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京

2013年9月15日23時50分許，河北省遵化市公安局接到報案：該市馬蘭峪鎮(zhèn)肖永玉一家三口在熟睡中遭人襲擊，現(xiàn)三人已被送往醫(yī)院搶救，生死未卜。

遵化警方立即趕往現(xiàn)場開展工作，同時分派警員奔赴醫(yī)院走訪受害人。經(jīng)搶救，肖永玉一家三口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在接受警方詢問時，3個人對當(dāng)時的遇襲情況都描述得很清楚，但當(dāng)偵查員問起襲擊他們的人是誰時，三人卻都支支吾吾，說不認識。經(jīng)驗豐富的偵查員斷定：犯罪嫌疑人不但和肖家人認識，且有很深的淵源！經(jīng)摸排走訪，專案組民警很快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張連貴，并于9月16日在馬蘭峪鎮(zhèn)醫(yī)院的病床上將其抓獲。隨著張連貴的交代及警方的進一步調(diào)查，隱情浮出水面……

原來，今年48歲的肖永玉是張連貴的表兄，因為是親戚，兩家走得很近。肖永玉是永固建筑公司的水電工程師，一年大半時間隨公司在外工作，妻子那素芬在阿發(fā)超市任市場部經(jīng)理，女兒已出嫁，兒子肖志遠在家跑貨運，一家人過著安穩(wěn)平靜的日子?？墒?，在2013年4月的一天，這一平靜被打破了……

當(dāng)天上午，肖永玉正在戶外施工現(xiàn)場工作，天忽然下起了雨，手里的活兒只好暫停。因施工現(xiàn)場離家只有5里多路，平時工作期間從不回家的肖永玉，突然想趁這個機會回家看看。回到獨門庭院式的家后，想到昨夜妻子是上夜班，一定還在休息，肖永玉躡手躡腳地來到東屋臥室門前，然后輕輕將鑰匙插進鎖孔，想給妻子一個驚喜。孰料，當(dāng)門打開后，他卻看見表弟張連貴從炕上蹦了起來，而那素芬則一臉緋紅，頭發(fā)凌亂……眼前這一幕讓肖永玉的頭“轟”的大了起來，趁肖永玉發(fā)呆的工夫，張連貴像兔子一樣溜了。

妻子與表弟在偷情？是可忍，孰不可忍。反應(yīng)過來后，肖永玉順手從門背后抄起一把掃帚，卻發(fā)現(xiàn)張連貴早已跑得不見蹤影。滿腔怒火的肖永玉便轉(zhuǎn)手給了那素芬一記耳光，然后將桌上的茶杯、花瓶、鏡子等一應(yīng)物件，砸了個稀爛。發(fā)泄一通后，仍不解恨的肖永玉，用氣得發(fā)抖的聲音指著那素芬吼道：“離婚！”那素芬捂著臉，涕淚交加地求饒：“老公，我錯了！看在夫妻幾十年的分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一大把年紀了，要是因這事離婚，我還怎么活……只要不離婚，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你！”

“什么條件都答應(yīng)？那我也去睡連貴的媳婦，你能答應(yīng)嗎？”肖永玉氣哼哼地說著氣話。誰知，那素芬一聽，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即說道：“行，行！我來給連貴做工作，讓他將媳婦李采蓮讓出來?！毙び烙耋@愕地望著妻子，感覺到不可思議……

39歲的李采蓮是廣西柳州人，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南寧一直沒找著穩(wěn)定的工作。后來，她認識了當(dāng)時在南寧一家裝飾公司工作的張連貴。張連貴特別會哄女人開心?？粗辛诵∏闪岘嚨睦畈缮徍?，他隔三岔五地送花、送衣服。在他的窮追猛打下，涉世不深的李采蓮動了心，并在父母的強烈反對下，執(zhí)意嫁給了張連貴，后隨著張連貴來到了河北。女兒出生后，李采蓮便在當(dāng)?shù)鼗I資開了家打字復(fù)印社，一家三口日子也還溫馨。

相比大大咧咧的那素芬而言，李采蓮有文化素養(yǎng)，讓肖永玉很欣賞。不過，肖永玉可從未有過非分之想。如今，自己一句氣話，妻子竟提出真讓采蓮來彌補連貴犯下的錯，肖永玉一方面覺得荒唐，認為這事張連貴鐵定不會答應(yīng)，李采蓮更不會同意;另一方面竟也莫名有了某種向往，于是暫不提離婚之事了。

