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玉花

摘要：堅持德治與法治相結合的治國方針，意味著德治不僅能夠在國家治理中成為法治的重要輔助，以道德獨有的功能彌補法律之不足，更應該看到的是，德治與法治之間存在著共同性的價值目標，使兩者在治國理政上能夠互相配合與促進，產(chǎn)生理想的治國效果。

關鍵詞：德治；法治；價值目標；治國實踐

中圖分類號：D920.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81（2014）01-0049-05

從黨的十五大到黨的十八大都強調(diào)“堅持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的治國方針，但理論界對德治與法治的問題還存在著某些不同的看法。筆者試圖從價值論的視角對德與法共治問題作一理論探討。

一、現(xiàn)代精神：德治與法治共同的價值要素

在以往德治與法治的研究中，更多關注和強調(diào)的是兩者的差異性，但還可以有另一種思考的路徑，那就是同一性的思考方法。在治國問題上，盡管德治與法治手段方法各異、形式表現(xiàn)不同，但不管何種方法手段都應指向同樣的目標、達到同樣的效果，而如果能夠達至最終的目的，則意味著各種方法手段中存在著某種共性的東西，使不同的要素凝聚成共同的力量。黨的十八大在“法治是治國理政的基本方式”的要求下，仍然堅持德治與法治相結合的治國方針，那意味著德治不僅能夠在國家治理中成為法治的重要輔助，以道德獨有的功能彌補法律之不足，更應該看到的是，德治與法治之間存在著某種共同性的要素，使兩者在治國理政上能夠互相配合、相得益彰，產(chǎn)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治國效果。

強調(diào)德治與法治的差異并主張兩者互補，實際上反映了人們在選擇治國方式時的一個矛盾的立場或悖論：即從現(xiàn)代社會現(xiàn)實生活的要求而言，實行法治是時代之大勢，然而制度總歸存有缺陷，制度的缺陷應當通過道德來彌補；而道德自律在國家治理中通常是靠不住的，靠不住的德治又需通過制度的途徑獲得補救。其實，這種悖論恰巧反映的是投射到社會生活中的制度與人性矛盾。面對這種悖論，人們的選擇只能是“既不能否定客觀制度，也不能否定主觀道德，而是要求客觀制度與主觀道德間的恰當張力，要求二者間的統(tǒng)一”。[1]既然法治與德治兩者間存在或可能存在著功能互補的關系，那么互補的基礎是什么？

西方自然法學派從自然法的理論出發(fā)，認為法律來源于道德，道德是法律存在的依據(jù)和評價標準，法律是道德的外在化、強制化，法律的有效性在于其本身具有德性的要素，是“義務的道德”。雖然這種觀點后來被實證法學所批評，認為存在將法律與道德混淆之虞，但是實證法學卻難以否定任何一種法律的制定與實施都受到統(tǒng)治階級道德觀念的影響。筆者認為，法治與德治功能互補的基礎是兩者具有一定程度的價值相通性，或者某種程度的價值重疊。否則，它們之間的功能就可能毫不相干、甚至相互抵觸。換句話說，如果沒有共同的價值基礎作支撐，法治和德治相互間的功能互補是不可思議的。

德治與法治共同的價值要素就是兩者相通的現(xiàn)代精神，體現(xiàn)為追求社會以人為本、公平正義、民主平等、和諧有序的治國理念，也體現(xiàn)了社會核心價值觀的追求。德治和法治在精神上的相通性，一方面揭示了德治內(nèi)涵的現(xiàn)代性，另一方面也凸顯了現(xiàn)代法治具有深刻的精神內(nèi)涵。需要指出的是，關于法治，人們通常對其作制度性的理解，更多是工具意義上的，而往往忽略法治目的性的存在，以致法治的價值內(nèi)涵和精神內(nèi)質(zhì)被淡化了，未能給予足夠的重視。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建設不僅應該重視法律制度“硬件系統(tǒng)”的建設目標，更應該重視和加強法治精神這一“軟件系統(tǒng)”的建設目標，從某種意義上說，法治精神軟件的建設更接近法治本身。黑格爾認為，法“一般說來是精神的東西，它的確定的地位和出發(fā)點是意志”。[2]如果說法律制度是法治的骨架，那么，法治的觀念、意識和精神則是法治的血脈和靈魂。法治精神應該包括法治的價值取向、法律信仰和法治原則。法治精神與倡導人的尊嚴、社會的和諧、社會正義和社會公正等德治精神是一致的，這是德治與法治相結合的共同基礎。關于德治和法治精神上的相通性還可以通過兩者對社會追求的共同目標和對人追求的共同目標作深入的研究。

