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宙合》新證

(北京教育學(xué)院 中文系，北京 100120)

摘要：《管子·宙合》是一篇極為重要的古代文獻，文中多用戰(zhàn)國習(xí)語，頗不易解。如“成軸”，當(dāng)指道樞，見于《莊子·齊物論》，又稱為“要”，馬王堆帛書《易傳》有《要》篇。又如“一薄”，當(dāng)讀為“一夫”，古無輕唇音，故薄讀為夫，“一夫”見于《孟子》，指獨夫民賊。《管子》舊有尹知章注，理解上亦多歧異，例如《管子·宙合》云：“故君出令，正其國而無齊其欲，一其愛而無獨與是。”尹注：“正臣，其愛宜一。”黎翔鳳《校注》引戴望說，改“正”為“王”，不確。“正臣”之論，見于《管子·形勢解》。

關(guān)鍵詞：管子；儒家；道家；易學(xué)

收稿日期：2014-12-10

作者簡介：連劭名，北京人，北京教育學(xué)院中文系教授，博士，從事古典文獻整理與傳統(tǒng)文化的研究工作。

中圖分類號：B226.1

文獻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002-3828(2015)02-0005-10

一

《管子·宙合》云：

左操五音，右執(zhí)五味，此言君臣之分也。君出令佚，故立于左，臣任力勞，故立于右。夫五音不同聲而能調(diào)，此言君之所出令無妄也，而無所不順，順而令行政成。五味不同物而能和，此言臣之所任力無妄也，而無所不得，得而力務(wù)財多。故君出令，正其國而無齊欲，一其愛而無獨與是，王施而無私，則海內(nèi)來賓矣。臣任力，同其忠而無爭其利，不失其事而無有其名，分敬而無妬，則夫婦和勉矣。君失音則風(fēng)律必流，流則亂敗，臣離味則百姓不養(yǎng)，百姓不養(yǎng)則眾散亡。君臣各能其分，則國寧矣。故名之曰不德。

“君出令佚，故立于左。”尹知章注：“君但出令，故曰佚。凡右為用事，故左佚而右勞?！苯癜矗骸尔i冠子·博選》云：道凡四稽，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四曰命?！标懙枳ⅲ骸懊?，所以令之?！薄尔i冠子·博選》又云：“所謂天者物理情者也。所謂地者，常弗去者也。所謂人者，惡死樂生者也。所謂命者，靡不在君者也?！标懙枳ⅲ骸澳宦犞^命?！?/p>

郭店楚簡《尊德義》云：“尊德義，明乎民倫，可以為君。”郭店楚簡《性自命出》云：“道四術(shù)，唯人道為可道也。其三術(shù)者，道之而已?！本悦駷楸?。人道可道，故有言。言、音義通，故君操五音。

“故君出令，正其國而無齊其欲。一其愛而無獨與是?！币伦ⅲ骸罢迹鋹垡艘?，率土周之，無所獨與。則是愛不一，毋獨與是也?！崩柘桫P《校注》據(jù)戴望《管子補注》，改“正”為“王”，斷句為：“王臣其愛，宜一率土周之，無所獨與，則是愛不一，毋獨與是也。”今按：《管子·形勢解》云：“為人君而不明君臣之義以正其臣，則臣不知于為臣之理以事其主矣。故曰：君不君，則臣不臣?！薄墩撜Z·顏淵》云：“季康子問政于孔子?？鬃訉υ唬赫哒?。子帥以正，孰敢不正？”《釋名·釋言語》云：“政，正也，下所取正也。”《周禮·夏官·序官》鄭玄注：“政，正也。政所以正不正也?！?/p>

“王施而無私，則海內(nèi)來賓矣。”今按：《左傳·宣公十五年》云：“君能制命為義?！薄秶Z·周語》云：“義，文之制也?！薄墩撜Z·季氏》云：“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國語·晉語》云：“義，廣德也?！薄夺屆め屟哉Z》云：“公，廣也?！瘪R王堆帛書《經(jīng)法·道法》云：“公者明，至明者有功。”郭店楚簡《六德》云：“子弟大材藝者大官，小材藝者小官，因而施祿焉，使之足以生，足以死，謂之君。以義使人多，義者，君德也。非我血氣之親，畜我如其子弟，故曰：茍濟夫人之善也，勞其藏腑之力弗敢憚也，危其死弗敢愛也，謂之臣，以忠事人多。忠者，臣德也?！?/p>

“故名之曰不德?！苯癜矗骸独献印返谌苏略疲骸吧系虏坏?，是德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也?！?/p>

二

《管子·宙合》云：

懷德與準(zhǔn)鉤，多備規(guī)軸，減溜大成，是唯時德之節(jié)。夫繩扶撥以為正，準(zhǔn)壞險以為平，鉤入枉而出直，此言圣君賢佐之制舉也。博而不失，因以備能而無遺。國猶是國也，民猶是民也，桀紂以亂亡，湯武以治昌，章道以教，明法以期，民之興善也如化，湯武之功是也。多備規(guī)軸者，成軸也。夫成軸之多也，其處大也不究，其入小也不塞，猶跡求履之憲也，夫焉有不適善？適善，備也，仙也，是以無乏，故諭教者取辟焉。天淯陽，無計量，地化生，無法崖。所謂是而無非，非而無事，是非有，必交來。茍信是，以有不可先規(guī)之，必有不可識慮之，然將卒而不戒，故圣人博聞多見，畜道以待物，物至而對，形曲均存矣。減，盡也。溜，發(fā)也。言偏環(huán)畢，莫不備得，故曰：減溜大成。成功之術(shù)，必有巨獲。周于德，審于時。時德之遇，事之會也，若合符然。故曰：是唯時德之節(jié)。

“圣君賢佐之制舉也。”尹知章注：“言制以舉賢之法用鉤也?！苯癜矗豪K準(zhǔn)鉤喻法制。馬王堆帛書《經(jīng)法·道法》云：“道生法，法者引得失以繩，而明曲直者也。故執(zhí)道者生法而弗敢犯也，法立而弗敢廢也，囗能自引以繩，然后見知天下而不惑矣?！瘪R王堆帛書《易傳·易之義》云：“【曲】句焉柔，正直焉剛?！薄墩撜Z·顏淵》云：“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問知。子曰：知人。樊遲未達。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樊遲退，見子夏，曰：鄉(xiāng)也吾見于夫子而問知。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何謂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選于眾，舉皋陶，不仁者遠矣。湯有天下，選于眾，舉伊尹，不仁者遠矣?！?/p>

“博而不失，因以備能而無遺。”尹知章注：“所舉既博，則枉直咸盡，故無所失，雖雞鳴狗盜，無所不取，皆有所長，故能備之?！苯癜矗骸秴问洗呵铩蟾吩疲骸笆科潆y知，唯博之為可，博則無所遁矣?！备哒T注：“博，廣也。”《鹖冠子·博選》云：“君也者，端神明者也。神明者，以仁為本者也。人者，以賢圣為本者也。賢圣者，以博選為本者也?！薄抖Y記·禮運》云：“天下為公，選賢與能?！?/p>

