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禮炬

（閩南師范大學文學院，福建 漳州363000）

錢謙益《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疏證

鄭禮炬

（閩南師范大學文學院，福建 漳州363000）

錢謙益是晚明重要的館閣作家、學者和政治人物，其文《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應門人、福建漳州府漳浦縣劉履丁之請所作。結合清代舊譜《杜潯北坂涵頭劉氏族譜》等文獻，對墓志銘的部分內容進行疏證，考訂出劉履丁父親名諱、作銘文的時間、劉履丁外祖父和父親在明代福建理學的地位和意義等。借助族譜描述出劉氏家族龐大的成員、強盛的科舉實力以及在此基礎上所形成的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學術型的文化家族。

錢謙益；《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疏證；劉履丁；家族

錢謙益有《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一文，文如下：

漳浦劉履丁以諸生應辟召，擢郁林州知州，將歸葬其父母，而謁銘于舊史氏曰：“履丁之先世，自光、固徙莆田，元末有尉漳浦者而家焉。正德甲戌，曾大父友仁與從叔勛同舉進士。勛以諫南巡廷杖，巡撫寧夏，為莆名卿，而曾大父歷郡守至參政，有聲跡，劉于是乎始大。大父諱祥高鳥，為諸生祭酒，年八十猶踏省門試。元配鄭無子，有二側室，各生二子。而先君與伯氏，其母林也。先母黃氏，其父郡守公，理學巨儒，與從伯父國徵、介徵同鄉(xiāng)舉。先母年十八歸于我。先君二十為諸生，含英浮華，蔚有譽處。先母習禮明詩，閨房之內，朱黃研席，與刀尺錯互，燈火青熒，儼然士友也。嫡母既沒，諸姑妯娌爭產速訟，磨牙吮血。先君分甘讓肥，所自予者，皆寢丘之田，西益之宅。先母無后言，撫其子侄，必先己子。賓祭冠昏，皆于我乎取，先母無難色。先君晚而習靜，好江門、余干之學，焚香盥靧，梯幾簾閣，凝塵蔽榻，雙趺隱然。……丁聞之石齋黃夫子，惟夫子之言，質而不華，可以信于后，愿有述也?！庇嘣唬骸白又蜃?，吾執(zhí)友也。古之為文者，必有所征，余之知履丁以其師，知履丁之父母以其子，可謂有征矣。其忍不銘？”銘曰：

劉氏二征始有聞，唯君金友儷玉昆。厥配媲德昏孔云，萬歷壬子君歸神。

四十七齡生不辰，距生嘉靖唯丙寅。后十九年配亦湮，六十始壽加三春。

三男子子癸丁辛，癸也早喪二子存。二女如玉達孚尹，朱孝林節(jié)播郁芬。

丁也筮仕蒼梧濱，立堂石闕崇高墳。郁林廉石比貞珉，大書深刻鐫斯文。錢謙益所作的這篇墓志銘與晚明福建館閣重臣黃道周、漳州府漳浦縣劉氏的家族科舉及文學文化等方面有著不可忽視的意義，我們借助家譜、地方志和明清以來關于福建科舉和學術史的記載，對此篇墓志銘進行互證，對福建晚明的學術史有所補闕，對明清劉氏家族文化文學及科舉的成就進行梳理。

一、《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發(fā)微

錢謙益所撰《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斷不可作獨立的單篇看待，該文廣泛涉及到作文的時間、作者與多位友人的關系、明代閩中理學人物等多方面的背景，今作以下發(fā)微和疏證，以饗讀者。