二、良序與和諧：法治與德治共同的社會價值目標

治國方式的價值性主要落實在對社會治理的理念上，最終體現(xiàn)在對社會目標的期望與努力上。在這個問題上亦可以發(fā)現(xiàn)德治與法治精神上的相通性。在社會追求上，良序與和諧是法治與德治共同的社會價值目標。良序著重于社會的秩序上，法的意蘊更重一些，但一個“良”字則融進了更多的道德色彩；和諧無疑是道德概念，但是和諧的基礎是秩序與法治?，F(xiàn)代化的社會應是一個良序社會，同樣也應該是和諧的社會，現(xiàn)代化的社會主義社會更應當是一個良序與和諧一致的社會。

良序社會是任何國家治理者所期望的社會目標，但是對良序社會的理解則各不一樣，以往的治國理論通常把各階層民眾安分守己的社會看作是良序社會。如柏拉圖的“理想國”和中國古代的“大同世界”。但是，如何理解現(xiàn)代國家的良序社會？美國倫理學家羅爾斯認為：一個社會的秩序良好不僅僅指該社會秩序井然，而主要在于這種秩序是否符合公正的理念，以及這些公正理念是否深入人心：“第一，在該社會中，每個人都接受、且知道所有其他的人也接受相同的正義原則；第二，它的基本結構——也就是說它的主要社會制度和政治制度，以及這些制度如何共同適合于組成一個合作系統(tǒng)——被人們公共地了解為、或者人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它能滿足這些原則；第三，它的公民具有正常有效的正義感，所以他們一般都能按照社會的基本制度行事，并把這些社會基本制度看做是公正的”。[3] 這說明良序社會不能僅歸至于法律的治理目標，同樣具有現(xiàn)代道義性的價值要求。

中國共產(chǎn)黨在社會治理目標上提出了“和諧社會”或“社會和諧”的理念，這是一個更符合中國文化和國情的社會目標。毫無疑問，和諧社會是德治的價值目標，但是僅作這樣的理解顯然是不完整的，和諧社會應是包括法治要求在內(nèi)的社會價值要求，正如胡錦濤對和諧社會所描述的：“我們所要建設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應該是民主法治、公平正義、誠信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盵4]可見，民主法治是和諧社會重要的內(nèi)容和首要標志。對于社會主義國家來說，民主法治的核心是公民權利，因此公民權利及其實現(xiàn)不僅是法治社會所追求的文明目標，同時也是一個社會穩(wěn)定有序發(fā)展的條件。從這個意義上看，良序是和諧的基礎，和諧則是良序的更高表現(xiàn)。無論是良序還是和諧，都需要在道德與法律協(xié)同治理下才可能實現(xiàn)，因而良序與和諧體現(xiàn)著德治和法治共同的價值目標。

當然，追求良序與和諧的社會價值目標，德治與法治在實踐途徑和形式上還是有所不同的。首先，法治與德治以各自特有的功能提供社會價值實現(xiàn)的可能性。法治為維護和實現(xiàn)個體的權利提供公正的制度通道，德治為實現(xiàn)社會個體人的尊嚴與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和諧營造社會氛圍；而無論是德治還是法治，都促進了社會的和諧與秩序。其次，法治與德治對主體的不同意義形成一個聯(lián)系的整體。法治對理性秩序的追求依賴于它的公正意義，而公正的最終意義則由人民主體權利所賦予；德治對理性秩序的追求則依賴于它的和諧意義，而和諧的最終意義又是由人們獲得的尊嚴所賦予的。這樣看來，法治與德治的價值——權利、尊嚴、公正、和諧不僅構成了良序社會的價值基礎，而且它們相互間也存在著相通和重疊的關系。

第一，法治與德治具有秩序的導向價值。秩序?qū)ι鐣闹匾圆谎远?。從價值序列來看，秩序?qū)儆诘拙€價值，應先于其他一切價值的基礎。雖然對這一觀點并未取得學界的共識，但秩序的重要性乃是毋庸置疑的?！氨仨毾扔兄刃颍耪劦蒙仙鐣?。社會秩序要靠一整套普遍性的法律規(guī)則來建立。而法律規(guī)則又需要整個社會系統(tǒng)地、畫龍點睛式地使用其力量加以維持”。[5]從歷史上看，法律和道德一直是人類調(diào)整社會關系，營造社會秩序的最一般手段?？梢哉f法律和道德的發(fā)展史，同時也就是人類社會秩序的演進史。學界共識認為，法治與德治的價值形式包括了工具性和實體性兩個方面。在工具性的意義上，法治的價值僅在于保證規(guī)則的有效性，而任何社會正常的理性秩序的發(fā)展，既依賴于法治與德治的工具性價值即法律規(guī)則有效性和道德規(guī)范擴張性的提高，更依賴于它們的實體價值即權利、尊嚴、公正、和諧對社會秩序的構造和支撐。

