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益鵬

結合中國古代儒家教育思想談師德的養(yǎng)成

●韓益鵬

加強師德建設，對規(guī)范師德行為，提高師德水平和端正教育行業(yè)風氣，具有重大的現(xiàn)實意義。師德的養(yǎng)成，并非一蹴而就，其內(nèi)涵也非一成不變，我國傳統(tǒng)儒家文化思想中有關“師者”諸多內(nèi)容可堪當代師德樹立之經(jīng)典，結合中國古代儒家教育思想，回首師德建設之歷程，豐富其內(nèi)涵，促進當代中國教育領域師德之養(yǎng)成，必將對當今中國教育事業(yè)蓬勃發(fā)展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儒家 教育思想 師德養(yǎng)成

2005年，教育部把師德師風建設作為一號文件確定下來，至今已近10個年頭，師德建設在不斷地進行中不斷完善，“師德”的內(nèi)涵也愈加豐富充實。師德，簡而言之，即教師的職業(yè)道德，它是教師和一切教育工作者在從事教育活動中必須遵守的道德規(guī)范和行為準則，以及與之相適應的道德觀念、情操和品質(zhì)。教師，被譽為陽光底下最光輝的職業(yè)，在中國，自古以來對師者皆抱有崇敬之情，尤其儒家思想重要內(nèi)容之一就是崇尚賢者，而儒家思想中有關教育領域的內(nèi)容，權可作為我們討論當代師德養(yǎng)成這一問題可資借鑒之素材。

一、中國古代教育思想中的“師者”

何為師？《周禮·天官·冢宰》中有中國較早的關于“師者”的論述：“以九兩系邦國之民：一曰牧，以地得民。二曰長，以貴得民。三曰師，以賢得民。四曰儒，以道得民，五曰宗，以族得民。六曰主，以利得民。七曰吏，以治得民。八曰友，以任得民。九曰藪，以富得民?！贝笠馐牵阂捎镁欧N統(tǒng)和的方式，維系上下關系的通順。第一是君主，以占有的土地得到臣民的擁戴；第二是貴族長官，以尊貴的地位使臣僚尊重；第三是師長，以賢德使受教者敬愛；第四是儒士，以道學使學生信服……實際上是提出以九對關系為紐帶維系社會人彼此之間的社會關系。從九種統(tǒng)和方式主體地位來看，師與儒僅次于“牧”與“長”而居三四，地位處于中上，東漢末年的經(jīng)學大師鄭玄也曾解釋說，“師，有德行以教民者，儒，有六藝以教民者”，即師者重道德品行的樹立，而儒士重文化知識的傳播，可見古人對于師者和儒士都懷有崇敬之心。春秋時期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以儒為名，創(chuàng)立儒家學派，將“儒”從之前所簡單理解為以相禮為職業(yè)的人升華為教育者，及至后來，師與儒則取消界限，可與并稱師者。

古代思想家對于師者無不心懷敬仰之心，對于至圣先師孔子就曾用“既圣且賢”加以評價，荀子在《禮論》中曾提出：“故禮，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師，是禮之三本也。”后人根據(jù)《禮論》總結荀子禮治思想中重要一點即為“尊君師”，君與師可并談，可見師者在古人意識中地位之高尚。雖然師者地位崇高，但縱看古籍經(jīng)典中有關師者的論述中，應如何為人師這一問題，卻極少有系統(tǒng)記載，這恐怕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鼓勵國人行中庸之道成內(nèi)斂之氣的思想有關，即品行高尚之人不應好為人師，遑論妄談師道就更是妄自尊大，遭人恥笑。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唐朝，以道統(tǒng)繼承人自居的韓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著書《師說》，縱論師道：“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yè)解惑也”，“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聞道有先后，術業(yè)有專攻”。究其深意，不單論為人師者若何，為人求知者應若何，更有師者求知的豁達之言，一石激起千層浪，韓愈的《師說》招來時人的猛烈抨擊。韓愈同時代而與其政見相左的柳宗元，當論及師道時，未有著述，也未對《師說》加以評價，但卻用實際行動支持了韓愈的師道觀點。可見二人雖政見不和，韓趨向保守而柳更為激進，但二人對于師道的認知卻是幾乎一致的，二人皆符合前面所提“圣且賢”中“賢”的標準，即持有相同的正確的社會認知與評價標準，推崇道理求大同而存小異，這也是師道中所提的成為師者所應具備的重要條件。

