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法人》見習記者 陳玉峰

微軟的抉擇

◎ 文 《法人》見習記者 陳玉峰

這一次監(jiān)管部門對微軟的反壟斷審查規(guī)?？涨埃欠褚馕吨粋€壟斷時代的結束？

7月28日，一行人造訪了微軟位于北京、上海、廣州、成都四地的辦公室，并帶走部分文件和電腦，就反壟斷展開問詢。

此后有消息證實，國家工商總局正對微軟進行反壟斷調查。微軟隨后發(fā)表聲明稱，將積極配合政府部門的調查。

這是繼高通之后，又一家美國公司在中國被調查，前者同樣涉嫌違反《反壟斷法》。

作為全球最大的電腦軟件提供商，微軟的操作系統(tǒng)和辦公軟件在各主要市場的占有率均遙遙領先。當然，在成熟市場經濟國家，過高的市場占有率一向被認為具有潛在壟斷能力，微軟因此遭遇過的反壟斷調查，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就如同家常便飯。

但在中國，由于種種復雜原因，盡管經常受到指責，但《反壟斷法》截至目前未能對微軟產生實質影響。因此，本次針對微軟的反壟斷調查，也格外受到關注。

微軟遭遇反壟斷

《反壟斷法》自2008年8月1日實施以來，國家工商總局首次對微軟進行反壟調查，而且力度空前，有專家預測，微軟此次被查，相關證據若充分，則可能面臨巨額罰單。

7月29日，國家工商總局發(fā)布通報確認，根據《反壟斷法》規(guī)定，工商總局專案組對微軟公司在中國內地的四個經營場所，即微軟(中國)有限公司以及上海、廣州、成都的分公司同時進行反壟斷突擊檢查。

通報稱，2013年6月，國家工商總局根據企業(yè)舉報反映的微軟公司存在對其Windows操作系統(tǒng)和Office辦公軟件相關信息沒有完全公開造成的兼容性問題、搭售、文件驗證等問題，涉嫌違反中國《反壟斷法》的情況，進行了核查。

國家工商總局認為，經過前期核查不能消除微軟公司上述行為具有反競爭性的嫌疑。根據法律規(guī)定，國家工商總局已對微軟公司涉嫌壟斷行為立案調查。

中國人民大學商法研究所所長兼中國消費者協(xié)會副會長劉俊海對《法人》記者表示，此次工商總局對微軟的反壟斷調查，“讓跨國公司意識到，中國的反壟斷法是有牙齒的”。與此同時，同樣，該調查對于軟件市場也有重要影響，微軟是軟件市場的公司帝國，在軟件市場有龐大的優(yōu)勢地位，工商總局對微軟的調查，就是為了康復市場中應有的公平、公正、公開的競爭秩序，就是為了讓中小企業(yè)脫穎而出，也讓廣大消費者能夠享受到選擇權和公平交易權。

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律師游云庭則對《法人》記者表示，反壟斷調查在中國由三個部門負責，工商總局主要針對企業(yè)“不公平交易、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比如搭售、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發(fā)改委主要針對企業(yè)“涉及價格的壟斷”，包括橫向壟斷和縱向壟斷；商務部則針對和企業(yè)“并購行為有關的事宜”。

此次微軟被調查，起因是搭售等問題，主導部門正是國家工商總局。

為了解微軟對此次反壟斷調查的立場，《法人》記者試圖聯(lián)系微軟中國進行采訪，但截至發(fā)稿前，微軟中國并未回復記者的相關采訪郵件。

罰單背后

截至8月底，微軟被反壟斷調查已近一月。業(yè)內人士分析，如果認定微軟被認定為有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行為，根據《反壟斷法》，微軟可能將面臨巨額罰款。

《反壟斷法》第47條規(guī)定：“經營者違反本法規(guī)定，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由反壟斷執(zhí)法機構責令停止違法行為，沒收違法所得，并處上一年度銷售額百分之一以上百分之十以下的罰款。”

照此結論推斷，2013年，微軟在中國市場收入約為65.7億美元，因此微軟可能會面臨最高6億美元的罰款。當然，最終罰金還要考慮違法行為的性質、程度和持續(xù)時間等因素。

