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坐在布滿繁星的夜空下,我會想,人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無緣無故就過去了幾十年?
在這些不可重來的時光里,我印象深刻的,似乎都是些曾經(jīng)給過我不快的人。
在生意場上慣用卑鄙手段的死敵,當(dāng)眾侮辱我的仇家,三番五次奚落我的老板,狠狠打我一頓并向我索要保護(hù)費的小流氓,在18歲時騙我去大西北販賣狼皮的狐朋狗友,借錢不還的假兄弟,給我承諾和希望又轉(zhuǎn)身把一切都拿走的愛人……似乎每個人的生命里,都曾出現(xiàn)過那么幾個讓人咬牙切齒的怨念。這些怨念,像密網(wǎng)中的線,串成了人生的痛苦和不悅,隨便扯到其中一個,都會牽連出滔天巨網(wǎng),使內(nèi)心隱隱作痛。
然而,人生真的就如此黯淡嗎?我們似乎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既然有那么多不公平和不愉快,為什么我們沒有變成壞人?奇怪,我們雖然對生活充滿抱怨,對現(xiàn)實懷有不滿,但我們卻從不因此自暴自棄,害人害己。即便偶然在絕望中閃過殺人放火的念頭,說過喪盡天良的狠話,但也會在轉(zhuǎn)瞬的一剎那,被心中堅定的良知和情懷所湮沒。
我們永遠(yuǎn)成不了那樣的人。我們永遠(yuǎn)無法視他人的性命如草芥,就如同我們無法拒絕一雙純真孩童的眼神。
在事業(yè)上不夠成功的我們,在人流中不夠顯眼的我們,在權(quán)貴中不夠身份的我們,在不公時選擇默默的我們,始終在認(rèn)真且愉悅地活著,偶爾對路邊的乞丐扔一枚硬幣,偶爾對陌生人施予援手。我們平凡得不能發(fā)出半點驚天動地的聲音,卻始終不曾放棄對善良的吶喊。
是什么讓我們始終沒有變成壞人?是法律?道德?還是知識?
我想了很久,其實都不是。拋開法律道德和知識,我們還是不能對一個陌生的生命狠下殺手。我們的邪念會被心中的善良所湮沒,我們的仇恨亦會被人性的情懷所擊垮。
我們之所以成為今天的樣子,萬千磨難都不曾說服我們?nèi)タv容善良的底線,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人。
你要記得那些在大雨中為你撐傘的人,幫你擋住危險和外來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抱緊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徹夜聊天的人,千里迢迢來看你的人,陪你看病幫你忙前忙后的人,教你懂事的人,總是以你為重的人……是這些人組成你生命中一點一滴的溫暖,這些溫暖,使你遠(yuǎn)離陰霾和絕望,并成為一個善良的人。
(摘自2014年5月31日《團(tuán)結(ji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