（1）作《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的時間，當在崇禎十三年（1640）。清錢元昌等纂《廣西通志》載天啟、崇禎間廣西郁林州知州：“鄭邦泰閩縣人，天啟六年任。王之珉湖廣人，舉人。崇禎二年任。梁棟隆順德人，舉人。崇禎四年任，多善政。潘起鵬廣東人，舉人，崇禎九年任。劉履丁福建人，征辟，崇禎間任?！痹撝舅d明代最后一位知州。據“銘”中“萬歷壬子君歸神”、“后十九年配亦湮”句，知劉履丁之父卒于萬歷四十年壬子（1612），距其生年嘉靖四十五年丙寅（1566），卒年47，而劉母卒于十九年后的天啟四年辛未（1631），“先母歿九年而丁應詔得授一官”，知劉履丁于劉母卒后九年即崇禎十三年庚辰（1640）得官郁林州知州?！稄V西通志》金九陛傳所及劉履丁事跡與《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可以互證。傳曰：“金九陛，字允訥，全椒人。崇禎十二年（1639）任蒼梧兵巡道。時峒猺豕突于北流、信宜之界東，省官兵敗走之，復返于西，焚掠郁林、北流，總督張鏡心令九陛會剿，九陛偵知賊巢，即督郁林知州劉履丁、北流知縣張問士會同弁目，直趨鳳皇山口，先后擒獲滿朝哥等一百九十余名，殺傷無算，殲厥渠魁，余氛盡滅，復葺瑞泉書院。”

（2）錢謙益、黃道周、劉履丁、徐霞客之間的關系并錢氏所撰《徐霞客傳》。錢謙益與劉履丁、黃道周的關系，請參看漳州師范學院中文系第十屆學術研討會論文集陳良武《黃道周〈劉招〉考論》一文第二部分的考訂。錢謙益因劉履丁而識徐霞客，對徐霞客的壯舉和文章擊節(jié)稱賞，為撰《徐霞客傳》：“余之識霞客也，因漳人劉履丁。履丁為余言：‘霞客西歸，氣息支綴，聞石齋下詔獄，遣其長子間關往視，三月而反，具述石齋頌系狀，據床浩嘆，不食而卒?！錇槿巳舸??！伎退罆r，年五十有六。西游歸，以庚辰六月卒，以辛巳正月葬江陰之馬灣。亦履丁云?！卑矗狐S道周有《余罣吏議霞客遣長公子來候并贈衣裘手書游記四冊以慰寂寥感激無已》七律一首、《讀游記知名山幽勝無奇不有不覺手舞足蹈欣賞無已》七律二首即是徐霞客遣子“間關往視”的記載，又有文《獄中答霞客書》、《遣奠霞客寓長君書》，后者作于“壬午四月”，篇首云“庚辰初冬，拜尊公授衣之惠。”庚辰，崇禎十三年（1640）。壬午，崇禎十五年（1642）。黃道周以崇禎十三年庚辰“七月至京，緹騎以聞”，徐霞客遣子往視黃道周事后此，故錢仲聯先生標?！拔饔螝w，以庚辰六月卒”時有誤。陳函輝（初名煒，字木叔）《霞客徐先生墓志銘》：“（徐）霞客生于萬歷丙戌（萬歷十四年，1586），卒於崇禎辛巳（崇禎十四年，1641），年五十有六。以壬午（崇禎十五年，1642）春三月初九日，卜葬於馬灣之新阡?！惫省拔饔螝w，以庚辰六月卒，以辛巳正月葬江陰之馬灣”數句當標作“西游歸以庚辰六月，卒以辛巳正月，葬江陰之馬灣?！薄缎煜伎陀斡洝犯戒浿缎煜伎蛡鳌窐它c正復如是。

（3）黃朝英在閩中理學歷史上的地位。墓志銘文“先母黃氏，其父郡守公，理學巨儒，與從伯父國徵、介徵同鄉(xiāng)舉”。據《杜潯北坂涵頭劉氏族譜》的記載，劉庭蘭，字國征；劉庭芥，字介征，詳下文所引族譜。查萬歷四年福建鄉(xiāng)試劉庭蘭榜漳州府舉人題名，漳州府有劉庭蘭、蔡廷札、涂表、張廷棟、韓紹忠、王應麟、張維（惟）方、蔡昂（改名蔡杲）、劉庭芥、劉霖、劉庭蕙、林汝詔、張震、黃朝英、蔡琮、蔡昇、蔣時馨、陳映、陳石卿、林云龍，該榜黃姓舉人僅黃朝英一人。清初所修《廣東通志》韶州府同知：“管榖浙江鄞縣人舉人（萬歷）二十年任、董廷欽福建人舉人二十三年任、黃朝英福建漳浦人二十五年任、林國光福建閩縣人舉人三十年任?！贝擞涊d與道光陳壽祺所纂《福建通志》萬歷四年福建鄉(xiāng)試題名黃朝英名下注官韶州府同知吻合，因此可確定劉履丁的外祖父即黃朝英。黃朝英在福建理學的地位既為“理學巨儒”而不見錄于清代乾隆間李清馥所著《閩中理學淵源考》，可堪詫異。

