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28日,初冬時節(jié)的一個陰雨天,我登上了臺灣中部的阿里山。
旅游車在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上爬行了一個多小時,繞過十八座峰回路轉的山頭,才駛入阿里山的主峰景區(qū)。剛進山時,沿途的山道旁邊,是一片片翠綠的茶樹。齊刷刷的茶樹葉子在蒙蒙的雨霧中蒼翠欲滴。這里是臺灣著名的高山烏龍茶產(chǎn)地。下車后,我們步行進入了茂密的森林中。沿著石頭步道往上走,看到了細細高高又上下通直的柳杉樹、檳榔樹,還有修美的竹林。聽到了溪谷流水的潺潺聲。整座阿里山披著濃密的墨綠色外衣,很少能看到裸露的山石。
突然,眼前出現(xiàn)了一種奇特的林中景觀。一個離地面兩米多高很大的樹墩斷面上,矗立著四棵高大的像并蒂蓮一樣的樹木。它們青蔥挺拔,搖曳多姿。導游說,這是阿里山有名的“四姐妹”紅檜樹。紅檜樹也被尊稱為“神木”。我們看到的大樹墩,是被砍伐以后的檜木老樹根,恰巧有附近的檜木種子被風吹落到這棵根的裂縫中,于是老樹根成了養(yǎng)分的供應者,那種子便發(fā)芽成四棵幼苗,吸收著阿里山充足的雨露,茁壯成長,欣欣向榮,恰似姐妹般緊緊相依挺立在一起,形成一道獨特風景。
無獨有偶。繼續(xù)前行,我看到了另一棵奇異的“三代木”紅檜樹。“三代木”也是同一根株,先枯而后榮,重復長出祖孫三代樹木。橫倒于地的第一代橫干,樹齡已逾千年.矗立的第二代只??諝埜?。高一代的第三代則枝繁葉茂。類似的還有“三兄弟”、“同心木”、“千歲檜”等樹中奇觀。
我不由地仔細觀察了一下一棵紅檜木的樹根。裸露在地面上的這部分樹根,像一個喇叭一樣上小下大,多條樹根盤根錯節(jié)地交合在一起,頑強地從四面八方扎向土石中。根上長有綠色的青苔,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坑洞。就是這根,支撐著巍巍挺立的大樹。我明白了,阿里山的紅檜樹老的死去,新枝又生,繁茂的檜木林一代傳承一代,生生不息,原來都是源于這生命力極強的樹根啊。
爬到海拔2274米的山頂后,穿過一段木質棧道,就到了最負盛名的“神木區(qū)”。這里傲立著阿里山的神木群。最高的一株52米“神木”已在1997年7月1日倒地老去?,F(xiàn)在能看到的,是一株45米高的“神木”。這棵紅檜樹直徑2米8,胸圍12米3,需十人才能合抱。站在樹下往上看,只見它拔地參天,高凌云霄,雄踞山間。其樹葉像扁柏樹那樣,細細茸茸,虹勁蒼郁。樹皮的紋路很寬,且直上直下,似乎訴說著千年滄桑。此樹還散發(fā)著香氣,被稱為香林“神木”。據(jù)測算,它的樹齡約為2300年,堪稱“亞洲樹王”,僅次于美國加州被稱為“世界爺”的紅杉樹。目前阿里山神木區(qū)有38株巨大的檜樹,他們的樹齡少則幾百年,多的千余年。這些“神木”,自然神奇地生長在這塊清風明月的土地上,是阿里山的標志和靈魂,也是臺灣的驕傲。
紅檜是臺灣的特有樹種,也是我國木本植物中最雄偉、高大的樹種。它生長十分緩慢,200年才能長30公分的直徑。阿里山年降雨量達4000毫米左右,加上多霧少晴的天氣,非常適合紅檜木的生長。也因為生長緩慢,紅檜木木紋細密,質地堅硬,適宜用于雕刻和高檔建筑物。在臺灣看到一些重要建筑的木照壁,都是用紅檜木雕刻的。
阿里山的森林資源不僅有珍貴的紅檜木,從山腳到山頂,我還看到了多種植物。分割熱帶與亞熱帶的北回歸線正好從阿里山脈穿過,造成了這里的氣候四季差別不大,夏季平均溫度14度,冬季平均溫度6度。因而阿里山是個天然的亞熱帶植物園,更有的珍稀樹種被稱為活化石。
在神木群的周圍,我又看到了許多檜木樹墩。據(jù)介紹,這里是早期日本殖民者的伐木區(qū)。19世紀甲午海戰(zhàn)后,日本侵略者占領了臺灣。他們在阿里山修建了72公里長的登山鐵路,開通了林間小火車,從此瘋狂地砍伐掠奪阿里山的紅檜樹。除神木群的紅檜得以保存外,其余大型紅檜被砍伐殆盡,運到日本或銷往國外。日本很多神社的建筑材料,都是早年來自阿里山的巨木紅檜。如今這山林里那些觸目驚心的紅檜樹墩,就是日本殖民者的罪證。臺灣人民和中華民族不會忘記這一段慘痛的歷史。
可喜的是,在“四姐妹”那一帶,我看到了大片的人工檜木林。那是1947年臺灣光復后新栽植的,如今已經(jīng)成為郁郁蔥蔥的茫茫林海,呈現(xiàn)出勃勃生機。這些人工紅檜林,見證了臺灣人民崇尚大自然、保護珍稀物種的勤勞、勇敢和智慧。
由阿里山的紅檜樹我聯(lián)想到祖國大陸的常青柏樹。這兩種樹木有很多共同點,都屬于常綠喬木,樹葉都像魚的鱗片,其果實都為球果。兩種木材質地都很堅硬,而檜樹的別名就叫刺柏。臺灣有千年“神木”,大陸有千歲古柏。我們運城舜帝陵古柏廣場的七棵古柏樹齡也在千年以上。其中的四棵柏樹兩兩相依,為死柏抱活柏,人稱“夫妻柏”、“連理柏”,這與阿里山的“四姐妹”、“三代木”何其相似。海峽兩岸的人民血脈相連,兩岸的樹木也是息息相通的。
下山的時候,天放晴了,我看到了類似黃山那樣徐徐飄動的白色云海。我心里默念著,臺灣,無愧祖國的寶島,阿里山的“神木”是寶中之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