？你怎么就撐不過那么一步去？你怎么一下去，就再也不爬起來……

地震讓災區(qū)的617人死亡，112人失蹤已經很殘忍了，可它，竟然又殘忍地把你也給帶走了。你不是福建寧德人么，你怎么跑到云南來當醫(yī)生了？你不是云南省公安邊防總隊醫(yī)院中醫(yī)科的衛(wèi)生員么，你怎么跑到災區(qū)救援來了？如果，你沒有成為你們41人應急隊的隊員該多好！如果你的身體不那么好，又不懂水性，還不那么年輕，又該多好！

可，這都只是如果了。

一切，都不可能倒回來，都不可能讓我們來假設了。

謝樵——讓我們再一次呼喊你的名字。雖然你的名字，已經被我們呼喊了千遍萬遍。無論是在嘴上，還是在心里！如果呼喊到多少遍你能回來，我們愿意一直呼喊著下去……如果，啊，如果，已經沒有了如果。

這是你留在人間的最后一張照片了。你神情已經疲憊，可你身上的警服，卻讓你被一圈光輝籠罩著。這圈光輝里，你的目光，依然那么堅定，那么沉著。

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哦，對，事情還得從頭說起。

你是8月3日，跟隨云南省邊防總隊醫(yī)院緊急組織的41人應急醫(yī)療救援分隊，來到災區(qū)的。4日上午，你們進入了重災區(qū)龍頭山鎮(zhèn)的光明村。你們冒著山上飛撲下來的泥流滾石，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顧地搶救著他人的生命，一直搬運搶救著地震中受傷的人。

8月4日13時的到來，你們肯定沒有感覺到。這個時候，時間在你們的感覺中，一定比山上的飛石飛逝得更快吧。但也就是這個時候，你們接到了那個叫劉遠玉的村民的求救了。求救的情況是：那個叫大林的村落，已被泥石流掩埋，有六十多人不知身在何處。六十多人啊，這是一個怎樣的數(shù)字！這意味著什么樣的一種情況！軍隊，是人民的軍隊！軍人，是人民的軍人！面對人民請求你們幫助進村搜救，你們是那么地義無反顧。

對于腳下的路被堵，于你們來說，已經是常有的情況。

只是，那堵路的，恐怕大多是巨石，或者塌方吧？面對那些巨石或者塌方，你們還可以繞道，或者攀爬而過。現(xiàn)在，你們遇到的不是巨石，也不是塌方，而是堰塞起來的一湖河水。如果是平日里，面對這樣的一湖水，你肯定會贊美它吧？雖然這個時候，它不是那么清澈，不是那么平靜，可它畢竟是一湖水啊。智者樂山，仁者樂水，勇者無畏。作為一名醫(yī)生，而且是一名軍隊中醫(yī)醫(yī)生，你是仁者，也是勇者。你的姐姐謝良琴說你打小就崇拜軍人和英雄，有時看有關軍人和英雄的書著迷了，連飯都顧不上吃。你們新兵連的指導員說你軍事訓練特別能吃苦，流血流汗不流淚，三個多月的新兵訓練，你的軍事動作都是其他新兵學習的榜樣。你是智者，就連你們的院長都說你熱愛中醫(yī)，勤奮好學，還喜歡鉆研……加上你那分明的輪廓，純凈的眼睛，鎮(zhèn)定而又充滿自信的面容，你又是一個應該怎樣來形容的智者？你樂山，翻山越嶺，你是不怕的，你得經常去那一座又一座山上攀爬，去采那救人生命的草藥。你也樂水，擅長游泳，充滿愛心和包容心，你上山采藥，很多時候，竟然是為了降低病人的看病費用，是為患者提供免費的自采藥材。你不是仁者誰才是仁者？

你是棵好苗子，1990年的5月，你來到了這個世上。你崇拜軍人，崇拜英雄，2008年的12月，是你圓夢的一個時間點。這個時候，你成了一名你夢想中的光榮的邊防武警戰(zhàn)士。

如果你只是智者，你只管樂你的山去，采你的草藥去，該多好。不樂水，不去懂那水性，當一個真真正正的旱鴨子，想來，你恐怕就不會去到這個湖里了。哦，又是如果。我們是多么地不愿意再說如果之類的話語。可是，我們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如果。即使你果真是個旱鴨子，我們也無以斷定你就不會去那一趟，說不定，你還同樣地去，還同樣地向救援邁進。因為你是名副其實的勇者。

你已經脫掉了外衣，你已經下到了湖里，你要打通的，是一條水之路。

你已經向對岸游去了。

面對從山上不停滾落下來的石頭，你擔心過沒有？還是，你只顧往對岸游，就沒有看這些落石？即便你顧不過來看落石，或者沒發(fā)現(xiàn)那些落石，可那些落石砸入水中時，擊出了一陣一陣波浪啊，難道這個你也沒有感覺到么？還是，你應付這些波浪已感吃力，加上用在往對岸游去的力量，你已顧不了這些石頭。

不管是你沒發(fā)現(xiàn)，還是你顧不了，抑或是你也發(fā)現(xiàn)了也注意了，但你的英雄氣必然讓你一往無前，開弓就沒有回頭箭！在你就要勝利游到對岸，就差那么一點點時，偏偏就被罪惡的落石砸中了。看到你被激流卷入水中的那一刻，你的戰(zhàn)友們，心都碎了，都要跳出來了。他們看到你的兩只胳膊在水面撲打，在水面掙扎，不一會兒，一陣波浪卷來，你便被卷進了激流中。他們的手開始舞動起來，似乎，被卷進激流里的人是他們。似乎，他們要用他們的掙扎，他們的舞動，他們的揮舞，他們所有的力量，來幫助你，來讓你撲騰上水面來，撲騰到對岸去……

可你再也沒有撲騰上水面來。

你在岸邊回眸一笑留下的那張照片，是我們能見到的你的最后一張照片；你那一回首的身影，是你的戰(zhàn)友們看到的，你最后的身影。

你失蹤了。對岸不見你的影子，水面上，也不再能見到你的影子。

面對你的失蹤，你所在的部隊，開始了立即搜救。

中國藍天救援隊，參與進來了；中國水下救援隊，參與進來了；武警交通部隊、水電部隊，也參與進來了……

可你在哪兒呢？

哪兒都沒有你的影子。

像是你有意跟他們進行一場捉迷藏的游戲。

似乎真是這樣。似乎是你已藏得沒了興趣，然后你便自己走出來了。

這時候，你已經藏了四天。這時間，已經滑到了8月8日。這個時候，是上午的9時許，你來到了水面，并讓一直還在尋找著你的武警云南總隊第二支隊作訓股長黃旭光看到了你。我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讓他看到，或者是你擔心他來追你，你在那水面上，飛似地往下涌去，像一只船。是的，你跑得太快了。我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在躲避你記憶中的飛石才跑這么快的。如果是，我們多希望你慢下來，多想讓你慢點。因為這個時候，飛石已不像你記憶中的那么多了，也不像你記憶中的那么快了。

