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員喘息聲

作為一名戰(zhàn)斗機飛行員，通常在駕駛艙里一待就是8到10個小時。這是架單座戰(zhàn)斗機，飛行高度為4至5萬米，時速350英里（1英里等于1.6千米）

【戰(zhàn)斗機的音效

機上裝載著16，000磅（1磅等于0.454千克）重的炸彈、導彈和炮彈。

【音樂：漢斯·津莫《這真是瘋狂》

在執(zhí)行戰(zhàn)斗任務時，你得在作戰(zhàn)的同時和地面保持聯(lián)絡、操縱飛機，還得在2到4 架飛機組成的編隊中保持隊形。然而，一切都充斥著暴力，你痛苦地大聲哼哼著，竭盡全力與重力抗爭。我們接受的培訓是每3至4秒鐘呼吸一次，如果呼吸太快，就會導致?lián)Q氣過度。有信息發(fā)進來了，你必須分辨出哪些是重要的，哪些可以忽略，然后迅速采取行動。響尾蛇的聲音在耳機中嘶嘶作響，這是在告訴我們，指揮部在采用最精準的導彈系統(tǒng)追尋著我們的蹤跡。在沒有月光的夜晚，地平線陷入黑暗之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外面沒有任何可供參照的東西。保持直線、水平航行的狀態(tài)只能持續(xù)6～8秒。

【噴氣機音響

因此，不得不左右傾斜飛行，以便看到機身下方，也可以觀察是否會有突如其來的威脅。

【攝影機搖攝音響

有人向你開火，遠處有物體在爆炸，3A級大炮，大口徑大炮，57毫米，還有口徑更大的，85至100毫米，地對空導彈。整個過程中，你一邊飛行、聽從上司指揮、執(zhí)行命令，一邊通過無線電對講機報告駕駛艙外的情形、地面上的火力、敵人射向空中的炮火、空中其他的飛機，真是忙不過來，感官嚴重超負荷。

【飛行員喘息聲

【音樂：漢斯·津莫《大地構建》

我從小受的教育是要成為一個好人，我敢說我現(xiàn)在還是一個好人。人們可以不斷地從道德層面談論戰(zhàn)爭，然而，一旦你被卷入其中，說什么也無濟于事了。你參加了戰(zhàn)爭，你就得去做自己那份工作，爭取活下來，再負重前行。

【音樂

大約在戰(zhàn)爭進行到一半時，我的上司和我，第354殲擊機的僚機，接受命令去摧毀塔瓦克拉納共和國衛(wèi)隊的裝甲師，他們曾是薩達姆的精銳部隊。這個地方離科威特西部邊境約有15英里，那是一片無跡可尋的沙漠。四野茫茫，滿目黃沙。在大漠中如有物體移動，那通常是敵軍的車輛。我們要進入的區(qū)域有敵軍重兵把守。就在幾天前，他們打死了我們白天執(zhí)勤的兩個士兵。這真夠讓人緊張不安的。

【音樂：漢斯·津莫《石油操縱》

在一個月明之夜，我們飛向高空，好像怪怪的，感覺即使在15，000英尺之上，也在人們的注視之下。我們試圖對共和國衛(wèi)隊實施攻擊，我的上司發(fā)現(xiàn)了一輛小型裝甲運兵車，并啟動了導彈發(fā)射，將其摧毀。突然，他對我說，“調(diào)動你的導彈，對準我打擊的第一個目標?！彼f，“我好像看見了一道閃光”。這是在夜晚，任何能發(fā)出光亮的東西都是很危險的。從側(cè)面來說，我已經(jīng)離那火光很近了。我拱起背，反轉(zhuǎn)身體，拉低了飛機的位置。

