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希
即便最初城市的形成并不早于藝術,后來的城市化進程和文明的積累對藝術的影響也顯而易見,無論是材料、技能方面,還是可以提供給藝術家們去發(fā)掘和表現的信息、題材與體驗上。
盡管藝術家面對問題時有著類似的感受與行動:思考、困惑,在進行的過程中去消解困惑。
其實,后世藝術家對之前經典藝術作品的置換并不少見,各種版本的“最后的晚餐”即是很好的一列。練東亞在談到這組基于經典的作品時,曾這樣解釋:只是對大師們的作品有些好奇和敬畏,想進一步的探索理解,試試改變它的觀看角度會有什么不同。他采用雕塑和布置接近原畫場景的方式,最終以照片的形式呈現出他的思考。不同于“晚餐”各種版本的置換人物而保留構圖,這些作品大多并不置換人物形象,多是置換他們的位置。
《克里斯蒂娜的世界》原畫里那個患小兒麻痹癥的少女,在荒蕪的山坡下,留下背影給人許多想象。作者安德魯·懷斯在一個回答里提到:
那幅畫完全是虛構的。我聽說克利斯蒂娜爬過那片原野去看正面的墓碑,但我卻從未親眼看見她這樣做。我是在高處俯視著她?!察o地坐在室內,一面畫,一面幻想,一面思考
這里有個故事需要一提,在畫這幅畫之前的1945年,因為一次車禍,懷斯失去了父親與一個兩歲的兒子,不久,他又染上肺病,險些死掉。因此有人認為此畫在一定程度上是畫家心靈內傷的曲折寫照:他的迷茫與向往與畫中人物合二為一。這樣理解也十分自然,不過這幅作于1948年的畫作或許也是一種藝術上無聲宣言:時值二戰(zhàn)后,美國現代派藝術正在處于上升階段,懷斯既不妨礙現代藝術,也不推波助瀾,而是離群索居堅持繪畫,畫面里有讓人向往的因素,也多少流露著疑慮和莫名的恐懼。原畫中因為無法看到克里斯蒂娜的面孔,而無法確認太多,但在對其的模擬過程中,因為雕塑的三維效果,
《圣母圣子》里的變化更大,與拉斐爾那幅溫情的文藝復興時期名作不同,圣母懷前的圣子不見了,而是出現在遠處背景坡頂上,這種出走或逃離當然可以看成一個生命必然的過程,同時大概也映射了藝術在嬗變中自身的某種迷失?!秮啴斉c夏娃》里,兩組同性的形象分別出現在同一個場景里,顯然更具調侃意味,但還不足以惡搞。丟勒的版畫《亞當與夏娃》,源自圣經里關于人類起源的故事,本身即蘊含一個古老的寓言:
當然還有男人與女人的關系喻示。到了練東亞這里,已經不止于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系,而是關系到男人與男人、女人與女人的問題,這種思考,也可以說是一種新的迷失,或者說是尋找,正像我們不必去責怪是誰誘惑誰吃了那枚“智慧”的果子。這對今天仍處于爭議中的性別多元化理論,同樣也是一個小小的佐證與提示。
這些因其手工感而或許都算不上精致、甚至還有些“丑”的場景或人物,卻透露著人的痕跡和思緒,以及真實感。作者談到,在城市里總是不清楚風的方向,而作品里的小人兒都像是在一種迷失狀態(tài)下的表征,所以它們可以在城市里的街頭巷尾,也可以在經典作品里的某個場景中。
重點在于是否可以去感受,去感知,在懷疑和迷失之后,去發(fā)出自己的聲音與宣言,即便是處于疑慮或迷茫狀態(tài)下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