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小兵

那一年

那一年，春風(fēng)依舊浩蕩

而你卻沒來

滿枝的桃花不敢落去

那一次，衣袂聲中

經(jīng)年的桃花不能自持，徹底墮落

燦爛若雨，翻天覆地

那時

時間是真理的過濾器

你是他一個人的真理

也是他內(nèi)心鮮活的格局

我

我，看不到

一千年的時間

我卻看到，一千年

以內(nèi)的事物

和以外的

秩序

就像一只，安守的龜

在時間之內(nèi)，爬行

卻在時間之外

生存

所有愿望

所有愿望

穿過我們的血液

在河流兩岸

布滿三千里桃花

夢想之河

提著時間的碎石

在黃昏

冶煉落日

在蘇格拉底懷疑之后

在蘇格拉底懷疑之后

我開始懷疑蘇格拉底

在上帝仁慈的面孔后面

我看到仁慈的脆弱

歷史的枝頭結(jié)滿了那么多果子

腐爛如此鮮艷

光彩奪目

像這個時代的思想

詞的挽歌中

生活的盛宴在延伸

被咀嚼的時間

突然下頜脫落

為跌斷的思緒

整理全身的骨骼

思想者用詞語制造更多的謊言

真理的外衣有著夜晚的光滑和神秘

九萬朵桃花

你令九萬朵桃花

攔截我，相遇時

她們依然浩蕩

保持著多年的脾性和嗜好

神色堅定，意氣奮發(fā)

一夜走遍十萬里江山

而我

假以高古的琴聲

或扮作超然的流水

試探朵朵桃花

捕獲整個春天

我曾給自己的靈魂

我曾給自己的靈魂

換上一個個堅固的脊梁

但最終，還是

一次一次坍塌

像一堆灰燼坍塌在

另一堆更大的灰燼中

而一粒粒水

站在無盡的水里

他的堅硬讓所有堅硬的事物

柔軟若水

我曾給自己的靈魂

換上一個個堅固的脊梁

千湖之水

凝望整個北方天空的是處子一樣的

千湖之水

群峰圍坐的中央

內(nèi)心之水燃燒著寧靜純粹的火焰

翻越身體和時間

在永恒的河堤上

刻下自己和一個部落的姓氏

所有生命最初的圖騰和最終的歸宿

被一滴水握住并藏在隱秘的深處

那些背叛大地的水注定要成為河流

那些超越自已的水最終要升騰為云朵

千湖之水啊

一個人的夢想就是一個世界的夢想

噢，千湖之水

只有水此刻是神圣的

只有水在水的中心完美地舞蹈

只有水可以從容地走過陽光的內(nèi)心

在天空完成一個人的夢想

我走在自己的夢中

我走在自己的夢中

飛翔的房屋，飛翔的火焰

是別人走在我的夢中

倒掛的河流，道路和鮮花

是我走在別人的夢中

一條沒有時間，沒有盡頭的黑暗隧道

是夢夢見我和別人

集體無意識的山崩地裂

是夢夢見所有人

所有做夢的人

所有人都是被父母領(lǐng)錯的孩子

這條路是上帝疲倦的筋骨

為什么還要這樣徒勞地跋涉呢

絕塵西去，純凈的月色掩我而行

而所有人都是被父母領(lǐng)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