為盡快“補償”丈夫，以免丑事曝光，那素芬積極籌劃起來。她找著了張連貴，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盡管自己做了對不起表哥的事，可聽說要用自己的老婆“將功補過”，張連貴還是覺得難以接受。見他遲遲不肯表態(tài)，那素芬急了：“要是你不答應(yīng)，就等著你哥打折你的腿吧！”張連貴臉上的肉抖動了一下。的確，自己趁著表哥長年在外奔波的空隙，早在一年多前，就與風(fēng)韻猶存的表嫂勾搭上了，同為男人，他理解被戴綠帽子后的激憤。見張連貴心有所動，那素芬趁熱打鐵：“其實你哥是啥人你還不知道，他哪肯占弟妹的便宜？這只是一個讓他消氣的權(quán)宜之計。我以性命擔(dān)保，只此一回，等他心理平衡后，咱倆以前咋著，還是咋著……”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加上對表嫂確實余情未了，張連貴終于點了點頭。

回家后，那素芬將張連貴的態(tài)度告訴了肖永玉，只是隱瞞了自己向張連貴許諾的“以前咋著，還是咋著”這一條件。肖永玉萬萬沒想到連貴居然會答應(yīng)這樣的建議！震驚之余，他本能地覺得不妥。可在接下來的數(shù)天時間里，一想到當(dāng)天妻子與連貴茍合的情景，肖永玉內(nèi)心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有時一家三口吃飯時，肖永玉會突然將酒杯往桌上狠狠一砸;或無緣無故地罵上幾句，弄得兒子肖志遠莫名其妙。而內(nèi)心有愧的那素芬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不敢出一聲。眼瞅著內(nèi)心的邪火無處排泄，一周后，當(dāng)那素芬再次提出那個建議時，肖永玉一口答應(yīng)下來。

考慮到李采蓮是個中規(guī)中矩的人，事先交底，她肯定不干。于是，張連貴、那素芬、肖永玉三個人便商量好了一條“妥當(dāng)”之計。

肖永玉的經(jīng)濟條件遠遠超過張連貴，家里的冰箱是那種對開門的大冰箱，可保存的食物多且冷藏效果好。相比之下，張連貴家的小冰箱就寒酸多了。5月初，張連貴借口優(yōu)惠，在集市割了塊30斤的大豬肉，而后借口家里冰箱放不下，就放在了離家不遠的肖家。此后，每次張連貴家做飯，他就讓媳婦李采蓮到肖永玉家去取。按3人的計劃：在取肉的過程中，那素芬要尋找機會，“協(xié)助”肖永玉實現(xiàn)其和李采蓮“住一次”的心愿。而對于這一“算計”自己的計劃，單純善良、且對親友充滿信任的李采蓮一直蒙在鼓里。

2013年5月16日上午7時許，李采蓮又到肖永玉家取肉來了。原本每天早上8點后才出門的兒子，當(dāng)天早上6點就出去了。正準備早飯的那素芬立刻覺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熱情地迎上去，把李采蓮?fù)鶘|屋里讓：“兄弟媳婦來了哇，快到屋里歇會，我去給你化肉去，凍得‘噔噔的，不好往下切?！闭f完親熱地攬著李采蓮進了東屋。

東屋里，肖永玉還躺在被窩里，但妻子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他明白，妻子這是暗示自己抓住這次“機會”，內(nèi)心不覺“咚咚”一陣狂跳，報復(fù)，占便宜，還是放棄……各種思緒瞬間上涌。此時，李采蓮已在那素芬的招呼下，進了東屋臥室。一見肖永玉還躺在床上，李采蓮的臉“刷”地紅了：“我大哥還在睡覺呢！我到外面呆著去吧！”說著就要往外走，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那素芬已溜出了房間;再一拉房門，發(fā)現(xiàn)被反鎖了。此時，李采蓮才意識到了不對勁，她拼命地拍打房門，并大喊“嫂子開門”。李采蓮因生氣、驚恐而變得緋紅的臉，令肖永玉有些恍惚，他不再顧忌任何東西，從被窩里一躍而起，將李采蓮死死地摁在了床上……柔弱的李采蓮豈是人高馬大的肖永玉的對手？徒勞反抗無果后，只得任由肖永玉蹂躪。只是在肖永玉發(fā)泄完，起身的一剎那，不甘心的她在他的臉上狠狠地抓了一把，然后逃離了肖永玉的家。

回到家里，李采蓮向丈夫張連貴哭訴了在肖永玉家發(fā)生的一切，并提出來要到公安機關(guān)告發(fā)肖永玉強奸自己。此時的張連貴心里可真是苦辣酸咸，什么滋味都有。雖然肖永玉和媳婦“住一次”是自己同意的，嚴格地說自己也是肖永玉強奸李采蓮的“幫兇”，但事情真正發(fā)生了，自己心里還是百爪撓心般難受。可畢竟自己“偷腥”在先，若媳婦到警方告發(fā)肖永玉強奸，那么勢必牽連到自己。不行，絕不能去告發(fā)肖永玉！想到此，張連貴百般撫慰李采蓮，稱都是親戚，鬧翻了不好看，提出“私了”此事。

