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

大山重重阻隔山花依然爛漫

大山深處，野樹遮蔽，亂草叢生。土路順著小溪流轉(zhuǎn)，越野車曲里拐彎，顛上簸下，不時峰回路轉(zhuǎn)，直到眼簾里出現(xiàn)了半山坡上一色的舊式壯族民居群落。4月間，南方正是草木瘋長的時候，初進坡芽村，我不得不驚異于她的寧靜。聽不到水流聲，也沒有牛哞聲，沒有豬和雞叫……但是眼里卻不缺這些物象。破舊的石泥結(jié)構(gòu)的干欄式建筑下面都有家畜在晃動，卻鮮有聲息。人和畜，就這樣在村中屏氣凝神，影影綽綽。下了車，不消幾步，便走到村口的老人亭，才赫然一驚：亭柱檐上掛滿了野豬的新舊牙齒，不計其數(shù)，密密麻麻。這才感到這個地圖上不可能找得到的壯族小村落的靈異與非凡。

新剝隘鎮(zhèn)毗鄰廣西的百色，就是那個壯語里的意思是“洗衣的河岸”的桂西名城。從南寧到昆明的高速公路邊上，距離坡芽村約10公里，但全是曲折難走的山間土路，只有越野車勉強通行。千年古鎮(zhèn)老剝隘，千百年來令無數(shù)西南馬幫漢子感到難得溫馨的駐足休憩地，自幾年前百色水利樞紐竣工，就沉睡到水底，而她的位置，與這個小山村的距離足足有三十多公里。就是說，在此前無數(shù)個歲月里，即使要走到桂滇交通線上一個鎮(zhèn)，這個小村莊的人們也要翻過幾十公里的層巒疊嶂的山路。坡芽村是一個名副其實大山重重阻隔的地方，有的村民終其一生也沒有走出過這個孤獨、與世隔絕并有著驚人寧靜的小山村。

富寧縣的三個文化干部：儒雅的劉兄、樸實的黃兄、略顯木訥內(nèi)秀的黎兄，都官居正科副科（這在縣里已是名聲顯赫的領(lǐng)導(dǎo)干部），加上我這個北京來的客人。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即便再小心輕踏，仍發(fā)出不合時宜的咔咔響聲。看著村頭幾個村民疑惑的目光，我不由自主地略顯尷尬，但三位仁兄照樣昂首挺胸，神態(tài)自若，不時用本地壯話與村民打招呼、拉家常，看來他們深入最基層的這個坡芽村不是一兩次了。

所有的村民住屋前方，開門就是遮住視線的山巒，群嶺懷抱，重重疊疊，天空的面積顯得很擁擠。劉兄、黃兄、黎兄，均為本地成長起來的少數(shù)民族干部，他們熟門熟路，徑直把我?guī)У揭粦羧思业奶梦?。屋里的女人叫農(nóng)麗英，乍一見貴客到，很是驚喜，又叫來她的弟媳農(nóng)鳳妹。不用說，這幾年，由于這三個文化干部不厭其煩地向各級反映，這里發(fā)現(xiàn)的土布上印的圖案引起了外界的注意。能“屈駕”到極端封閉的坡芽村來的外地人大多數(shù)都是要看看被稱為“坡芽歌書”的土布的。這兩個農(nóng)家大姐正是歌書的傳承人。

客氣一番，落座，端水。兩個大姐小心地拿出一塊土布，各自掂起仙人掌的果實，挑破，用竹尖沾里面的紅汁在土布上畫起圖案來。慢慢地，她們臉上的表情綻放了，原先見到陌生客的拘謹沒有了，完全沉浸其中，三個文化干部更是笑容可掬，在我之前，這里有過不知多少個類似的場景，因為，慕名而來的外地人越來越多。

