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天盛

曲天盛小小說兩篇

◎曲天盛

攀高枝

妻子急匆匆地趕到丈夫辦公室來告急：“女兒懷孕了！”

妻子的話讓王副市長如五雷轟頂：“最近沒看到她和誰談戀愛，怎么會懷上呢？這……未婚先育……可麻煩了！”

“你當(dāng)現(xiàn)在像咱那年代？女兒畢竟三十多了。對她的婚事你總是品頭論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說‘寧缺毋濫’再等等，未婚先育都怨你！”

“知道他是誰嗎？”

“我問過，女兒撅著嘴不說！”

“唉！你說怨我，女兒的條件無可挑剔，她的婚姻我心有數(shù)！”

妻子嘟囔：“那年，女兒自己戀愛的那小伙子就挺好的，聽說現(xiàn)在都當(dāng)了縣長，和你同一個級別；當(dāng)初你嫌人家窮，弄得女兒淚流滿面忍痛割愛了。”

“你懂個啥？如今時興門當(dāng)戶對，強強聯(lián)手！”

“你說強強聯(lián)手？那個蔡總，錢有多少不說，只知道水岸花庭別墅就有N棟；人家那車，‘奔馳長龍’超豪華，十幾米長，車上配有總統(tǒng)間。這么重量級有錢人，都吸引不了你的眼球?！?/p>

“你對錢不感興趣，那咱專選長相好。你妹妹去年幫牽線那個帥哥，就像電影明星中的‘白馬王子’，還是個海歸，可你又說：‘人帥不能當(dāng)飯吃，人都不看就否定……’真不知你葫蘆里裝的什么藥？”

“可憐咱女兒，水靈靈的大姑娘，現(xiàn)在成了典型的剩女，再等下去，只有找一位二手貨的男人過了，女兒能不急？”看到妻子愁眉苦臉，王副市長不慢不急地說：“二手男人有什么不好？我正想與你商量，省里周領(lǐng)導(dǎo)的大兒子那次來咱這旅游，一眼就盯上咱女兒了，只是她那難纏的兒媳，在離婚事上設(shè)麻煩，周領(lǐng)導(dǎo)前幾天與我通話還特意提到這事兒，他說：‘兒子和兒媳調(diào)解離婚多次不成，只等婚姻法中：因感情不和分居滿二年的可準(zhǔn)予離婚’?！?/p>

“試想，等到離婚手續(xù)下來，女兒嫁到周家做兒媳，攀上這門高親，你還愁我這個王副市長的‘副’字拿不掉嗎？”

說著王副市長又悄悄地將嘴貼在妻子耳邊：“要想如愿以償，當(dāng)務(wù)之急你馬上做通女兒工作，帶女兒去醫(yī)院做人流，千萬別走漏風(fēng)聲?！逼拮踊腥淮笪颍艺f這幾年女兒婚事之所以戀愛幾次都不成，原來你是用心良苦，“寧缺毋濫”是在等攀高枝。

“唉！”妻子喘了聲愁氣，可憐女兒還蒙在鼓里，心像被挖空一般難受……

貴夫人的“狗兒子”與真兒子

海濱公園草坪上，一個粉面朱唇、衣著華麗的貴夫人正在擺弄著一條“雄獅犬”，一群好事者像街頭看耍猴似的圍著。

貴夫人像變魔術(shù)似的，一會兒拿出進口奶酪，一會兒又拿出香腸、肉包子，無論怎樣哄它吃，懶洋洋的狗舔都不舔一口。貴婦人無奈地嘆息著：“真愁人，我‘兒子’總挑食?！?/p>

另一個雍容華貴的胖女人笑瞇瞇地湊上前：“哎呀！我‘閨女’這幾天也不愛吃東西，昨天給它做了牛排，它一口也沒吃?！?/p>

這時，一位衣衫不整、白發(fā)蒼蒼，但卻精神矍鑠的大媽領(lǐng)著個四五歲孩子走來。孩子聞著香噴噴的“狗食”，饞得直流口水，直勾勾原地不動。

大媽扯著孩子手說：“咱不看，奶一會兒帶你也去吃肉包子，買你愛喝的豆腐腦……”孩子望著那狗食，像沒聽見似的，舔了舔嘴唇，終于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小手在衣服袖上蹭了下，上前拿起一塊香腸，剛放進嘴里還沒來得及嚼，就被貴婦人一把抓住了胳膊，隨之一陣聲嘶力竭大聲嚷：“誰家的野孩子，這么不懂規(guī)矩，竟敢和我‘兒子’搶東西吃？”

孩子嚇得蜷縮著身子滑倒在地，淚水在眼里打著轉(zhuǎn)……

老人急忙搶上前扶起孩子，邊用袖子給孩子擦著淚邊從貼身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沓不整的錢，顫抖地遞給貴婦人：“對不起，孩子小不懂事，這錢你再買點狗食吧?！?/p>

貴夫人瞪著眼睛冷笑著，一把將零亂的錢打落在地：“這點錢還不夠買半袋狗食，去‘網(wǎng)上’搜搜，這狗比你家孩子還值錢呢！”

孩子手緊捂著剛才倒在地上劃破的傷口，望著貴夫人。這時，貴夫人眼睛一亮，一下子懵了?？辞辶司眠`的兒子那張熟悉的臉和眉頭上的胎痣，驚愕中，貴夫人臉剎時變了灰色，禁不住喃喃自言著：“這孩子會是我兒子……該死的他！當(dāng)初我離家出走，狠下心拋棄他和孩子，傍了腰纏萬貫的款爺……就是因為在他身上看不到富的希望……可怎么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沒有人性，竟把孩子也給遺棄了?！?/p>

這時，圍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那大媽不是上周電視上播的——最美的拾荒好大媽嗎！她用自己微薄的退休金，多年來默默收養(yǎng)多名被遺棄的兒童……”

瞬間，圍觀者紛紛像逃避瘟疫似的從貴婦人身邊離去，簇?fù)碓诤么髬尯秃⒆又虚g，貴夫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兒，癡癡地望著兒子和大媽手牽著手親熱的背影，一句兒子都沒勇氣喊，瞪著眼睛，守著趴在草地上的“兒子”，臉不知往哪兒擱……

（作者單位：遼寧藥研所）

（責(zé)任編輯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