你這么快地跑，讓追你的人，都得分兩組進行了。是的，兩組，一組往你的后面追，一組往前繞到你的前面堵。你肯定是發(fā)現(xiàn)在后面追你的人了的，要不，你不會跑那么快。可是，你忽略了繞到前面堵你的人。也許，你在離他們近了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只是這個時候，你已經沒有辦法繞開他們了。你只想從他們的身旁沖過去，繼續(xù)和他們玩追趕游戲。

也許，你還是想回家了。

畢竟，你已躲了那么多天。你跑那么快，只是不想輕而易舉地讓他們抓到，不想那樣草草收場。但他們還是揪住了你。

是的，他們揪住了你，把你“請”出了湖水。

只是，這個時候，24歲的你，已不能再向你的戰(zhàn)友們說上一句話，露上一個笑臉。哪怕是給他們一絲絲的氣息，你也已不能！

你的生命，就這樣被定格在了魯?shù)榭h“8·03”地震形成的龍泉河堰塞湖之此岸與彼岸間，定格在了這次抗震救災的生命線上，定格在了全國各族人民、各部隊的心里，更定格在了云南省公安邊防總隊醫(yī)院每一個戰(zhàn)士和這個叫云南、昭通、魯?shù)椤堫^山、光明、大林……所有災區(qū)人民的心里！

第二節(jié) 龍頭山——龍井村

在龍頭山至沙壩之間，有一個采石場。

8月3日那天，太陽高照，除了較為炎熱之外，與平日沒多大區(qū)別。正像梁龍洲所正在做的事一樣。這個下午，他在采石場執(zhí)行著采石過程中的爆破任務。他是云南昊龍集團魯?shù)槊癖鞑墓镜囊幻{駛員。下午16時多點，爆破任務已然完成，梁龍洲和同伴已經把剩下的炸藥和雷管搬到了車上，準備回家去了。

可梁龍洲還沒有踏上回家的路，大地深處就傳來嗚——嗚——的嘶吼，緊接著就是一陣激烈的轟鳴和震動，剎那間，采石場便在大地一陣一陣的搖晃中，彌漫起了漫天的煙塵。隨之，天空一片黑暗，周圍一陣一陣的轟然倒塌聲驟然而起，其聲砰然，發(fā)聲甚巨。

地震了。

這是梁龍洲的第一個反應。

確實是地震了。

梁龍洲掏出手機，想打電話，手機卻沒有信號。過了近半個小時，他接到了民爆器材公司經理何坤的電話，說道路被地震震得不通了，需要幫著救援隊去實施爆破，并說在沙壩處匯合。

梁龍洲和同事開始從龍頭山往沙壩趕，18時，他們與何坤組成了一個六人小隊。

從此，他，這個民爆器材公司的駕駛員，又一次開始了與地震關聯(lián)的故事。

地震，與這個叫梁龍洲的人，似乎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聯(lián)系。

1978年12月4日生于魯?shù)榭h茨院鄉(xiāng)沿閘村5社的梁龍洲，內向、靦腆、寡言少語，三十大幾的人了，與人說話還會臉紅。十二年前他和妻子結婚之時，便是在地震過后的抗震救災帳篷里舉行的。

那是2003年11月15日02時49分發(fā)生的5.1級地震，震中位于魯?shù)榭h桃源鄉(xiāng)、小寨鄉(xiāng)、茨院鄉(xiāng)一帶，此次地震造成5人死亡，29人受傷，導致災區(qū)房屋遭受不同程度破壞，其中倒塌房屋435間，危房5988間；才剛過去11天，11月26日21時38分又發(fā)生了5.0級地震，同樣的震中，同樣的經緯度，造成2人受傷，基礎設施損害加重。短時間內兩次震害疊加，造成全縣約三分之二的農村民房倒塌，學校受損嚴重。

地震之后，在抗震救災帳篷里，父親早年下崗、母親無業(yè)，十八歲便開始開貨車養(yǎng)家糊口的梁龍洲，與五歲父親便去世，一路走來吃了不少苦頭，倍嘗人世艱辛的貴州人孫遠秀結婚了。彼此都經受過生活艱辛的他們，開始用勤勞的雙手，一起慢慢經營起他們幸福的家庭。

2004年，他們的大女兒出生時，又一次遇上了地震，那是8月10日18時26分，發(fā)生在魯?shù)榭h、昭陽區(qū)境內的5.6級強烈破壞性地震，震中位于魯?shù)榭h桃源鄉(xiāng)、昭陽區(qū)布嘎鄉(xiāng)一帶，介于北緯27度10分、東經103度36分之間。

北緯27度、東經103度，三次地震都在這個范圍之內。

“梁震”，是梁龍洲最初為他們的這個女兒取下的名字，只是因為太過男性化，后來又改了一個同音字，叫成了“梁填”。

回首看去，也不過就十年的時間，“8·03”地震便又一次來襲。面對發(fā)生在家鄉(xiāng)的地震，不說梁龍洲還受到了所在公司的安排，就是沒有安排，他也必會參與抗震救災。因為汶川地震發(fā)生后，當時還是一個汽車運輸個體戶的梁龍洲，開上自己的貨車，就前往那兒幫助運送救災物資，一運，就運了半個月。

現(xiàn)在，他們六人小隊，已經開始他們的救援工作了。

他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搶通從沙壩到龍頭山的這條路。這路，連接著縣城與震中，是救援部隊進入震中幾個村的必經之路。路有八公里多，經過地震，一路上巨石交錯，塌方密布，像是一個個戰(zhàn)爭年代布下的陣勢。不但如此，現(xiàn)在的路上，沿途還不斷有巨石繼續(xù)從山頂上飛落而下。這是一條他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盤山公路，平日里，他們沒少在上面開著車呼呼而來呼呼而去，但現(xiàn)在，卻變得只能過人，且還得小心謹慎地一人一人、手腳并用地通過。

面對那些重達幾十噸、上百噸的巨石，他們開始用炸藥炸，炸碎后，接著用挖掘機和鏟土機進行清理。一次次地炸，一次次地推，一陣陣巨響在山谷間響起，一陣陣硝煙在山谷間彌漫。

梁龍洲開著滿載炸藥等器材、耗材的皮卡車，一步一步跟著推進。

地震當晚十點開始，至次日凌晨四時三十分，一條能過車輛的單行通道，瘦弱地展現(xiàn)在了他們的眼前?？粗嗬^而來的救援隊伍、醫(yī)療人員從道路上一一進入重災區(qū)后，他們懸著的心，似乎落下了一點。