第二，法治與德治具有公正與和諧的導向價值。就歷史的具體場景而言，一個良好的社會秩序，不可缺少強力的權威要素，但強力絕不是這個秩序的主要支撐。強力可以保證秩序，但單靠強力絕不能成就良好的社會秩序。一個社會之所以被稱作秩序良好，至少是因為這個社會包含著公正與和諧的要素，并且這個要素在社會中處于主導地位?，F(xiàn)代法治并非是強力的象征，而是內(nèi)涵公正與和諧要素的治國模式。所謂公正的要素，指的是這個社會存在著一個為絕大多數(shù)人所認同的，能夠體現(xiàn)制度正義、秩序公平、結果公正的社會資源分配制度，這樣的制度必須由社會主義法治來提供，而社會主義法治只有在公正價值的指引下才能建立公正的制度與秩序。和諧的要素則是指在公正要素的作用下，人際關系中普遍的寬容、互愛、理解的心態(tài)和行為取向。所以，公正與和諧正是法治與德治所要追求的價值目標，也是德治與法治引導國家與社會發(fā)展的價值目標。在歷史的進程中，正是社會對公正與和諧的內(nèi)在需求成就了法治與德治的價值基礎。因此，良序社會與其說依賴于法治與德治的工具性價值，不如說它更有賴于它們的實體性價值即公正、和諧、權利、尊嚴的不斷拓展。這是現(xiàn)代社會秩序形成的一個根本特點，也是法治與德治追求的社會價值目標。

三、人權與尊嚴：德治與法治共同的人性價值目標

無論德治還是法治，國家社會的治理都與人有關系，因為國家社會皆是人組成的共同體，所以治國的主體與主要對象仍是人。正因為如此，治國才有價值的問題；德治與法治才能產(chǎn)生精神相通、功能互補、共治國政的可能性。循著這樣的思路，可以發(fā)現(xiàn)，德法同治的一個重要的因素，即治理的理論前提都是建立在人性理論上的。當然，由于法治與德治作為兩種不同的治理方式，在人性理論出發(fā)點上各有不同，但卻都是著眼于人、為了人。

法治理論的前提是“人性惡”，治惡是法存在的根據(jù)，亦是法的基本職能。柏拉圖說：“人類的本性將永遠傾向于貪婪與自私、逃避痛苦、追求快樂而無任何理性，人們會先考慮這些，然后才會考慮公正與善德。這樣，人的心靈是一片黑暗，他們的所作所為，最后使得他們的行為和國家充滿了罪行?！?[6]

除了柏拉圖以外，亞里士多德以及后來大多數(shù)西方思想家都接受人性本惡的觀點，因而也都堅持法律治國的重要性，由此形成西方的法治傳統(tǒng)。

傳統(tǒng)的法治主要是治理百姓，今天法治的對象已包括政府及其成員。法治內(nèi)涵的變化也是從人性理論中推及出來的。麥迪遜說“政府本身難道不是反映了人性的最大缺陷嗎？如果人都是天使，就不需要任何政府了。如果天使統(tǒng)治人，就不需要對政府有任何外來的或內(nèi)在的控制了”。 [7]法治之所以是必需的，主要是因為所有的人，包括掌握政治權力的人無論如何善良，其人性中原本不完善的部分都不可能完全消除；特別是掌握政治權力的人，由于權力存在腐蝕善良人的問題，他們?nèi)诵灾心遣煌晟撇糠志透菀资艿秸T惑。因此，必須依靠某種獨立于個人之外的普遍運用于人類生活的理性規(guī)則，來限制人性中不完善的地方。而法治之所以是可能的，是因為凡人都存在一種愿意接受理性的引導而不愿意接受任性（專制）統(tǒng)治的天然傾向，而惟有法治才可以稱得上一種消除人的任性成分的理性統(tǒng)治。法治允許人們?yōu)樯疲辉试S人們?yōu)閻骸?/p>

