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 寧

她讓老舍牽掛一生

◎ 寧 寧

趙清閣 1914 年出生在河南一個書香家庭，15歲逃婚，做過旁聽、教員、編輯，是中國第一位寫電影劇本的女作家。

1937 年年底，趙清閣隨同眾多流亡作家來到武漢，成了老舍的秘書，并負責《彈花》雜志的出版。

瘦弱的清閣終日為雜志奔波，她的勇敢、執(zhí)著和努力讓老舍深深感動著。

第二年8月，武漢局勢緊張，他們先后入了川。在共同撰寫《桃李春風》的日子里，他們比鄰而居，相依而伴。她倚在他身旁，讓琴聲與月光相連。在縉云寺，他們祈禱愛到地老天荒、?？菔癄€。在他患病住院時，她日夜相守，讓他感到無比幸福……他們愛的碩果——《桃李春風》榮獲了民國教育部戲劇節(jié)優(yōu)秀劇本，排名榜首。

然而這清風朗月、繁花云霓般的幸福，卻被一陣風吹散。1943 年秋天，老舍的妻子胡絜青帶著孩子千里迢迢來到北碚，趙清閣悄然離開。

離開時的那種痛苦，她后來在《紅樓夢話劇集》自序中寫道：“當時身體、心情都很壞，是《紅樓夢》的研究和改編讓我逃避現(xiàn)實，在迷霧里找到了精神出路?！?/p>

在愛人與家庭之間，老舍無法抉擇?？箲?zhàn)結(jié)束后，清閣回上海，他相送。他的心想隨她而去，可腳步卻停下了。剪不斷，理還亂，誰也割不下的情緣，唯有鴻雁訴說思念。

1946 年，老舍應邀去了美國。遠離了故土，他紛亂的心才真正地平靜下來，為她想望，為她惆悵，為她夢牽……埋葬已久的熱情再度熊熊燃起。老舍寫信告訴清閣，他已經(jīng)在新加坡買了房子，讓她前去團聚。接到這封信后，清閣愉悅得淚流滿面，因為他從沒有忘記曾經(jīng)許下的諾言：何時買得田千頃，遍種梧桐與海棠。

但是，她沒有答應他的邀請。老舍出身寒微，幾經(jīng)努力，好不容易才有了不凡的成就，何況他已經(jīng) 50歲了，她知道只有中國才是老舍創(chuàng)作的土壤。于是，清閣一封信把老舍召回了祖國。前來迎接的人卻不是她，老舍只收到了讓他斷腸傷魂的八個字 ：“各據(jù)一城，永不相見。”從此，他們天各一方。

在老舍看來，只要有夢在，就會有希望，有動力！于是，他寫下了《龍須溝》《茶館》等佳作，取得了巨大成就。他在苦熬中體驗著快樂，期盼著重逢。然而，這僅有的快樂卻沒躲過那場劫難?！拔母铩敝校仙岵粌H受盡身體上的重創(chuàng)，還受盡精神上的凌辱——胡絜青揭發(fā)了他與清閣交往的那段往事，組織上表示要對清閣進行調(diào)查。

老舍已近古稀之年，可清閣才 52歲，他不忍讓她再受苦。1966 年 8 月 24 日夜，老舍靜靜地向太平湖深處走去。清閣沒能和他一起在梧桐樹下賞海棠，只能每日晨昏燒一炷香訴說自己的思念，30年如一日。

（摘自《歷史秘聞》2014 年第3期 圖/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