單行道打通后，他們又接到了任務，需開辟雙行道。

面對災后比平時多得多的來來往往的眾多人，梁龍洲已不再是一個單純的駕駛員，他開始兼職做起了安全員的工作，每次在要引爆炸藥碎石時，他都提前對過往人員挨個進行疏散。

數(shù)十塊巨石炸開，雙向生命通道搶通，已是6日晚上的22時。

似乎，梁龍洲，該和他的隊友們松一口氣了。

是的，他該松口氣了，也該歇一歇了。

他和他的隊友們，已疲憊至極。

他終于回到了在魯?shù)榭h城的家。

他見到了妻子，見到了兩個女兒。和妻子談了數(shù)小時的話，當妻子問他女兒們8月8日的生日能不能回來給她們過時，他毫不猶豫地說，能！

最主要的生命線已經搶通，接下來，雖然還有很多路需要搶修，但晚上回來給女兒們過生日，這個要求，他想，是一定能滿足的。

他也得滿足她們的這個要求。

兩個女兒雖然不是一天的生日，但因為家庭條件貧寒，他們都一起給她們過。

兩個女兒，一年只過這么一次生日，平日里又很少陪伴她們，怎能不回來呢？

諾言許下。

7日一早，他又出發(fā)了，進入了震中，踏上了打通魯?shù)橹两椎纳€上。他一趟一趟地運送著炸藥，為搶通昭通至會澤的公路，提供爆破材料。

8日，他依然早早出發(fā)。這是他們要給兩個女兒過生日的日子，他讓妻子記著準備好蛋糕。出發(fā)時，因為昊龍集團總部舉行抗震救災捐款，薪金微薄的他先到了總部，捐上了一百元，然后才繼續(xù)趕往龍頭山，繼續(xù)去為搶通龍頭山至龍井村的公路做他自己所能做的事。

路上，依然是巨石滿路，依然是塌方遍地。

艱辛，不易，還有危險，時時刻刻，伴隨著他們。

8月8日19時，道路基本搶通。

19時10分左右，道路施工人員開始撤離。

這個時候能“放工”，使梁龍洲的心里有了一種踏實感?，F(xiàn)在，趕回家去給兩個女兒過生日，還不算太晚。雖然沒有提前去陪一陪她們，但這時候趕回去，她們是會諒解他的。

梁龍洲開著那輛銀白色的皮卡車，往前，準備尋找合適的掉頭地點。

道路是狹窄的道路，路的內側，又有許多等待前往救援的車輛停放著。梁龍洲小心翼翼地打著方向盤避讓車輛。突然間，左后輪打起滑來，車輪壓垮了松軟的路沿新土，傾斜著滑出了路面！這時，在一旁正忙著收拾剩余炸材的同事張登明看見后，迅速朝車輛奔去，使勁揮動雙手吶喊，但他再是如何的吶喊，梁龍洲的車都沒能再駛上路面。那輛皮卡車像一個巨石，瞬間向500多米深的懸崖下飛滾而去。在皮卡車的翻滾中，梁龍洲被拋出車體，拋到了百米開外的地方。

張登明沖到了梁龍洲身旁。

這時的梁龍洲，已經永遠地停止了他的呼吸。

從此，他給兩個女兒許下的諾言，成了一張永遠兌現(xiàn)不了的空頭支票。

他的生命，從此定格在了他36歲的2014年8月8日19時10分。

8月13日上午10時，梁龍洲追悼會在魯?shù)榭h茨院鄉(xiāng)昆華化工禮堂舉行。

哀樂低回，花圈、挽聯(lián)、哀思和淚水，訴說著人們對他的敬佩和思念。

“爸爸，您沒回來陪我切蛋糕，您雖然說了謊話，但我不怪您，因為您兌現(xiàn)了對更多人的承諾！我為您而驕傲、自豪！爸爸，我和妹妹一定會聽媽媽的話，好好學習，長大后，還做一個像您一樣的人！”梁龍洲年幼的大女兒梁瑱哭訴著對爸爸的思念，女兒的懂事和堅強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難以抑制心頭悲痛，淚水不聽話地涌出來，順著鼻梁、臉頰流下來，滴落到地上……

第三節(jié) 天花板——老屋基

你經常說：“路，就是我們的家。把路養(yǎng)護好、美化好，用平坦的路面服務來往的車輛，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是的，你只是一個老百姓，一個普普通通的公路管理段職工。

所以，在被稱之為“老百姓檔案館”的“天堂網”上，我們看到了你的紀念館，名叫：“魯?shù)榭h地方公路管理段安全員繆方洲天堂紀念館”。

“你曾來過，短暫的告別化作永恒?！?/p>

你的靈位處，還只掛了一個相框，披著一匹黑布。相框里，沒有你的照片。一排鋪了白布的桌子上，空空的。似乎，那是一個剛拉開帷幕，就要上演一場感人畫面的舞臺。除了鋪著白布的桌子，和沒有照片的相框，以及帷幕，不再有其他道具。我以為你要上臺來了，聽著入心的音樂《清塵雅琴》，我想你恐怕就要把你的照片裝進相框去了，就要把相應的道具都一一搬上來了，在這里，你的道具似乎沒有神秘感，你不必拉下帷幕來擺設，你可以把擺放道具的過程，當成整個表演的一個組成部分。但很久了，你還是沒有上來。你要干什么呢？

我去到了你的網上墓園。

這是一個很安靜的地方。

前面是水泥磚鋪成的場院，后面是碧綠的原野，原野間有樹，像是杉樹。原野后是綿延的山巒。像是冬天了，山間還有一綹一綹的白雪，像一簾一簾的白布，從山頂或山腰，往下掛著，似乎還因為山風，把它們吹得一飄一揚。那山不再陡峭，山間也看不見路，從你墓碑前的地面來看，上面沒有一粒碎石，更不用說巨大的堵在路中的山石了。

在那兒，你還需要再管路么？

似乎，已經沒有路來供你管了。那山間，沒有路。而墓碑前面的路，又平坦、整潔得不需要你管。

你在做什么呢？去尋找秦穆公了么？“穆”、“繆”同音，據(jù)說，“秦穆公”當初也叫“秦繆公”，他死后，謚號就為“繆”，后來，他的支庶子孫就以他的謚號為姓，稱繆姓。你知道他么？或許，以前你不知道。以前，你只想把那一條條路管好，沒時間來知道這些；現(xiàn)在，沒路可管，你應該知道了。說不定，你不但去謁見了他，還去見上了繆拉、繆天瑞、繆谷瑛等等你繆家的名人了呢！

現(xiàn)在，你確實應該有空來做這些了；而以前，你即使想，也沒有時間。

以前，你是魯?shù)榭h地方公路管理段的安全觀察員；以前，總有那么多的路需要你們管理。這不，你所在的魯?shù)?，今年進入6月以來，天上就像漏了似的，那雨一天一天地持續(xù)強降，導致了這兒、那兒大量發(fā)生滑坡、泥石流，并造成了那在山間彎來繞去綢帶一般飄揚著的路到處被撕破、阻斷。就是在你永遠離開那些山路的8月3日，就是那個下午，你還在和你們管理段的技術人員晏國榮和機械手聶正院一起，在搶修那牛欄江至天花板段的水毀公路。也就是這天，這條因滑坡和泥石流被中斷的路你們才剛剛搶通，16時30分，一場地震就又來了。這是一場6.5級的地震??！塵土飛揚，硝煙彌漫，山石雨點一般飛落。