（4）劉履丁之父“好江門、余干之學”，可補《閩中理學淵源考》之闕。劉履丁之父劉兆文（詳下文引族譜）好江門（陳獻章）、余干（胡居仁）之學，陳獻章與胡居仁俱曾學于江西吳與弼。吳與弼（1391～1469），號康齋，《明儒學案》卷四為立《崇仁學案》。陳獻章曾師吳與弼而以超悟為宗，遂開白沙一派，與王守仁心學最為接近，《明儒學案》卷八為立《白沙學案》。陳獻章和同門胡居仁的學術有著巨大的分野，并不相同，因劉兆文“晚而習靜”，故墓志銘所指大概是以陳獻章的白沙之學為指的，亦可補《閩中理學淵源考》之闕，另一方面也可佐證《明史·儒林傳》所稱“嘉、隆以后，篤行程、朱，不遷異說者，無復幾人矣”的觀點。自陳獻章創(chuàng)立江門白沙之學，毗鄰的福建學者在當時即受到陳獻章的影響，如周瑛、蔡清等人，是廣東之外傳播白沙之學最集中的省份，作者已另撰文予以考訂。

二、龐大的劉氏家族及其在科舉與文學上的成就

漳州府漳浦縣劉氏家族最著名的“二征”之外，前后尚有多人在科舉上取得成功，并藉此形成文學和學術家族，更與本縣林士章等家族通婚，形成家族間緊密的關系，對于科舉事業(yè)和文學創(chuàng)作都具有促進作用。下面著重對劉氏家族的科舉和文學創(chuàng)作的成就作一描述。

現存《杜潯北坂涵頭劉氏族譜》，劉錦央藏手抄本，明代萬歷間劉庭芥（十二世）及其族祖劉友誠倡修，但該譜非萬歷間劉庭芥等人所修原本：（1）下文所引張蓮峰《劉子憲大磉祖墓論》劉履丁（十三世）之子劉仔（十四世），官“大清欽差正使，參政道，出使荷蘭”；（2）劉履丁之子劉仔“流寓浙東，甲寅之變，隨征。”甲寅之變，指康熙十三年（1674）爆發(fā)的三藩之亂；（3）該族譜世系基本止于第十八世，從其第十世劉友仁正德甲戌（1514）舉進士至其曾孫劉履丁生活年代，大概為每30年一世，至十八世，約200年，而其七世祖劉瓛號弘庵，未避乾隆皇帝名字上諱，故可測算為清代乾隆前修本。

漳浦杜潯北坂涵頭劉氏以唐別駕韶公為閩開劉始祖，以二十一代孫、元蒙古譯史潮公為遷莆田始祖，其次子回公為開（漳）浦始祖：“是為譯史公次子，一名大槐，字國賢，娶丁氏，生元世祖三十年甲午（按：當作三十一年甲午，1294），卒延祐七年庚申（1320），享年二十七?！痹链笕辏?310年），由莆田涵江遷來漳浦九都涵頭。根據該譜《歷世宗支總圖》，杜潯北坂涵頭劉氏歷二世進男（舊圖以為始祖），三世天祐、天麟、天鳳、天凰，四世榮甫（天祐子）、五世希顏、六世觀生、七世瓛（字尚遠，號弘庵）、八世劉璿（一作璇），此后開枝散葉，裔孫漸夥。六世祖劉觀生：“字于賓，名觀，習《春秋》，明選貢，永樂朝為宿州知州、奉訓大夫。生洪武六年癸丑（1373）十二月廿一日酉時，卒正統十四年己巳（1449）三月廿六日子時，年七十七?！惫史Q宿州房。七世祖劉瓛：“字尚遠，號弘庵，九十翁。府君生洪武三十年丁丑（1397）二月十二日未時，卒成化十五年己亥（1479）十二月初四午時?！币悦級壑Q。

