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衛(wèi)二

導演馬力克這些片子，清一色地想要遠離世俗的騷動，去尋找人類天性的愛與自由

在很多人看來，《圣杯騎士》是那種挑釁觀眾的電影。全程各種失語，人物飄然游蕩?？死锼沟侔病へ悹枴P特·布蘭切特、娜塔莉·波特曼……光看臉都寫著戲很滿的幾個演員，卻被導演馬力克當做了與攝影機互動的舞者，沒有伴奏，完全無視電影創(chuàng)作的規(guī)律。但在我看來，《圣杯騎士》是根本就不想搭理觀眾。馬力克繼續(xù)拍攝他的神棍電影，在極大的宇宙自然與極小的心靈瑣碎之間跳躍，剪掉了所有好看的枝葉，砍得只剩一樁樹干，等待往后幾年再生長。

或許，可以這么看待他的這三部作品：家庭錄像帶的《生命之樹》，婚紗攝影教程的《通往仙境》，以及失魂王子獨行人生的《圣杯騎士》。如果體驗過三部曲的攝影大法，那么，廣角鏡頭帶來的攝魂體驗，小太陽外加沐浴神圣之光，缺乏感情重在自省的旁白再旁白……這些作者技法，好像都成了馬力克拍電影的慣性。

《圣杯騎士》的一大特點就是人與環(huán)境的聯(lián)動影響更為明顯。上天、入地、下水，每一段小故事，都在重復從泳池到海灘的發(fā)展過程。除此以外，你眼睛所看到的，大概只會是無意義、沒有來由的日常生活片段。名流，脫衣舞女，流浪漢，不知名的路人。無盡的派對，不知所謂的爭執(zhí)沖突，無疾而終的男女愛情。馬力克像個焦慮的雙面神，痛斥這萬惡的生活，它把一切都毀了。

無論是迷失于現(xiàn)代城市的西恩·潘，還是困惑于愛情的本·阿弗萊克，乃至一個人流浪于荒野，幽魂于城市，夢游在好萊塢的貝爾。這些人物身上，大多帶有馬力克的人生重寫。尤其是同樣毫無故事可言的前作《通往仙境》，它完好解釋了馬力克中間為何有接近二十年的時間不拍電影。在《生命之樹》的那個階段，很多人驚呼，這是馬力克最接近內(nèi)心的一部電影。豈不料，《通往仙境》把所有人搞糊涂了，這簡直是重走心路。最后，《圣杯騎士》終于把所有人都看楞了，這里頭燒的是什么酒？好在，馬力克終于決定去拍一部真正的拜物教電影：紀錄片《時間之旅》。運氣好的話，年內(nèi)就能看到。

通常而言，人們這樣闡述《圣杯騎士》的故事：一個男人在物欲世界中，經(jīng)歷誘惑、迷茫、放縱、超脫的過程?！妒ケT士》有個不為人注意的故事開端。一場地震，宣告了地球的運行時間，而一個人類的生命，面對它的闖入，就像不為人知的存在。電影不斷切碎人類的時間，二者在外觀上是平行的，本質(zhì)上卻是從屬關(guān)系。與抓不住的時間相比，似乎就能理解片中的囈語、碎片、分裂、還有焦慮?？傆幸环N更為強大的力量，一雙更加圣潔的手，在操縱著每個生命。與此同時，電影中又有特別離奇的細節(jié)元素，譬如，天上時不時就有飛機開過。這不太可能是一個巧合，但馬力克絕對不會告訴觀眾：他真的是在搞飛機。

無論是從四十年前開始的土地情緣，再到《細細的紅線》不斷出現(xiàn)的水，以及“神棍三部曲”的地球演變宇宙進化。馬力克確實深陷在他的人生哲學里頭，不借助那些嚇蒙人的專業(yè)詞匯，只借助電影鏡頭——尤其是高精尖的攝影技法去闡釋這種電影哲學。此等玩法，確實有些走火入魔。這些片子清一色地想要遠離世俗的騷動，去尋找人類天性的愛與自由。

所以，你經(jīng)常會覺得，在車上的主人公，與在床上無異。在愛人的懷里，就像在大自然的擁抱當中。這必然不是一個影評人的想象力過于豐富，而是馬力克借助電影所要傳達的精神理念。至于觀眾的接受無能，乃至譏諷導演是裝叉不成，那也就不難理解了。

相比馬力克所熱愛的宗教背景，在這樣一個消費娛樂時代，借助電影里的管風琴，禱告乃至碾壓MV的畫風，就想要實現(xiàn)洗腦功能，那無疑太容易失敗。誠實地說，并不是誰都能肯定地表示明白了這部電影，但是，我不反感它的存在。還是那句老話，這電影拙樸得有些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