“多備規(guī)軸者，成軸也?！币伦ⅲ骸耙?guī)者，正圓器。軸者，轉(zhuǎn)規(guī)。大小悉須備，故多備。方主嚴(yán)剛，圓主柔和。今用規(guī)者，欲施恩引物也?！苯癜矗骸妒酚洝の宓郾炯o(jì)》云：“與為多焉?！薄端麟[》云：“多憂大也?！倍鄠洫q言大備?！抖Y記·禮器》云：“禮器是故大備。大備，盛德也?！薄吨芤住は缔o上》云：“日新之謂盛德?！薄睹献印けM心上》云：“孟子曰：萬物皆備于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鄙淼萌f物，故曰大備?！豆茏印?nèi)業(yè)》云：“是故此氣也，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可呼以聲，而可迎以音，敬守勿失，是謂成德，德成而智出，萬物果得?！币?guī)軸喻道樞?！肚f子·齊物論》云：“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無彼是乎哉，彼是莫得其偶，謂之道樞，樞始得其環(huán)中，以應(yīng)無窮?！薄墩撜Z·為政》云：“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韓非子·揚權(quán)》云：“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執(zhí)要，四方來效?！薄读信畟鳌つ竷x》云：“服重仁，行遠道，正直而固者，軸也?！?/p>

“夫成軸之多也，其處大也不究，其入小也不塞，猶跡求履之憲也?！币伦ⅲ骸熬浚F也。大軸用大處，小用小處，因物施宜，故有大小也。”又云：“跡者，履之所出。善者，恩之所生。憲，法也。擬跡而求履法，履法可得，施恩而求善心，善心可生也。”今按：《楚辭·遠逰》云：“曰道可受兮，不可傳，其小無內(nèi)兮，其大無垠，無滑而魂兮，彼將自然?！薄兑葜軙ざ扔?xùn)》云：“天生民而制其度，度小大以正，權(quán)輕重以極，明本末以立中，立中以補損，補損以知足?！薄抖Y記·中庸》云：“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zhí)其兩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為舜乎！”《論語·學(xué)而》云：“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知，不以禮節(jié)之，亦不可行也?！薄抖Y記·仲尼燕居》云：“夫禮，所以制中也?！薄栋谆⑼āで樾浴吩疲骸岸Y者履也，履道成文也。”

“夫焉有不適善？適善，備也，仙也，是以無乏，故諭教者取辟焉?！币伦ⅲ骸耙远黩?qū)善，故無不適也?！庇衷疲骸跋?，輕順貌。既皆適善能備，以恩為善者輕順，人君善既備順，何所乏哉？則求者無不善也。”又云：“辟，法也。取為規(guī)矩也?！苯癜矗骸夺屆め屟哉Z》云：“善，演也，演盡物理也?！薄抖Y記·大學(xué)》云：“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毕?，當(dāng)讀為遷，《周易·系辭下》云：“易之為書也，不可遠，其為道也屢遷，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cè)嵯嘁?，不可為典要，唯變所適，其出入以度，外內(nèi)使知懼，明于憂患與故。”

“天淯陽，無計量，地化生，無法崖?！币伦ⅲ骸疤煲躁枤庥f物，物生不可計量。地以陰化，無物不化，故乃法以制山崖畔。君之恩，法天地之厚廣也?！苯癜矗骸抖Y記·中庸》云：“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薄吨芤住ば蜇浴吩疲骸坝刑斓厝缓笕f物生焉，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碧斓貫樯裥敚墩f文》云：“神，天神引出萬物者也?！庇衷疲骸靶?，地袛提出萬物者也?！本魅缣斓兀赌印そ?jīng)上》云：“厚，有所大也?！薄吨芤住は缔o上》云：“夫乾，其靜也專，其動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靜也翕，其動也辟，是以廣生焉。廣大配天地，變通配四時?！?/p>

“所謂是而無非，非而無是。”尹知章注：“亦既行恩，又當(dāng)順物。當(dāng)順而是之，不得有非，當(dāng)順而非之，不得有是也?！苯癜矗骸肚f子·齊物論》云：“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鈞，是之謂兩行。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惡乎至，有以為未始有物者，至矣盡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虧也。道之所虧，愛之所以成?！薄独献印返谑苏略疲骸按蟮缽U，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p>

“是非有，必交來。茍信是，以有不可先規(guī)之。”尹知章注：“是非既有，必使二者俱來，得以驗之。是既信之有矣，非則不可掩，故先以恩意令息改也?！苯癜矗河惺莿t有非，是非俱來。有可則有不可，故事前當(dāng)有規(guī)劃?！痘茨献印ぶ餍g(shù)》云：“是故心知規(guī)而師付喻焉?！备哒T注：“規(guī)，謀也。”

“必有不可識慮之，然將卒而不戒?！币伦ⅲ骸安豢勺R，謂其非謀隱伏，意在不測，或苞藏禍心，故必有以防慮之。如其事將終，即必當(dāng)陰備待之，不可戒告于彼也。”今按：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百密一疏，事先當(dāng)有所防患。黎翔鳳《校注》云：“卒，假為猝?！端抉R相如傳》：卒然遇逸材之獸。注：暴疾也?！逼湔f是，尹注非。“卒而不戒”，指偶然出現(xiàn)的突發(fā)事件。

“故圣人博聞多見，畜道以待物?！币伦ⅲ骸耙缘来?，物無不容也。”今按：《周易·大畜·象》云：“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苯癜矗骸抖Y記·樂記》云：“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動，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惡形焉，好惡無節(jié)于內(nèi)，知誘于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瘪R王堆帛書《黃帝·十大經(jīng)》云：“萬物群至，我無不能應(yīng)?！?/p>

“物至而對，形曲均存矣。”尹知章注：“對，配也。物至矣，以多少之恩，配大小之形。如此，則均平皆在于恩，而無遺失也。”今按：《禮記·中庸》云：“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謂天下至誠為能化。”朱熹《集注》云：“曲，一偏也。形者，積中而發(fā)外。”

“減，盡也。溜，發(fā)也。言偏環(huán)畢，莫不備得。故曰：減溜大成。”尹知章注：“減溜，盡發(fā)。君既均施以恩，故物盡發(fā)于善，亦既盡善，君教不偏減，順圜圓之周，無不備得也?！苯癜矗簻p，讀為咸。溜同流。“減溜大成”，指中和?！抖Y記·中庸》云：“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老子》第四十五章云：“大成若缺，其用不弊?！薄抖Y記·中庸》又云：“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內(nèi)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成功之術(shù)，必有巨獲。必周于德，審于時，時德之遇，事之會也，若合符然。故曰：是唯時德之節(jié)?！币伦ⅲ骸熬蓿笠?。功，大成大獲?！庇衷疲骸暗录戎?，時又審，二者遇會，若會符契，則何功而不成也。”今按：《論語·庸也》云：“仁者先難而后獲?！被寿┦瑁骸矮@，得也。”得與德同，《釋名·釋言語》云：“德者得也，得事宜也?！惫省熬瞢@”即大德?！抖Y記·學(xué)記》云：“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約，大時不齊，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本矣。”