德治則不同于法治，德治的理論基礎是“性善論”?！叭酥?，性本善”是儒家倫理文明的理論基礎。儒家重要代表人物孟子對性善論作了充分的論證。他認為，人與生俱來具有“善端”，即“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8]94因為人有善端，道德教化才有可能，由于所有的人包括掌握政治權力的統(tǒng)治者原本都有一顆與生俱來善良的心，只要人們都本著善良的心去做事，統(tǒng)治者本著善良的心去行使權力，良好的社會秩序也就形成了?？梢娙诵陨茷榈轮翁峁┝饲疤嵋?，認為用道德治理國家則是君主最明智的選擇。德治在儒家看來，就是施仁政。為了論證德治的意義，結合人性，孔子對德法治理的效果進行了比較：“道德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8]10這段話不僅比較德法之治的不同結果，更指出了德治的結果與治國對人性期望的一致性。治國的目的在于推進人的善的本性，而不僅僅限于對行為的規(guī)范。應該說，孔子圍繞人性論治國的思想是十分深刻的。當然傾向于人性善并肯定德治意義并不限于中國古代的思想家。西方雖然有歷史悠長的法治傳統(tǒng)，但也不乏有性善之理論以及在此基礎上的德治擁護者。且不說古希臘的亞里斯多德的治國理論中有美德治國的思想、近代英國思想家沙甫茲伯利的人性“同情說”，現(xiàn)代西方學者也持有“人性從善、以善治政”的思想。

馬克思主義從唯物主義立場出發(fā)，否定先驗的人性理論，但不否認現(xiàn)實生活中人性存在著善惡，并且指出社會人性善惡傾向的根源在于現(xiàn)實的經(jīng)濟利益及其所引發(fā)的各種復雜的社會關系，解決人性的問題首先要解決不合理的社會制度。雖然馬克思主義的創(chuàng)始人并未直接討論治國與人性的問題，但是有一點是明確的：他們創(chuàng)立的社會主義國家理論正是為了解決人的自由發(fā)展的問題，他們申明自己理論的前提是“現(xiàn)實的人”，他們哲學的使命是改造世界“解放全人類”，使人獲得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治國理論在法治的前提下，把德治與法治結合起來，正是馬克思主義的人學思想在治國問題上的運用，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也借鑒了古今中外人性理論中的合理部分，把改造人性與國家發(fā)展結合起來，把治國理政與服務人民的發(fā)展結合起來。

社會主義國家治理的方針是“以人為本”，以此為出發(fā)點，人的權利和人的尊嚴是法治與德治諸價值中最為深層的部分，亦是德治與法治追求的人性價值目標。如果說在歷史上法治與德治價值的最初指向是秩序，而后逐漸地轉(zhuǎn)向公正與和諧來實現(xiàn)秩序的話，那么對于現(xiàn)代社會來說，人的權利和尊嚴是體現(xiàn)社會的公正和諧并是實現(xiàn)社會良序的最重要的價值條件。從此亦可看出，德治與法治的內(nèi)在價值呈現(xiàn)層次遞進的架構：良序、公正、和諧、權利與尊嚴，反映了治國理念不斷深化和治國能力不斷提高的過程。這些價值理念是治國的核心價值觀，其中人的權利和尊嚴是法治與德治最具時代特征從而也是最具根本性的價值，因為“人權的實現(xiàn)程度是人類文明進步的綜合標尺”。 [9]

從“以人為本”的價值理念出發(fā)，法律和道德都不再是強制或勸導人們服從的手段。道德因不再強調(diào)服從而是主張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fā)展；同樣，法也不再只具懲罰性質(zhì)而是更傾向于對人權和自由的保障進而具有至上意味，法治內(nèi)在的道德指向和形式正當性使法治成為一種根本性的道德，即制度的道德。法和道德?lián)碛泄餐膬r值：尊重人，尊重人的自由和人的多樣選擇，把人作為最高目的。不同的是，法治通過其形式、程序和技術要件的充實和完善，使得價值上的選擇、表達和實現(xiàn)成為可共同操作的正當化過程。

德治與法治共同的人性價值目標的追求是通過對人性價值的共同維護而實現(xiàn)的。由于人性的尊嚴是在人與人的社會交往中才能體現(xiàn)出來的，因此對人權、人的價值的維護與良序和諧社會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良好和諧的社會秩序必須以人與人關系處理上的正當性為基礎。社會交往中的人們之間客觀上存在著“交往差異”，如不同的個性、不同的利益需要、不同的文明背景等等。這些“差異”的存在，在交往過程中則可能產(chǎn)生矛盾和沖突，甚至于侵犯他人的權利、損害他人的尊嚴。為了維護人應有的權利和價值，滿足人發(fā)展的價值需要，社會必須提供有利于人發(fā)展的“交往規(guī)則”，即主體之間有效的、同時又保障人的基本權利的行為規(guī)范。需要指出的是，“交往規(guī)則”有兩種，一種是律法上的行為規(guī)定，一種是道德上的行為規(guī)范。無論是法治意義上的交往規(guī)則，還是德治意義上的行為規(guī)范，共同的功效皆在于調(diào)節(jié)人們“交往”中每時每刻出現(xiàn)的各種矛盾、差異、糾紛、沖突，解決人們在“交往”的“社會化”過程中遇到的各種疑難與困惑，共同維護交往活動中的人權與尊嚴。