劉璿（一作璇）子五：劉深、劉淵、劉澤、劉澄、劉渫，是為第九世。這一支瓜瓞綿延，子孫特多，劉履丁為其裔孫?，F將與墓志銘相關者特述如下。劉淵字道默，子三：劉友仁，“字是成，號涵江，正德甲戌（九年，1514）進士，浙江、湖廣、河南三藩左參政”；劉有德，“字是明，號虛所。正德癸酉（八年，1513）亞魁，浙江太平、泰順知縣”（同頁）；稀生，是為第十世。劉友仁子二：劉祥鸛，“字應昌，號淮云”；劉祥鵬，“字應程，號思江，庠生，”是為十一世。劉祥鸛“號淮云，增廣太學生，州同知”，子四：劉召朱、劉兆文、劉兆行、劉兆伯，是為十二世；劉兆文，“改庭莪，字臺征，庠生”，子三：劉履癸、劉履丁、劉履辛，是為十三世。劉履丁，“庚之，庠生，征辟，孝廉，郁林知州，升嘉湖道，崇祀鄉(xiāng)賢?！眲⒙亩∽佣?，次名劉仔，“號肩庵，大清欽差正使，參政道，出使荷蘭，特加太常侍（按，當作寺）卿”，為第十四世。

劉澤“字道濟，庠生”，子劉志仁，孫劉忠，字懋藎，號抑齋，庠生。

劉渫“字道潔，庠生”，子五：劉輔仁、劉居敬、劉居易、劉居貞、劉居葉。劉渫的后人較他支更加發(fā)達，簃錄以下四支：

（1）劉輔仁，“字是進，歲貢，深州學正?！眲⑤o仁子三：劉養(yǎng)梧、劉養(yǎng)槐、劉養(yǎng)桂。劉養(yǎng)梧為庠生。

（2）劉居敬子二，長名劉養(yǎng)大，劉養(yǎng)大子劉庭蕙，“惠征，號云嵩，萬歷庚辰進士。仕廣西參議、云南提督學政?！眲⑼マプ悠?，其中劉履豐為太學生、中書舍人，劉履泰為太學生，劉履臨為增生，劉履豫為庠生，劉履升為庠生；劉庭蕙之孫（第十四世）為庠生、貢生者超過10人?？滴蹰g所修《漳浦縣志》劉庭蕙本傳：“庭蕙，字云嵩，九都人。出腹而孤，母陳氏冰操撫育?！小兑划€宮存稿》?！眲⑼マァ俺龈苟隆?，卻以科舉、仕宦壯大劉氏一支后裔，業(yè)儒的示范意義可謂大矣。

（3）劉居易，“字是安，號省齋，庠生?！弊尤簞⑾辂[、劉祥鶴、劉祥鹍。劉祥鸞，庠生，子五：長劉庭芥，“介征，肖華，萬歷丙子（四年，1576）舉人，丁丑（五年，1577）進士，紹興知州?！贝蝿⑼ヌm，“萬歷丙子解元，庚辰（八年，1580）會魁，崇祀鄉(xiāng)賢。字國征，號紉華?！笨滴蹰g所修《漳浦縣志》本傳：“劉庭蘭，字國征。少至貧，與兄庭芥從大父讀書山中，……有干日凌云之氣。萬歷丙子，與庭芥及其從兄庭蕙舉于鄉(xiāng)，而庭蘭名居第一。是年，北畿解首則南樂魏允中，南畿解首則無錫顧憲成，皆以制舉業(yè)傳誦海內，庭蘭與鼎立為三，于是兩挈雙提而漳浦三劉之名聞于天下?！编l(xiāng)試同年有何喬遠、何喬遷、袁敬德、莊履朋、黃克纘、謝臺卿、楊道賓、李懋檜、李禎等。劉庭芥登萬歷五年丁丑（1577）沈懋學榜進士，與蔣時馨、蘇濬、莊履朋等同年；劉庭蘭、劉庭蕙同登萬歷八年庚辰（1580）張懋修榜進士，與魏允中、顧憲成、黃克纘、謝臺卿、謝吉卿等同年。次劉庭萱，“字思征，號梁華，歲貢，新會訓導、周府教授、連州知州。”縣志載：“劉庭萱，庭蘭弟，二十八年歲（貢），新會訓導。”次劉庭芮、劉庭荊。劉庭蘭長子劉履惇，“萬歷辛卯（十九年，1591）亞魁，號步紉?！眲⑾辂d，亦以貢出仕：“劉祥鹍，三十年歲（貢），仙居教諭?！?/p>