三

《管子·宙合》云：

明乃哲，哲乃明，奮乃苓。明哲乃大行，此言擅美。主盛，自奮也。以瑯湯凌轢人，人之?dāng)∫?，常自此。是故圣人著之簡策，傳以告后進曰：奮盛，苓落也。盛而不落者，未之有也。故有道者，不平其稱，不滿其量，不依其樂，不致其度，爵尊肅士，祿豐則務(wù)施，功大而不伐，業(yè)明而不矜。

“明乃哲，哲乃明，奮乃苓?！苯癜矗骸吨芤住x·象》云：“明出地上，晉，君子以自昭明德。”《國語·周語》云：“昭明物則，禮也?！薄抖Y記·大學(xué)》云：“《康誥》曰：克明德。《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兜鄣洹吩唬嚎嗣骺〉?。皆自明也?！薄渡袝ず榉丁吩疲骸懊髯鲿??！睍喭?，《尚書·皋陶謨》云：“知人則哲?！惫瓿啞蹲鸬铝x》云：“察者出所以知己，知己所以知人，知人所以知命，知命而后知道，知道而后知行?！?/p>

“明哲乃大行，此言擅美?！苯癜矗骸豆茏印しǚā吩疲骸肮拭骶?，知所患。國治而民務(wù)積，此所謂擅也。動與靜，此所患也，是故明君審其所擅，以備其所患?！币伦ⅲ骸吧?，專也。君之所專為，在于國家，治民務(wù)積聚也。”今按：《周易·系辭上》云：“夫乾，其靜也專，其動也直，是以大生焉。”中和為美，《周易·坤·文言》云：“君子黃中通理，正位居體，美在其中，而暢于四支，發(fā)于事業(yè)，美之至也?！薄墩撜Z·學(xué)而》云：“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臣當(dāng)歸美于君，《周易·坤》六二云：“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象》云：“含章可貞，以時發(fā)也，或從王事，知光大也。”王弼注：“知慮光大，故不擅其美?！薄夺屛摹吩疲骸吧?，專也?！?/p>

“主盛，自奮也?！苯癜矗骸吨芤住は缔o上》云：“日新之謂盛德?！薄抖Y記·大學(xué)》云：“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犊嫡a》曰：作新民?！对姟吩唬褐茈m舊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薄秴问洗呵铩ぞ亍吩疲骸皧^能自殃?！备哒T注：“奮，強也?！薄吨芤住では蟆吩疲骸疤煨薪。右宰詮姴幌??！?/p>

“奮盛，苓落也?！苯癜矗很咄??！对娊?jīng)·定之方中》云：“靈雨既零。”毛傳：“零，落也。”《楚辭·離騷》云：“惟草木之零落兮?！蓖跻葑ⅲ骸傲懵洌詨嬕??！薄吨芤住で飞暇旁疲骸翱糊堄谢凇！薄断蟆吩疲骸翱褐疄檠砸?，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其唯圣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

“故有道者不平其稱，不滿其量，不依其樂，不致其度?！币伦ⅲ骸坝械勒撸瑒t湯、武也。所以不平稱、滿量、依樂、致度者，所以晦其明?！苯癜矗骸俄n詩外傳·卷三》云：“夫天道虧盈而益前，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是以衣成則必缺祍，宮成則必缺隅，屋成則必加措，示不成者，天道然也?！?/p>

四

《管子·宙合》云：

賢人之處亂世也，知道之不可行，則沈抑以辟罰，靜然以侔免。辟之也，猶夏之就清，冬之就溫焉?？梢詿o反于寒暑之災(zāi)矣。非為畏死而不忠也。夫強言以為僇，而功澤不加，進傷為人君嚴(yán)之義，退害為人臣者之生，其為不利彌甚。故退身不舍端，修業(yè)不息版，以待清明，故微子不與紂之難，而封于宋，以為殷主，先祖不滅，后世不絕。故曰：大賢之德長。

“退身不舍端，修業(yè)不息版。以待清明。”尹知章注：“版，牘也?！庇衷疲骸百t者雖復(fù)退身，終不捨其端操。不息修業(yè)亦不息其版籍，所以俟亂世清明，候風(fēng)云以舉翼也。”黎翔鳳《校注》引戴望云：“端當(dāng)讀為專，假借字也。《說文》云：專，六寸簿。”又引孫詒讓云：“舍與捨通。端即端衣也?！吨芏Y·司服》先鄭注：衣有襦裳者為端，乃冕弁、朝服、玄端之通稱。不舍端，謂不舍朝服也?！苯癜矗阂⒉徽`?！岸瞬佟?，指正心之論?！睹献印じ孀由稀吩疲骸翱鬃釉唬翰賱t存，舍則亡，出入無時，莫如其鄉(xiāng)，惟心之謂與。”《孟子·盡心上》云：“孟子曰：養(yǎng)其性，所以事天也。殀壽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廣雅·釋詁四》云：“端，業(yè)也。”《周易·乾·文言》云：“九三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何謂也？子曰：君子進德修業(yè)，忠信所以進德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yè)也。知至至之，可與言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無咎矣?！?/p>

版同板，非指版牘，尹注非。當(dāng)讀為反?！逗鬂h書·李固傳》李賢注：“板，反也?！薄对娊?jīng)·板》云：“上帝板板?！泵珎鳎骸鞍灏?，反也?！薄吨芤住では蟆吩疲骸敖K日乾乾，反復(fù)也?！薄段难浴吩疲骸敖K日乾乾，行事也?！庇衷疲骸敖K日乾乾，與時偕行?！狈?、復(fù)同義?！吨芤住?fù)·彖》云：“復(fù)亨，剛反，動而以順行，是以出入無疾，朋來無咎，反復(fù)其道，天行也。利有攸往，剛長也，復(fù)其見天地之心乎。”

五

《管子·宙合》云：

夫名實質(zhì)之相怨久矣，是故絕而無交?；菡咧洳豢蓛墒?，乃取一焉，故安而無憂，毒而無怨，此言止忿速，濟沒法也。怨而無言，言不可不慎也。言不周密，反傷其身。故曰：欲而無謀。言謀不可以泄，謀泄菑極。夫行忿速，遂沒法，賊發(fā)言，輕謀泄，菑必及于身。故曰：毒而無怨，怨而無言，欲而無謀。

