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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對貧困夫妻的愛情

        2014-12-04 21:19:53姜少勇
        北方人 2014年8期
        關(guān)鍵詞:犯病乘警碗面

        姜少勇

        列車在黑夜中疾馳,我的鄰座是一對穿著舊得已看不出本色衣服的中年男女,女人吃著饅頭,男人嗑著瓜子。吃完一個(gè)饅頭以后,女人趴在桌子上打起盹來,男人靜靜地看著她,一粒接著一粒地嗑著瓜子,似有滿腹心事。

        突然,那女人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邊大聲地唱歌,一邊手舞足蹈。男人趕緊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座位上按,同時(shí)輕聲地勸她:“別鬧,別鬧,影響人家休息了?!薄鞍涯愕氖帜瞄_,我不要你管!”女人怒目圓睜,一把推開了男人。“聽我的話,快坐好?!蹦腥诉€在低聲地勸她。“你再攔我,我就跳車了!”女人莫名其妙地流下淚來,邊說邊往車廂門口走去。爭吵聲驚動了乘務(wù)員,乘務(wù)員跑過來問:“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沒事兒,沒事兒,她老毛病又犯了?!蹦腥舜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時(shí),有乘客悄悄對乘務(wù)員說:“我一上車就覺得他們不對勁兒,那男的是北方口音,女人的是四川口音,莫不是人販子拐了這個(gè)女的吧?”

        于是,乘警很快就過來了,男人亮出身份證解釋說:“我是河北邢臺人,在一家工廠當(dāng)工人。18年前經(jīng)人介紹跟她結(jié)了婚。后來,她得了癔病,為了給她看病,幾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錢。上個(gè)月,她非要回四川娘家探親不可,我是怕她犯病走失,才跟著她的。”

        乘警離去后,女人也慢慢安靜下來,又趴在桌上打起了盹。男人心疼地看著她,對身邊的人說:“她不犯病時(shí),很能干的,家里的田全靠她一個(gè)人耕種。”

        夜已經(jīng)很深了。男人讓女人睡在座位上,自己找來兩張報(bào)紙鋪在座位底下,用一個(gè)大礦泉水瓶子當(dāng)枕頭,躺了下去,很快發(fā)出了均勻的鼾聲。車廂里的空調(diào)不停地放著涼氣,女人被凍醒了。看到男人躺在地上,衣衫單薄,她便站到座位上,吃力地從行李架上取下一個(gè)編織袋,東翻西找了一陣后,取出兩件布褂,輕輕地蓋在男人身上,并小心掖好。

        天亮了,乘務(wù)員開始推著餐車叫賣早餐。男人問女人:“餓了沒?”女人點(diǎn)點(diǎn)頭。男人從兜里摸出10元錢要買一份,女人一把攔下,不高興地說:“不要買,這么貴,我們家里哪有錢?”

        男人說:“你餓了,要吃飯就不要怕花錢?!迸藞?jiān)決地?cái)[了擺手,道:“那我就不餓了。”

        “碗面!碗面!3元錢一碗,5元錢兩碗。”待賣快餐面的小販經(jīng)過時(shí),男人堅(jiān)持買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用開水沖泡好,放在女人面前。女人也不客氣,很香地吃了起來。男人繼續(xù)嗑著他的瓜子,看她吃。

        女人邊說邊問男人:“你餓不?”男人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女人吃完后,心滿意足地將碗推到男人面前,讓他扔掉。男人拿起碗看了一眼,將剩下的一點(diǎn)湯一飲而盡。

        列車駛進(jìn)一個(gè)大站后,停了下來。女人說,車廂里悶,想出去走走。男人千叮嚀萬囑咐:“就站在車門口那里,不要走遠(yuǎn)了。”女人點(diǎn)點(diǎn)頭。幾分鐘后,女人回來了,手里多了一個(gè)紙包和一瓶啤酒。她把東西往男人面前輕輕地一放,柔聲說:“快吃吧,都一天一夜了,我知道你很餓?!蹦腥说难劭?,瞬間就變得濕潤了。他默默地將雙手伸到桌下,悄悄地握緊了女人那雙滿是污垢的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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