驚魂甫定中，你們聽到路上奔跑而來的村民們說，老屋基的公路被堵斷了！

作為公路管理段的人，你們要做的就是讓公路暢通。既然斷了，你們就得前往，讓那路暢通起來。如果在平日，你們可以不這么急。你們可以等待領導的安排?？蛇@是地震造成的，而且還是這么強烈的地震。作為公路管理人，你們知道，地震之后，馬上面對著的就是一場場救援。而要救援，救援隊伍和物資就必須進得來，就決不能讓路阻斷著。你們還想向領導請示，可是這時，通訊已然中斷。你們等不了了，你們只能獨自選擇，是逃離還是回去？你們終于作出了決定，回去，回去搶通那事關眾多生命生死存亡的路。

義無反顧，聶正院再次爬上駕駛室發(fā)動裝載機，你和晏國榮緊跟其后，你們帶著疲憊的身子，一路清理著沿線塌方，艱難地向老屋基一段一段推進。

忍著饑餓和勞累，冒著余震和飛石……你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搶通！

老屋基路段地勢狹窄，滑坡體巨大。暮色降臨，你們加快了清理塌方的速度。

你們已經躲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飛石，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塌方，往前，再往前；清理，再清理。

最后，當那一大堵泥土裹挾著巨石往你們挖機所在的地方鋪天蓋地地撲下來時，你們沒能再躲過去。

“快閃開！”你話音剛落，一塊石頭向晏國榮砸來，你用力把晏國榮推開，自己卻被石頭砸中。頃刻間，山石夾雜著泥土傾瀉而下，將你、聶正院和裝載機掩埋。

“繆方洲！聶正院！”晏國榮一邊大聲呼喚著你們的名字，一邊用手刨泥土、搬石塊，雙手鮮血直流。聞訊趕來的群眾和救援人員立即展開施救。

但那是一堵怎樣的塌方啊。它們，像山一樣地堆在那兒，堆在你和聶正院的身上。當人們把你們搶救出來時，已是次日上午十點多鐘。

你的同事聶正院身受重傷。

而你，卻為了暢通這次抗震救災中的生命線，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你用你的生命，延長了這次抗震救災的生命線！

“何時漫水泥沙凈，壯士笑顏把家還?！倍嗵烨暗?月7日發(fā)生特大山洪災害后，在搶修龍頭山至梭山的公路時，晏國榮于7月20日的微信里寫下了這感受。何時漫水泥沙凈？可還在漫水與泥沙中，地震又來了。“屋漏偏遇連天雨，船漏偏遇頂頭風”，這是誰說過的話？你們這不就是才遇洪災，又遇地震了么？沒有漫水沒有泥沙多好，如此，你們便可以把家還了。沒有地震多好，至少，你們可以早日把家還。地震一來，你非但不能早日把家還，還……

“魯?shù)榈奶鞖?，真是天無三日晴。晚上明月還掛在樹梢向我們微笑，但是早上起床，又下雨了。和往日一樣，早晨6時30分，我們就出發(fā)了，面包、礦泉水是我們的早點。路上，晏國榮不由自主地掏出沒有信號的手機，試圖盡快得知昨夜聯(lián)系的各項工程材料和機械是否能及時到來。來到我們吃飯的老鄉(xiāng)家時，門前的馬路上已經停著一輛大型貨車，為我們送來了搶修工程所需要的編織袋、鐵絲網等材料?？吹叫枰墓こ滩牧蟼潺R了，工程機械趕到了，工人進場了，晏國榮舒展著眉頭拍著我的肩膀說：這下我們有希望了！”

“恢復搶修水毀公路的六天六夜里，通訊中斷，我們幾乎與外界失去了聯(lián)系。收工回來，吃完晚飯，除了計劃和接受第二天的搶險任務外，大家都做著同樣的一件事，惦念著家里的親人，然后摸黑鉆進被窩里把疲憊帶進夢鄉(xiāng)。我特別特別的想念女朋友，最近因為工作太忙，她已經很不理睬我了。”

這是你QQ空間里的兩則日志。

這成了不是你同事、不知道你生前生活的我們，最能感受你生命氣息的文字。

讀到你寫下的這些文字時，你已離開這個世界22天了。

面對天堂網上你的紀念館，我們向你深深鞠躬，祝你一路走好，愿你安息！第四節(jié)

巧家一包谷垴

哀樂低回催人淚，挽聯(lián)高懸揪人心。

鮮花環(huán)繞護英靈，花圈簇擁表哀思。

這是8月23日，離魯?shù)椤?·03”地震已20個日日夜夜，整個抗震救災工作，已經轉入過渡安置恢復重建階段。在這個日子里，一直處于忙碌中、從警已21年的楊洪仟，卻只能靜靜地躺在那兒，接受他的戰(zhàn)友、他的親人、他的伙伴、他的好友，還有無數(shù)群眾的追悼了。

巧家至包谷垴，這段145公里的路，是楊洪仟多么熟悉的一條路。他在這條路上面往返過多少次，無人知曉！恐怕他自己也記不清！

魯?shù)椤?·03”地震發(fā)生后的十多天里，作為巧家縣公安局警務保障室主抓基建工作的楊洪仟，一邊忙于各鄉(xiāng)鎮(zhèn)派出所的修建工作，一邊一直堅守在運送救災物資、疏散交通、轉運傷員、提供保障的第一線。至8月20日13時30分的十余天時間里，楊洪仟在災區(qū)和縣城之間已往返運送物資3500余件，行程2500多公里，用他吃苦耐勞、無怨無悔的身影，譜寫了一曲盡忠職守的樂章。

通過十多天的奮戰(zhàn)，抗震救災工作已走過了最為艱難的時段。被泥石流、塌方、落石堵斷的通往災區(qū)的路已全部搶通，被困的群眾能搶救的都已全部搶救出，傷者都已送到或遠或近的醫(yī)療地進行救治，遇難者都已進行了后事處理。房屋倒塌、失去家園的群眾，都已進行了臨時安置，有了衣穿，有了飯吃?，F(xiàn)在，雖然我們還在為那些遇難的人們感到哀傷和悲痛，但我們又不能只沉浸在這種哀傷與悲痛中，我們還有著更為重要的工作要做，我們面臨著的，是要重建我們的家園。

恢復重建工作，是楊洪仟又一項重要工作，他盼望著那些被地震震塌了的派出所能盡快站立起來。

8月20日，局里根據(jù)包谷垴鄉(xiāng)仍有大批公安民警奮戰(zhàn)在救災一線的情況，決定派一輛車去接回那些已經奮戰(zhàn)了半個多月、精疲力盡的部分換班民警。楊洪仟主動要求承擔前往包谷垴鄉(xiāng)接人的任務。楊洪仟的同事王德全要去，但楊洪仟說：“還是我去吧，順便看一下地震倒塌中的包谷垴派出所新址推平沒有?！本瓦@樣，他離開了辦公室，走上了去包谷垴的路。在楊洪仟的感覺中，這次出發(fā)，與往次沒什么區(qū)別。路是他熟悉的路，車是他熟悉的車，天空，也是他熟悉的天空。迎面而來又向車后退去的，都是他熟悉的景色。就是那不時從山上滾落而下的飛石和泥石流，也是他常見、常遇之事。他駕駛著車小心地避讓著，行進著?；蛟S，一路上，他還在心里揣摩著在那新址之上要建的派出所的樣子……