“夫名實之相怨久矣，是故絕而無交。”尹知章注：“有名有實，必為人怨，其來久。所以絕四鄰之好，杜賓客之交，惡其名實之聞也?！苯癜矗骸懊麑嵵嘣埂保该麑嵅环??！独献印返谝徽略疲骸懊擅?，非常名。”《鄧析子·無厚》云：“循名責(zé)實，君之事也。奉法宣令，臣之職也。下不得自擅，上操其柄而不理者，未之有也。君有三累，臣有四責(zé)。何謂三累？惟親所信，一累。以名取士，二累。近故親疏，三累。何謂四責(zé)？受重賞而無功，一責(zé)。居大位而不治，二責(zé)。理官而不平，三責(zé)。御軍陣而奔北，四責(zé)。君無三累，臣無四責(zé)，可以安國?！泵麑崄y，是非淆?！多囄鲎印o厚》又云：“異同之不可別，是非之不可定，白黑之不可分，清濁之不可理，久矣。誠聽能聞于無聲，視能見于無形，計能規(guī)于未兆，慮能防于未然，斯無他也，不以耳聽，則通于無聲矣，不以目視，則照于無形矣，不以心計，則達于無兆矣，不以知慮，則合于未然矣。君者，藏形匿影，群下無私，掩目塞耳，萬民恐震……”

“絕而無交”，指靜止不動。《呂氏春秋·權(quán)勛》云：“嗜酒甘而不絕于口?！备哒T注：“絕，止也。”《荀子·哀公》云：“止交不知所定?！睏顐娮ⅲ骸敖恢^接待于物?！薄段脑酚⑷A》卷七四八引李華《正交論》云：“上古無交，飽于和氣，從化而避，何交之哉？至于善惡分，利害竟而后有交。”《淮南子·繆稱》云：“文者，所以接物也。”文質(zhì)相對，交為文，無交為質(zhì)?！洞蟠鞫Y記·衛(wèi)將軍文子》云：“子貢以其質(zhì)告?！北R辯注：“質(zhì)，由實也?！薄段倪x·大將軍宴會詩》云：“遺華反質(zhì)?！崩钌谱ⅲ骸百|(zhì)謂淳樸也。”《國語·楚語》云：“忠信之質(zhì)?！表f昭注：“質(zhì)，誠也。”《禮記·大學(xué)》云：“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膘o而無交，故無言。《論語·陽貨》云：“子曰：予欲無言。子貢曰：子如不言，則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惠者知其不可兩守，乃取一焉，故安而無憂?！币伦ⅲ骸懊麑嵅豢蓛墒兀实嫫湟?，怨從此而息，所以安然而無憂也?！苯癜矗骸渡袝じ尢罩儭吩疲骸鞍裁駝t惠?！薄墩f文》云：“惠，仁也。”《論語·雍也》云：“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鄙礁邽楹瘢独献印返谌苏略疲骸笆且源笳煞蛱幤浜穸惶幤浔?，處其實而不處其華，故去彼取此?！?/p>

“怨而無言，言不可不慎也。言不周密，反傷其身。”尹知章注：“言怨怒，但可藏之在心，不言之口，以泄其恨，陰懷他計，反被傷身也?！苯癜矗骸吨芤住は缔o上》云：“不出戶庭，無咎。子曰：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薄豆茏印しǚā吩疲骸皫锥幻?，殆。人主不周密，則正言直行之士危。正言直行之士危，則仁主孤而毋內(nèi)。人主孤而毋內(nèi)，則人臣黨而成群。使人主孤而毋內(nèi)，人臣黨而成群者，此非人臣之罪也，人主之過也?！薄豆茏印醒浴吩疲骸肮氏韧踬F當(dāng)、貴周。周者，不出于口，不見于色，一龍一蛇，一日五化之謂周?！币伦ⅲ骸吧蠲懿粶y則周也。”

六

《管子·宙合》云：

大揆度儀，若覺臥，若晦明，言淵色以自詰，靜默以審慮，依賢可用也。仁良既明，通于可不利害之理，循發(fā)蒙也。故曰：若覺臥，若晦明，若敖之在堯也。

“大揆度儀?！币伦ⅲ骸把匀司馁|(zhì)雖不惠，但大揆度儀法，有疑則問之賢，若覺而臥悟，若從晦而視明，可以成大也。”今按：《釋名·釋天》云：“癸，揆也，揆度而生，乃出土也。”《說文》云：“癸，冬時水土平，可揆度也，象水從四方流入地中之形?！薄对娊?jīng)·定之方中》云：“揆之以日，作于楚室?！薄蹲髠鳌の墓四辍吩疲骸稗癜偈拢粫r序。”《淮南子·兵略》云：“能治五官之事者，不可揆度者也。”

《文選·勵志詩》云：“大儀斡運?！崩钌谱ⅲ骸按髢x，太極也，以生天地。謂之大成形之始，謂之大儀?！薄冻o·遠逰》云：“朝發(fā)軔于太儀?！蓖跻葑ⅲ骸疤珒x，天之帝庭，習(xí)威儀之處也?！薄段倪x·演連珠》云：“是以儀天步晷而修短可量?！崩钌谱ⅲ骸皟x，猶法象也。”故“大儀”如言“大象”，《周易·系辭上》云：“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變通莫大乎四時，縣象著明莫大乎日月。”《老子》第三十五章云：“執(zhí)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樂與餌，過客止?！焙由瞎ⅲ骸皥?zhí)，守也。象，道也。圣人守大道，則天下萬民移心歸往之也。治身則天降神明，往來于己也?！?/p>

“若覺臥，若晦明?！币伦ⅲ骸把匀司馁|(zhì)雖不慧，但大揆度儀法，有疑則問之賢，若覺而臥悟，若從晦而視明，可以成大也?！苯癜矗?此指大學(xué)之道。《白虎通·辟雍》云：“學(xué)之為言覺也，以覺悟所未知也?！薄墩f文》云：“學(xué)，覺悟也?！薄墩f苑·建本》云：“學(xué)者，所以反情治性盡才者也?！薄抖Y記·大學(xué)》云：“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p>

“言淵色以自詰也?！币伦ⅲ骸熬兴次睿?dāng)淵寂其色，以自窮詰?！苯癜矗阂⒎??！蹲髠鳌の墓四辍吩疲骸褒R圣廣淵。”杜預(yù)注：“淵，深也。”《左傳·襄公二十九年》云：“淵乎憂而不困者也?！薄抖Y記·中庸》云：“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薄吨芤住での难浴吩疲骸熬潘脑唬夯蜍S在淵，無咎。何謂也。子曰：上下無常，非為邪也。進退無恒，非離群也。君子進德修止，欲及時也，故無咎。”《周禮·布憲》云：“以詰四方。”鄭玄注：“詰，謹也?！薄对娊?jīng)·民勞》云：“以謹無良?！编嵭ⅲ骸爸敚q慎也?！薄盾髯印ね醢浴吩疲骸案髦斔?。”揚倞注：“謹，謂守行無越思?！薄蹲髠鳌は骞迥辍吩疲骸白赢a(chǎn)曰：政如農(nóng)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無越思，如農(nóng)之有畔，其過鮮矣。”

