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
摘 要:西方沖擊對近代中國的發(fā)展產生深刻影響。而近代學者面對沖擊時的心態(tài)轉變,反映了當時部分有識之士對世界局勢的判斷的調整。隨著沖擊的深入,中西文化在撞擊中產生的矛盾不斷深化,近代有識之士本著為使民族、國家自強的堅強意志,調整心態(tài)謀求自強之路。
關鍵詞:西方沖擊;近代中國人心態(tài);鴉片戰(zhàn)爭;戊戌變法
從鴉片戰(zhàn)爭到戊戌變法,近代中國從被迫打開大門接受沖擊,到正視西方優(yōu)勢,主動吸取他人之長,中國學者在面對西方沖擊時的心態(tài)漸趨成熟與積極。這一過程,表明近代中國人世界眼光的逐步形成,近代中國開始以主動積極的姿態(tài)與世界交流。
清末至鴉片戰(zhàn)爭前,清朝長期實行閉關鎖國的政策,以防止外來勢力之侵擾,這一舉措同時也阻止了本國人了解他國。因缺乏對他國之了解以及封閉心理的慣性,英國在中國傾銷鴉片之時,清政府依舊認為通過與英斷絕貿易,便可輕易解決傾銷問題。于是照會英國:“如不肯杜絕鴉片之來,中國就將嚴斷茶黃之去”,以此作為最具威懾力的舉措。[1]此時,清政府仍企圖延續(xù)“制夷”不對他國做有效之調查,更不承認他國之優(yōu)勢。
鴉片戰(zhàn)爭的失敗,不但使近代中國見識了西方國家堅船利炮的威力,也沖擊著中國人“天朝上國”的心理防線。部分有識之士,如林則徐、魏源等開始通過各種渠道了解西方國家。鴉片戰(zhàn)爭推動了“悉夷”的開始。獲取西方國家的部分信息后,魏源提出“師夷長技以制夷”的主張。他在《海國圖志》中論述了學習西方技藝的重要性:“而西史言,俄羅斯之比達王,聰明奇杰,因國中技藝不如西洋,微行游于他國船廠火器局,學習工藝,反國傳授,所造器械反甲西洋,由是其興勃然,遂為歐羅巴最雄大國。故知國以人興,功無悻成,惟厲精淬志者,能足國足兵。”[2] 魏源在技藝方面承認西方國家優(yōu)于中國,認為只學習西方器械,便可使中國足國足兵。所以魏對西方國家的認識有其局限性,停留在器械層面。但“師夷”的提出畢竟說明,魏源承認了西方國家有中國值得借鑒與學習之處。此時中國人僅初步有了探知世界的欲望,但依舊未能從世界大局出發(fā)去認識中國所處的地位。
鴉片戰(zhàn)爭以來,不斷增加的內憂外患使清政府不得不采取措施以挽救窘境,洋務運動應運而生。洋務運動的開展,將“師夷長技以制夷”的主張付諸實踐,標志著近代中國人“真正突破以天朝上國自居的觀念,開始從世界范圍內觀察中國的前景與所處的地位,初步有了國家民族處于危難關頭的危機感,是民族自救觀念覺醒的一種表現。”[3]同時值得關注的是,這時期,部分先進的中國人試圖調和中學和西學的矛盾。開展洋務受到守舊派的反對,其理由是西學的引進將損害中國原本學說。應對該言論,近代中國出現了“西學中源論?!?薛福成提出:“《堯典》之定四時,《周髀》之傳算術,西人星算之學未始不權輿于此。其他有益國事民事者,安知非取法于中華也?昔者宇宙尚無制作,中國圣人仰視俯察,而西人漸效之。今者西人因中國圣人之制作而踵事增化,中國又何嘗不可。”[4]他認為西方國家曾因中國圣人之學說,而仿效中國,近代中國也可取西方國家之長。雖然,薛福成將西方科技的發(fā)達歸功于效仿中國古代科技,將中國古代文化看做西方文明的源頭荒謬的。但他借此來勸誡中國人主動學習西方國家之長處,確有其進步意義。鄭觀應亦將借鑒西學闡釋為:“以中國本有之學,還之于中國,是猶取之外廄,納之內廄?!盵5]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西學中源論試圖以較為迂回的方式,使國人采納西學。且該理論的提出也為中體西用理論的形成奠定一定的基礎。于此同時,中國人更大程度地認可西學,并以更開闊的視野來看待中國所處的位置與世界大勢。
隨著對世界了解的深入,近代部分先進的中國人便不再滿足于學習西方器物,傾向于挖掘西方國家強于中國的實質性原因。而民族危機的加深也使國人危機意識極大增強。尤其在甲午戰(zhàn)爭失敗之后,使得采各國之長的需求極其迫切。戊戌變法時,部分中國人以更開闊的世界視野探索強國之路,表達對世界局勢的看法??涤袨樵凇渡锨宓鄣谖鍟防飳懙溃?/p>
大地八十萬里,中國有其一;列國五十余,中國居其一。地球之通自明末,輪路之盛自嘉道,皆百年前后之新事,四千年未有之變局也。列國競進,水漲堤高,比較等差,毫厘難隱。故《管子》曰:“國之存亡,鄰國有焉。眾治而己獨亂,國非其國也。眾合而己獨孤,國非其國也?!表暵勚谐T臣,狃承平臺閣之習,襲薄書期會之常,猶復以尊王攘夷,施之敵國,拘文牽例,以應外人,屢開笑資,為人口實。[6]
康有為將中國視為“列國五十余”中的一員,否定夷夏觀,以世界視野將中國與他國關系描述為競爭關系。他認為西方國家的發(fā)展,促成了世界之新變局,中國應順應世界大勢,拘泥于舊習而不加以革新只能成為外人的“笑資”。譚嗣同則以更為犀利語言批判夷夏觀:“更思足下輕敵之意,殆猶以為彼夷狄耳。先必求自之有可重,而后可輕人。今中國之人心風俗政治法度,無以可比數于夷狄,何嘗有一毫所謂夏者!”[7]他指出中國是以自身的落后地位,狂妄地論“夷狄”,是可笑的,是不可取的。在戊戌變法時期,面對西方沖擊,維新派人士否定夷夏觀,更理智地看待中國與他國的關系,對當時的世界局勢也冷靜地作出判斷。維新派對西學的肯定更為徹底,將世界變局與各國情形作為中國應實行改革的依據。此時,中國人的心態(tài)是在世界大局之下,采各國所長,以謀求中國強盛的道路,以使中國立足于世界。
面對西方沖擊,在不同階段,近代中國學者的心態(tài)是不一樣的。促使中國學者心態(tài)轉變的因素很多,比如西方國家的侵略,愛國人士著書立論,清政府統(tǒng)治政策的改變。但最為根本的是在世界發(fā)展的大勢下,中國自身發(fā)展的需要。從鴉片戰(zhàn)爭到戊戌變法,中國學者以越來越積極的態(tài)度來應對西方的沖擊,對西方國家的認識也從茫然不知到以世界眼光分析中國與西方各國的關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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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清)薛福成.薛福成選集[M]丁鳳麟,王欣之.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581-582.
[5](清)鄭觀應.盛世危言·西學,鄭觀應集[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275-276.
[6](清)康有為.上清帝第五書,梁啟超.戊戌政變記[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2010:8-9.
[7](清)譚嗣同.報·報貝元徵,譚嗣同全集上冊[C],北京:中華書局,198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