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琳
【摘要】2013年6月15日,哈?!敼嵋?0.71%的高選票率當選伊朗第十一屆總統(tǒng),其主動與西方世界尋求和解的“橄欖枝”外交行為與前總統(tǒng)艾哈邁迪·內賈德所秉持的強硬路線形成鮮明對比。在魯哈尼當選總統(tǒng)后,無論伊朗還是美國都會因為外交政策的變化而改變了雙方對彼此身份和利益的認同。本文以建構主義為理論指導,對比內賈德和魯哈尼外交政策的趨向不同所導致美伊對彼此身份建構的差異,來解釋魯哈尼政府期間伊朗與美國打破核僵局的可能性。
【關鍵詞】建構主義;身份構建;美伊關系
一、建構主義對國家身份的塑造與轉換
建構主義代表人物溫特概括了三種文化:康德文化、洛克文化與霍布斯文化,分別代表著國家間合作、競爭與沖突的狀態(tài)。在此基礎之上,溫特引入了符號學的概念,提出了“認同轉換論”的著名論斷。它認為國家間對彼此身份和認同的建構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國家間沒有永遠的蜜月期,也不存在恒久的沖突。戰(zhàn)爭與危機并不是國家間關系的常態(tài),只要以恰當?shù)姆绞浇嫳舜说纳矸?,沖突是可以避免的。這種理論對解釋美伊核問題提供了有效的理論框架。
在伊斯蘭革命之前,美伊兩國互為盟友。出于冷戰(zhàn)的需要,美國把伊朗當作抵御蘇聯(lián)南下的橋頭堡。而反過來巴列維政府需要美國勢力來維持自身統(tǒng)治以及伊朗的民族獨立。這也是歷史上唯一一次美伊雙方間關系表現(xiàn)為康德文化。1979年伊斯蘭革命勝利后,美伊親密關系終結并轉為全面對抗。伊斯蘭革命領袖霍梅尼提倡原教旨主義,全盤否定巴列維的西化運動并發(fā)動伊斯蘭復興運動,決定將美國勢力從伊朗的領土驅除出去,同時號召整個伊斯蘭世界反對美國。反觀美國,霍梅尼建立極權國家,實行政教合一,與美國傳統(tǒng)價值觀和民主思想相去甚遠,美國在中東的利益也隨之受到了侵害。兩國之間也從康德文化轉向了霍布斯文化。美伊對立三十年來伊朗經歷了七任總統(tǒng),其中大部分對美國持強硬態(tài)度。按照“認同轉換論”的觀點,美國和伊朗從伊斯蘭革命前對彼此的朋友認同轉換成了革命后對彼此的敵人認同。
二、內賈德就任伊朗總統(tǒng)時美伊深化對彼此敵人身份塑造
在內賈德執(zhí)政的八年里,他始終秉持自己伊斯蘭主義精神。哈塔米時代靈活溫和的外交政策在內賈德?lián)慰偨y(tǒng)后蕩然無存。在他就任時,兩次海灣戰(zhàn)爭與伊拉克戰(zhàn)爭使得伊朗深陷美國對其的包圍圈之中。內賈德上臺后表示在核問題上不屈服于任何外界的壓力,隨即全面恢復了業(yè)已停止的核實驗,這也為日后內賈德的核政策打下了基調,在處理伊朗核問題時,始終高舉三面“大旗”:一是伊朗國家利益、二是伊朗國家尊嚴、三是伊朗應有權利 。伊朗相繼拒絕了聯(lián)合國安理會的1696號、1737號等決議,從此內賈德領導的伊朗成為了一名國際規(guī)范的粗暴干預者。這就使伊朗錯失了改變美國對其身份建構的機會。