“通于可不利害之理?！苯癜矗和ā㈨樍x近，《周易·說卦》云：“將以順性命之理?！薄抖Y記·中庸》云：“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辈煌?，可否利害指吉兇，《周易·系辭上》云：“方與類聚，物與群分，則吉兇生矣?！?/p>

“循發(fā)蒙也。”尹知章注：“問于仁良，其事既明，見利害之理則通晤， 循而用之，其蒙自發(fā)明也?！苯癜矗骸吨芤住っ伞烦趿疲骸鞍l(fā)蒙，利用邢人，用說桎梏，以往吝?！薄断蟆吩疲骸袄眯先?，以正法也?！?/p>

七

《管子·宙合》云：

毋訪于佞。言毋用佞人也，用佞人則私多行。毋蓄于諂。言毋聽諂，聽諂則欺上。毋育于兇。言毋使暴，使暴則傷民。毋監(jiān)于讒。聽讒則失士。夫，行私、欺上、傷民、失士，此四者用，所以害君義失正也。夫為君上者既失其義正，而倚以為名譽，為臣者不忠而邪，以趨爵祿，亂俗數(shù)世，以偷安懷樂，雖廣其威，可須也。故曰：不正廣其荒。是以古之人阻其路，塞其遂，守而物修。故著之簡策，傳以告后世人曰：其為怨也深，是以威盡焉。

“用佞人則私多行。”黎翔鳳《校注》引陶鴻慶云：“私多行當(dāng)作行私，與下文欺上、傷民、失士一律。”又云：“翔鳳案：《呂氏春秋·謹聽》云：聽者自多而不得。注：自賢也。聽佞人之言，得意忘形，自以為賢，故曰‘私多行’。不誤?！苯癜矗憾f皆誤?！坝秘藙t私多行?！毖匀缛斡秘藙t私意妄行，專謀一己之利?！蹲髠鳌る[公元年》云：“多行不義，必自斃。”《史記·屈原列傳》云：“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p>

“所以害君義失正也。”今按：《說苑·建本》云：“君道義，臣道忠?！惫瓿啞读隆吩疲骸白拥艽蟛乃囌叽蠊?，小材藝者小官，因而施祿焉，使之足以生，足以死，謂之君。以義使人多，義者，君德也。”《管子·法法》云：“正也者，所以正定萬物之命也?！薄吨芏Y·小宰》云：“以聽官府之六計弊群吏之治，四曰廉正?！编嵭ⅲ骸罢袩o傾邪也?！薄渡袝ず榉丁吩疲骸盁o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cè)，王道正直?！薄墩撜Z·子路》云：“子曰：茍正其身矣，于從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又云：“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p>

“以偷安懷樂，雖廣其威，可須也。故曰：不正，廣其荒。”今按：舊解斷句有誤。郭店楚簡《君子》云：“是故亡乎其身而存乎其辭，雖厚其命，民弗從之矣。是故威服刑罰之屢行也，由上之弗身也。昔者君子有言曰：戰(zhàn)與刑，人君之墜德也?！薄秲x禮·士昏禮記》云：“某敢不敬須?！薄班嵭ⅲ骸绊殻?。若茍且偷安，雖嚴(yán)刑苛法，其亡指日可待?！?/p>

“是以古之人阻其路，塞其遂，守而物修。”今按：遂讀為術(shù)?！抖Y記·月令》云：“審端徑術(shù)?！编嵭ⅲ骸啊吨芏Y》作遂?！薄墩f文》云：“術(shù)，邑中道也。”《賈子·道術(shù)》云：“道者所以接物也，其末者謂之術(shù)?！薄独献印返谖迨略疲骸爸卟谎?，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薄豆茏印ぐ擞^》云：“明君者，閉其門，塞其涂，掩其跡，使民毋內(nèi)接于淫非之地，是以民之道正行善也，若性然，故罪罰寡而民以治矣?！?/p>

《國語·周語》云：“修其簠簋?！表f昭注：“修，備也。”《逸周書·本典》云：“明能見物，高能備物，物備咸至曰帝?！薄段淖印ぞ攀亍吩疲骸耙蛱煜露鵀樘煜轮惨玻辉谟诒硕谟谖遥辉谟谌硕谟谏?，身得而萬物備矣?！?/p>

八

《管子·宙合》云：

不用其區(qū)區(qū)者，虛也。人而無良焉。故曰虛也。凡堅解而不動，陼隄而不行，其于時必矣，失則廢而不濟。失植之正而不謬，不可賢也。植而無能，不可善也。所賢美于圣人者，以其與變隨化也。淵泉而不盡，微約而流施，是以德之流，潤澤均加于萬物。故曰：圣人參于天地，鳥飛準(zhǔn)繩，此言大人之義也。

今按：《廣雅·釋訓(xùn)》云：“區(qū)區(qū)，小也?！薄豆騻鳌ば迥辍吩疲骸耙詤^(qū)區(qū)之宋國。”何休注：“區(qū)區(qū)，小貌?！薄稘h書·楚元王傳》云：“豈為區(qū)區(qū)之禮哉?！鳖亷煿拧都ⅰ吩疲骸皡^(qū)區(qū)，謂小也?！薄墩f文》云：“小，物之微也?！薄豆茏印?quán)修》云：“凡牧民者，欲民之修小禮，行小義，飾小廉，謹小恥，禁微邪，此厲民之道也。民之修小禮，行小義，飾小廉，謹小恥，禁微邪，治之本也?！薄吨芤住どは蟆吩疲骸熬右皂樀拢e小以高大?！薄吨姓摗ば薇尽吩疲骸肮示有薜率己躞莵O，終乎鮐背，創(chuàng)乎夷原，成乎喬岳?！兑住吩唬荷?，元亨，用見大人，勿恤，南征吉。積小致大之謂也?！薄吨芤住ば琛肪哦疲骸靶∮醒浴！庇莘ⅲ骸瓣幏Q小?！薄端貑枴り庩栯x合論》云：“內(nèi)心為陰?！薄抖Y記·禮器》云：“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內(nèi)心者也。德產(chǎn)之致也精微，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如此得不以少為貴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p>

虛、實相對?！抖Y記·禮運》云：“此順之實也?！编嵭ⅲ骸皩崳q誠也，盡也?！薄抖Y記·中庸》云：“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圣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持之者也。”《孟子·盡心上》云：“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yǎng)其性，所以事天也。殀壽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p>