四、德治與法治同構價值的實踐論證

法治需要德治的輔助，構成德法同治的最佳治國效果不僅是理論的推導，更是為實踐所證實的。事實證明，由于社會的復雜性和人性的不完善性，法的實現(xiàn)程度和準確程度會因不同的主體素質(zhì)的差異而呈現(xiàn)出很大的不平衡性，加上法律本身的滯后性，因此在現(xiàn)代法治運行過程中，道德以其獨特的性質(zhì)，在一定程度上和范圍內(nèi)能夠超越與消除法律運行產(chǎn)生的外在局限性，減輕和克服法律外在局限性而帶來的負面效應。 以司法為例。目前在我們國家，司法領域仍然存在好多有法不依的現(xiàn)象。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不是我國法制不健全，而是我們司法的執(zhí)行者的道德素質(zhì)不高。司法工作者，作為被授予權力的人，面臨著濫用權力的巨大誘惑，因而有可能逾越正義和道德界限，尤其在司法活動中客觀存在著一定程度的自由裁量權，需要運用道德判斷來加以確定的問題時，主要靠司法工作者的道德良心，因為司法判案活動實質(zhì)上是在法官的道德觀念影響下處理的?？梢哉f，司法工作者道德水平的高低在某種程度上影響著司法質(zhì)量的好壞。當司法工作者正確適用法律法規(guī)時，則體現(xiàn)了正義、公正的道德理念的實現(xiàn)；倘若司法工作者在司法活動過程中經(jīng)受不了金錢、美色等誘惑而徇私枉法、貪污受賄而喪失道德公平，其后果就會嚴重影響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形象，影響司法的公信力。因此，司法工作者需要良好的司法職業(yè)道德和道德行為做保證，才能在司法的過程中忠于職守、公正廉潔、秉公執(zhí)法，才能獲得社會公眾對司法行為的信任和尊重，有助于整個社會法律信仰的形成。當然，這種司法道德的形成，不能從司法職業(yè)本身直接獲得，而是需要大量的視司法道德正義為首要價值目標的司法工作者發(fā)自內(nèi)心的信念并形成強烈的正義感、責任感才能實現(xiàn)。只有實現(xiàn)了司法活動中道德的理想規(guī)制，司法獨立才具備堅實的正義基礎。

在治國實踐中，道德對法治的支持無所不在，以法律遵守而言，離開道德的力量，實現(xiàn)普遍遵法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法律必須獲得普遍的遵守，這是法治的一項重要的內(nèi)容，也是法律在社會現(xiàn)實中的實際效力問題。普遍的公民道德素質(zhì)的提高是應對這一問題的充分條件。法律在實際生活中的作用涉及許多因素，其中包括法律本身的道德性，我們強調(diào)法律的合乎道德性，是要強調(diào)法律作用于社會的目的，以道德為中介說明法律與社會的關系。法律的遵守是法治的一般要求，而法治的最高要求是法律被信仰。如何使法律被信仰？首先法律要符合理性和正義，符合道德的要求。只有符合道德的法律，才會被社會所遵守，被社會所認同。除此以外，更重要的是，作為法治主體的公民的法律信仰和守法精神，即通常講的法治精神。法治精神是法律獲得權威和普遍信守的條件。法治精神體現(xiàn)在社會公眾將法治作為其共同參與的正義事業(yè)，表征為一種自覺的、主動的、積極的法律態(tài)度。法治主體積極參加法治實踐的過程也就是推進法治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培育法律信仰的過程。但在這個過程中，道德始終扮演著引導者的角色，推動法治主體化。在道德的作用下，法律對于社會主體（國家公民）來說，不再是游離于自身之外的或外力硬性施加的東西，令人畏懼而遠避。其時的法律已經(jīng)內(nèi)化為社會主體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思維模式。社會主體對于法律的理解，不再是一種外在的認識對象，而將其理解為自我參與其中的一項事業(yè)，是公民個人發(fā)展的強大保障，因而守護法治成為人的需要之一，遵法成為自覺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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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鄧衛(wèi)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