因李采蓮的哭鬧，驚動了鎮(zhèn)里的長輩。在長輩們的調(diào)解下，以肖永玉拿出兩萬元人民幣給連貴彌補損失了事。而在各種復(fù)雜感情的支配下做出沖動事后，肖永玉也很后悔。因此，他沒加思索便同意賠錢。張連貴則表示：兩家不要因此事鬧生分了，以前怎么樣，還怎么樣。長輩們覺得張連貴十分大度，只有那素芬最能讀懂連貴此話的真實意思了，那就是：張連貴要那素芬還和以前一樣，和他保持“相好”關(guān)系。

風(fēng)波暫時平息了，但肖永玉和張連貴兩家卻再也沒有了以前那樣的親密祥和。畢竟，出了這樣的事后，兩家人都受到了街坊們的非議，他們不可能沒有感覺。尤其是肖永玉，此前是人們敬重的肖工，如今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內(nèi)心的滋味豈能好受？因此，不僅他自己，他也要求妻兒，遠離張連貴和李采蓮夫妻倆。李采蓮也巴不得離肖家人遠點，可張連貴卻急了：那素芬不是答應(yīng)過，此事“兩清”后，他倆“該咋著，還咋著”嗎？如今為何翻臉不認賬了？

終于，有一次，張連貴趁肖永玉不在的時候，在路邊堵住了那素芬，逼問她為何說話不算數(shù)？沒想到，那素芬比張連貴的火更大：“沒良心的東西！你說，你和我好多久了？我們家老肖也就那樣你老婆一次，就賠了兩萬！你老婆比我金貴些？”張連貴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其實，張連貴也不想拿這兩萬塊錢，可不拿這錢又安撫不了李采蓮。形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張連貴體會到了“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了。想到媳婦搭了進去，而相好的也沒了，張連貴實在不甘心。而且此事后，李采蓮見他態(tài)度曖昧，對他很有意見，兩人感情也大不如從前。加上他常被人笑話戴了綠帽而抬不起頭來，他內(nèi)心的邪火開始積聚。

2013年9月15日，李采蓮去唐山采購墨粉、紙張等材料，次日才能回來;女兒也不在家。張連貴自斟自飲到了午夜。在酒精的刺激下，憤懣情緒被一點點放大，終于，他按捺不住，帶上自制的飛抓，掖上菜刀，就撲向了肖永玉家。當(dāng)時，已是深夜11時左右，肖永玉家的大院院門早已鎖好。張連貴“嗖”的將飛抓拋上墻頭，而后抓著繩子慢慢地攀上了墻頭，輕盈地跳進院內(nèi)，收拾好飛抓，然后從腰間拔出一把菜刀，一腳踹開東屋臥室房門，用刀指著已被嚇醒并坐了起來的肖永玉與那素芬開罵。肖永玉氣得回敬了張連貴幾句，并順手抄起放置床邊的晾衣竿，和張連貴搏斗起來。但張連貴拿的是刀，且有備而來，肖永玉與那素芬很快就處下風(fēng)。肖永玉胸、腹部多處受傷，腸子都溢了出來，那素芬頭部也多處受傷骨折。住在西屋臥室的肖志遠被巨大的動靜鬧醒，趕過來救父母時，亦被張連貴砍了幾刀。而張連貴的胳膊與臉部也受了傷。打斗聲與呼救聲驚動了鄰居。鄰居們紛紛過來敲門，張連貴情知不妙，負傷逃竄。鄰居們將肖永玉一家三口送往遵化市人民醫(yī)院的途中，報了警。

因為之前復(fù)雜的感情糾葛，所以一家人三緘其口，不愿多說?？砂盖橹卮?，警方豈會輕易放過？最終，這起因“偷情”而誘發(fā)“強奸”，“強奸”過后又引發(fā)血案的案中之案，終于大白于天下。

2013年9月17日，張連貴被遵化警方刑拘。而肖永玉、那素芬則涉嫌強奸李采蓮，被警方監(jiān)視居住;一旦證據(jù)確鑿，等待他倆的也將是牢獄之災(zāi)。針對此案，社會學(xué)教授雷洪認為，人的行為由法律與道德雙重約束，但無論是在法律范疇，還是基于道德范疇，以錯制錯，必將導(dǎo)致更大的錯誤，甚至釀就悲劇。

（犯罪嫌疑人與專家為實名） □

編輯/戴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