（4）劉居葉子二，次名劉養(yǎng)鄂，“字懋薦，號仰韓。萬歷癸酉（元年，1573）舉人，四川雞澤、?？h知縣，升上林監(jiān)丞?！庇捎凇抖艥”臂嗪^劉氏族譜》最遲一次遞修于乾隆之前，所以它的記載相對可靠，可對《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的部分內容補遺：（1）劉履丁父親名劉兆文，兄弟間排行第二，與墓志銘相合；又據墓志銘與族譜的內容，知“伯氏”名劉召朱；（2）墓志銘所載劉履丁祖父名祥高鳥，而族譜名祥鸛，二者不一，姑存疑；（3）“從伯父國征、介征”，據族譜顯示的世系關系，劉履丁的高祖（五世祖）與劉庭芥、劉庭蘭的曾祖父系親兄弟，故此“二征”為劉履丁再從伯父，又據縣志所載，劉庭蕙（惠征）亦劉履丁再從伯父；（4）墓志銘可補充傳統族譜對女子的闕文。傳統族譜一般失載家族中的女性后人，《杜潯北坂涵頭劉氏族譜》亦如此，據墓志銘可知，劉履丁有姐妹二人，為朱氏、林氏婦。

此外，《杜潯北坂涵頭劉氏族譜》也能糾正當代所編《福建莆田西劉劉氏族譜》關于漳浦劉氏家族諸人的記載（加著重點部分）：“劉友德，字·殷·直·，明·正·德·五·年·庚·午·第七名舉人，授同知致仕?！眲ⅰび选さ隆さ堋ぁ皠⒂讶剩帧ひ蟆じ弧ぁ！薄皠⑼マィ洲ァふ鳌?，號云嵩……授廣東參議，前云南提學?！薄皠⑼ソ妫纸嬲?，號少華……授浙江紹興府知府。”“劉庭蘭，字國征，號紉·葉·……授北京戶部員外?！?/p>

培養(yǎng)一個在科舉上成功的家族，需要經歷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漳浦劉氏家族業(yè)儒的歷史悠久，從永樂間持續(xù)到清代，200余年，以萬歷間的三劉兄弟最為成功。張蓮峰《劉子憲大磉祖墓論》臚列如下：“知州公諱觀生，由鄉(xiāng)貢任宿州牧，生子五。長子曾孫大參諱友仁，正德甲戌進士，官至三藩參政；同懷弟諱友德，癸酉亞魁，為太順令。大參三世孫諱履丁，崇禎征辟孝廉，官至嘉湖副憲，子諱仔，流寓浙東，甲寅之變，隨征，官至福寧知府，特加參政道，出使荷蘭；其子元勛，松江通判。州牧公六世孫諱祥鄂，癸酉亞魁，上林監(jiān)稱。七世孫郡侯公諱庭芥，萬歷丙子舉人，丁丑進士，官紹興知府；同懷弟庭蘭，丙子解元，庚辰會魁；同懷弟庭萱，副貢生，官連州牧；堂弟庭蕙，丙子舉人，庚辰進士，官云南提督學政，升廣西布政司參議。庭蘭之子履惇，萬歷辛卯亞魁。其余由明經、太學出身者難以枚舉，滿門朱紫，累世簪纓，迄今人才輩出，皆南國奇英，三劉貴族，膾炙人口。”張蓮峰此文對《杜潯北坂涵頭劉氏族譜》中人物的仕履又有所補益。在科舉成功的基礎上，漳浦劉氏成為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和學術型的家族。

