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雪，楊建明，2*，蘇亞云

（1.福建師范大學 地理科學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2.福建師范大學 旅游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氣象氣候不但是重要的旅游資源，而且也是影響旅游者旅游決策和旅游體驗的重要因素[1-2].許多旅游活動都具有極強的氣候敏感性和對氣候的高度依賴性[3].因而氣候被認為是影響旅游業(yè)發(fā)展的關鍵因素之一[4].

旅游氣候偏好研究主要探究游客出游時最喜愛的氣候條件.有關研究者曾將旅游氣候偏好的研究方法歸納為3類[5-6].其一是基于專家的研究（expertbased approach），此類研究通常是通過對多個氣候參數進行評價并將之合并為一個單一的指數而整體評估一個目的地的旅游氣候適宜性，如風效指數（Wind Effect Index）[7]、風寒指數（Wind Chill Index）[8]、旅游氣候指數（Tourism Climate Index）[9]等.其二是揭示性偏好研究（revealed preference approach），此類研究主要依據旅游需求和氣候參數統(tǒng)計數據的相關性來推斷游客的氣候偏好.其三是陳述性偏好研究（stated preference approach），此類研究則根據游客的陳述直接測量其氣候偏好，因而可以更真實地反映實際情況，遺憾的是目前此類研究在國內尚未多見.

鑒于基于游客感知的旅游氣候偏好研究可以真實反映氣候對游客旅游目的地選擇和旅游體驗的實際影響，因而本文在參考國外相關研究的基礎上，以到福建東山島旅游的游客為研究對象進行實地問卷調查，以揭示濱海旅游地游客旅游氣候偏好的真實情況，希望本文的研究結論可以為當地的旅游產業(yè)決策提供科學參考.

1 研究區(qū)簡介

東山島地處福建省東南部沿海，東瀕臺灣海峽，地理坐標介于北緯32°34 ′～32°47 ′和東經117°18 ′～117°35 ′之間，面積188 km2，是福建省第二大島.全島屬于山地丘陵地貌，地勢從東北向西南傾斜，最高峰蘇峰山海拔274 m，島內地形以小山地和丘陵為主.海岸線曲折多變，海灣眾多，岸線總長1413 km.東山島在氣候上屬于南亞熱帶海洋性季風氣候，這里春日煦暖，夏無酷暑，秋爽偏燥，冬無嚴寒，年平均氣溫20.9℃，多年平均降水量為1256 mm，光照充足，年平均日照時數為2340.8 h.東山島常年受東北風侵襲，多年平均風速為6.18 m/s.

東山島是福建省著名的風景名勝區(qū)之一，島上海灣遼闊，綠樹成蔭，勝景眾多.著名景點有號稱“天下第一奇石”的“風動石”景區(qū)，惟妙惟肖的鷹嘴巖景區(qū)，名聞遐邇的寡婦村景區(qū)，歷代軍事要地九仙山景區(qū)，綿延2500多米的馬鑾灣海濱浴場景區(qū)，以及國家森林公園烏礁灣景區(qū)等.

近年來東山島旅游業(yè)發(fā)展較快.根據漳州市統(tǒng)計局公布的統(tǒng)計數據，2003—2012年的近10年來游客接待量從72.23萬人次上升到231.90萬人次，年平均增長率達13.84%；同期旅游總收入從3.49億元上升到16.10億元，年平均增長率達18.52%.

2 研究設計與實地調查

在廣泛綜合國外有關研究的基礎上，并結合研究區(qū)的實際情況，本文設計了一套“福建東山島濱海旅游調查問卷”.調查問卷主要由3個部分內容組成，第1部分為氣候對游客游憩行為影響的感知調查，第2部分為游客對景區(qū)特定氣候變量的感知調查，第3部分為游客的個人信息調查.

調查組于2012年9—10月期間深入東山島進行實地問卷調查，調查地點主要集中在風動石—關帝廟風景區(qū)、馬鑾灣、金沙灣風景區(qū)及其周邊地區(qū).問卷遵循隨機抽樣原則，并現場回收，共發(fā)放的問卷580份，回收534份.通過對回收的問卷進行檢查，共發(fā)現32份廢卷，最終獲得有效問卷502份，占發(fā)放問卷總數的86.55%.

所獲樣本中，男性游客占46.02%，女性游客占53.98%；年齡以45歲以下為主，占90.63%；學歷較高，大專以上學歷占66.13%；職業(yè)以公司職員（37.65%）、學生（22.31%）、公務員及事業(yè)單位員工（17.33%）為主；以中低收入為主，個人月收入在4000元以下的占總人數的87.85%；大部分受訪者來自本省，占81.87%，來自外地的較少.

3 研究發(fā)現

3.1 氣候在旅游決策中的相對重要性

表1列出游客出游偏好的調查結果.從表中可以看出，東山島最吸引游客的是美麗的自然風光，其次是海鮮和特產，優(yōu)越的氣候位居第3，接著是豐富的歷史文化和其他方面.相應地，游客最喜愛的活動項目是游覽濱海景觀、品嘗海鮮特產和參加游泳、沖浪等親水活動，其次是觀賞歷史文化遺跡和賞玩海洋生物等.游客最喜愛的旅游季節(jié)是夏、秋兩季，較少喜歡春季和冬季出游.

