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爭飛+張偉

[摘 要]唐和南詔存在的時間基本相隨，南詔的興亡和唐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從總體上看，唐一直處于主導地位。在唐與吐蕃的紛繁復雜的政治、軍事斗爭中，南詔持觀望態(tài)度，時而臣服于唐，時而叛唐歸附吐蕃。南詔利用唐王朝和吐蕃之間的斗爭實現(xiàn)了在夾縫中割據(jù)，綿延二百余年。

[關鍵詞]唐；南詔；關系

唐代是中國古代空前繁榮富裕的國家，作為多民族的國家在處理民族關系上也有著成功的經驗。南詔是公元7到9世紀在我國西南圍繞洱海和滇池為中心建立的少數(shù)民族政權，與唐朝基本相始終。兩大政權的關系上，南詔有時歸附唐朝，有時叛唐臣屬吐蕃，在紛繁復雜的年代中，南詔一直持有觀望態(tài)度。在兩者的關系上，基本上經歷了四個階段。

一

618年唐朝建立，唐朝的強盛使得各地少數(shù)民族政權紛紛歸附，“東自商洛，南盡巴蜀，郡縣長吏及盜賊渠帥，氐羌酋長，爭遣子弟入見請降，有司復書，日以百數(shù)?！保?）“貞觀三年十二月，閏月，丁未，東謝酋長謝元深、男謝酋長謝強來朝。諸謝皆南蠻別種，在黔州之西?！觅M州、夷州。”（2）唐朝加強了對這一地區(qū)的經略。之后建立了姚州都督府，唐王朝在西南地區(qū)的間接統(tǒng)治已經在西南地區(qū)的北部和中部建立。

李淵委任爨宏達為昆州刺史，爨宏達返回后聯(lián)絡諸部，歸順唐朝。在南寧地區(qū)也加強了聯(lián)系，設置南寧總管府。唐朝在建立南寧總管府之后派遣官員赴任，但是多數(shù)人“類皆受賄，邊人患之，或有叛者”（3），為此加強了巡檢力度，逐年加強了對云南地區(qū)的控制。唐朝在洱海地區(qū)的招撫主要在唐太宗和唐高宗兩朝，委任當?shù)厍蹰L擔任州縣長官。

南詔“本烏蠻別種也。姓蒙氏，自言哀牢之后?！保?）649年，首領細奴邏繼承王位后，確立了親唐的政治路線，此后兼并了白子國，建立了蒙舍詔政權。政權建立之后屢次朝貢唐王朝，皮羅閣和閣羅鳳在唐朝的大力支持下，統(tǒng)一洱海的過程中，先后征服了蒙嶲詔、越析詔、三浪詔等，六詔和為一詔，完成了洱海周圍的統(tǒng)一。開元二十六年，唐朝冊封皮羅閣為“云南王”并賜名“歸義”。南詔在唐朝的支持下統(tǒng)一六詔，是雙方都有利的事情。南詔出于自身的發(fā)展壯大的需要，需要統(tǒng)一六詔；唐朝則是為了在西南抵御吐蕃的入侵，穩(wěn)定和統(tǒng)治西南邊疆。雖說南詔自古以來就是中原王朝的轄地，但是由于地域的不同；社會情況極為復雜；在中央王朝的邊陲，中央的控制力并不強，中央王朝并不能實施有效的統(tǒng)治，在采取羈縻府州的統(tǒng)治政策下，對唐朝來說是最為有效的方式。在南詔的初期建立和統(tǒng)一洱海的前期，南詔和唐朝的關系是相互扶持，相互利用的關系。這時應該是雙方的和睦友好時期。

二

南詔在西南勢力的壯大不可避免的與唐朝發(fā)生領土紛爭。合作雙方反目成仇，這一階段導致了南詔叛離唐朝，轉而投奔吐蕃。

唐朝支持南詔統(tǒng)一洱海，目的是讓南詔作為中央的派出機構而已，以穩(wěn)定區(qū)域以牽制吐蕃。然而南詔統(tǒng)一洱海之后，開始向外擴張。南詔的向外擴張有兩個方向：東進爨區(qū)；北攻嶲州、西開尋傳。