當楊洪仟駕車行駛至巧家縣崇溪鎮(zhèn)河玉村橋邊社馬樹河時，突發(fā)余震，為避讓山上滾下的落石，他像往常一樣作出緊急制動。

可是這一次，在他對車輛緊急制動時，那一輛熟悉的車，竟然不聽話地帶著他，駛離了路面，翻下了15米高的深溝。

這一翻，便終止了他的呼吸，終止了他脈膊的跳動，終止了他生命的歷程，也終止了他正在心里進行著的一切思考。

出生于1965年12月的楊洪仟，這個時候年僅49歲。

包谷垴派出所的新址推平了沒有？楊洪仟不知道，他沒能看到。他是多么想讓那地震中倒塌了的派出所盡快站立起來??！

我想，在追悼會上，包谷垴派出所的民警們，一定已經告訴了他那新址推平沒有了吧？還有，他的同事們，也一定告訴他了吧？或者，他的出生地白鶴灘那里的人們，也一定已經告訴了他！

推沒推平呢？他現(xiàn)在肯定已經知道了。

甚至，我想，在以后的建設過程中，工程進行到了什么程度，都必將會有人，會有一個一個、一批一批的人，相繼燒著紙錢重復地告訴他。那時，他是不是會微笑著，一邊傾聽，一邊說他知道了？如果他們說起那新的樓房建成了什么樣子，他是不是會一邊露出滿意的笑容，一邊提出還需要加強抗震性能之類的要求？

成為一名共產黨員，成為一名民警，似乎是他一生的追求，一生的夢想。

初中畢業(yè)便輟學的他，先是很榮幸地成了巧家縣森林公安局躍進林區(qū)派出所招聘的合同制民警，從此開始在那轄6個鄉(xiāng)鎮(zhèn)19.5萬畝的躍進林區(qū)穿梭往來。林區(qū)派出所負責巡查的轄區(qū)山巒起伏，面廣林深。每一次巡查出發(fā)前，他都用帆布包裝滿干糧和宣傳資料，一去便是數(shù)天甚至上月。走進林區(qū)的村落，他總把禁伐林木、禁殺野生動物等法律法規(guī)宣傳資料送到農戶家中，還耐心細致講解。

翻山越林，忍饑挨餓，甚至在山里找野果子充饑，打河溝水止渴。他卻不知辛苦是何味，他樂此不疲。

他用他對工作的敬業(yè)精神，換得了他真正的夢想轉折。他由合同制民警轉正了，開始了他新的從警生涯。轉正之后，他又由林區(qū)派出所調到了縣行政拘留所工作，又是幾年后，再從行政拘留所調到了警務保障室。崗位不多，卻每一處都留下了他沉沉的足跡，留下他勤奮、踏實、熱情的身影和聲音。

一句“還是我去吧”，他把單位同事留在了辦公室，自己卻在這條熟悉的路途中不幸遇難。

而一句“我要到災區(qū)去”，又成了他與妻兒最后的道別。從此，他便離開了與他相濡以沫的妻子，以及和他相處得像朋友一樣的兒子。

楊洪仟已經離去，可他牽掛著的人及事，卻還留在我們的心里。

楊洪仟一生沒有做出過什么驚天動地的業(yè)績，但他卻是千千萬萬普普通通的警察中的這一個。他話語不多，禮貌謙讓，寬容體貼，樂于助人，從來不叫苦喊累，只知道以強烈的責任感和認真細致的精神，兢兢業(yè)業(yè)，任勞任怨，埋頭干好本職工作。他也有情，他也有愛，他還很浪漫，會和妻子手拉手漫步廣場，任人笑他“老來俏”，他也有父母兄弟妻兒老小需要照顧。他是你，是我，是無數(shù)平平凡凡的公職人員中的一個。他犧牲在救災的路上，他被追授予“優(yōu)秀共產黨員”稱號，但他仍然與我們沒什么不同。

面對他突然拋下曾經手拉手漫步廣場的妻子和聽話的孩子不幸離去，我們只能弱弱地說一句：“同志，一路走好！”第五章結語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魯?shù)椤?·03”地震抗震救災應急搶險救援階段已經結束，目前已經轉入了過渡安置、查災定損、恢復重建的階段。災民們生活逐漸安定，情緒逐漸平靜，開始了秩序井然的生產自救、重建家園。

回首這次地震發(fā)生后開展救援的點點滴滴，讓人不禁感慨良多。

整個救災工作呈現(xiàn)出許多特色和亮點。為拋磚引玉，促使大家作進一步的思考，我們想，很有必要對這次地震的應急搶險救援作一個初步的總結：

第一，是各級各部門應對災難的快速、有力和高效。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魯?shù)椤?·03”地震抗震救災應急搶險救援，是一次反應最陜捷、部署最有力、安排最全面、指揮最協(xié)調、救助最及時、效率最高效的救援。

地震發(fā)生后，“第一時間”成為人們最為耳熟能詳?shù)囊粋€詞語：第一時間測定并上報震情、第一時間作出反應、第一時間請示匯報、第一時間召開專題會議、第一時間進行安排部署、第一時間作出重要批示、第一時間啟動應急預案、第一時間調撥賑災物資、第一時間奔赴災區(qū)、第一時間出發(fā)、第一時間到達、第一時間指揮、第一時間搜救、第一時間醫(yī)治、第一時間搶通、第一時間運送、第一時間慰問、第一時間捐贈……從中央到地方，從軍隊到民眾，這一個個數(shù)不清的“第一時間”，成就了這次應急搶險救援的快速有力。震后迅速在魯?shù)榭h成立的抗震救災指揮部，以及在巧家縣設立的抗震救災指揮部，是兩個軍地聯(lián)合指揮部。軍隊與地方緊密配合，聯(lián)合指揮、聯(lián)合調度、聯(lián)合協(xié)調，統(tǒng)籌安排部署整個救災工作。指揮部下設搶險救災、醫(yī)療互助、群眾安置、道路搶通、物資保障等工作組，各組分別由省領導牽頭負責指揮，形成了省、市、縣三級指揮機構上下聯(lián)動、軍地統(tǒng)籌協(xié)調、高效運轉的救援機制，極大地提高了指揮效率，提升了中國面對重大險情和災難的應對能力。李克強總理到達震中后曾經這樣感慨：“想不到災區(qū)的山河這么破碎，環(huán)境這么脆弱；想不到6.5級地震會死這么多人；想不到應急救援這么快速?！边@后面的一句話，應該是對各級各部門應對這次災難的充分肯定。

