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竹
著名詩人,小說家。主要作品有詩集《夢見蘋果和魚的安》、《回頭的羊》、《6個動詞,或蘋果》、《時間表》,小說集《女巫之城》,長篇小說《藏地白日夢》等?,F(xiàn)居成都。
我們站在赤道牌下,分開兩只腳,一只踩在北半球上,一只在南半球上。這樣的概念讓人著實興奮……一般說來,赤道帶酷熱無比,但此次到了非洲,才知道不少地方其實很涼爽——非洲沒有春、夏、秋、冬,只有雨季和旱季……內(nèi)羅畢可謂“涇渭分明”:東區(qū)有號稱“世界上最大的貧民窟”,西區(qū)則集中了富人的高檔住宅和繁華的商業(yè)街區(qū)。
我們在肯尼亞的納庫魯湖觀賞了火烈鳥,便驅車從通往肯尼亞山的公路返回內(nèi)羅畢。在這條路上,大約中午12點,開車的趙老師說我們經(jīng)過了赤道線。
聽說剛剛經(jīng)過了赤道線,車上的人一陣驚呼,連睡覺的人也醒了,叫著要看看赤道什么樣子。于是趙老師剎住車,掛上倒檔,退回到赤道線上。
其實,所謂的赤道跟我們一路見過的非洲景色一樣,并無特別之處。所不同的是,在赤道線的位置上豎了兩塊木牌,其中一塊牌子上畫了一幅非洲地圖,地圖中間,即在赤道的位置上,標注了一個零度(緯度為0)的符號,后面寫了一行英文:EQUATOR(赤道)。這就意味著,我們只要站在牌子下,就可以分開兩只腳,一只踩在北半球上,一只在南半球上。這樣的概念讓人著實興奮。
涼爽的赤道帶
很小的時候,我們就有了“非洲很熱,因為那里有一條赤道”的認知。而赤道是什么呢?就是圓形的地球鼓出來的離太陽最近的地帶。一般說來,這樣的地帶自然酷熱無比。但此次到了非洲,才知道不少地方其實很涼爽——非洲沒有春、夏、秋、冬,只有雨季和旱季。為了照顧我們這些習慣了“四季”思維的人,當?shù)氐呐阃缓媒忉屨f,非洲的雨季相當于我們的夏天,旱季相當于我們的冬天。8月正是非洲的旱季,也就是它的“冬天”,我們在非洲的幾個國家的幾個地方,如坦桑尼亞的阿魯沙、贊比亞的盧薩卡、肯尼亞的內(nèi)羅畢和納庫魯,白天都要穿毛衣,晚上都要蓋棉被。就算是在最“熱”的達累斯薩拉姆,早晚也要在T恤外面加上一件外套。而此時,我們從電視新聞上得知,四川和重慶的氣溫超過40℃。那么在雨季的時候,這里是否就真的是“夏天”呢?也不是。雨季的時候,盧薩卡、內(nèi)羅畢、阿魯沙、納庫魯?shù)鹊匾廊粵鏊?。尤其是在?nèi)羅畢,對于習慣了“四季”思維的人,只能用“四季如春”來形容了。達累斯薩拉姆的雨季要熱一些,房間里需要開冷氣。但據(jù)在那里生活了多年的中資公司員工說,那種所謂的“熱”,也大不如我們的成都和重慶。當然,不是非洲所有的地方都不熱,比如北非、西非的一些地方(如我們耳熟能詳?shù)娜龉衬┚秃軣帷N覀兇舜稳サ牡胤?,算是東非(贊比亞偏向中南非一點),地處東非高原,幾個城市,除達累斯薩拉姆鄰近海邊,海拔較低而外,阿魯沙、盧薩卡、內(nèi)羅畢海拔都超過了一千米,這就解釋了這些地方為什么會“四季如春”,同時也糾正了“是赤道就一定炎熱”的固有觀念。
確實,當我們停留在赤道線上,雖然陽光燦爛,但拂面而來的空氣卻是涼爽的。還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當我們逗留在赤道線上拍照,一個非洲老頭從一間板房里走出來跟我們搭訕,要我們往赤道牌下的一只鐵筒子里扔錢,據(jù)說是會有什么神奇的作用,類似于在廟里燒香拜佛的那種效果。我們感謝了他的好意,但沒有扔錢。
內(nèi)羅畢的貧窮與繁華
離開赤道線后,我坐在車上,握著手機寫了一首詩:
“人們在地圖上劃了一道線/將它稱之為赤道/現(xiàn)在我就踩在這根線上/不是在地圖上,而是/在有泥土和青草的地面上/在非洲,在肯尼亞/在從納庫魯去往肯尼亞山的路上/我們下了車,站在/標明是赤道的地方/照了相/我還激動地給某人發(fā)了短信/(出國前我開通了手機的國際漫游)/我說,我剛剛經(jīng)過了赤道線/在去往肯尼亞山的路上”。
