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蘭

換心

□劉耀蘭

有兩個大腹便便的人找到了華佗，他們一個是官員，一個是富翁。那個官員從不為百姓做好事，只會欺壓百姓；而那個富翁更是為富不仁，盤剝百姓。華佗很厭惡他們，便想把他們早點打發(fā)走。沒等他倆落座，華佗就問：“兩位何事？”

富翁說：“不瞞先生說，我倆是好朋友，他做官，我做生意?？晌覀z心里的想法卻跟我們的職業(yè)恰好相反。我呢，雖然是個生意人，對官場卻看得很準。有一次，他得罪了一個上級官員，險些丟了官帽，我懂得官場潛規(guī)則，給他出主意才擺平；他呢，雖說是當官的，可他很有生意頭腦，有幾次他預測麥米要漲價，我聽了他的話，果然狠賺了一筆。前些時候，有一筆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就因為他不在場出主意，結(jié)果泡湯了。”

官員嘆息一聲說：“不瞞你說，我怕丟官，他怕生意虧了，我倆整天惶恐不安……”

華佗搖搖頭：“你倆的事，我可治不了?！?/p>

官員說：“先生是神醫(yī)，幫幫我們吧?！?/p>

富翁說：“他當官卻長著做生意人的心，我做生意卻有一個當官人的心，把我倆的心臟換過來，不就解決了嗎？”

華佗說：“換心？這可有很大的風險?！?/p>

官員說：“我為了能把官做得更大，他能把錢賺得更多，有再大的風險，我們也要做！”

華佗看了看倆人，說：“好吧。不過，這個手術(shù)比較大，手術(shù)過了七天后，你們才會醒過來。醒來后你們的傷口就愈合了，你們會發(fā)現(xiàn)你們的肚子連一點疤痕也沒有。但我們首先得寫一個文書，我要怎么樣治就怎么樣治，你們?nèi)蘸蟛灰挟愖h。”

倆人迫不及待地說：“好好好，保證不會有異議?！?/p>

華佗草擬了文書，待他倆簽字后，便從藥房取了幾味草藥，拿到廚房讓伙夫熬起來。不到半個時辰，草藥熬好了。

華佗端起兩碗藥湯說：“這是麻沸散，是麻醉藥，喝下后我們就可以開始手術(shù)了?！?/p>

官員和富翁接過湯藥，每人喝了一大碗。不一會兒，倆人便進入了昏睡狀態(tài)，華佗很快就給他們做完了手術(shù)。過了七天，倆人醒來了，華佗說：“你們現(xiàn)在就可以回家，過三個月再來找我?！?/p>

兩個人千恩萬謝后，各自回家了。

三個月很快過去了。這天，兩個人來找華佗了，一進門便給他磕頭行禮。

官員說：“先生，你可真是神醫(yī)呀！你給我倆做了手術(shù)，我倆突然都變得開朗起來了，從前那些擔心再也沒有了?！?/p>

富翁說：“我們雖然瘦了，人卻精神了?！?/p>

華佗呵呵一笑，說：“你們要感謝的不是我。走，我?guī)銈內(nèi)ヒ娝鼈??！?/p>

華佗把倆人領(lǐng)到村里的一戶農(nóng)家院子里，手指著煩躁不安的兩頭驢子說：“你們得感謝這兩頭驢子。”

他們一聽，瞪著一雙大眼，不解地問道：“先生，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華佗說：“這兩頭驢子是這家戶主買來為他家耕地的。當初我發(fā)明了麻醉藥，正好兩頭驢打架受傷了，我給他們做過手術(shù)，發(fā)現(xiàn)效果很好，這就是我給你們做手術(shù)時服的麻沸散。你們想想，我沒有在它們身上做試驗，敢用在你們身上嗎？它們可是為了給你們做手術(shù)挨了不少刀呢，你們不得感謝它們嗎？”

倆人忙點頭說是。

華佗說：“更重要的一點是，你們要互換心臟，可是你們的心太臟了，不管怎么樣換，都不可能治好你們的病，所以，我就把它們的心給你們換了，這才使你們的病好了的?！?/p>

倆人一聽，跳了起來：“什么，你給我們換的是驢心？”

華佗說：“對?！?/p>

那位官員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華佗說：“你！我要讓官府治你的罪！”

華佗拿出他們倆簽過字的文書說：“你們不會食言吧？”

倆人無話可說。想了想，富翁說：“先生，您雖然把我們的病治好了，可我們換的是畜生的心，想起來就不舒服?！?/p>

華佗：“你們不舒服，驢子就好過嗎？你看這兩頭驢子，自從跟你們換了心后，整天煩躁不安。你們知道為什么嗎？你們的那兩顆心享盡了榮華富貴，整天想的是如何吃喝玩樂、升官發(fā)財，現(xiàn)在到了它們身上，只能吃草、干粗活，你想想，它們好受嗎？它們在替你們承擔罪過，你們不得好好感謝它們嗎？”

倆人忙轉(zhuǎn)過身，對著驢子打躬作揖，說：“我們真得好好謝謝你這兩個畜生。”

正在此時，從屋子里走出戶主，喊道：“先生，我正要找你。你當初為別人做好事治病，現(xiàn)在我這兩頭驢子整天不想干活，還要吃好的食物，你趕緊把那兩個人找來，重新給我的驢子把心換過來?！?/p>

那倆人一聽傻眼了，呆在那里半天不敢做聲。

華佗說：“你們聽到了吧，現(xiàn)在主人后悔了，我只好再給你們動一刀，把心換過來?！?/p>

倆人帶著哭腔說：“求先生幫幫忙，我們再不想換心了?！?/p>

那兩頭驢對著他倆揚蹄尥蹶，高聲“咴兒咴兒”地叫了起來。

華佗說：“你倆看，驢子自個也不答應?！?/p>

官員與富翁彼此看了一眼，突然對著驢子跪了下來：“我們給你倆磕頭了，驢大爺！你倆就行行好吧，我們愿意養(yǎng)著你倆，另外，我們每人再給主人五頭驢子幫他干活?！?/p>

主人想了想說：“那好吧，看在神醫(yī)的面上，我就答應你們的要求。”

華佗說：“你們可要考慮好，不能怠慢了這兩頭驢。你們的心是這兩頭驢身上的肉，它們要是不健康，你們的心又會出問題；如果這兩頭驢死了，你們也活不了?！?/p>

這兩個人頭像搗蒜似的在地上磕著：“請神醫(yī)放心，我們一定好好對待它們?！?/p>

那富翁和官員立即差人送來十頭驢，把主人家的兩頭驢子牽走了。

時間又過了一年，華佗家門前來了兩個乞丐，看著有些面熟，可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乞丐說：“先生不認識我們了？我們就是被你換了心的兩個人?！?/p>

華佗大惑不解。

乞丐說，那兩頭換了人心的驢子秉承了他倆的秉性，每天大魚大肉不說，肚量也大。說去年州府來了一個清官，一上臺嚴查貧腐，他倆雖有所收斂，但還是被處罰了，再攤上這兩頭驢子，不久就把官員和富翁吃窮了。他們懇請華佗給他們秘方，讓驢子重新吃草，他們好用它來種地。

華佗聽了哈哈大笑道：“你們現(xiàn)在把驢餓上三天三夜，你給它什么，它就吃什么?！?/p>

（原載《中華傳奇》2014年第2期 河南李恒克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