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大學文學院 錢丹丹
行走在季節(jié)深處
延安大學文學院 錢丹丹
北方的風把殘留在空氣中的最后一點稀薄的溫暖卷走。
愛情行駛在廢棄的鐵軌之上,被呼嘯而過的語言帶到遙遠的遠方。
我沿著道旁紛飛落葉的樹木行走,俯身拾撿起從一束枯枝上墜下的明媚的句子,組成一首殘缺不全的詩行。
一首歌,從黎明唱到黃昏,在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懸掛在低矮的屋檐。經(jīng)久不絕的歌聲里,唱著愛情的悲傷。
一個迷醉的少年,獨自坐在河畔的長椅上,對著搖曳枯柳枝兒的涼風訴說對一個姑娘的愛戀和思念。
昨夜子時,一場風雨像一個巨大的孩子,在不合時宜的黑夜里蘇醒。
它們相互叫囂撕扯著掠過一座園子,在已日漸枯黃的草地上停留,席卷了幾棵樹上搖搖欲墜的葉子。
幾簇紫藤蘿赤裸裸地纏繞在冰冷的石柱之上,像病入膏肓的老人,在季節(jié)的末尾,等待死亡的來臨。
黎明破曉,風雨停歇。一株帶刺的花,在舉目滄桑的園子里站成悲壯的姿勢,迎著蕭瑟的寒涼,在最后一片葉子落地的時候,孤獨地開出一朵妖艷的花。
厚重的黃土高原,單薄的植被枯黃,頹敗地躺在地上和失戀的人群一樣無法發(fā)出聲音。千溝萬壑的荒蕪,暗淡了視線,冬天的風景失去焦點模糊成一片。
風中的一把剪刀,無情地剪去季節(jié)的冗長。一棵扎根于黃土地的枯樹,枝葉正在季節(jié)深處潰爛。
季節(jié)不忍傷害每一株植物,但是黃土高原沒有避雨遮風的港灣,它們無法抵御寒冷侵蝕,只能遵循枯萎甚至死亡的宿命。
枯樹,住在黃土地的傷口里,安靜地向這個世界告別。
寒風凜冽掀起落葉的出逃,它們千軍萬馬集結(jié)成群侵略了整條街道。
它們攜帶著無數(shù)棵道旁樹的秘密,一些被行駛的車輛帶去遠方,一些停留在屋頂眺望地面的風景,一些遺落在窗臺聆聽櫥窗內(nèi)音樂的聲響,一些依然在半空中隨風飄揚,尋找合適的驛站倚靠,一些在追逐奔馳的汽車,還有一些調(diào)皮地落在行人的眉梢。
于寒冷的季節(jié)里,塵埃與落葉一起,在城市奔跑。
冬日寂靜的街道,街燈泛著暖黃色的光。破舊的風,陪伴著一個孤獨的影子行走,涼意將單薄的身體包裹。
你提著一把燈盞,在季節(jié)深處,被微弱的星火點燃,你把它懸掛在另一個家園。
憑信念畫一幅地圖,試圖通往向往已久的彼岸。你說你要去遠方流浪,駐足在滿目瘡痍的河岸,路遇有著明媚笑容的少年,在你的心上掀起微波蕩漾的樂聲,仿佛來自春天的輕風,在冰涼的季節(jié)捎帶著和暖的溫度,撫過你纖細的手指。
零零星星的思緒,驚醒波濤萬千,它們相擁在一起,積聚在心靈的角落里,歡樂地竊竊細語。
你在即將抵達的黑暗止步,將一次次震顫靜止。與漫長的時光纏繞,是否要熬到頭發(fā)漸白,才能站成一種黎明的姿態(tài),迎接光明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