二、師者“賢”的具體內(nèi)容

何人可為師？即達到什么樣的標準方可為人師呢？我們這里所說的為人師，并非“三人行，則必有我?guī)煛钡膶W有所長者，而是《周禮》中所提到的以師為職業(yè)的授人以業(yè)者。對于師者的評價，了解孔子的人評價其“既圣且賢”，而“賢”則可以被我們看作是師者所應具備的重要條件?！墩撜Z》中有提到孔子對教育的目的，立己立人內(nèi)容的總結———“子曰：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人，游于藝”——則可以被視為“賢”的具體內(nèi)容。

1.志于道?！爸居诘馈?，孔子作為一代圣賢“十有五而志于學”，也就是說孔子在15歲的時候就立志求道，即將做學問作為畢生的追求，而所做的學問主要圍繞的就是窮究天地間的道理。一般人說孔子說的是人道，不講天道，因為天道渺遠，屬于形而上的范圍。但我們看孔子在《易經(jīng)》中所講的學問，他絕對懂天道宇宙的來源。“天道遠”并不是說與我們的空間距離遠。這個遠實際上是高遠的意思，指距離人類的知識程度太遠。因此孔子在這里所講“志于道”的“道”，我們不能硬性替它下一個范圍，說他只講人道，不講天道。這實際上是啟示我們賢者立志，做學問要把目標放得高遠，心胸開闊而眼光不有所局限。

2.據(jù)于德?！皳?jù)于德”，立志雖要高遠，但必須從人道起步。所謂天人合一的天道和人道是要從道德的行為開始。換句話來說，“志于道”是搞哲學思想，“據(jù)于德”是為人處世的行為，古人解說德就是得，有成果即是德，所以很明顯的，賢者的思想是志于道，行為是依據(jù)德行。為人師者不單將道存于心中，還應該通過存于心中的道指導自己的行為，以存乎內(nèi)見于行，當二者形成一致則道德合一，高遠的志向必然指引作出高尚的行為，而求得幾近完美的結果，德現(xiàn)則賢顯。

3.依于仁?！耙烙谌省保剩推浔旧砑熬哂衅涞闹黧w——人，從內(nèi)在來看是內(nèi)心的修養(yǎng)，所謂性命之學、心性之學。表現(xiàn)于外的則是愛人愛物，比如墨子思想“兼愛”提倡“兼相愛，交相利”彼此之間相互親愛相互幫助；西方文化的博愛則講究大愛世間眾人對眾人皆有感情的付出。而賢者“依于仁”，是依傍于仁，也就是說道與德如何發(fā)揮，在于對人對物有沒有愛心。作為賢者，有了這個愛心，愛人、愛物、愛社會、愛國家、愛世界，擴而充之愛全天下，這是仁的發(fā)揮。

4.游于藝?！坝斡谒嚒保坝巍庇小皶秤巍钡暮x，即對于“藝”有精確的掌握和運用，游刃有余?！八嚒卑ǘY、樂、射、御、書、數(shù)等六藝?？鬃赢斈甑慕逃粤嚍橹?。以現(xiàn)代視角進行解讀，其中的“禮”，包括了哲學的、政治的、教育的、社會的所有文化?！皹贰眲t包括現(xiàn)代藝術的舞蹈、影劇、音樂、美術等等?！吧洹?，軍事、武功方面。過去是說拉弓射箭，等于現(xiàn)代的射擊、擊技、體育等等?！坝?，駕車，以現(xiàn)代來說，當然也包括駕飛機、太空船。“書”，文學方面及歷史方面?！皵?shù)”則指自然科學方面的內(nèi)容。賢者，生活的充實，都要依六藝修養(yǎng)，藝絕不是狹義的藝術，而是指作為賢者多方面素質(zhì)的培養(yǎng)，當素質(zhì)達到一定高度，甚至可謂專精與優(yōu)秀，則可以為師者了。