“凡堅解而不動，陼隄而不行。”郭沫若《集?！吩疲骸皥越獯q捍格，亦猶今言尷尬，乃雙聲聯(lián)綿字，不必以字面求之，陼隄當(dāng)為隄陼，即踟躕也。”今按：堅，當(dāng)讀為緊?！豆茏印枴吩疲骸案觋o?！币伦ⅲ骸熬o，謂其堅強?！薄稄V雅·釋詁一》云：“緊，急也?！薄吨芤住るs卦》云：“解，緩也?！本徏保q言緊急?！妒酚洝け怡o倉公列傳》云：“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史記·絳侯周勃世家》云：“孝文且崩時，誡太子曰：即有緩急，周亞夫真可任將兵?！?/p>

“其于時必矣，失則廢而不濟?！瘪R王堆帛書《易傳·繆和》云：“古之君子，時福至則進取，時亡則以讓，夫福至而能既焉，賁走其時，唯恐失之。故當(dāng)其時而弗能用也，至于其失之也，雖欲為人用，豈可得也哉？將何無悔之有？受者昌，奔福而弗能蔽者窮，逆福者死。故其在詩也，曰：女弄不蔽衣裳，士弄不蔽車輪。無千歲之國，無百歲之家，無十歲之能。夫福之于人也，既焉不可得而賁也，是以有矣。故易曰：渙賁其階，悔亡。則囗言于能賁其時，悔之亡也?！?/p>

“失植之正而不謬?！苯癜矗骸兑葜軙ぶ茏！吩疲骸暗刂补逃兄??！笨钻俗ⅲ骸爸玻⒁?。”《周易·恒·象》云：“君子以立不易方?！薄吨芤住は缔o下》云：“圣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人?！薄睹献印る墓隆吩疲骸熬犹煜轮畯V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敝?，讀為繆?！肚f子·庚桑楚》云：“解心之謬。”《釋文》云：“謬，本作繆。”《漢書·司馬相如傳下》云：“繆然玉綏?！鳖亷煿拧都ⅰ贰翱?，繞相纏結(jié)也?！薄逗鬂h書·張衡傳》李賢注：“糾，纏結(jié)也?！薄盾髯印じ粐吩疲骸皠t必有貪利糾撟之名。”楊倞注：“糾，察也?！?/p>

“植而不能，不可善也?！苯癜矗骸夺屆め屟哉Z》云：“能，該也，無物不兼該也?！薄冻o·招魂》云：“招具該備?！蓖跻葑ⅲ骸霸?，亦備也。”《孟子·盡心上》云：“孟子曰：萬物皆備于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p>

“所賢美于圣人者，以其與變隨化也?！苯癜矗厚R王堆帛書《易傳·二三子問》云：“二三子問曰：易屢稱于龍，龍之德何如？孔子曰：龍大矣。龍形遷，假賓于帝，見神圣之德也?！薄抖Y記·大傳》云：“有百世不遷之宗。”鄭玄注：“遷，猶變易也?！薄吨芤住でゅ琛吩疲骸扒雷兓?，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周易·系辭下》云：“變通者，趨時者也?！薄妒酚洝ぬ饭孕颉吩疲骸笆ト瞬磺桑瑫r變是守。”

“故曰：圣人參于天地，鳥飛準(zhǔn)繩，此言大人之義也?！苯癜矗骸吨芤住での难浴吩疲骸胺虼笕苏?，與天地合氣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先天而天弗違，后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p>

《管子·宙合》又云：

夫鳥之飛也，必還山集谷。不還山則困，不集谷則死。山與谷之處也，不必正直，而還山集谷，曲則曲矣，而名繩焉。以為鳥起于北，意南而至于南，起于南，意北而至于北。茍大意得，不以小缺為傷，故圣人美而著之曰：千里之路不可扶以繩，萬家之都，不可平以難。言大人之行，不必以先帝，常義立之謂賢，故為上者之論其下也，不可以失此術(shù)也。

“鳥飛準(zhǔn)繩”與“龍德”同。因地制宜，唯變所適?！吨芤住は缔o下》云：“窮神知化，德之盛也。”又云：“《易》之為書也不可遠，其為道也屢遷，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cè)嵯嘁?，不可為典要，唯變所適，其出入以度，外內(nèi)使知懼，明于憂患與故，無有師保，如臨父母，初率其辭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茍非其人，道不虛行?！?/p>

“不必以先帝，常義立之謂賢?！币伦ⅲ骸笆爻＿`變，道必躓也?！苯癜矗号f解斷句將帝字屬下讀，可商?！盾髯印じ粐吩疲骸鞍傩召F之如帝。”楊倞注：“帝，天帝也?！薄秶Z·周語》云：“克厭帝心?！表f昭注：“帝，天也?！薄吨芤住で酚镁旁疲骸耙娙糊垷o首，吉?！薄断蟆吩疲骸疤斓虏豢蔀槭滓病！彼沃栽疲骸坝镁?，六位 皆九，故曰見群龍。純陽則天德也，萬物之始，莫能先之，不可為首，先之者兇，隨之者吉，故曰無首吉?！瘪R王堆帛書《稱》云：“圣人不為始，不專己，不豫謀，不為得，不辭福，因天之則?！?/p>

九

《管子·宙合》云：

讂充，言心也，心欲忠。末衡，言耳目也。耳目欲端。中正者，治之本也。耳司聽，聽必順聞，聞審謂之聰。目司視，視必順見，見察謂之明。心司慮，慮必順言，言得謂之知。聰明以知則博，博而不惛，所以易政也。政易民利，利乃勸，勸則告。聽不慎不審不聰，不審不聰則繆。視不察不明，不察不明則過。慮不得不知，不得不知則昏。繆過以惛則憂，憂則所以伎苛，伎苛所以險政。險政民害，害乃怨，怨則兇。故曰：讂充末衡，言易政利民也。

“讂充，言心也，心欲忠?！苯癜矗骸秶Z·周語》云：“考中度衷為忠?！表f昭注：“忠，恕也?！蹲髠鳌せ腹辍吩疲骸吧纤祭?，忠也?！薄蹲髠鳌の墓辍吩疲骸爸?，德之正也?！薄洞蟠鞫Y記·曾子大孝》云：“忠者，中此者也。”《禮記·大學(xué)》云：“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馬王堆帛書《五行》云：“耳目鼻口手足六者，心之役也。心曰唯，莫敢不唯，心曰諾，莫敢不諾，心曰進，莫敢不進，心曰淺，莫敢不淺。”《周易·豫》六二云：“介于石，不終日，貞吉。”《象》云：“不終日，貞吉。以中正也。”中、正同義?！洞呵锓甭丁と闹瀑|(zhì)文》云：“其所謂統(tǒng)三正者，曰：正者正也，統(tǒng)致其氣，萬物皆應(yīng)，而正統(tǒng)正，其余皆正。凡歲之要，在正月也。法正之道，正本而末應(yīng)，正內(nèi)而外應(yīng)，動作舉錯，靡不變化隨從，可謂法正也?！?/p>