在游云庭看來，本案主要有兩個核心問題：“第一點是捆綁銷售的問題，微軟有沒有利用視窗操作系統(tǒng)搭售它的office操作系統(tǒng)；第二點是兼容性的問題，微軟本身也是應用軟件開發(fā)商，在兼容系統(tǒng)的特性方面是有優(yōu)勢的，有沒有在競爭過程中濫用這種優(yōu)勢?！?/p>

游云庭告訴《法人》記者，在和客戶打交道的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微軟的有些軟件在市場上很霸道，尤其是在服務器端的軟件，服務器端有一個windows server ，那個軟件微軟行使的是軟件的出租權，只租不賣，價格高得離譜，因為是年付，每年都要付很高的授權費用，不像操作系統(tǒng)買了之后一次性付清?！边@一點也可能成為反壟斷調查的證據之一。

也有觀點認為，微軟此次被調查也會給國產軟件帶來機會，劉俊海即對《法人》記者表示，“我個人認為這次調查對軟件市場是件好事，是一個利好的消息，一方面鼓勵軟件開發(fā)企業(yè)做大做強；另一方面，應該讓他們在取得市場壟斷地位后要慎獨自律、擇善而從、見賢思齊。這對中小企業(yè)來說是提供了一個難得的市場機遇和法治環(huán)境，會推動和強化市場創(chuàng)新?！?/p>

截至《法人》記者發(fā)稿前，國家工商總局對外界透露：當前針對微軟公司的反壟斷調查工作正在深入進行，將及時把階段性成果向社會公布。

彼岸吹來的風

1998年5月18日，美國司法部聯(lián)合20個州控告微軟壟斷案，認為該軟件巨頭利用市場影響力壓制競爭對手，并開始實施長期反壟斷監(jiān)管。對于微軟的反壟斷調查起于美國聯(lián)邦貿易委員會，后由司法部接手。

同年，美司法部對微軟提出訴訟認為后者使用其Windows操作系統(tǒng)的統(tǒng)治力推廣IE瀏覽器，進而將其他競爭對手排除在外。此案全球引起巨大的反響。1999年11月5日，美國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就這一案件做出初步裁決。該裁決從事實上認定，美國微軟公司為壟斷企業(yè)，從事了壟斷行為，法院做出判決，將微軟分解為兩個獨立的公司，一個經營電腦操作系統(tǒng)，一個經營此外的應用軟件、瀏覽器等。

微軟公司不服判決，隨后向哥倫比亞特區(qū)聯(lián)邦上訴法院提起上訴。經過上訴法院裁定并由地區(qū)法院重新審理之后，美國司法部放棄將微軟一分為二的訴求，該案最終庭外和解。

這是微軟迄今為止遭遇的最大的反壟斷調查案，幾近被拆分。歐盟也曾于2004年對微軟展開反壟斷調查，最終罰款數億美元并－要求微軟整改壟斷行為。

“微軟案不像高通，發(fā)改委已經拿到證據，微軟這邊的突破還是有難度的，關鍵是即使存在反壟斷行為，但相對來說也比較隱晦，這個博弈應該是長期的?！庇卧仆ジ嬖V《法人》記者。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副教授孟雁北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亦表示，微軟案目前僅進入調查階段，現(xiàn)有資料只是相關媒體報道，尚不能做出準確判斷，更不能得出結論。

在孟雁北看來，由于中國《反壟斷法》法律條文的原則性和抽象性，以及《反壟斷法》本身的專業(yè)性和不確定性，在實施初期，首要工作是制定相關的配套規(guī)章，借鑒和學習域外先進的反壟斷執(zhí)法經驗并對中國反壟斷執(zhí)法人員進行培訓，向社會宣傳《反壟斷法》的規(guī)定并推動中國的競爭文化。隨著中國反壟斷法配套規(guī)章的逐步豐富和完善，反壟斷執(zhí)法機構和官員執(zhí)法經驗的不斷積累，企業(yè)對反壟斷法的逐漸了解和熟悉，中國反壟斷法的執(zhí)法力度必然會逐步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