為人師者，“賢”就是要具備道、德、仁、藝這四種文化思想上的修養(yǎng)。前一半“志于道，據(jù)于德”包括了精神思想，加上“依于仁，游于藝”作為生活處世的準繩，合起來是他全部的原則，同時也明確指出具備這些要點，才叫學問。如無高遠思想就未免太俗氣，太現(xiàn)實的人生只有令自己厭煩。沒有相當?shù)牡滦袨楦鶕?jù)，人生是無根的，最后不能成熟。如果沒有仁的內(nèi)在修養(yǎng)，在心理上就沒得安頓的地方。沒有“游于藝”，知識學問不淵博，不但無法勝任師者，而且人生也枯燥了。

三、根據(jù)“賢”的內(nèi)容養(yǎng)成師德

師者至高境界“圣且賢”，尤其“賢”為成師的基礎，我們就根據(jù)賢的內(nèi)容談師德的養(yǎng)成。

1.愛人之心外化為德。師者應具仁心，也就是說，作為老師充滿愛心，愛自己的事業(yè)，愛自己的學生，這是為人師所應具備的基本道德。仁，儒家思想解釋為“仁者愛人”、“克己復禮”，孔子對他的學生說，“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倍@“五者”分別是“恭、寬、信、敏、惠”，并且分別闡述了其中很大的學問。

（1）恭則不侮。為人師者，應予人恭敬?？鬃诱f：恭則不侮。首先，一個人對他人恭敬的時候，是不會招致羞辱的，人與人之間關系處理是相互的，予人恭敬，予己恭敬。其次，養(yǎng)成內(nèi)心的恭敬，從個人的一己人身上是恭敬于人，從整個國家來說，敬事而信，節(jié)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國家形成謙恭的風氣，社會養(yǎng)成良好的習慣，國家必然穩(wěn)定繁榮。最后，師者由恭敬出發(fā)，對這個世界，會有眼中的美好，以美好修正晦暗，而師者將眼中的美好傳于受教者，才能啟發(fā)善行，啟迪人心。

（2）寬則得眾。為人師者，包容他人。對他人包容了，其實自己也天寬地寬了，所以恭敬而達到寬容，這是一種內(nèi)心自然的成長。師者養(yǎng)德，應對世界對世人抱有大胸懷，絕不應該計較毫末利害，而更應講求大成就，對己嚴格而對人寬容，就像孔子所說的，寬就能夠得眾，你就可以有眾人對你的一種信賴，你就可以擁有最廣闊的行為空間。

（3）信則人任焉。師者守信方贏得認可。世人做事講求誠信，誠信是立身之本，作為師者更應具有誠信品德。師者授業(yè)，受教者有所學，但親其師方能信其言，師者守信，在受教者中才能樹立威信，其所言所行才能為受教者欣然接受。守信另一層涵義則是恪守本職，堅守職業(yè)操守，師者所為兢兢業(yè)業(yè)教書育人腳踏實地，做學問不做假，不欺詐，不以他人成果易于自己名下。

（4）敏則有功。師者活在當下。勤敏做事發(fā)揮才智，拓寬思維敏捷行動，“欲敏于行而納于言”。不必說得太多，而真正趕緊去做。想到了就做，能做就反過來再想，做事的過程中勤于思考，盡可能求得捷徑，以達功效的最大化。敏于行，就是告訴人一種態(tài)度：活在當下，就在今天，就在此刻，把事情做好了，不要去等，總結經(jīng)驗，應時而動，這就是敏于行。

（5）惠則足以使人。師者懷有恩惠之心，寬厚他人。師者，是受教者的引路人，一個能夠有恩惠之心的人，才能夠教導他人有所作為，因為他可以因使人受益而號召他人團結一致實現(xiàn)師者的目標。這就是所謂的“利益均沾”，它可以讓所有人從中獲得自己應有的名分和利益。位高權重者使位卑權輕者做事往往被認為是理所當然，但若所做的事無法使人從中獲益，或者獲益遠遠低于付出，那則可被看作是位高權重者對位卑權輕者正當權益的榨取。師者若如此待受教者，則可看作是對受教者的壓榨，其所為為失德，師不可堪稱師。