“聰明以知則博，博則不惛，所以易政也?！币伦ⅲ骸奥斠?、明也、智也，三者既博，故事無過，舉乃得中，可制禮作樂，易先古政。”今按：《尚書·洪范》云：“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庇衷疲骸懊髯鲿?、聰作謀、睿作圣?！瘪R王堆帛書《五行》云：“聰也者，圣之藏于耳者也。明也者，知之藏于目者也。聰，圣之始也，明，知之始也。故曰：不聰明則不圣知，圣知必聰明，圣始天，知始人，圣為崇，知為廣。”

“政易民利，利乃勸，勸則告?！币伦ⅲ骸懊窦葎衩悖士梢远Y樂告之?！苯癜矗骸夺屆め寱酢吩疲骸吧想废略桓?。告，覺也，使覺悟知己意也?！薄吨芤住ァは蟆吩疲骸皧?，后以施命誥四方?！薄稄V雅·釋詁四》云：“誥，教也?！薄抖Y記·中庸》云：“修道之謂教。”馬王堆帛書《經(jīng)法·君正》云：“一年從其俗，二年用其德，三年而民有得，四年而發(fā)號令，五年而以刑正，六年而民畏敬，七年而可以正?！庇衷疲骸爸匾?，須時而樹。節(jié)民力以使，則財生。賦斂有度，則民富。民富，則有恥。有恥，則號令成俗而刑伐不犯。號令成俗而刑伐不犯，則守固戰(zhàn)勝之道也。”

十

《管子·宙合》云：

故曰：毋邇其求，而遠其憂，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也?？蓽\可深，可沈可浮，可曲可直，可言可默，此言指意要功之謂也。

今按：淺深、沈浮、曲直、言默，皆為事物之兩端?！抖Y記·中庸》云：“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zhí)其兩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為舜乎!”《周易·系辭上》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薄抖Y記·中庸》云：“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薄墩撜Z·學(xué)而》云：“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薄吨芤住芬札埖掠髦泻汀ｑR王堆帛書《易傳·二三子問》云：“高尚齊乎星辰日月而不眺，能陽也。下綸則有天下之囗，囗乎深淵，則魚蛟先后之，水流之物莫不隨從，陵處，則雷神養(yǎng)之，風(fēng)雨辟鄉(xiāng)，鳥獸弗干?！?/p>

“此言指意要功之謂也?！币伦ⅲ骸胺泊藴\深曲直之事，皆可詳之。言之指意，要必得此，然可以成功也。”今按：《呂氏春秋·行論》云：“故布衣行此指于國。”高誘注：“指猶志?！薄稘h書·河間獻王德傳》云：“文約指明?！鳖亷煿拧都ⅰ吩疲骸爸福^義之所趨，若人以手指物也?！薄睹献印じ孀由稀吩疲骸耙砸司??！壁w岐注：“要，求也。”所謂“指意要功”者，隨心所欲之意，如《禮記·中庸》所云：“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圣人也?！薄端貑枴ぬ煸o(jì)大論》云：“神用無方謂之圣?！薄蹲髠鳌の墓四辍吩疲骸褒R圣廣淵?！笔柙疲骸笆フ咄ㄒ?，博達眾務(wù)，庶事盡通也?！?/p>

十一

《管子·宙合》云：

夫天地一險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擋則擊。言茍有唱之，必有和之，和之不差，因以盡天地之道。景不為曲物直，響不為惡聲美，是以圣人明乎物之性者，必以其類來也。故君子繩繩乎慎其所先。

“夫天地一險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擋則擊。”尹知章注：“險易猶否泰。夫天地否泰，應(yīng)德而至，猶鼓之含響，應(yīng)擊而鳴者也。”今按：《周易·否·象》云：“天地不交，否，君子以儉德辟難，不可榮以祿?！薄吨芤住ぬは蟆吩疲骸疤斓亟?，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彪U易本于交，《周易·否·彖》云：“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則是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無邦也。內(nèi)陰而外陽，內(nèi)柔而外剛，內(nèi)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也?！薄豆茏印ば蝿萁狻吩疲骸熬加H，上下和，萬民輯，故主有令則民行之，上有禁則民不犯。君臣不親，上下不和，萬民不輯，故令則不行，禁則不止。故曰：上下不和，令乃不行?！?/p>

“言茍有唱之，必有和之，和之不差，因以盡天地之道?！币伦ⅲ骸俺獎t擊也。小則小和，大則大和，故曰：和擊而不差，應(yīng)擊為響，象天地應(yīng)德為否泰也?！苯癜矗骸吨芤住は缔o上》云：“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yīng)之，況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fā)乎邇，見乎遠。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fā)，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管子·形勢解》云：“人主出言，不逆于民心，不悖于理義，其所言足以安天下者也，人唯恐其不復(fù)言也。出言而離父子之親，疏君臣之道，害天下之眾，此言之不可復(fù)者也，故明主不言也。故曰：言而不可復(fù)者，君不言也。人主身行方正，使人有理，遇人有禮，行發(fā)于身而為天下法式者，人唯恐其不復(fù)行也。身行不正，使人暴虐，遇人不信，行發(fā)于身而為天下笑者，此不可復(fù)之行，故明主不行也。故曰：行而不可再者，君不行也。”

“景不為曲物直，響不為惡聲美?！币伦ⅲ骸拔锴鷦t影曲，聲惡則響惡，亦況天道福善禍淫隨事而至也?！苯癜矗骸吨芤住だぁの难浴吩疲骸胺e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易曰：履霜堅冰至，蓋言順也?！?/p>

“是以圣人明乎物之性者，必以其類來也?！币伦ⅲ骸皭郝曂鶆t惡響來，猶積善余慶，積惡余殃。”今按：《禮記·中庸》云：“天命之謂性?！比诵杂泻脨海尔i冠子·博選》云：“所謂人者，惡死樂生者也?！薄抖Y記·大學(xué)》云：“《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笔ト酥脨号c民同，《周易·乾·文言》云：“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yīng)，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云從龍，風(fēng)從虎，圣人作而萬物睹，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薄肚f子·漁父》云：“同類相從，同聲相應(yīng)，固天之理也?！薄盾髯印駥W(xué)》云：“施薪若一，火就燥也，平地若一，水就濕也。草木疇生，禽獸群焉，物各從其類也。”

“故君子繩繩乎慎其所先?！币伦ⅲ骸熬又茞罕貓?，繩繩戒慎，先天地以類善，天地萬物從而應(yīng)之，則善在先，應(yīng)在后?！薄俄n非子·外儲說右上》云：“子夏曰：春秋之記，臣殺君，子殺父者，以十?dāng)?shù)矣，皆非一日之積也，有漸以至矣。凡奸者，行久而成積，積成而力多，力多而能殺，故明主早絕之。今田常之為亂，有漸見矣，而君不誅，晏子不使其君禁侵陵之臣，而使其主行惠，故簡公受其禍。故子夏曰：善持勢者，早絕奸之萌?！?/p>