第二，是人民軍隊應對災難的臨危不懼、勇敢堅強和無私奉獻。

突如其來的災難，特別是破壞慘烈、位居群災之首的地震，在人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猛然降臨，總是會帶來驚慌和混亂。然而這次地震后僅僅五分鐘，武警昭通市支隊魯?shù)榭h中隊和消防中隊的官兵就奔赴震區(qū)投入救援。緊接著，分散在全國各地的人民子弟兵紛紛在第一時間奔赴災區(qū)，展開救援。只用了30多個小時，近萬名官兵就全部到達3個重災縣13個重災鄉(xiāng)鎮(zhèn)的每個受災村落，并全力展開了生命搜救和轉移傷員工作。真是哪里有解放軍，哪里就有主心骨；哪里有迷彩服，哪里就有生的希望！家園破碎、缺衣少食、驚恐萬狀、生離死別的災民們就從最初的慌亂中鎮(zhèn)定下來，有了繼續(xù)活下去的勇氣。

除了共產黨的隊伍，歷史上可曾有過這樣的軍隊？

筆者打開昭通市人民政府于2001年12月編印的《昭通市自然災害與防災減災》一書，在第七章“地震災害”的第二節(jié)“建國前后破壞性地震實例”之“建國前”部分，我們看到了一則史料，記載了1917年7月31日，昭通發(fā)生的一次讓人現(xiàn)在讀來還為之心悸的地震。這次地震發(fā)生在大關境內，震源在吉利鋪，震波遠及彝良、鹽津、綏江、永善、昭陽、鎮(zhèn)雄、威信、魯?shù)椋宜拇ㄖ捱B、高縣、慶符、珙縣、長寧、宜賓、屏山、雷波、涼山等各地亦受到波及，震動傳播至三百里之外。大震后繼續(xù)小震，歷時三十余天方止。當時震區(qū)內山岳崩頹，房屋倒塌，兵民死者數(shù)千。大關河兩巖之山均破裂，所裂之石滾入河中，河水暴溢，兩岸住民及房舍悉數(shù)被淹沒。

1917年的中國，發(fā)生了很多大事。其中必須一提的是，4月中旬，川軍與滇軍在成都發(fā)生混戰(zhàn)。6月7日，張勛率辮子軍自徐州北上進京。7月1日，張勛等擁清宣統(tǒng)帝在京宣告復辟。3日，段祺瑞偕同徐世昌等人，以討伐張勛。6日，馮國璋在南京宣布就任代理大總統(tǒng)，任段祺瑞為國務總理。也是7月6日，孫中山偕朱執(zhí)信等人倡導“護法”，唐繼堯積極響應，發(fā)動云南靖國運動，被推舉為八省靖國聯(lián)軍總司令。

地震之時，云南靖國軍人川剛好經過吉利鋪，前鋒一營包括軍官約五百余人，行至山麓，山忽崩塌，全行埋沒。而唐繼堯部下警衛(wèi)團督師川道，也正經過吉利鋪、黃荊壩，突然地震爆發(fā)，離黃荊壩五里之回龍溪，兩山崩頹，河水倒流十余里，將行至黃荊壩一團一營之警衛(wèi)軍，全數(shù)湮沒以死，遇難者不下一連。而馬幫、過客、鄉(xiāng)民相繼遭地震壓死者一千五百余人。

“余軍次吉利鋪，大關縣所屬也……行至距吉里（利）鋪十里地名黃金（荊）壩之處，地下突發(fā)巨響，轟隆如在皮革中作……山石傾倒，宏響雜作……第二營第七連及第八連先頭約七、八十人并武器竟全數(shù)埋葬……余時適行至一大石側，石高丈余，余即屈身蔽其下，得此石掩護，山上飛石均超余頂而過……斯時也，生者無食，死者無殮，傷者無藥……余之不死，實為大石所蔽，若號為石下余生，甚恰當也。”

“余軍”為何軍？“石下余生”者為何人？

文中無敘述，后查知乃靖國軍第一混成旅及旅長馬聰。

我們試圖從這篇文字里尋找到當年滇軍參與救援老百姓的情況，可只字無有。即使將這次地震輸入百度，也沒有查到這方面的只言片語。我們從這記載中只看到那垮塌的山，倒塌的房屋，遇難的人，還有那因山之垮塌而形成的倒流十余里的河水，傷亡之慘重，損失之巨大，比之于剛發(fā)生的魯?shù)椤?·03”地震，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地震當時就身處震區(qū)的滇軍，卻自顧不暇，避之猶恐不及，對老百姓根本就沒有開展任何救援！遠在南京城的代理大總統(tǒng)馮國璋，國務總理段祺瑞是否知曉這次地震災難？是否采取什么措施？身任八省靖國聯(lián)軍總司令的唐繼堯是否下令軍隊救援？是否對災民進行賑災撫恤？也無跡可尋。

反觀這次魯?shù)椤?·03”地震，地震發(fā)生在下午16時30分，不久，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接報就立即作出重要指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次日一早就急飛災區(qū)，親自指揮抗震救災工作。震后10分鐘，即16時40分左右，第14集團軍地震應急救援隊115名官兵攜帶生命探測儀、照明和挖掘等應急救援裝備緊急馳援災區(qū)；第14集團軍某旅1100名官兵攜帶土木工具從野外駐訓地直接出發(fā)趕赴災區(qū)；云南省陸軍預備役師170余名專業(yè)救援人員分別從昆明、楚雄、玉溪、曲靖四個方向向災區(qū)機動；成都軍區(qū)聯(lián)勤部出動3支醫(yī)療隊和保障分隊共600余人，攜帶野戰(zhàn)手術車等救援設備趕赴震中。當晚，即8月4日0時10分，武警交通部隊120余名官兵攜帶26臺套大型應急救援裝備抵達魯?shù)榈卣馂膮^(qū)，并連夜投入通往震中龍頭山鎮(zhèn)和重災區(qū)火德紅鎮(zhèn)“生命通道”的搶通工程。來自成都軍區(qū)、北京軍區(qū)、空軍、二炮和武警部隊的全國各地近萬名官兵，在僅僅30多個小時內，就全部到達3個重災縣13個重災鄉(xiāng)鎮(zhèn)，開始進行全方位的生命搜救、傷員轉移和急需物資的運送。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1917年地震當時，恰巧身處震區(qū)的滇軍，抱頭鼠竄，自顧不暇，對地震避之唯恐不及。而我們的人民解放軍和武警官兵卻是迎難而上，向危而行，不顧天遙地遠，不懼危機四伏，一聲令下就從四面八方急行軍趕赴震區(qū)！他們越是艱險越向前，越是危難越擔當！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戚建國對部隊下達的命令是“一定要拼命搶命！”為了災區(qū)被困的群眾，他們冒著暴雨、激流、飛沙、滾石，奮不顧身往災區(qū)挺進，他們爬進隨時可能再次坍塌的廢墟罅隙中救人……在生命救援的黃金72小時，官兵們秉承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理念，幾天幾夜連續(xù)奮戰(zhàn)在災區(qū)的每個角落，拼命搶救被埋人員和傷員的性命，哪里最危險，哪里就有他們的身影，哪兒最艱難，他們就奔赴到哪兒，許多官兵累到虛脫，昏倒在救災現(xiàn)場，有的甚至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人民的軍隊愛人民，人民的軍隊人民愛。子弟兵們把災區(qū)人民當做自己的親人，災區(qū)人民也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兒女，軍民在救災的過程中結下了深厚的情誼。8月18日，地震已過去16天了。根據(jù)上級命令，參加抗震救災的解放軍和武警部隊官兵陸續(xù)回撤。一大早，魯?shù)榭h城下著小雨。沒有人通知，也沒有人組織，但官兵們要離開的消息還是傳開了。住在防震棚里的災民們已經被地震毀得一無所有，但他們還是到自己的地里掰來包谷，挖來洋芋，摘來蘋果，借來一些雞蛋煮好，端到官兵離開必經的路旁守候著。當?shù)厣锨刹咳罕娮园l(fā)聚集起來，找來鑼鼓，買來鞭炮，系上紅綢帶，買來礦泉水，深情送別親人子弟兵。細雨中，群眾顧不上打傘，拉起感謝的標語等候在銀都大道的兩旁?！盁崃覛g送抗震救災的人民子弟兵”“軍民團結一家親，抗震救災見真情”“你們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感謝你們”……一條條醒目的歡送橫幅隨處可見。每輛軍車經過，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兩側排成兩三公里長龍的群眾向他們揮手致意，奔跑著把早已準備好的包谷、洋芋、蘋果、雞蛋、礦泉水拼命般地從車窗遞進去、扔進去。許多人不停地抹著眼淚，一些婦女大聲地哭喊著：“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們，你們是我們的恩人！”“恩人，謝謝你們，一路平安！”一些小學生高喊著“解放軍叔叔，你們辛苦了！我們會永遠記住你們的……”一些人也想說點喊點，但卻被什么東西哽噎住了咽喉，不停地流著淚，不停地揮著手，就是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坐在軍車里的部隊官兵們也是淚流滿面，不停地揮手……

