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耿
韓少功、馬原、何立偉、格非、劉恒、徐星
近日,一批成名于上世紀80年代的作家在上海的思南文學之家,以文學的名義重聚。他們大多已退出寫作一線:有的歸隱,比如馬原、禮平和韓少功;有的轉行,比如劉恒改寫劇本,徐星拍紀錄片,不再進行嚴格意義上的純文學創(chuàng)作。
很像是一場為了告別的聚會。不過,作家的告別,不像足球世界里齊達內或羅納爾多的退役,作家們是無聲無息地,隱性而又隱忍的告別。
具有自嘲意味的是,這場座談會的主題是“作家的歷史與歷史中的作家”。
黃子平認為作家應該卷入歷史,同時把這個時代的種種矛盾在自己身上“活出來”。
那么,問題來了:今天,已被歷史邊緣化的作家如何再次“卷入”歷史之中,進行“身在此山中”的觀察、書寫?
作家所身處的時代有多重要?孫甘露說:“對我們這一代人,好像在宇宙中間旅行有一個時間窗口忽然打開,一下子被歷史拋了出去?!?/p>
而在談到80年代帶給這代人的機會時,曾經的文學青年田壯壯用了一個隱喻,“感覺那時天一下子開了”。
那個被后人頻繁致敬的“文學黃金時代”,很大程度上源自“前30年”的歷史推演。“文革”提供了一個供批判的客體,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文學都是生發(fā)在這個“負營養(yǎng)源”上的木耳;“文革”強力地擦除了文化,給上世紀80年代留下了一片類似白板的發(fā)揮空間;“文革”的苦難和壓抑客觀上豐厚了作家的積累,形成了此后厚積薄發(fā)的勢能——不像現在,微博微信以慢放血的方式靡耗著許多潛在作家的才情。
在那樣的歷史背景下,文學承擔著超出其自身角色的社會責任,作家成了時代精神的代言人乃至“文化英雄”。正如鐵凝所說,“作家的地位不太正常,可以說是過高”。
隨著上世紀90年代全面建設市場經濟,時代主旋律轉向經濟,消費主義盛行,讀者開始以消費者的身份把文學當成一種消遣、一種感官消費,作家也漸漸成了心靈雞湯的大廚或感官按摩的技師。
歷史很瀟灑地將那個轟轟烈烈的年代留在了一代人的文學記憶中,卻無法承傳給后一代人。
過于理想化80年代是不必要的,那更多是個“江山不幸詩家幸”的年代。當然,這并不妨礙我們對那個時代的文學和作家保持一份歷史的尊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