康熙《漳浦縣志》劉庭蘭傳：“以父喪歸。庭蘭所友，自魏（允中）、顧（憲成）外，有泰和郭子章、晉江蘇濬、吉水鄒元標、同邑林纘振，一時海內扼腕而談氣節(jié)文章者，咸知有庭蘭，乃庭蘭服父喪，竟死，不之官。漳浦十年之間，前有纘振，后有庭蘭，俄頃奄忽，為士林所嗟嘆云?！蓖碛辛掷y振（字公悅）傳，稱其“為文輒咄嗟辦畢，華采流麗，機忱矯捷，若生于天?！弊淠甓?。《全閩明詩傳》有劉庭蘭傳，稱其著《一畝宮存稿》，而同治刊本《福建通志》著錄為劉庭蕙《一畝存稿》，兩書必有所抵牾，待考。劉庭蕙并與修《萬歷漳州府志》三十八卷。

注釋：

［1］［4］錢謙益：《牧齋初學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卷53，1345～1346頁；卷71，第1596頁。

［2］［3］錢元昌：《廣西通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55；卷68。

［5］［6］［9］徐霞客著：褚紹唐、吳應壽，《徐霞客游記》（增訂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1987年，附編，1173頁～1174頁；1184～1185頁；1202頁。

［7］洪思：《黃子年譜》，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9年，黃道周年譜傳記，19頁。

［8］陳函輝：《霞客徐先生墓志銘》，《徐霞客游記》，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1198頁。

［10］陳壽祺：《福建通志》，臺北：華文書局股份有限公司影印同治十年刊本，1968年，卷156。

［11］郝玉麟，魯曾煜：《廣東通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27。

［12］（清）張廷玉：《明史》，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卷282，第7222頁。

［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6］［27］［28］［30］［32］［34］［36］《杜潯北坂涵頭劉氏族譜》，福建省漳州市漳浦縣劉氏清代抄本，第55頁；42頁；42頁；42頁；43頁；44頁；54頁；55頁；55頁；55頁；44頁；44頁；58頁；45頁；60頁；61頁；61頁；61頁；45頁；2～3頁；

［25］［29］［31］［33］［37］［38］陳汝咸、林登虎纂修：《漳浦縣志》，中國方志叢書第105號，清康熙三十九年修，民國十七年翻印本，卷15，1121頁；卷15,1120頁；卷13,924頁；卷13,924頁；卷15,1121頁；卷15,1109頁；

［35］《福建莆田西劉劉氏族譜》（內部資料）2002年，第554頁。

［39］郭柏蒼《全閩明詩傳·全閩詩錄》，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1年，卷三十，1146頁。

〔責任編輯 吳文文〕

A Exp lanation on Zhangpu liu fu junhezangm uzhim ing w rote by Qian Qianyi

Zheng Liju

The famouswriter,scholar and politician with Hanlinyuan（館閣）named Qian Qianyi（錢謙益）in late Ming Dynasty wrote Zhangpuliufujunhezangmuzhiming（《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at the request of Liu Lvding（劉履?。゛ disciple came from Zhangpu County,Zhangzhou City,Fujian Province.Combined with genealogy named Duxunbeibanhantouliushizupu（《杜潯北坂涵頭劉氏族譜》）compiled in the Qing Dynasty and other documents,some of the contents such as Liu Lvding’father’name,the time Qian Qianyiwrote it and the place and significance of Liu Lvding’grandfather-in-law and his fatherwere brought to light.With the help of genealogy,we can describe hugemembers of the Liu Family,strong imperial power.On the basis of this,the academic cultural family engaged in literary creation came into being.

Qian Qianyi（錢謙益）；Zhangpuliufujunhezangmuzhiming（《漳浦劉府君合葬墓志銘》）；Explanation；Liu Lvding（劉履?。籉amily

鄭禮炬（1972～ ），男，福建省永泰縣人，文學博士，閩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

2013年國家社科基金后期資助項目《明代福建文學結聚與文化研究》（項目批準號：13FZW020）、2010年度福建省高等學校新世紀優(yōu)秀人才支持計劃（項目編號：JA10187S）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