面對如此的災難，如此的救援，我們一邊為遇難及受災的人們感到悲痛和悲傷，一邊也為有這樣的國家、這樣的民族、這樣的軍隊而感到萬分榮幸和自豪！

第三，是全國人民對災區(qū)人民的無邊大愛和傾力支持。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

我們的民族是勤勞、勇敢、善良、慷慨的民族。

災難無情，人間有愛。在大災大難的面前，我們總是血脈相連，情意相通，我們總是患難與共，生死相依！面對生與死考驗，華夏兒女以不同方式傳遞著人間真情，演繹出一場場感人肺腑的人間大愛，彈奏出一曲曲和衷共濟、守望相助的救援進行曲。

地震發(fā)生后1小時，中國地震局立即啟動地震Ⅱ級應急響應，云南地震局派出30人左右的工作組趕赴災區(qū)，研判震情形勢，云南省民政廳向魯?shù)榭h緊急調運首批帳篷、棉被、折疊床、棉衣、彩條布等救災物資。國家減災委緊急啟動抗震救災Ⅱ級應急響應。國務院有關部委迅速組成工作組趕赴災區(qū)。震后2小時，云南省政府救援工作組開始登上東方航空的飛機，19時04分就到達昭通。中國紅十字會和云南、四川、香港、澳門的紅十字會紛紛向災區(qū)調撥賑災物資。震后3個半小時，藍天救援隊集結出發(fā)。在成都太平寺機場，地勤人員連夜指引救援運輸機起飛。深夜，東航從昆明飛往昭通的第二架次救援航班降落昭通機場，完成云南省第二組救災工作組人員運送。地震發(fā)生10小時，已經有7000余人參與救災。4日11時，國家減災委將國家救災應急響應等級提升至最高級別的I級；11時54分，昆明鐵路局首趟“救002”次支援魯?shù)闉膮^(qū)專列裝載著各類救災物資和救援人員從昆明火車站開出；12時30分，南方航空接到指令，緊急運送近6噸救災物資至震區(qū)，南航迅速調配的兩架航班分別在14時53分、16時25分啟程飛往昆明……中國電信、中國移動、中國聯(lián)通、南方電網、中石化、中石油等中央企業(yè)也全力為災區(qū)提供緊急救援。震后的第一時間，民政、國土、交通、醫(yī)療、消防、通訊、電力救援人員出發(fā)，新聞記者出發(fā)、志愿者出發(fā)，救災專列出發(fā)，救災物資啟程……一支支隊伍從全國各地向災區(qū)挺進，向震中集結。力量在凝聚，希望在延伸。面對災區(qū)物資短缺、道路中斷的嚴酷現(xiàn)實，以及余震不斷、次生災害頻繁發(fā)生、殘垣斷壁隨時可能倒塌的重重危險，解放軍指戰(zhàn)員、武警官兵、民兵預備役人員和公安民警沖鋒在前，醫(yī)療人員、專業(yè)技術人員和新聞工作者奮戰(zhàn)一線；廣大愛心人士、志愿者和社會各界人士聚焦災區(qū)、傾情奉獻。從個人到企業(yè)，從機關部門到社會團體，從香港、澳門、臺灣同胞到海外僑胞，無論路有多難、山有多險，一批批救援人員，一車車救災物資，一筆筆愛心捐款，匯聚成愛的長河，源源不絕涌向災區(qū)，在廢墟上凝聚起了萬眾一心抗震救災、眾志成城重建家園的偉大力量！

據(jù)云南省民政廳統(tǒng)計，截至8月26日17時，云南省共接收魯?shù)榈卣鹁杩?5655.74萬元，接收捐物價值28510.89萬元。

第四，是災區(qū)人民不等不靠、自強不息、堅韌不拔的精神意志。

地震一發(fā)生，昭通市各級各部門不等不靠，在第一時間，展開了相互救援和自救。從市委書記、市長到縣鄉(xiāng)村基層干部，從駐地部隊到一般民眾，從政府部門到各行各業(yè)，乃至于駐災區(qū)的大小民營企業(yè)，都紛紛在第一時間展開了自救救人。那地震后僅5分鐘就展開救援的武警魯?shù)榭h中隊15名官兵；那帶領消防官兵震后8分鐘即從縣城往震中救人的鏗鏘玫瑰陳蓉；那迅速趕往危險地帶的派出所民警；那地震后1小時就到達震中指揮救援，一直堅守了十多天的的劉建華書記和張紀華市長；那馬上就調動推土機、挖機、裝載機向火德紅進發(fā)的魯?shù)闃s華種養(yǎng)開發(fā)有限公司總經理黃榮華和云南中北公司的工程師王天興；還有那為了災區(qū)不惜獻出了生命的梁龍洲、繆方洲、楊洪仟……還有，還有那些不顧個人病痛，不顧家人困苦，不顧身心疲憊，舍小家為大家不停奔走穿行于災區(qū)一線的魯?shù)榭h委書記保劍、縣長張雁、龍頭山鎮(zhèn)黨委書記李善云、火德紅鎮(zhèn)黨委書記臧爾方、龍頭山鎮(zhèn)中心衛(wèi)生院院長邵浦、龍泉村支書唐正云、龍頭山鎮(zhèn)普通職工羅以明和楊燕夫婦；巧家縣委書記方宗輝、縣長陸穎、包谷垴鄉(xiāng)黨委書記方永遠、包谷垴鄉(xiāng)新坪村婦女主任鄧啟會、志愿者李英俊、護士周光蘭……等無數(shù)基層干部群眾，都讓我們肅然起敬并為之感動。