表1 濱海地區(qū)游客出游偏好Tab.1 Travel preferences of coastal visitors

3.2 氣候變量在旅游決策中的相對重要性

為了了解游客喜歡什么樣的氣候條件，本文首先以表格的形式設計了幾個判斷題，調查結果見表2.接著再調查游客偏愛和不可接受的氣溫、降雨、風力和天空狀況，結果見圖1～圖4.

由于濱海地區(qū)的游客以參加戶外親水活動為主，因而天氣是否晴朗、水溫是否適宜、是否刮大風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從表2可以看出游客對5個主要氣象要素感知的相對重要性排序，游客認為最重要的是舒適的氣溫（均值為4.07），其次是舒適的水溫（均值為3.90），不下雨居于第3位，接著才是陽光普照和無大風天氣.

表2 游客對氣候的總體感知Tab.2 Overall perceptions of visitors of the climate

圖1 游客對溫度的感知Fig.1 Visitors’perceptions of the temperature

圖2 游客對下雨歷時的感知Fig.2 Visitors’perceptions of the time of rain lasted

關于游客對氣溫的感知，要求受訪者在15～45℃的溫度范圍內選擇最理想的溫度和無法接受的太冷和太熱溫度范圍.結果有68%以上的受訪者認為25～29℃之間的溫度是最理想的，54.78%的受訪者認為20℃以下太冷，54.38%的受訪者認為33℃以上則太熱（見圖1），反映了游客對氣溫的感知相當敏感.

圖3 游客對風速的感知Fig.3 Visitors’perceptions of the wind speeds

圖4 游客對天空狀況的感知Fig.4 Visitors’perceptions of the sky conditions

關于游客對下雨天氣的感知，有趣的是游客并不認為完全不下雨的天氣是最理想的天氣，有66.14%的受訪者認為每天下雨歷時以1h最佳，57.37%的受訪者認為每天下雨超過3h則無法接受（見圖2）.由于雨水可以濕潤萬物和調節(jié)氣候，因而適量的下雨是受游客歡迎的.

關于游客對風速的感知是一個復選題，分別有48.0%和48.4%的受訪者偏愛微風和中度風天氣，70%以上的受訪者無法接受強風和非常強的風.此外，有29.5%的受訪者不喜歡完全無風的天氣（見圖3），因為東山島的夏季氣候炎熱，無風將會使天氣更加悶熱，因而游客希望適當的風力是可以理解的.

關于最理想的天空狀況，分別有35.86%和35.26%的受訪者選擇50%云覆蓋的多云和25%云覆蓋的晴天天氣，17.73%的受訪者選擇75%的云覆蓋的多云天氣，只有6.97%和4.18%的受訪者分別選擇晴空萬里的無云天氣或100%云覆蓋的陰天天氣（見圖4）.

4 討論與結論

氣候在旅游者旅游決策中到底扮演什么樣的角色是許多研究者所關心的一個重要問題.德國學者Lohmann和Kaim[10]在有關研究中預設了10項指標，通過對7543位德國居民的調查，發(fā)現42.7%的受訪者認為“天氣”是他們旅游決策中需要考慮的最重要因素，僅處于“景觀”（50.5%受訪者）和“價格”（49.7%受訪者）之后，位居第3位.本文對東山島的調查顯示，大部分游客認為氣候在旅游目的地選擇諸影響因素中位居第3，這與Lohmann和Kaim的有關研究結論一致，也就是說氣候在旅游目的地選擇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在諸影響因素中至少位居第3.

在氣溫、降水、日照、風速等諸多天氣變量中，到底哪一個變量對旅游者的旅游決策具有最重要的影響，也是研究者們所關心的議題.Hamilton[11]在有關研究中，預設最高氣溫、最低氣溫、平均氣溫、水溫、日照時數、降雨天數、降水量、濕度、云覆蓋、風速、紫外線輻射等指標，通過對283位旅游者調查結果的分析，發(fā)現最重要的影響因素是最高氣溫，其次是水溫，日照位居第3.Scott等[5]在有關研究中，預設日照、氣溫、降水、風速4個指標，調查結果顯示，在海灘旅游地日照對旅游者的旅游決策具有最重要影響，其次才是氣溫，降水位居第3，最后是風速.Rutty[6]在有關研究中，預設日照、無雨天氣、舒適的氣溫、舒適的水溫、無強風5個指標，發(fā)現游客認為影響他們旅游決策的最重要因素的是日照，其次是無雨天氣，舒適的氣溫位居第3.雖然已有的研究中到底是日照還是氣溫最重要尚無定論，但大部分研究者比較重視氣溫的影響[2，9，12-14].本文的研究表明，在天氣諸變量中，受訪者認為最重要的是舒適的氣溫，其次為舒適的水溫，這與Hamilton對德國旅游者的調查結果基本一致，但與Scott等的調查結果稍有出入.

