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林森

舞伴

◎熊林森

錢三啥職也沒有，就一個基建包頭。他的手下有幾個基建隊，承建著這個城市大部分的工程建筑?？伤麉s悠閑，音樂茶座，卡拉OK舞廳，高級酒店賓館……天天都有他的身影。他談生意、接業(yè)務(wù)都是在這種場合完成。

他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只是嘴巴大有點像猿猴。他頂有錢，有多少？沒有人知道，連他老婆也不知道。他有一輛乳白色的寶馬車，天天在街上游來游去，車里經(jīng)常坐著如花美女。他有了錢，就瞞著妻子在外面找女人。自然，舞廳的老板經(jīng)常給他找一些濃妝艷麗的妙齡女郎，他很是玩了一陣子，慢慢地就膩了。他很想換換口味，無奈沒有他認為合適的。

那天，他坐在音樂茶座的包廂里，無聊地喝名茶，聽音樂，眼睛卻看著窗外，心里不知在想啥。窗前走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他一驚，眼光直溜溜地射過去，在那青年女子身上掃描。那女子白嫩肌膚，清秀臉龐，高條個，豐乳細腰，走路亭亭玉立！

媽呀，這么美！他眼睛追著女人去，心里說“真是個美人”，那女人去遠了，他還在想，怔怔的有點入迷。第二天，他很早就來到茶座等，希望能在這兒再見到她，可她卻沒有出現(xiàn)。他進來的時候高興，出去的時候卻不樂，一連幾天他都這樣，弄得茶座的老板心里慌慌的，生怕哪兒得罪了錢老板。他只搖搖頭，笑笑，啥也沒說。

晚上他照樣去了舞廳，天頂熱，盡管有空調(diào)，里面的溫度還是很高。見他進來，就有妙齡女郎過來陪，見他不想跳舞，就陪他聊天，喝飲料，聽音樂，反正他有錢。那妙齡女郎見他悶悶不樂，嬌滴滴的聲音在他耳邊飄：“你這幾天嘛事嗎？老不開心呢……”他沒有聽見，心里想著那女人，希望她能來舞廳。

不料那女子就在舞廳，已經(jīng)跳了一陣子舞了，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一支曲子快完的時候，他才看見她。他眼睛一亮，微笑也染上了眉梢。他耐著性子，等曲子一完，立刻走過去，笑容堆了滿面，說：“小姐，你好！”

“先生你好?！蹦乔嗄昱雍苡卸Y貌地一笑。

錢三叫來服務(wù)小姐，說：“來兩杯飲料！”那女子趕緊說：“謝謝！我有事馬上就走。”說完，對他微微一笑，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我送送你?！卞X三隨女人出來。

“不用?！迸诱f完就跨上了一輛出租車。錢三在門口看著她消失在遠處，心里好高興。他知道追這樣的女人不能急，要有耐心，他在等機會。

幾天以后機會果然來了，他還是坐在老位子上，喝飲料，聽音樂，眼睛盯著門口，看每一個人進來。他的眼光一閃，只見那熟悉的身影亭亭地走進來。他精神一振，理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fā)，穩(wěn)定了一下激動的情緒，迎著那女子走過去，微笑著說：“小姐，真是難得見你來一次舞廳?！彼皇擎倘灰恍?。他很有風(fēng)度地向臨窗那圈紅皮沙發(fā)一指，說：“請那后坐?！边@次她沒有推辭，很大方地跟在他身后過來，坐在他對面。他點了舞廳特有的各類點心、飲料，擺滿了整整一茶幾。她只是說些客套的話，很文雅地笑，文雅地喝飲料。一支曲子響起，他倆進了舞池，跳得很認真。一下子，人們就被他倆的舞姿吸引了，發(fā)出贊嘆聲。他很高興，曲終以后，他倆相偎回到座位上，仿佛是一對情侶。

坐下后，他很興奮地談他的家庭生活，說他有了錢卻萬分苦悶，沒有一個可交心的知心朋友。她聽了點點頭，偶爾插一句，問他的生意好不好。說到業(yè)務(wù)，他得意忘形地笑，說他的業(yè)務(wù)很大，競爭很激烈，但是他不怕。他說，凡是他參加招標(biāo)的業(yè)務(wù)，基本上都在暗中談好了，再拿來公開走過場。內(nèi)中緣故，他都跟她說，他覺得她值得信任。

這一晚，他們談得很投機，也跳得很愉快，舞會結(jié)束的時候，約好明晚再來。果然第二天晚上，她按約而來。一連幾天，他們都這樣，當(dāng)他準備把關(guān)系再一次推進的時候，她卻沒有來，他好失望，像丟失了什么。

一天，他突然接到檢察院的傳票，調(diào)查他在承包工程中賄賂的情況。當(dāng)檢察院工作人員列出一條條事實情況時，他震驚得說不出話，又想抵賴。

檢察人員說：“請你去見我們科長?！闭f完就把他帶到偵察科。他打定主意怎么問都不承認，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可是他忽然見到陪他跳舞的女子威嚴地坐在那兒，一改以往那溫柔而文靜的表情。他的心一沉，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是，你是……”

她只是點點頭，風(fēng)趣地說：“沒想到我們又在這兒見面了吧！”

他一聽，就癱軟在沙發(fā)上。

（責(zé)任編輯 馮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