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章丘第二實驗小學 落木蕭蕭
到處依舊濕漉漉的。
太陽,如趕腳的挑夫。一路汗流,小跑。東升西落,東升西落。
那些葉,經(jīng)整個夏的淬煉,愈加馥郁內(nèi)斂,臥于樹丫,一語不發(fā)。
天,依舊籠著紗。與湛藍,隔著一簾風的距離。
但,只,一個伸手,便有一絲涼穿越指縫。
我知道,那是風。
風,瘦了!
不消凝眉,不消凝眉。
已是,秋了!
明顯有了涼意。這是北方。
雁,一飛三旋。幾句啁啾,凝重,與北方道別。行行接行行,開始天幕寫詩。
云,輕了。隔三差五,用纖巧,穹廬涂鴉。
目光穿越千山。南方,“秋老虎”開始發(fā)威。
于是,荷花燈放逐水域,一盞、兩盞、三盞……說是迎秋,卻喚來了一個親愛的亡靈。
這讓我的手腳,隔著萬水,有了些許暖意。
棗兒半紅了。它,仿佛昨日的自己。
那些半含半露,被風掩埋。
秋意濃!
掠過浮塵,遠眺。洲渚,一世傾城的,還是你。
就那么恣肆的迎風。任滄浪之水,或清,或濁,滄浪著你的所有。
你,依舊孤傲。任性,幾千年不改,追逐著你的追逐。
蒼蒼。茫茫。在水一方。那些夜晚,你,別孤鶩,送落霞。孤獨擁擠著,聚憂成殤。
于是,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是的,你叫蒹葭。可我還是喜歡喊你“蘆葦”。
蘆葦!蘆葦!
在曠野之中喊。在忘川之上喊。只喊得那些“荼”,紛紛揚揚,漫卷。
一些叫做過呀,往呀,疼啊,痛啊的,趕著黎明,正悄悄集結(jié)。
就怕觸及你。只因你那樣默默地,占據(jù)了我的大半生啊!
這是大面積種的季節(jié)。至于收,我總是忽略。我在意的是低首俯身的種,種下所有的因。
前世的。來世的。今生,就罷了吧。一切已注定、明了。
這一天,晝夜平分。之后,黑一寸寸拉長了。曾經(jīng)怕那些紛紜憔悴了夜,企望白無限疊加。
今,所謂那些醒著的夜,都來自身體發(fā)膚,與思想無關。單一而輕盈的黑,飄向更深的伸手不見五指。
靠近仲秋,月,漸圓了。人,依舊原地。悲、歡、離、合,都是定數(shù)。
沒有永遠。誰能告訴,永遠是多遠呢?
唯一確定的,是一早一晚涼了。
加衣,長衣。喝茶,紅茶。飲酒,米酒。晨昏莫向枯草漫溯,露太重。傷身,更傷心!
風,漸勁了。穿透毛衫,使人惶惶。且喝粥吧,把自己養(yǎng)得白白胖胖。讓重心,下移。
太陽,暖洋洋。開始迷戀陽光,坐在無邊里,適宜休整一些破敗。
荷塘里的破敗,已是無從休整了。如果滿池都是殘缺,也不失一種風景。因為接近悲壯,而驚心而難忘而永恒。
莫提芭蕉了,也別下雨。不然,真是不能收拾了。
一片葉子,劃著弧線悠然墜落。
忽然生出百般異樣:放手,原來這樣美!
我想去香山。
這時的葉子,讓整個季節(jié)閃亮。
春天的葉過于風致,讓人莫名浮躁。夏葉,肥頭大耳,一副呆憨的蠢相。此時的葉,日暈月華皆汲于內(nèi),風霜雨露皆納于里。沉郁靜美,瘦,讓人心疼,過目而念念。
每日行走的街道熱鬧起來。瞧兩邊的樹,怒放著壓軸的生動。葉即是花,也是果,與未及變色的綠,掩映、交織。三原色,讓一場繁華完成最后的表演。
誰來謝幕?我想,還是我吧。
且將秋的信箋,遞過來。
怕什么,夕陽亦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