一個個原始而簡潔的圖案，沾著泥土的味道，透著神秘的不可思議的氣息，以奇異的靈動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土布上：月亮、一把石子、一對鴛鴦、張開笑著的嘴、眼睛和流下的淚、一對背靠背的人兒、兩雙筷子、刀橫在扁擔(dān)的中間……仙人掌果實的紅汁沾布即染，染出一個個似有生命的圖案。我的心中油然而生出驚異、震動、好奇、贊嘆……正是驚喜交加，恍若似幻似真之際，不經(jīng)意地從斑駁陸離的陽光中的木窗往外望去：半山坡的野山花正艷，在山谷的風(fēng)中招展，噢，這不是她們的心花正悄然開放！

謙卑——感激——掙扎——傳承

這種花叫黃飯花，壯語叫“芽”。就是壯家美食五色糯米飯中能把米粒染成黃色的那種野花?！捌卵俊保瑝颜Z里就是“開滿黃飯花的山坡”，意譯是“山花爛漫的地方”。兩位農(nóng)家女子都同時在一塊土布上忙活，看得出，她倆對每一道畫痕都用上了全心全意，直到81個圖案畫在土布上。這其中的每一個圖案，都代表一首擁有固定歌詞的美妙山歌。而從第一個圖案到最后一個，從頭唱到尾，竟是一幅文山地區(qū)的壯族風(fēng)俗畫，和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斑@是我們的祖母一代代傳下來的，老人叮囑我們要子子孫孫傳下去”，農(nóng)麗英說。

我問劉兄，除了這個小山村，周邊的村寨有人能認識這些圖案嗎？能唱出這些圖案所代表的山歌嗎？劉兄說，2006年，他們?nèi)藶橹鞯恼{(diào)查組以坡芽為中心，在半徑50公里的范圍內(nèi)進行調(diào)查，遠至歸朝鎮(zhèn)，一些歌手還能識別一半以上的圖案符號。這說明，它擁有一定范圍的使用人群，至今，歌書仍是活著的文字，擁有文字的功能。坡芽歌書，是當?shù)馗枋謧鞒杏涗浉柙~的圖畫文字。

話說得很輕，很實在，屋外，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已是黃昏，半山坡上陽光如訴，光影錯亂，山風(fēng)輕拂。驀地，寧靜得驚人的小村莊傳來一陣豬和牛、雞的叫聲。

臨走的時候，農(nóng)麗英拉著我的手，用本地壯話不停地非常不好意思地表達了歉意：你看，你那么遠來，沒有好好請你吃飯再走……說了一遍，又說了一遍。最后，略顯遲疑地，抱歉萬分地笑笑，說，很不好意思，不會寫字，畫的東西很土，但是祖母傳給我們的東西，我們……也一定要傳下去——這是壯語北部語言，我全部聽懂了。然后，彼此笑著揮手告別。

在轉(zhuǎn)身的一瞬間，我突然感到一種絕望，差點淚流滿面：千峰萬壑仍靜得不可思議，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但在這里并不祈求人所知的平靜中分明有一個不屈的靈魂在掙扎。仿佛在說，即便我卑微，我渺小，我與世隔絕，但我一定要傳下心靈的東西；即便我不會寫，也沒有筆，沒有墨，哪怕只能用竹尖，用果汁，用圖比劃，也要記錄我的思想。這個穿越時空心靈深處的吶喊，誰能聽到，誰能聽到？

不知多少年才有的夜晚山中的狂歡

這天，家家戶戶打掃一新。村里宰了一頭大肥豬，全村所有男女老少跟隨麼公敲鑼打鼓、放鞭炮，依舊俗在村后山頭上隆重祭了森林神。到下午的時候，一年到頭沒幾個外人光顧的偏僻山村空前熱鬧起來，來了州上的大領(lǐng)導(dǎo)。男女老少們都集中到村口，擁到掛在兩棵老樹中間，上頭寫著“《中國富寧坡芽歌書》紀錄片開機儀式”的橫幅下，聽州里的領(lǐng)導(dǎo)和北京來的攝制組負責(zé)人講話。領(lǐng)導(dǎo)的話一結(jié)束，攝像機的紅布揭開，開始刷刷地捕捉鏡頭。鄉(xiāng)親們并不注意鏡頭，他們忙乎著做菜、上席，招待難得一顧此地的大領(lǐng)導(dǎo)們。往日，別說是州里的干部，就是鎮(zhèn)長一級的干部，也難得來幾回。

