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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這樣成長(zhǎng)在一起了(組詩(shī))

        2014-11-28 21:49:24李春俊
        回族文學(xué) 2014年6期
        關(guān)鍵詞:群峰無(wú)花果樹鴿群

        李春俊

        想:鳥兒飛起來(lái)了。

        鳥兒離開

        那些果子,那些蟲子,

        在白云的邊上,啄

        太陽(yáng)的金線。

        想:在更高的地方,

        呼吸,在更高的地方,

        讓靈魂靜默。

        讓心停止,不打擾

        時(shí)間流動(dòng)。

        前和后,我的生命

        從兩頭朝現(xiàn)在集中。

        卡拉庫(kù)里湖

        一彎湖水,像一柄彎刀,

        靜靜的、寒冷的,在慕士塔格腳下;

        風(fēng)吹皺刀刃的寒光,

        慕士塔格的白色帽子

        也皺了。

        一角湖水:整個(gè)天空也在里面;

        目力所及的湖水——

        天空和四圍的群峰,

        和剛剛飛過(guò)的鳥兒,都在里面。

        這么絢麗!

        雪峰把夕陽(yáng)的錦緞,

        一下子鋪滿卡拉庫(kù)里湖。

        被清水浸泡,色彩有水的透明,

        變幻著,一絲微風(fēng),都改變絢麗紋路。

        雪峰立起神奇的黃金墻,

        安靜,謙遜,顯然知道

        自己在何時(shí)收回奇跡。

        余暉讓群峰更安寧。

        天空和湖水用朦朧的淡紫羅蘭色,

        把連綿的群峰包起來(lái)。

        慕士塔格的玫瑰金帽子,也很快褪了顏色。

        新月和金星,在離慕士塔格最近的地方,

        我的腳,踩在離湖水最近的白雪上。

        風(fēng)把月色從對(duì)岸往來(lái)趕,

        趕到岸邊,只剩小小一角,

        一湖的月光,就在那點(diǎn)波浪上

        閃爍。

        太陽(yáng)落下很久了,

        天幕還一會(huì)兒被刷一層顏色;

        群峰的雪,沒(méi)人打理,

        自己從山的深處

        把光洇暈出來(lái),

        渲染白色大氅的廓形與裥皺。

        繁星分明,

        銀河如瀉。

        我的新月下的影子,

        浸在湖水里。

        莎車?yán)铣?/p>

        那些明亮的藍(lán)色,在門窗上,

        被光陰的風(fēng)沙打磨到老舊。

        黯淡的美,遺世的美,

        掛在木頭的廊下,搖搖欲墜。

        鴿群飛過(guò)。孜然味的音樂(lè),

        越過(guò)銅匠鋪?zhàn)?,木匠鋪?zhàn)樱?/p>

        馬具鋪?zhàn)?。拄拐杖的老人呆立不?dòng),

        仿佛他的那條腿丟失于音樂(lè)中。

        土巷彎曲。無(wú)花果樹,石榴樹,

        半開的門,被風(fēng)掀起下擺的門簾;

        生活是一種機(jī)密,走到這里,

        塵世之外一切線索都斷了。

        楊樹叢中露出尖頂上的新月,

        仿佛凝固的鐘擺。丁字街口,

        樓下是烤馕的人,

        樓上是吃馕的人。

        塔克拉瑪干:死亡之路

        暮色稠黏。筆直的路,

        通向死亡深處。

        車燈,比死亡更高一點(diǎn),

        它貼近冷漠的彎月;

        但無(wú)法交叉。我們是

        兩個(gè)世界的孤兒。

        沙子,沙丘,它們沉默著,

        把永遠(yuǎn)長(zhǎng)不大的灌木叢推到路邊;

        塔克拉瑪干巨型影子,在燈光里

        舞蹈,風(fēng)把沙粒揚(yáng)到車窗:

        琴鍵亂響,一只手,

        要把世界的琴弦壓碎……

        ……胡楊出現(xiàn)了,塔里木河出現(xiàn)了。

        這路,是死亡的盡頭。

        喀什老城:平靜的喜悅

        鴿群盤旋。我跟隨它們,

        在巷子里盤旋。

        我走過(guò)了藍(lán)色的門,

        奶白色的門,深棕色的門;

        經(jīng)過(guò)了無(wú)花果樹,石榴樹,白楊樹;

        和母親與女兒,一前一后的青年,

        拄杖獨(dú)行的老人擦肩而過(guò)。

        他們的言語(yǔ)的碎片被陽(yáng)光托著,

        半天不落到地上,但我的手捧不住,

        像捧水、捧音樂(lè)一樣。

        但我的心不斷涌入和平安詳?shù)氖挛铮?/p>

        在對(duì)視時(shí),在側(cè)身讓道時(shí),

        在我停下腳步,久久地,

        朝一派明亮的庭院張望,

        洗衣的女子羞澀不安時(shí);

        這些場(chǎng)景猶如神跡。我見證了。

        并像鴿群,在其中盤旋。

        喀什:生命這樣長(zhǎng)在一起了

        在歐爾達(dá)??寺返淖香~鋪,

        剪子剪開生活的一角,

        爐子火正旺,風(fēng)機(jī)呼呼響,

        一個(gè)人忙于錘打、焊接,

        另一個(gè)俯下身,用沙子擦亮銅器。

        他們的秘密是公開的,

        面對(duì)大街,面向所有人:

        他們的動(dòng)作、肌肉、汗、不小心刺破的血,

        他們的贊美、詛咒、無(wú)法自禁的哼唱——

        從一塊紫銅皮到锃亮的器皿,

        中間隔了他們的時(shí)間、手藝、心情、美,

        這些東西附在上面,就像鏡子,你

        探頭一看,

        看見你自己的臉、天空的云彩、陽(yáng)光,

        看見無(wú)花果樹搖晃的樹梢,

        和一個(gè)家族——爺爺、父親、兄弟,

        一群豐腴的安順的女人。此刻,

        這兩個(gè)銅匠,正為這一切忙碌。

        感 覺

        早晨我從吾斯塘博依巷走向艾提尕爾寺,

        一對(duì)背包客過(guò)來(lái):維吾爾樂(lè)器店怎么走?

        我微微笑著,像本地人一樣,

        帶這對(duì)情侶去買買提樂(lè)器店。

        就如上次,安靜地享受一曲都塔爾,

        在音樂(lè)中和喀什有了美好的聯(lián)結(jié)。

        我往前走,遇見買肉的人,

        買烤包子和馕的人,

        我手里仿佛也提上禮物,

        跟著他們,就能找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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