唐朝委任了爨歸王任舊都督南寧三十六州，（5）在唐朝的支持下，爨歸王成為了諸爨勢力最為強盛的部落。唐朝在西南地區(qū)修建步頭路引起了唐朝與爨氏之間的紛爭，最終皮羅閣進入了這一區(qū)域。南詔軍隊進入爨區(qū)，天寶七年，結束了爨氏在其東部的統(tǒng)治，南詔完全控制了爨區(qū)，這一行為引起了唐朝的極為不滿，于是兩者的關系變?yōu)榱藢?，?zhàn)爭在所難免。是年，皮羅閣卒，唐朝廷冊封其子閣羅鳳承襲云南王。為了抑制閣羅鳳勢力的發(fā)展，姚州都督張虔陀不僅加倍征收南詔課稅，圖謀篡奪王位，甚至希望激怒閣羅鳳夫婦，以反叛朝廷然后加以征討。閣羅鳳忍無可忍，將其逐殺，奪取了姚州以及小夷州32個，正式宣布吞并兩爨地區(qū)。由于“張虔陀事件”，朝廷找到了閣羅鳳“造反”的借口。天寶十年，派出了精兵八萬攻打南詔。在此期間，閣羅鳳聯(lián)合了吐蕃軍隊，吐蕃一直伺機想據(jù)南詔為己有，奮力出戰(zhàn)，兩軍聯(lián)合打敗了唐軍。這是第一次天寶戰(zhàn)爭。此后在天寶十二年和天寶十三年又進行了兩次征討南詔的戰(zhàn)爭，史稱第二次和第三次天寶戰(zhàn)爭，三次天寶戰(zhàn)爭的結果都是以唐王朝的失敗而告終。而后閣羅鳳歸附吐蕃，受到了吐蕃贊普赤德祖贊的冊封，南詔與唐朝斷絕了聯(lián)系，歸附吐蕃。唐朝、南詔和吐蕃之間的勢力發(fā)生了重大變化。

三

在這一階段，南詔重新歸附唐朝，雙方結盟，南詔向唐稱臣，雙方重歸于好?！按髿v十四年，閣羅鳳卒，以鳳迦異前死，立其孫異牟尋以嗣?！惸矊ち?，悉眾二十萬入寇，與吐蕃并力。一趨茂州，逾文川，擾灌口；一趨扶、文，掠方維、白壩；一侵黎、雅，叩邛郲關。令其下曰：‘為我取蜀為東府，工伎悉送邏娑城，歲賦一縑。于是進陷城聚，人率走山。德宗發(fā)禁衛(wèi)及幽州軍以援東川，與山南兵合，大敗異牟尋眾，斬首六千級，禽生捕傷甚眾，顛踣厓峭且十萬。異牟尋懼，更徙苴咩城，筑袤十五里，吐蕃封為日東王?！保?）戰(zhàn)后，吐蕃將其責任歸咎于南詔，南詔王由贊普鐘降級為了日東王，兩者成為了臣屬關系。南詔與吐蕃的親密關系出現(xiàn)裂痕，又無法獨立去對付吐蕃，從而重新開始考慮與唐朝的關系。唐朝則是在西川打敗南詔與吐蕃聯(lián)軍后，南詔無力反天，唐朝決定通過爭取到南詔來達到孤立吐蕃的目的。唐中央開始對南詔有意招撫。吐蕃入寇西川，韋皋用計，使得南詔對于兩者的親疏遠近有了明顯的感受。貞元九年，異牟尋派出三個使團奔赴成都，表示歸順唐朝。友好局面一直持續(xù)了三十余年，雙方重歸于好，進一步密切的來往使得洱海地區(qū)的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得到了發(fā)展。對于唐朝而言，是其治理邊疆的重要成果，邊疆民族地區(qū)得到了發(fā)展。

四

異牟尋去世之后，尋閣勸繼位一年有余也去世。勸龍晟繼位后，大權旁落。南詔拓東節(jié)度使王嵯巔殺害勸龍晟和立勸利之后，掌握了南詔大權，勸豐祐即位之后雖然與唐朝保持了友好的關系，但是還是發(fā)生了數(shù)次侵略戰(zhàn)爭。進入了勸豐祐時期，南詔相對穩(wěn)定。但是唐朝則出現(xiàn)了宦官專權、藩鎮(zhèn)割據(jù)的局面，自身難保更無暇顧及西南邊疆。南詔祐世隆繼位之后，因為“名近玄宗諱”，唐朝不予冊封，自動放棄了對其冊封和統(tǒng)轄的權利，使得南詔自立，世隆自稱皇帝，號大禮，改元建極，與唐朝分庭抗禮。同時由于唐與吐蕃的戰(zhàn)爭使得雙方都有損耗，吐蕃內部矛盾尖銳，使得南詔有了發(fā)展和擴張的機會。大中十三年，南詔攻陷播州，進行大肆掠奪。咸通元年，唐朝派出安南都護李雩收復。雙方互有勝負，損耗巨大。

南詔出現(xiàn)了經濟衰退、軍事力量被削弱的局面，希望休養(yǎng)生息，但是從政治角度上卻希望能夠與唐朝分庭抗禮成為兩個不同政權。乾符二年，世隆派使者到成都向唐提出和親，但是沒有被應允。乾符四年和乾符五年，隆舜再次提親，由于不愿稱臣，故朝廷不允。在之后的多年中，雖唐應允了與南詔和親，但是由于儀禮以及黃巢起義等事情，最終未能成行。唐朝之后發(fā)生動亂與南詔斷絕了關系。