等到領(lǐng)導(dǎo)們都離開了，小山村的喧鬧變成了另外一種味道，這里被遺忘得太久，村民們每家每戶，乃至每個人都難掩被關(guān)注的激動。在入夜的時候，所有的村民都不約而同地，整整齊齊地打扮一新，尤其是那些個上了年紀的老阿媽，都一色嶄新布鞋，锃亮新衣，脖子上垂著一條玻璃珠子的項鏈。她們?nèi)宄扇?，聚在村里的各個角落，開唱山歌——這可忙壞了攝像師。在月光下，在火光中，歌聲此起彼伏，把幾千年來的“越俗好歌”的舊俗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畫在土布上的“坡芽歌書”，其實就是越俗的活化石。因為，他們是百越民族最純正的后裔，民族傳統(tǒng)是流淌在每個人的血液里的。總共57戶，僅二百來人的小山村，在這個月明之夜，每個男人、女人、小孩都張開歌喉，對著月光、對著黑黝黝的山巒，仿佛要把一生中所有的歌，都要在今晚唱盡似的。北京來的攝制組制片人姓許，古越地蘇州人氏，自幼吳語呢喃，她驚喜地說，竟能聽得懂此地壯話的某個詞——江浙吳越方言的某個底層語言竟然和此地壯話相通！她是漢化的越人！

悲涼語境下的美麗心靈

農(nóng)麗英和農(nóng)鳳妹，作為坡芽歌書的傳承人，人生因此而改變了許多。首先，是到了以前做夢也不可能到的地方：文山州、昆明省城、南寧、北京。第一次進電梯、第一次乘坐飛機、第一次吃不合口味的大餐。直到2011年5月，我在北京遇見她們，她們?nèi)匀灰痪錆h語也不會講，只能微笑著半懂不懂地聽著。即便走在北京車水馬龍的王府井，還是莊嚴的天安門前，她倆仍是一身土布，仍是謙卑地笑；直到如今，她倆仍然是電梯一動就暈，在飛機上更是暈得天翻地覆。跟著大領(lǐng)導(dǎo)、大專家們到大城市，領(lǐng)導(dǎo)讓唱，她們就唱，有時在會場上唱，有時在酒桌上唱。在酒桌邊唱時神態(tài)與時下的侍者獻唱完全不同，她們無論在何時何地，只要一張嘴唱，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視輕賤的謙卑感消失了，仿佛回到那個美麗而寧靜的坡芽村，她們的歌聲，被聽者稱為天籟之音。

“坡芽歌書”從發(fā)現(xiàn)到榮膺“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乃至登上中央電視臺“探索與發(fā)現(xiàn)”和“全國青年歌手大獎賽”的舞臺，名聲越來越大。各級領(lǐng)導(dǎo)們，大教授們，無論是古文字學(xué)家、音樂家、藝術(shù)家、民俗專家，從縣、從省，到首都，無不將它冠以“壯族文化領(lǐng)域的重大發(fā)現(xiàn)”、“壯族文字發(fā)展史的活化石”、“天下第一部圖載歌書”、“祖國民族文化的瑰寶”等等贊譽之語。但在坡芽歌書語境下另一面的悲涼乃至悲哀，這些領(lǐng)導(dǎo)、專家們并沒有提及：農(nóng)麗英和農(nóng)鳳妹們，終其一生在自己的母語環(huán)境里學(xué)不會漢文，而對她們的母語文字，終其一生也沒有得到學(xué)習(xí)的機會。“坡芽歌書”，這個原始的圖畫文字，在人類征服月球，即將探索火星、木星，在全世界都是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今天，竟然還是一個民族在一定范圍內(nèi)使用的活文字。而當今世界的其他民族，早在千年之前就告別了圖畫文字階段！