再如云南昊龍集團，在地震后的第一時間，公司就召開了領導會議，迅速成立抗震救災領導組，組織了53名駕駛員、20輛貨運汽車隨時待命向災區(qū)運送物資；地震發(fā)生不到半個小時，就先后組織了20名職工，3臺裝載機、3臺挖掘機奔赴震中龍頭山進行道路清理；當晚，接政府部門通知將在昊龍總部大樓設立“抗震救災指揮中心”及“媒體發(fā)布中心”后，集團救災后勤保障小組立即通知酒店所有員工24小時提供保障服務，為抗震救災指揮中心提供四個會議室，將“龍韻水怡”桑拿部設立成抗震救災臨時住宿安置點，安排救災期間的所有新聞媒體記者休息，每天提供1000余人次的餐飲服務；并在當晚20時組織集團員工128人進入災區(qū)進行救援；到5日，集團已投人大型機械設備33臺次，投入各種類型車輛172輛次，集團公司各成員單位累計組織1200余人次參加救援，購買手電筒、雨衣、安全帽、撬桿等10萬余元救災物資，捐贈棉被50床、雨傘960把、紙杯四件、礦泉水50噸，累計捐贈物資已達260余萬元。集團“龍頭山泉”礦泉水生產廠地處震中龍頭山，受地震影響，設備停工，面對災區(qū)群眾急需飲用水的困境，水廠第一時間搶修設備，全力生產，所有生產出來的礦泉水全部免費提供災區(qū)群眾飲用，直至災區(qū)恢復供水。

在災區(qū)的道路上，我們還能看到不少譬如像巧家縣包谷垴紅箐村核桃箐的劉興頂，說著“大車過不去，我的三輪車來”話語，一直用自己的三輪車為災區(qū)鄉(xiāng)親轉運救災物資；我們更能看到，那潮水般穿梭往返在災區(qū)，不停地義務搭載志愿者、受傷老鄉(xiāng)的摩托車救援隊，他們的身影，閃現(xiàn)在每一條災區(qū)的山間小路上，送人，送物，傳達通知……

摩托車、三輪車都去不了的地方，人們就用自己的雙腳，艱難地踏出一條又一條的生命線。

舉國動員的生死營救，生命至上的國家理念，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百折不撓的堅韌品格，擁有這些堅實的內核，中華民族必將歷經苦難而生生不息，不斷邁向偉大復興的光明未來。

地震震垮的是我們的房屋，震不垮的，是我們奪取抗震救災勝利的精神！

地震震散的是我們的房屋，震不散的，是我們團結一致眾志成城的心懷！

當然，任何一場大的災難救援，都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特別是對于發(fā)生突然，破壞慘烈，讓人猝不及防的地震災難，再好的應急預案和救援都不可能做到完美無瑕。仔細梳理這場抗震救災應急救援的整個過程，也存在一些遺憾和不足值得我們深入地思考。

譬如，雖然目前仍無法準確預測發(fā)生時間，但歷次地震，大自然都會發(fā)出一定的警告，如：天氣悶熱，令人焦灼煩躁，出現(xiàn)地震云、久旱不雨或陰雨綿綿、黃霧四散、日光晦暗、怪風狂起，六月冰雹（飛雪）、魚兒上浮、翻白、成群跳離水面、極易捕捉；蜻蜓、蝴蝶、蝙蝠、鳥類亂飛，一反常態(tài)，不避人；老鼠倉惶奔竄、豬牛不進圈、雞飛狗跳、鵝鴨緊跟主人驚叫高飛等；還有井水發(fā)渾、冒泡、翻花、升溫、變色、變味、突升、突降、泉源突然枯竭或涌出、水氡含量異常等等。對此，地震局歷來都有專門的對地下水異常、生物異常、地聲異常、地光異常、電磁異常、氣象異常等方面的監(jiān)測，但為何此次地震無任何這方面的預報？今后能否在地震多發(fā)地帶建立更好的現(xiàn)代化地震臺，應用高新技術進一步加強對地震的監(jiān)測預警？

再比如，前面說過，震區(qū)通行道路異常脆弱，抗災能力極差，隨時發(fā)生堵斷。歷次地震，道路搶通都是極大的問題。往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打通，而且打通之后又隨時面臨再次堵斷。而直升機的空中救援是最快捷、最省時、最方便、最高效的救援。汶川、玉樹和這次魯?shù)榈卣鹬校鄙龣C的作用已顯露無遺。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快速發(fā)展，直升機數(shù)量大幅增長，近幾年來，每年有幾十家的通用航空公司成立。據(jù)最新數(shù)據(jù)顯示，中國大陸擁有的通航企業(yè)達146家，地域涉及30個省市，通用航空企業(yè)適航在冊航空器總數(shù)達到1320架，云南就擁有8家通航企業(yè)，在全國位列第10名，并且通航企業(yè)對參與救災也有較高的積極性。以后，能否更加重視空中救援優(yōu)勢，改變現(xiàn)在僅由軍方主導的現(xiàn)狀，吸納民間通航企業(yè)救災力量的參與，加快建立國家航空應急救援體系，設立航空救援常設部門，建立完備的應急預案，并由前線的抗震救災指揮部來統(tǒng)一指揮和調配？

還有，震區(qū)既然處在藥山構造帶南段小江斷裂附近，是一個地震、山崩、地滑等現(xiàn)象頻繁出現(xiàn)的地方，歷史上多次發(fā)生地質災害，就在十年前的8月10日，還發(fā)生過一次5.6級強烈地震，那么，我們是否應該更加重視災區(qū)更高抗災能力的道路的修建，更加重視農村民居地震安全工程的推進，更加重視在這次的恢復重建過程中、在今后的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和城鎮(zhèn)化進程中，采取更高的抗震設防標準和措施？……倘若當天地震時不是下午16時30分，而在深夜的睡夢中；倘若當時不是花椒成熟的季節(jié)，人們沒有去山上采摘花椒；倘若地震時老天正在下大雨，人們被迫呆在家中……那么，這次地震的死亡和失蹤人員就不僅僅是六、七百人，而將是呈幾何級數(shù)般的增長！

忘記過去就等于背叛，歷史的經驗教訓必須汲取。無情的天災我們不能完全避免，但對于人禍，我們必須徹底杜絕！

“我們在一起”。這是一首昭通作者佟云貴作詞、楊順風作曲的獻給魯?shù)榈卣鸬母枨?。我們在一起，希望就在延伸?/p>

現(xiàn)在，就讓我們在這首叫《我們在一起》的歌聲中，祝愿逝者安息，祝愿生者堅強吧。

不管山崩

不管地裂

我們和你在一起

不管雷電

不管風雨

我們和你在一起

不管痛苦

不管悲傷

我們和你在一起

不管黎明

不管星夜

我們和你在一起

血脈相連

生死相依

我們和你在一起

攜手相伴

共同面對

我們和你在一起

我們和你在一起

血脈相連

生死相依

我們和你在一起

攜手相伴

共同面對

我們和你在一起

我們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我們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