十二

《管子·宙合》云：

宙合有槖天地，天地苴萬物。故曰：萬物苴萬物，故曰：萬物之槖。宙合之意，上通于天之上，下泉于地之下，外出于四海之外，合絡(luò)天地，天地以為以裹，散之至于無間，不可名而山，是大之無外，小之無內(nèi)，故曰：有槖天地。其義不傳，一典品之，不極一薄，然而典品物無治也。

“宙合有槖天地?！币伦ⅲ骸爸婧现?，教以先天地行善，故槖天地也?！苯癜矗骸痘茨献印R俗》云：“往古來今謂之宙，四方上下謂之宇，道在其間，而莫知其所。故其見不遠者，不可語大，其智不閎者，不可與論至?！薄痘茨献印ぴ馈吩疲骸胺虻勒?，覆天載地，廓四方，析八極，高不可際，深不可測，包裹天地，稟授無形?！惫沤袢缫?，故曰：“宙合”。《管子·形勢解》云：“天覆萬物而制之，地載萬物而養(yǎng)之，四時生長萬物而收藏之，古以至今，不更其道，故曰：古今一也?！备掇缺尽独献印返诙徽略疲骸白越窦肮牛涿蝗?，以閱眾甫，吾奚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瘪R王堆帛書《老子》乙本云：“隨而不見其后，迎而不見其首，執(zhí)今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謂道紀(jì)?！?/p>

“其義不傳?！币伦ⅲ骸捌埛瞧淙?，道不虛行，故其義不可妄傳也?！苯癜矗骸吨芤住は缔o下》云：“易之為書也，不可以遠，其為道也屢遷，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cè)嵯嘁祝豢蔀榈湟?，唯變所適，其出入以度，外內(nèi)使知懼，明于憂患與故，無有師保，如臨父母，初率其辭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茍非其人，道不虛行?！薄冻o·遠逰》云：“曰：道可受兮，不可傳，其小無內(nèi)，其大無垠，無滑而魂兮，彼將自然，一氣孔神兮，于中夜存，虛以待之兮，無為之先，庶類以成兮，此德之門。”

“一典品之，不極一薄，然而典品無治也。”尹知章注：“典，常。宙合之道，專一而不能常行，則不有窮。若乃輕薄不能崇重，則此道或幾乎息矣。常品之人，不能重理也?！苯癜矗骸秴问洗呵铩べF直》云：“一若此乎？”高誘注：”一猶皆也?！钡?、常同義。馬王堆帛書《易傳·系辭》云：“是故易有大恒，是生兩儀，兩儀生四馬，四馬生八卦，八卦生吉兇，吉兇生六業(yè)?！逼?、遍同義，《禮記·王藻》云：“命之品嘗之。”鄭玄注：“品，遍也?！瘪R王堆帛書《黃帝·觀》云：“黃帝命力黑浸行伏匿，周流四國，以觀物無恒善之法則?！?/p>

極、止同義?！对娊?jīng)·南山》云：“曷有極止?！泵珎鳎骸皹O，止也?！币槐?，讀為一夫，《孟子·梁惠王下》云：“齊宣王問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孟子對曰：于傳有之。曰：臣弒其君可乎？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wù)D一夫紂，未聞弒君也?！?/p>

“無治”如言“無私”。治讀為臺，《爾雅·釋詁》云：“臺，我也?！薄盾髯印ぬ煺摗吩疲骸疤煨杏谐＃粸閳虼?，不為桀亡。應(yīng)之以治則吉，應(yīng)之以亂則兇?！?/p>

十三

《管子·宙合》云：

多內(nèi)則富，時出則當(dāng)，而圣人之道，貴富以當(dāng)。奚謂當(dāng)？本乎無妄之治，運乎無方之事，應(yīng)變不失之謂當(dāng)。變無不至，無有應(yīng)，當(dāng)本錯，不敢忿，故言而應(yīng)之曰宙合。

“多內(nèi)則富?！苯癜矗簝?nèi)，讀為納。《詩經(jīng)·烝民》云：“出納王命?！薄夺屛摹吩疲骸凹{，本作內(nèi)?！薄盾髯印ぶ率恕吩疲骸皩捲６嗳?。”楊倞注：“多容，廣納也?！薄吨芤住だぁは蟆吩疲骸熬右院竦螺d物。”《漢書·趙廣漢傳》顏師古《集注》云：“多，厚也?！薄墩f文》云：“富，備也。一曰厚也?！薄肚f子·天地》云：“有萬不同之謂富?！薄吨芤住ぜ胰恕妨脑疲骸案患掖蠹！?《象》云：“富家大吉，順在位也?！?/p>

“時出則當(dāng)?！苯癜矗撼觥l(fā)同義。《禮記·中庸》云：“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老子·第八章》云：“動善時?！焙由瞎ⅲ骸跋纳⒍瑧?yīng)期而動，不失天時?！薄吨芤住は缔o下》云：“《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獲之無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動而不括，是以出而有獲，語成器而動者也?！?/p>

“本乎無妄之治?！苯癜矗骸吨芤住o妄·彖》云：“無妄，剛自外來，而為主于內(nèi)。動而健，剛中而應(yīng)，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無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佑，行矣哉?！薄断蟆吩疲骸疤煜吕仔校锱c無妄，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薄盁o妄之治”即“中和”?！独献印返谖迨逭略疲骸爸驮怀＃Ｔ幻??！薄独献印?/p>

“運乎無方之事?！苯癜矗骸盁o方之事”指神明?！吨芤住は缔o上》云：“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旁行而不流，樂天知命故不憂，安土敦乎仁故能愛，范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故神無方而易無體。”

“無有應(yīng)?！苯癜矗骸肚f子·庚桑楚》云：“天門者，無有也。萬物出乎無有，有不能以有為有，必出乎無有，而無有一無有，圣人藏乎是?！?/p>

“當(dāng)本錯。”今按：《管子·白心》云：“建當(dāng)立有，以靖為宗，以時為寶，以政為儀，和則能久?！薄抖Y記·中庸》云：“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薄墩f苑·建本》云：“易曰：建其本而萬物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是故君子慎始。差若毫厘，繆以千里?！?/p>

“不敢忿?！苯癜矗骸稄V雅·釋詁二》云：“忿，怒也?！薄豆砉茸印?quán)》云：“怒者，妄動而不治也?！薄痘茨献印さ缿?yīng)》云：“怒者，逆德也?！薄吨芤住p·象》云：“君子以懲忿窒欲?！?/p>

(責(zé)任編輯：張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