但從另一角度來看，不得不欽佩農(nóng)麗英農(nóng)鳳妹們，作為就連進電梯都會頭暈的草根土民，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除了生活，仍然要歌唱，仍然要傳承祖母的祖母傳下來的永恒的東西。

這個人口近二千萬的民族又可稱得上是地球上最溫和、最善良、心靈最美麗的人類族群。且看坡芽歌書被譯為漢文后展現(xiàn)的美麗心靈——

第3首（女唱）：靚哥。圖案是一個小伙的簡潔線條。歌詞：

若有誰站那？桐樹柃樹嗎？公子王孫嗎？像紅日初升，像紅荔披霞，成家未成家？靚哥歌攔下，當?shù)獨w家。卯時哥上路，辰時妹迎迓。此時咱巧遇，有緣遇天涯。咱來撿栗子，咱來對生辰，咱來對歌聲。

男子英武秀挺，女子愛慕之意油然而生。

第6首（男唱）：剛竹。圖案是一節(jié)竹子和葉。歌詞：

沿河片下走，青竹十五叢。沒見哪根直，沒見哪節(jié)勻。獨見這根直，單見這節(jié)勻。見你就愛憐，最愛你雙眼，雙唇更好看。雙眼似欲言，雙唇動笑靨。膚色白如棉，棉絮嫌黯淡。妹臉白又嫩，俏麗誰比攀？

