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亨(四川)
在夜里,我聽見果子的光芒穿透黑暗的聲音。白天我們常在設(shè)想里奔走,路過每一棵樹下,彼此用且香且甜的色影,交流著活命的艱辛。
我是在說許多棵樹,以及枝頭上高舉的論斷。果子的光芒永遠是白色的呀!唯有如此,世界在晝夜間才有一根永不消失的線。
在夜里,果子的光芒,映白了我們青青的頭發(fā)。
詩和靈魂飛出的春天,那地方,一種形象。
窼臼被稱之為花朵,花讓人感到不安。花總使人想到,有什么大幸或者不幸的事實就要降臨。
在花的氣息中作為奴隸生存,溫馨也是,鐐銬也是。在沒有傷口、沒有血痕的感覺里,我們常常在一種善良的規(guī)律里殘忍。
無花果,也是有花果?;ㄅc果之間,總有刀切不斷的一縷絲線……
風(fēng)馱著陽光,從密布世界表皮的葉子背上,一路踏過去。
陽光為原型,風(fēng)動葉動,葉片們沒有時間排編,怎樣將自己的夢幻覆蓋花朵的臉。
春天就這樣過去,夏天就這樣過去。流光的夢,在秋風(fēng)的挽唱中驚醒,明朗蔚藍的高天。
遷鳥的翅羽上布滿綠色。在秋天,遍野展示著,這一種神圣無比的最后的攜帶。
莖,站立的方式,植物和人類不由自主地選擇。
復(fù)雜抑或簡單,一如皮層組織和思維的單體,每一具形骸在自然中兀立,感覺到一種摟抱和擁擠。
各自的頭顱牽引向上,養(yǎng)分以不同的手法,把莖描述得光怪陸離,如多元的方程。
莖,站立的方式。在藤和樹之間,躺著的我們徘徊了千百年。
落葉反哺土地。干枯季節(jié),我們便看到母親在故鄉(xiāng)的山坡上用紅磚砌屋。
于枝頭上搖曳一生,母親不知道是我想家的小手。 “媽媽呀?!痹匠墒斓哪腥耍叫枰赣H的懷抱。
越龐大的樹冠,越加需要發(fā)達的根系和擋風(fēng)的籬墻。母親紡的土制花布,是城里用來制作雨傘的原材。若僅是一枚小芽的斷想,樹杈里的襁褓是多么的溫暖。
但枝必伸向天空,乃常憶紅的土地,紅的血和紅磚砌成的紅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