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勇

前言

聽別人議論當房奴苦不堪言，我和妻子就發(fā)誓這輩子快快樂樂地生活，決不當房奴。然而，世事難料，一不小心，我們成了千千萬萬房奴中的一員。事情經(jīng)過是這樣的：本來我們有一套房子，八十平米，是單位的房改房，五萬元搞定，都已經(jīng)住了五年了，可是妻子卻說：“唉！房間太窄了，這年頭，要住就住一百八十平米的。”拗不過妻子，我們按揭買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米的商品房，每月還款一千五百元，也就是扣掉了一個人的工資。這樣，我們每個月能開支的錢就只有一千五百元了。一千五百元，在我們這樣一個消費不算太高的小縣城也顯得有點吃不消。

5月19日 陰

今天是星期天。一大早兒子就嚷著要上街吃米粉，吵著去公園玩。兒子說：“爸，媽，咱們怎么天天早餐都在家煮面條?。课乙呀?jīng)好久沒吃叉燒米粉了，饞得直流口水?！蔽衣犃搜蹨I直想流?！靶∝惞?，小貝乖。咱們還是在家吃面條吧，街上的米粉不衛(wèi)生。公園沒什么好玩的，吃完早餐媽媽給你講故事?！逼拮雍鍍鹤诱f。

6月3日 陰

今天，吃晚飯的時候電話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我一個哥們，估計又是請我出去吃飯。我對妻子如此這般一交代，妻子心領神會接起電話：“老宋嗎？老周身體不舒服，不能喝酒，謝謝??！”

是啊，應該有一年時間沒大魚大肉過了。每天基本上以素食為主，一聽有肉吃，我的肚子就不爭氣地咕咕叫。可是，這酒宴我無論如何是不能赴的。咱們中國人講究禮尚往來，吃人家的容易，可是我哪有錢請人家呢？

6月10日 雨

今天上班，看到單位貼出的為南方水災區(qū)捐款的通知。同事們有的捐二百元，有的捐一百元，最少的也捐了五十元。要是以往，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可是這一次我居然裝糊涂。還好，工會的同志沒來問，總算省下五十元。別小看五十元咧，夠咱們家五天的開支。

羞??！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6月15日 晴

鄉(xiāng)下的弟弟打來電話，說明天就是父親的生日了，問我們回不回去。以前只要父親過生日我們肯定是要回去的，而且還會給父親一個五百元的紅包?！鞍?！你嫂子身體不舒服。今年爸的生日我們就不回去了。”我對弟弟撒了個謊。我們考慮過了，回去的話來回路費二百元，加上紅包五百元就七百元了。唉！能省兩百是兩百。

“芳，咱們賣了這房子算了，我不想再做房奴了，一想到還要按揭十九年，我的頭就大。這一年來，咱們什么東西都撿最便宜的買，雙休和假日哪里也不敢去。和朋友的聯(lián)系慢慢少了，就連電話也要省著打，這種日子我真是受夠了！”我對妻子說。

“是蠻苦的！你看，我一年都沒買新衣服了。但是，這房奴咱一定得當?shù)降祝駝t，人家會笑話咱們的。”

【原載2014年10月30日《現(xiàn)代女報·言論》】

插圖 / “泰山壓頂” / 佚 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