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甲午戰(zhàn)爭被認為是所有國人之恥,而很不幸的是,被自己人認為強大的北洋水師成了自以為強大的大清國戰(zhàn)敗的替罪羊,那些英勇作戰(zhàn)為國捐軀的戰(zhàn)士們被誤讀甚至被詆毀了百多年。幸好,歷史是公平的,總會在某一個節(jié)點撥亂反正。
北洋水師軍紀敗壞,
在大炮上晾衣服?
1894年9月16日,為了護送援朝作戰(zhàn)的4000名將士,北洋艦隊主力10艘戰(zhàn)艦齊出。但是這時,日本人已經在途中了。好偷襲、好孤注一擲的日本人早就提前幾天出航來尋找北洋水師主力了。
日本人也知道這次是場硬仗,為了堅定政府和民眾的作戰(zhàn)信念,早在幾年前就開始了心理戰(zhàn)。他們將北洋水師貶得一無是處,那個“北洋水師居然在旗艦定遠艦的主炮上晾衣服”的說法就是那時候開始流傳的,雖然這只是個段子,卻被后來人無數次引用,借以證明北洋水師的無能和官兵的軍紀敗壞。
經過海軍史研究會會長陳悅調查,這個說法的始作俑者就是浪速艦當時的艦長東鄉(xiāng)平八郎。定遠艦的主炮離甲板3米多高?。∈裁慈四馨岩路郎先ツ??順便說一句題外話,東鄉(xiāng)平八郎身高不足1.50米。甲午敗戰(zhàn)之后,更多類似的話題也流傳開來,比如大炮炮口都是灰,比如船上聚眾賭博、岸上集體嫖妓等等。120年里,北洋水師就這樣被淹沒在了不明真相群眾的口水里。
晚一小時才發(fā)現敵人,
瞭望哨玩忽職守?
這一天,天氣不錯,無風無浪,適合航行,當然更適合作戰(zhàn)。這是鄧世昌生前最后一個生日,像平常一樣,他上午帶水手們在船上進行了最后一次操演。作為當時最西方化的軍隊,那天的軍官午餐中有一道菜是西式的燒鴿。不過飯沒吃成,11時30分,一個軍官闖進餐廳吼出了一句英語:先生們,發(fā)現日本艦隊!
戰(zhàn)斗喇叭在各艦響起,整個北洋艦隊動了起來,匆忙備戰(zhàn)的水師將士們并不知道的是:日本人早在1個小時前就發(fā)現了他們,而且飽餐了一頓后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他們甚至有時間換了一身新衣服。
這還真不是北洋水師的瞭望哨玩忽職守。已經進入了蒸汽機時代,以前海上是靠桅桿發(fā)現敵人,現在已經靠看煤煙了。日本艦隊燒的是無煙煤,北洋水師呢,那種特供的劣質煤燒起來完全是黑煙滾滾,不僅嗆人更影響視線,就這樣,北洋水師還沒等與敵作戰(zhàn)就已經失了先機。
丁汝昌不懂海軍戰(zhàn)術,
第一炮砸傷自己?
1894年9月17日12時50分,黃海大鹿島海域打響了決戰(zhàn)的第一炮。這一炮是北洋水師的旗艦定遠艦打出去的,當時距敵近6000米,也只有定遠艦的主炮能打出這么遠,水師士氣大振。炮彈在敵艦旁激起幾丈高的水花。
本來是宣戰(zhàn)的這一炮打出去之后,丁汝昌又被后人黑了一把,最流行的說法是這一炮下去沒打到敵艦,卻把自己平時不好好維護的主炮炮塔震塌了,也把丁大人砸成了重傷。丁汝昌負傷是事實,但是卻是被敵炮擊中的。而這一炮也擊中了定遠艦的信號旗指揮桿,讓旗艦定遠艦失去了組織艦隊戰(zhàn)斗的能力。
不過北洋水師將士馬上還以顏色,一炮就擊中了日本聯合艦隊的旗艦松島艦,這一炮直接將松島艦為超越定遠艦的305毫米炮而強安上去的320毫米主炮打掉了。
丁汝昌挨了那一炮之后,北洋水師的將士們就知道日本炮彈有問題了:因為這一炮居然引發(fā)了大火。原來,日本人用的是新型火藥,中彈處,不管是木頭還是鐵都會燃燒,也就是改進了的“黃色火藥”。而北洋水師的炮彈里還是“黑火藥”,就是一般鄉(xiāng)下制造煙火的那種。 其實這種黃色火藥,大清朝早就弄到手了,只不過用去開礦了,而且開礦也沒用上,因為當時一個大官說這東西這么危險,趕緊埋了吧,于是,真就埋了。
炮彈中倒出的不是火藥而是沙子?
對于《甲午風云》,也許有一個鏡頭讓人記憶猶新,那就是水兵從炮彈中倒出的不是火藥而是沙子,那一瞬間可能所有的觀影者心中都充滿了對腐朽王朝的痛恨之情,但必須說明的是,電影并非史實。
曾經參與過定遠艦復制工作的艦船專家陳悅介紹,裝沙子的也是炮彈的一種,就是實心彈,這種炮彈的威力是一炮打出去砸到目標上的。其實不只是有裝沙子的,還有往里面灌海水的,反正夠重就行。雖然當時更先進的炮彈是開花彈,但是北洋水師裝備不起。
造艦時間太早的北洋水師用的是慢炮,而日軍的艦隊已經裝備了快炮。快炮和慢炮的差距其實就在炮彈上:北洋水師的大炮,是沒有完整炮彈的,只有彈頭和藥包,裝彈的時候要分著扔進去,一炮打完,就需要清理炮膛。
李鴻章和北洋水師的將領們早就知道快炮的厲害,就在甲午戰(zhàn)爭前夕的3月,李鴻章專門給朝廷寫了一個奏折,請示說希望能夠進口一批速射炮,考慮到國家沒什么錢,只買21門炮就行。當時朝廷管錢的人在奏折上批了三個字:知道了。李鴻章明白這就是沒戲了。不僅是快炮不給買,就連老式的開花彈也停止進口好幾年了。于是,黃海海戰(zhàn),北洋水師對付日艦其實基本靠砸。endprint
黨建文匯·下2014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