2.有教無類原則成德。師者對于受教者，應樹立堅定的教育原則，有原則才能養(yǎng)成師德。我國千百年來所傳承督導教育原則即是：有教無類。

對于有教無類，可以這樣理解：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受到教育，不因為貧富、貴賤、智愚、善惡等原因把一些人排除在教育對象之外。中國古代自春秋時期開創(chuàng)私人辦學之風，改變了學在官府的社會教育狀況，很多平民甚至貧民子弟，有心向?qū)W皆可拜師學有所成，孔子無疑是當時創(chuàng)辦私學成果顯赫的教育大家?？鬃訉W生的出身、居住地、職業(yè)等條件五花八門，但只要心懷赤誠拜師求教，孔子都會欣然授業(yè)。拜師禮雖不可廢但孔子強調(diào)“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嘗無誨焉”，拜師禮儀這是師道的體現(xiàn)，不可廢除，但只要準備束修———十條干肉——這樣一般人家都有能力準備出來的薄禮，即可拜孔子為師。

師者授業(yè)只需考慮受教者是否誠心求教，心懷赤誠，而不應考慮教育以外其他不相干因素。受教者對于師者遠近有所不同，接觸有所不同，態(tài)度自然有所不同，而師者對于受教者則應平等相待，不因任何原因施以特權，不因任何原因而放棄受教者，人各有不同，雖然心懷赤誠，但感知外物的感受各有不同，窮究其理深度各有不同，對不同的受教者，師者應采取不同的教育方式、方法和手段，以實現(xiàn)崇高的教育理想——使受教者學有所成。

3.公天下之公心樹德。師者對于家國天下，應明確其本身所承擔的社會責任和歷史使命?！洞髮W》中所談大人之學在于“明明德，親民，止于至善”，這也同時可被看作是師者的社會責任，而“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則可被看作是師者所要承擔的歷史使命。師者天然具有養(yǎng)成并彰顯自身美好德行，親愛于自己的學生，愛眾人，平等待人的社會責任。同時，師者嚴格律己，赤誠求知，學有所成，以身率人，傳播教化，正其所不正，使人成圣，如輻射一般使賢人圣者報效國家，以完成師者的歷史使命。

如欲承擔責任而履行使命，需師者勇于付出，甘于奉獻而寡求回報，這種犧牲并非人人可行可為，為家國天下而棄己利，實需公天下之心為內(nèi)里支撐。對于公天下，西漢禮學家戴德戴圣叔侄托名孔子所著《禮記·禮運篇》中“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很好地詮釋了這一概念：原意為天下是公眾的，天子之位，傳賢而不傳子，國家非一家一姓，而是天下人之國家，引申為人人的權利都是很平等的，天下人做事為天下人謀利，而不以一己之利有損他人之利。而成就天下之大利，往往需要某些人甚至一代兩代人的甘于付出，縱看歷史，師者恰恰在某些歷史節(jié)點扮演了這樣一種角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公天下之公心樹立，完成了師者至高品德的養(yǎng)成。

四、師者失德不堪為師

師者養(yǎng)德為師之大道，道之所存，義之所在，但師德養(yǎng)成是理想中的應然狀態(tài)，實然狀態(tài)卻未必盡數(shù)如此。當今中國將教育看成是中國發(fā)展戰(zhàn)略中的重要一環(huán)，國家重視教育，尊師重道，師者地位較之以往更為尊崇，師者待遇也較以往大幅提高，于是，對于師者這一職業(yè)，好利者趨之若鶩。然既是利益吸引，那么好利者其德行必不及師者，抑或說，其必難以養(yǎng)成德行，更難盡職守而育人成才，相反，使求知者受難，污師者之名，其人才不足而授課，德不足而育人，雖明不因求學者而求利，實恰以受眾為逐利壓榨之對象，凡此種種，現(xiàn)于當今并非一二。如此無德之人，絕不容錄于師者隊伍之中，而已混跡于師者隊伍的失德之人，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應盡早迅速清除，不留任何余地，為師者而不養(yǎng)德，不堪為師。

五、結語 本文結合中國傳統(tǒng)儒家思想淺論當下師德所應涉及的內(nèi)容及為人師者如何養(yǎng)成師德等問題，以求豐富師德之內(nèi)涵，明確師者之責任。但師者養(yǎng)德絕不僅僅局限于此，隨著歷史的發(fā)展，時代的進步，師德所涉內(nèi)容必將繼續(xù)豐富，當然也可能有所揚棄，但其中心內(nèi)涵定會歷久而彌新激勵代代師者孜孜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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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東北林業(yè)大學文法學院 黑龍江哈爾濱 150040）

（責編：賈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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