雖然已有的研究顯示氣溫對旅游者的旅游決策具有重要影響，但游客可以接受的最理想溫度范圍是多少，無法接受的溫度范圍又是多少，這一直都是研究者們關注的焦點.國外已有一些學者對濱海旅游區(qū)做過有關研究，如Gómez-Martín[15]的研究表明，西班牙Catalonia地區(qū)游客認為的最理想溫度介于22～28℃間.Scott等[5]的研究表明，大部分游客認為最理想的出游溫度介于25～28℃間.Rutty[6]的研究則表明，游客認為最理想的出游溫度介于27～32℃間.本文的研究顯示，東山島三分之二以上的受訪者認為其出游的最理想溫度范圍介于25～29℃間，與Scott等的研究獲得的結論很接近，但與Gómez-Martín的研究結論和Rutty的研究結論又稍有出入.

從旅游和游憩的視角來看，天氣和氣候除了具有熱屬性和物理屬性外，還具有美學屬性[1，16]，因而考慮氣候對旅游的影響時不但需要考察日照、降雨、風速等因素，同時也要考慮天空狀況，藍天白云往往對旅游者具有很強的吸引力.de Freitas[16]的研究顯示，理想的風速應該不超過6 m/s，理想的天空狀況則為 0.30 云覆蓋的晴天.Gómez-Martín[15]的調查表明，游客認為理想的風速應該不超過8 m/s，理想的下雨歷時為每天不超過1h，超過3h則無法接受.Scott等[5]的調查表明，游客認為海灘旅游地理想的天空狀況是25%的云覆蓋，理想的風速是1～9 km/h的微風天氣.Rutty[6]的研究則表明，30%以上的受訪者認為理想的下雨歷時應該是每天下雨少于30min，而50%以上的受訪者認為海灘旅游地最理想的天氣是無雨天氣；分別有55.6%和40.1%的受訪者認為海灘旅游地理想的天空狀況是25%云覆蓋和萬里無云的晴天天氣；86.2%的受訪者認為海灘旅游地理想的風速是1～9 km/h的微風天氣.本文的調查表明，東山島游客認為每天下雨1h屬于最佳天氣，下雨超過3h則無法接受，該結論與Gómez-Martín的研究結果一致，但游客不認同不下雨屬于理想狀況，又與Rutty的研究結論顯然不同.東山島有48.0%的受訪者認為最理想的風力是微風天氣，這與前人[5-6]的研究結論一致，但也有48.4%的受訪者認為中度風也屬于理想狀況，中度風屬于10～40 km/h的風力，相當于2.78～11.11m·s-1的風力，與Gómez-Martín的理想風力范圍（6～8m·s-1）部分重迭.東山島游客認為25%的云覆蓋屬于理想狀況，與前人的研究結論[5-6]一致，但不認同無云天氣屬于理想狀況，又與Rutty的研究存在出入，另外，50%的云覆蓋也被較多游客認為屬于理想狀況，也與前人的研究結論不一致.

張瑩瑩等曾根據溫濕指數和風寒指數的計算，推斷東山島適宜旅游的月份是一年中的4—5月和10—11月4個月份[17]，但根據漳州市統(tǒng)計局公布的實際統(tǒng)計數據，東山島2010—2012年3年期間游客較多的月份分別是5月，7—8月和10月（見圖5），與所謂的“適游期”并不一致.相比之下，根據游客感知調查獲得的結果更符合實際情況，如本文的調查顯示，游客偏愛的旅游季節(jié)是夏季和秋季，這基本上與實際情況是相符的.

圖5 東山島游客量季節(jié)性分布Fig.5 Seasonality of tourist arrivals on Dongshan Island

通過以上的分析與討論，可以獲得如下幾點基本認識：1）游客認為東山島最吸引他們的是“美麗的海島自然風光”，其次是“海鮮和特產”，“優(yōu)越怡人的氣候”位居第3，表明氣候因素在游客濱海旅游目的地選擇決策中占據較重要的地位；2）在氣候諸變量中，游客認為“舒適的氣溫”最重要，其次為“舒適的水溫”，后依次是“不下雨”、“陽光普照”和“無大風”天氣，表明溫度是影響濱海旅游地旅游活動的最重要的因素；3）大部分游客認為東山島旅游的最理想的溫度范圍介于25～29℃間，理想的下雨歷時是1h，理想的風況是微風和中度風天氣，理想的天空狀況是25%云覆蓋的晴天和50%云覆蓋的陰天天氣；4）鑒于基于游客感知的旅游氣候偏好研究可以真實反映氣候對游客旅游目的地選擇和旅游體驗的實際影響，因而本文的研究結論可以為當地旅游產業(yè)的決策提供科學參考；5）與國外有關研究相比，本文的研究結果部分證實了前人的有關研究.但由于國內尚缺乏類似研究，因而本文的研究結論是否可以推廣到東山島以外的地方，還需要更多的研究加以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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