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澤民

阿達米卡？費倫茨（Ardamica Ferenc），斯洛伐克小說家、劇作家、文學(xué)翻譯、記者，1941年11月30日出生在前捷克斯洛伐克的盧策內(nèi)次市（Losonc），父母均為匈牙利裔，他的青少年時代是在故鄉(xiāng)度過的，家境貧寒，18歲就開始參加工作，許多年都在為生存掙扎，先后做過園林工、裝卸工、倉庫管理員和有錢就掙的小時工。1962年，阿達米卡發(fā)表了他的短篇小說處女作。1964年，23歲的阿達米卡才補上了高中，畢業(yè)后分在市財政部門工作。

1970年，阿達米卡的第一部小說集《有血緣關(guān)系的仆人》出版，在讀者中造成很大反響，但由于他的文字觸及了當局敏感的政治神經(jīng)，從那之后，他的作品在捷克斯洛伐克境內(nèi)遭到了長達二十年的封殺。在這期間，阿達米卡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當過弗萊吉制鍋廠的質(zhì)量檢測員、油漆工，從1974年到1990年，他當了十六年殺蟲滅鼠的噴藥工。工作之余，他不僅堅持創(chuàng)作，還私下從事文學(xué)翻譯。

正如評論家薩西？佐爾坦所說：“感謝上帝，阿達米卡不是用容易屈服的軟木頭雕的，他一生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拼爭……無論命運與他開多大的玩笑，他都從來不曾放棄寫作。”冷戰(zhàn)期間，阿達米卡的作品不能在國內(nèi)發(fā)表，他就通過朋友或熟人將自己的手稿偷帶出境發(fā)表，或以手抄本的形式在地下流傳。他不僅有跟赫拉巴爾一樣豐富的經(jīng)歷，他的作品也有著赫拉巴爾風(fēng)格的幽默和犀利。

1989年隨著東歐劇變，捷克斯洛伐克解體，阿達米卡的作品也獲得解禁，1990年加入了斯洛伐克作家協(xié)會和文學(xué)翻譯學(xué)會，并當了新聞記者，創(chuàng)辦了《諾格拉迪之聲》并擔任主編，多年的文學(xué)掙扎終于變成了正式的職業(yè)。從1989年至今，他先后出版了十幾部作品，代表作有短篇小說集《母親的那些求愛者》（1989）、情色小說集《奶油泡沫般的死亡》（1991）、短篇小說集《手忙腳亂》（1993）、文學(xué)散文集《哈哈鏡前》（1994）、長篇小說《流氓的誕生》（1997）、中篇小說集《沒有愛情》（1999）、短篇小說集《第七個》（2000）、短篇小說集《吊死鬼的繩索》（2001）、話劇劇本《海德維格哭了》（2002）、短篇小說集《死鷹》（2002）、文集《跳進虛無》（2004）、短篇小說集《我沒虛度時光》（2006），另外，他還創(chuàng)作過廣播劇《我一生中的第一支煙》和《黑色圣誕節(jié)》等。

由于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上的出色成就，阿達米卡先后獲得過盧策內(nèi)次市獎?wù)隆⑺孤宸タ俗骷覅f(xié)會獎、金筆獎;作為匈牙利裔的斯洛伐克作家，他還于2012年獲得了匈牙利政府頒發(fā)的匈牙利騎士十字勛章。不過，在消費的時代，文學(xué)是個苦差事，無論阿達米卡獲了多少獎，他始終過著清貧的日子。他在2005年的一次頒獎典禮上自嘲地說：“拿到獎金后，我先要買雙拖鞋，因為原來那雙被狗咬爛了，之后，我得付清入夏以來積攢的賬單?；蛘哒f，‘買一個想象中的水潭……因為我們欠了那么多立方米的水費沒有付，足夠修一座金魚池了。我們靠可憐巴巴的退休金生活，能夠得到一點獎金做貼補，自然是件高興事。圣誕快到了，今年的圣誕我可以稍微破費一些，多買幾本書，用自己寫作的收入，換來作為休息的閱讀……”

阿達米卡？費倫茨是一位深受當?shù)刈x者喜愛的小說家，他筆下的每個人物都承擔著不幸的重負，但他們卻又在絕望之中懷揣著欲望;每個人都為生存拼命掙扎，而他們?nèi)找勾蜩T的剛強卻不堪一擊?！栋阉岬惯M水里》選自短篇小說集《我沒虛度時光》，寫了一個冷戰(zhàn)時期在社會邊緣掙扎的小人物，既勇敢，又可憐，內(nèi)心剛硬，孤獨無助。顯然，主人公帶著作者自己的影子，同樣遭到組織監(jiān)視，同樣是一個滅鼠工，同樣的名字（費爾奇是費倫茨的昵稱），甚至還在小說里出現(xiàn)了作者曾經(jīng)工作過的單位——弗萊吉制鍋廠。通過這個令人絕望的灰色故事，作者想跟讀者講的是：生活的不幸，不僅源于時代的不幸和不幸事件本身，還由于不幸者對幸運的渴望和追求;個人的悲劇貌似是偶然性的毀滅，實際是社會機器與人性弱點有邏輯的演繹。

責任編輯 韓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