肯尼亞與坦桑尼亞接壤,乞力馬扎羅山和馬賽馬拉野生動物園為兩國共有,動物可以在兩國之間自由穿行。但在中國,人們說到去非洲看野生動物,第一印象就是應該去肯尼亞。這是為什么呢?抵達內(nèi)羅畢國際機場時,看見機場內(nèi)到處是肯尼亞各個景點的旅游廣告,我就找到了看野生動物為什么應該去肯尼亞的答案:他們宣傳工作做得好——據(jù)說,肯尼亞旅游局還在新浪開了官方微博。
相比達累斯薩拉姆,內(nèi)羅畢是更加西化的城市,繁華程度在前者之上。但是,內(nèi)羅畢的城鄉(xiāng)結合部也更加“可觀”,其貧民窟的規(guī)模超過印度孟買,號稱“世界上最大的貧民窟”。我們幾次驅車經(jīng)過東區(qū)的這個貧困地帶,也只是在邊上一晃而過,拍了些臨近公路的棚屋和市場的照片。中國國際廣播電臺駐東非記者站的一位記者告訴我,那里面也有街巷,也有商店、餐館、旅店、游樂房,但形態(tài)跟富人集中的西區(qū)完全不一樣,是另一個世界,另一種社會。
西區(qū)集中了富人的高檔住宅,以及繁華的商業(yè)街區(qū)。在這些街區(qū),有國際化的商場、酒店和文化設施。我們參觀了肯尼亞國家博物館,其建筑和場館布置都是西方現(xiàn)代主義風格。我們還去參觀了維多利亞高爾夫酒店,目睹了富裕的非洲人在酒店別墅區(qū)的綠色草坪上舉行西式婚禮。我們在韓國人開辦的花園酒店邊吃燒烤邊看演出,樂隊演唱的第一首曲子竟然是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贏得滿場喝彩。而第二首韓國歌曲,掌聲卻寥寥無幾——舉目望去,觀眾多半是中國人。
在卡倫夫人故居
上個世紀,瑞典人卡倫夫人寫過一部通俗小說《走出非洲》,后來被好萊塢拍成電影,梅麗爾·斯特里普在片中扮演卡倫夫人??▊惙蛉说霓r(nóng)場就在內(nèi)羅畢市郊,這個區(qū)域已被命名為“卡倫區(qū)”,那里有卡倫教堂、卡倫學校和醫(yī)院,卡倫夫人的故居現(xiàn)在被保護起來,供游客參觀。我沒看過這部小說和電影,所以參觀卡倫故居時,激動程度遠遠不如兩位同行的女性——卡倫的粉絲潔塵和李沛?;貒?,我從網(wǎng)上搜索出電影來看了,說實話,就劇情而言,幾乎看不下去。只是電影中那些場景,包括卡倫故居、納庫魯湖,因為我不久前才去過,所以看著比較親切。
在肯尼亞,全程陪同我們(為我們當司機、向導、埋單的人)的是四川老鄉(xiāng)趙老師。他在上世紀90年代作為翻譯被派往內(nèi)羅畢,參與肯尼亞體育中心的修建,后來他自己出來單干,從事農(nóng)業(yè)機械貿(mào)易,生意做得很不錯。雖說已成了商人,但他仍帶著書生本色,所以我們都不叫他趙總,而叫趙老師。在內(nèi)羅畢的最后一天,他帶我們?nèi)チ怂囊晃挥《瓤蛻艏媾笥选《热嗣啄帷づ撂貭栂壬霓r(nóng)場參觀,主人熱情地接待了我們,帶我們?nèi)⒂^他的咖啡種植園,又讓我們品嘗了他自己烘焙的咖啡和他父親收藏的威士忌。趙老師想買下米尼先生農(nóng)場里面的一塊地,以便自己做個帶魚塘的農(nóng)家樂,讓自己和朋友來了有個釣魚和吃飯的地方,但米尼先生還在猶豫。
中國人在內(nèi)羅畢也開有餐館,但規(guī)模都較小,檔次也不夠高,但餐館的包房里都備有卡拉OK,吃飯時可以K歌。一位開飯館的女老板告訴我們,這里的氣候好,空氣好,生活起來很自由,但最終還是要回去。我們在非洲接觸到的中國人,基本上都有這種“葉落歸根”的傳統(tǒng)意識,他們到這里來無非是為了掙錢,最終還是要回歸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