驀然遇見心儀女子，男子怦然心動，不吝贊美。

第7首（女唱）：思竹。圖案是一節(jié)慈竹。歌詞：

沿河片下行，

“思竹”十五叢，叢叢連根生。同阿哥對歌，歌甘如油脂；歌美如河藻，銀絲漾清波，漂蕩入葦莪。哥十七唱絕，哥十八唱妙。妹聽身軟死，軟如嫩芋條，死也不忘哥。

慈竹是壯區(qū)常見的一種竹子，有“渴望、思念”之意。此歌指男女對歌交流，一見傾心，渴慕對方，情投意合。

第13首（女唱）：韭菜。圖案是一把韭菜。歌詞：

哥若要問起，阿媽生獨女。樹梢剩只果，樹頂余一栗。旱田萍一葉，廢園韭一根。誰像我伶仃？伶仃難為情，孤單懶得論。說與哥臉紅，羞與哥做聲。

女子于歌中自喻為荒園中的一根韭菜，無人采摘。對男子的試問身世，女子欲說還羞，言自身無人看中，像樹梢剩果。

第28首（男唱）：流血的手。圖案是一只流血的手。歌詞：

憐妹多又多，癡情招病魔。病重手出血，血沾上柱腳。說與阿媽聽，媽說鬼作弄。拎衣去問巫，巫說無他故，相思是病根。

相思病重，以至手自己冒出血來，其實心也在流血。

第32首（男唱）：野芋。圖案是兩片向相反方向伸去的野芋葉。歌詞：

愛你難如意，野芋難跨溪，葛藤難跨樹。做星辰夫妻，星出同閃爍，星移倆分離。河寬任船走，海闊任船移。妹仔任我挑，不挑九挑十，獨獨挑中你。

野芋莖稈無法從此岸伸長到對岸，比喻兩人雖相愛，但情路艱難。

第50首（男唱）：簸中米。圖案是一個圓圈，表示簸，中放幾粒米。歌詞：

果樹田中生，瓜藤地里爬。若結(jié)果結(jié)瓜，幾時哥摘下，哥摘就香甜。像簸中生米，像樹梢青橙，熟吃才爽口，熟摘才放心。

生米待成熟飯比喻愛情有待成熟。

第79首（女唱）：院中花。圖案是一束院中生長的山花。歌詞：

花開在院里，花開在房中。同住成一家，相守到白發(fā)。過河不用船，相扶過河灘，攜手回娘家，走累也堅持，體面如富人。

院內(nèi)開花，比喻已成一家，生活幸福美滿。

第81首（合唱）：雙生筍。圖是兩棵生長在一起的竹筍。歌詞：

兩棵樹同生，兩支筍共生。我倆同時生，媽媽撫養(yǎng)大，叫我倆婚配。八字昭天地，四柱證明月。咱倆還擔(dān)憂，憂愁相對看，憂的你先死。你死我伶仃，麼公由我請，香紙我付錢。來痛悼親人，光腳頭發(fā)亂。三聲哭喊你，三夜哭天明。天亮到中午，送棺木荒郊。叫眾人遠離，我佇立墓旁。水別墓上淌，風(fēng)別刮墳上，別讓路沖撞，讓你墓中安。明早送祭飯，送到墓門前，跪祭獻給你，你能吃或否？

這是歌書的最后一首。回顧倆人成長、相愛相親的過程，然后亦真亦幻地想象一方離世，另一方真情難忘的情景，表示生死情不移。

81首歌，演繹了男女雙方以歌為媒，從相遇、試探、到成為眷屬的過程，是一幅活生生的文山壯族風(fēng)俗畫。《中國富寧坡芽歌書》于2009年在北京出版，當年被評為“中國最美的書”。主編是儒雅的劉兄，副主編是樸實的黃兄、略顯木訥內(nèi)秀的黎兄。壯文轉(zhuǎn)寫，譯成漢文后的加工整飾，一位壯族專家黃鳳顯教授功不可沒。

越風(fēng)徜徉：時間靜止在《詩經(jīng)》時代的坡芽村

相對于漢文化而言，坡芽村民幾乎都是文盲；但對于越人遺風(fēng)的壯族文化，坡芽村民每個人都堪稱詩人。他們對于壯語詩化的運用十分嫻熟，歌唱的技巧十分高超。二百來人的小村莊，人人善歌，高聲部，低聲部，還有多聲部。兩三個歌手一起唱，就是一個和聲組，曲調(diào)百般柔折，讓聽者回味無窮。

村民們每個人心靈深處都如此美麗，性格溫婉含蓄。以歌代言，以歌傳情，在山坡上、在田埂邊、在樹下路旁，隨處可見。村口的老人亭掛著串串野豬牙是村民們崇拜靈異的象征，而一年一度的祭森林神更體現(xiàn)了村莊的古老和神秘。小村莊在寧靜的外表下始終籠罩著隱秘的氣息。如果你來了，這里的每個人都會對你微笑，在你面前輕飄而過，身影若隱若現(xiàn)。然后神秘的歌聲將他們拖曳到消失的遠方。坡芽村越風(fēng)舊俗徜徉，她似乎存在于《詩經(jīng)》時代。確切地說，她的時間是靜止在《詩經(jīng)》的那個時代。那個時代，在山野處，在溪水旁，在村樹下，人人彬彬有禮，溫良恭儉讓；人人善歌，以歌代言。那個時代也是《越人歌》的時代，也是《白狼歌》的時代，時間和空間都吻合了……兩千多年前，這個美麗的南方族群就生活在圖畫文字之中。

《詩經(jīng)》中唯獨沒有收錄“越風(fēng)”，是《詩經(jīng)》最大的遺憾，《坡芽歌書》就是活生生的越風(fēng)！且仿《坡芽歌書》風(fēng)格賦詩一首：

沿溪山里走，坡芽存越風(fēng)。

古禮兼古俗，舉世無此種。

我心遺留此，我意重又重。

這里人深情，這里人心真。

這里有靈異，這里非夢中。

詩經(jīng)韻徜徉，僚語充耳中。

若得訪此地，平生憾事空！

責(zé)任編輯 陳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