【音樂：漢斯·津莫《石油操縱》《這真是瘋狂》

我看到先前注意到的那輛小型裝甲運兵車正在一條東西走向的路上行駛，我降低了飛機的高度。我的上司擊毀的那輛車燃燒著大火，熱浪襲來，把我那顆跟著熱量走的導彈頭吸引了過去，偏離了那輛正在行駛的車。別忘了，此時，飛機的降速很快，并且在加速——時速250、300英里、350、400英里，差不多就是這個速度。在有限的時間里，俯沖下去，調(diào)整導彈，跟蹤鎖定目標。在發(fā)射前，我要下降5000英尺。所以，準確地說，我只有幾秒鐘的時間鎖定導彈要擊中的目標。一切都發(fā)生在瞬間。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你要考慮的事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飛行器高度表急速倒轉(zhuǎn)。

12，000，11，000，

突然，我努力要鎖定的目標車輛在離被摧毀車輛30～40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10，000，9000，

我一直在琢磨的是“他們怎么會這么傻，竟然把車停在燃燒的車輛旁邊……他們干嘛要這么做呢？”

8000，7000，

這時我看到有白色的小點在第一輛車到第二輛車之間往返。很明顯，這是敵軍士兵從車里出來在走動。此時，我啟動了導彈瞄準，最終，在6000英尺的高空，我鎖定了跟蹤目標。

【飛行員喘息聲

隨即，我啟動了導彈發(fā)射。

【靜音

發(fā)出導彈后，我突然意識到那些來來回回移動的家伙也許是在把第一輛車中的尸體和傷兵抬出來放到第二輛車上。我想，“噢，上帝，這簡直是太恐怖了！”我看到的那些在車輛間往返的士兵，顯然都被我摧毀了！這樣的情景將會永遠銘刻在我的記憶中。

【音樂：漢斯.津莫《大地》

你常常會聽到這樣一句話，“最厭惡戰(zhàn)爭的莫過于戰(zhàn)士了”，確實是這樣，但在戰(zhàn)爭后，也許從未有過的、最深切的感受是我還活著。你的所見和所感使自己感覺就像是一堆處于神經(jīng)末端的阿米巴蟲。最后，薩達姆點燃了所有的油井。那真是，目之所及，火光沖天，隔著80至100英里都能看到熊熊大火。怪異的是，從我所在的角度觀看，是一種不同尋常的壯美。我的意思是，這樣的事情，人們不可能每天都能看到?，F(xiàn)在，我可以說了，我想告訴那些從未見過此景的人們，但要完全描述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就像敵軍向你發(fā)射地對空導彈、發(fā)射炮彈時整個飛機都在抖動，這種感受同樣難以言說。就是這種在戰(zhàn)斗機里參加激烈戰(zhàn)斗時的親眼目睹、親耳所聞、親身感受。不管怎么說吧，這些經(jīng)歷對我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

我知道自己的職業(yè)生涯即將結束，我指的是戰(zhàn)斗機飛行員的生涯。嗯，我越來越多地看向舷窗之外，還真是看到了一些東西。從20，000米、50，000米高空，我俯視大地，我看到的是，除了戰(zhàn)斗機飛行員以外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我注視窗外的時間比以前多了，雖然我現(xiàn)在是駕駛商用飛機的飛行員，我仍在專注地俯視著大地。

我的女兒們給了我兩個毛絨小玩具，執(zhí)行飛行任務時，我就帶著它們。駕駛戰(zhàn)斗機時，我從沒帶過?，F(xiàn)在每次航行我都帶著它們，讓我有家的一部分就在我身邊的感覺。

我是邁克爾·麥基。我是從美國空軍、馬薩諸塞州國家空中衛(wèi)士退役的空軍中校。

【音樂 漸隱

作者：凱西·涂（2014年奧克·布洛姆斯特倫紀念獎獲得者）

作品制作于由獨立制作人杰·艾利森和大西洋公共媒體舉辦的 《Transom 故事培訓班》，指導老師杰·艾利森（Jay Allison）翻譯：王麗君

收聽音頻請點擊 http：//www.cnr.cn/gbzz/

（本專欄與中央電臺廣播學會合辦，

欄目主持：李宏 欄目編輯：莫玉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