這一階段，南詔一直尋求政治獨立，在軍事實力強盛時期與唐朝分庭抗禮，多年征戰(zhàn)之后則希望休養(yǎng)生息。從未放棄對于獨立的向往。

五

南詔的興亡與唐和吐蕃之間的關系變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唐在三者之間的關系中基本處于主導地位。唐對于南詔的影響深遠。體現(xiàn)在了以下幾個方面。

唐王朝在前朝經略云南的基礎上，實行了羈縻州縣政策，“關于羈縻之制，雖然可以追溯至秦漢，但是正式作為一種民族自治的地方行政建置乃始于唐代貞觀之世，故宋人王溥也說：‘統(tǒng)治四夷自此始也”。（7）在這種特殊的形式下，唐朝經營西南邊疆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

羈縻府州政策是中央王朝對于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統(tǒng)治的特殊政策，在這種間接統(tǒng)治下，維護了整個王朝的統(tǒng)一。間接統(tǒng)治的方式就是通過冊封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首領來維護形式上的中央管轄。中國自古以來的分封政策使得各王朝都是通過親疏遠近來劃分其管轄力度。對于南詔來說，唐王朝對于其13位王中，冊封“越國公”、“云南王”、“滇王”等封號的有10位。（8）不同子弟也受到了有如刺史的不同職位冊封。

雙方的文化和經濟交流等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南詔政權不能夠與唐王朝斷絕聯(lián)系，南詔頻繁遣使入朝，在《冊府元龜》卷一八六、卷九七二、卷九七六、《舊唐書·穆宗本紀》、《唐會要》卷九九、《舊唐書·西南蠻》等史料中記載從唐玄宗到唐昭宗在位期間，有約80次遣使入朝。（9）在唐肅宗和代宗時，由于受到天寶戰(zhàn)爭和安史之亂的影響，南詔沒有遣使入唐之外，其他各時期遣使活動都一直進行。

唐與南詔的文化交流體現(xiàn)在了幾個方面。首先，南詔派出大量的“留學生”到唐朝學習，這是文化交流的直接途徑?！顿Y治通鑒》記載：“又選群蠻子弟聚之成都，教以書數(shù)，欲以慰悅羈縻之，業(yè)成則去，復以他子弟繼之。如是五十年，群蠻子弟學于成都者殆以千數(shù)?！保?0）其次，南詔仿照唐朝建置，設立了寧北、鎮(zhèn)西、開南等節(jié)度。設立六曹長等職位，“其六曹長即為主外司公務。六曹長六人，兵曹、戶曹、客曹、刑曹、工曹、倉曹，一如內府州六司所掌之事?！保?1）

六

綜上所述，在唐與南詔的關系或者唐、南詔和吐蕃三者的關系中，唐王朝一直居于主導地位。南詔與唐的和戰(zhàn)關系中，唐朝一直處于主要位置。南詔與唐王朝之間的關系其實是政治上的相互抗衡和南詔依附于唐的關系，在其實力較強的時候，希望通過自身的軍事實力與唐相抗衡，建立獨立的政權。但是在通過多年的戰(zhàn)爭后，又希望得到修養(yǎng)生息，與唐朝遣使修好，和親言和，伺機再次軍事行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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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田繼周等：《中國歷代民族政策研究》，青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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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南詔傳》卷222，中華書局標點本1975年版.

[7]劉昫：《舊唐書·南詔蠻》卷197，中華書局標點本1975年版.

[8]方國瑜：《中國西南歷史地理考釋》，中華書局1987年版.

[9]汪寧生：《云南考古》，云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

注釋：

（1）司馬光：《資治通鑒》，中華書局胡注本1976年版，第5772頁。

（2）司馬光：《資治通鑒·唐紀九》卷193，中華書局胡注本1956年版，第6067、6083頁。

（3）劉昫：《舊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4782頁。

（4）劉昫：《舊唐書·南蠻傳》卷197，中華書局1975年版。

（5）方國瑜：《中國西南歷史地理考釋》，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373—378頁。

（6）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南詔傳》卷222，中華書局標點本1975年版，第6271頁。

（7）田繼周等：《中國歷代民族政策研究》，青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

（8）這里所指的南詔是從建立政權開始，如果按照統(tǒng)一的南詔建立來說，唐朝對于南詔的冊封是10位王中的6位。

（9）金程程：《南詔和唐使者往來研究》，云南大學碩士畢業(yè)論文，2012年，第23頁。

（10）司馬光：《資治通鑒·唐紀六十五》，卷249，中華書局胡注本1956年版，第8078頁。

（11）木芹：《云南志補注》，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2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