自小布什上任以來,美國和伊朗之間共發(fā)生了三次核危機。三次核危機的成功化解證明即使是秉持單邊主義的小布什政府,也時刻謀求沖突的和解。假如伊朗能夠放棄內賈德僵硬的核計劃,那么認同的轉換是完全有可能發(fā)生的。奧巴馬上任后,在對外政策上一改以往布什的單邊主義,強調加強地區(qū)合作,發(fā)揮軟實力的作用。重啟與伊斯蘭世界的對話就是奧巴馬對外政策的具體體現(xiàn)。第二任期內賈德仍然在核問題上毫不妥協(xié)。國際原子能機構的檢測報告顯示,伊朗仍舊不斷推進核計劃。 雖然此舉為他贏得了部分民心,然而也讓伊朗在國際社會上日趨孤立??偟膩碚f,內賈德?lián)慰偨y(tǒng)期間,由于伊朗單方面對核政策的堅持以及外交作風的排外性,伊朗與美國不但沒有向洛克文化轉向的趨勢,反而在霍布斯文化主導的兩國互動體系中愈走愈遠。
三、魯哈尼當選伊朗總統(tǒng)后美伊間身份塑造可能出現(xiàn)的轉向
魯哈尼在參選之際即表示要修復和改善與美國的緊張關系。此次伊朗大選的投票率超過70%,而魯哈尼更是以50.68%的高票率當選總統(tǒng)。大選的結果反映了伊朗民眾的訴求與不可抗拒的潮流。內賈德八年的強硬路線使得伊朗在國際上處于孤立狀態(tài)。美國政府由于將伊朗建構成為敵人身份,對伊朗不斷施壓,導致伊朗經濟大受打擊。伊朗似乎意識到了繼續(xù)強硬的核政策會導致美國對自身認同永遠不會改變,從而體現(xiàn)出了緩和的驅使,而魯哈尼的上臺也正是這一趨勢的具體體現(xiàn)。
魯哈尼當選后,國際社會產生巨大反響,包括潘基文在內的許多領導人第一時間向伊朗拋出橄欖枝。原因有:首先,身為溫和保守派,并且曾經代表伊朗參加過核談判的魯哈尼執(zhí)政,為美國在美伊包括核問題在內的一系列爭執(zhí)留有余地,這種余地會促使美國逐漸改善對伊朗的身份建構,從而改變美國對伊朗的外交政策。其次,魯哈尼高票當選也側面反映了伊朗國內民眾的爭執(zhí)訴求。伊朗人民選舉這位溫和并且謀求緩和的領導人執(zhí)政,本身也向美國說明了伊朗并非小布什所述的“邪惡軸心”國家。
由于伊朗的體制,在許多具體政策實行方面魯哈尼將受制于伊朗國會,克服國會的障礙對于魯哈尼來說是改變美國對伊朗身份認同的重大挑戰(zhàn)。此外,伊朗最高精神領袖哈梅內伊也是一個重要的內化因素。伊朗的精神領袖與伊朗總統(tǒng)同是國家元首,但前者是伊朗在宗教上及中央政治的最高領導人。作為霍梅尼的接班人,哈梅內伊在外交政策上秉持與前任相似的態(tài)度。這與魯哈尼的溫和外交在某些地方相悖。能否克服來自精神領袖的壓力謀求與美國的和解從而改變雙方對彼此的身份建構,也將是魯哈尼未來政治生涯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四、結語
美伊之間的霍布斯文化雖然表現(xiàn)為沖突、不穩(wěn)定,但依照“認同轉換論”的觀點,這種沖突與不穩(wěn)定不應當是恒久不變的。若要做到和解,雙方首先要重新建構彼此身份,而重構身份的關鍵在于魯哈尼政府未來的對美態(tài)度。魯哈尼的上任以及其外交姿態(tài)讓我們看到了美伊霍布斯文化向洛克文化轉化的曙光。然而兩國關系未來走勢是積極保持在良好的洛克文化氛圍內,還是轉而重新回到令人窒息的霍布斯文化中,這把雙刃劍完全掌握在魯哈尼的手中。
參考文獻
[1]王富忠:冷戰(zhàn)后伊朗對西方政策的演變,外交縱橫,2009年第1期
[2]新華網:IAEA稱伊朗推進和計劃,2013年5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