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 馮

富人身后巨額債

◎ 老 馮

以前在國內(nèi)，經(jīng)常會聽到個別有錢人對我說：“我的錢下輩子也花不完?！蔽衣犃苏媸橇w慕嫉妒恨?？蛇@樣的話千萬不能跟老外說，他們會百思不得其解，錢怎么會花不完呢？就連邁克爾·杰克遜、帕瓦羅蒂死后都有巨額欠款，還幾乎資不抵債呢，你那點錢……不至于吧。

但他也不是在吹牛，因為消費觀不同使然。在加拿大，似乎沒有人的錢夠花。比如說，有人年薪兩三萬時，他便租個房子??；等收入過了四五萬，交個首付可以買個經(jīng)濟適用房（國內(nèi)說的那種聯(lián)排別墅）；工資漲到八九萬了，就要貸款買個大點的獨立的房子、買好車、孩子送私立學校、假期出國旅游；等他坐到了金融高管的位子，年薪百萬了，換個價值一兩百萬的豪宅，在美國再買套房子，鄉(xiāng)下再來間別墅、幾臺好車、一艘游艇，一年到頭，錢還是不夠花，信用卡也還得照樣刷爆。金融危機來了，工作沒了，大房換中房、中房換小房，許多普通白領賣了房子，便成了無產(chǎn)階級，一片凄凄慘慘。

在我的便利店里，曾經(jīng)有一位女士中了“藏字”刮票的最高獎兩萬美元，她高興得幾乎一個星期都沒有睡好覺，心里盤算著這筆錢該怎么花。后來，她告訴我，她還了銀行的欠款，又添了一些家具，給兒子買了輛二手車，還去了幾次高級餐廳。兩個星期，錢花完了，心里也就踏實了。

我還有一個客人是比薩餅店的打雜工。他買一種叫做649的彩票，中了五萬美元，立馬辭了工作，帶著女友去歐洲旅游。半年后我見到他，他把錢花了個精光，只好繼續(xù)找工作。

這種大手大腳的花錢習慣，更多的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消費觀的差異。

我有個羅馬尼亞朋友，名叫斯列蓋，他是我剛來蒙特利爾一起學習法語的同學。據(jù)他講，他在羅馬尼亞時家庭并不富裕，大學畢業(yè)后，開了兩年的出租車才攢夠了出國的費用。落地加拿大以后，他并不像中國移民那樣省吃儉用，而是租了相對漂亮的房子，還買了些簡單的家具。錢花光之后，就去政府有關部門申請救濟。他感到很奇怪，為什么我們中國人那么省吃儉用，而不是花光了錢去領救濟。當然，他領救濟也只是暫時的，后來，他學了獸醫(yī)，畢業(yè)后找到工作便又重新自食其力，并且在工作后的第一個假期就帶上全家去歐洲旅游，甚是瀟灑。

學法語時，班里的南美學生也是如此。雖說魁北克政府對于沒有工作的新移民有相應的貸款和助學金，但從填表申請到金錢進賬有一個過程，每學期開學之初，到了交學費的時候，中國人都會按時交錢，而許多南美國家的學生一定要等政府的錢到了賬，才能交上學費，所以常常晚交，并且因此要多交幾十塊錢的罰金。就算是這樣，也一點兒不耽誤他們花錢。同樣是新移民，課間他們喝著咖啡，抽著煙，課后看電影、上飯店，一樣也沒有耽誤。

這種消費方式在便利店里被發(fā)揮到極致。便利店的客人有相當一部分是靠領救濟為生的，在這里救濟金每月發(fā)兩次，月初一次，月中一次。如果按月一次性發(fā)放，那就糟了，下半月可能有很多人吃不上飯。所以每逢月初幾天，商場、飯店買賣興隆，便利店生意火爆，煙、酒、彩票十分暢銷。有的客人一天出來進去好幾趟，眼瞅著手里捏著的錢越來越薄。沒過幾天，客人們就像蔫了的茄子，有些酒鬼又琢磨著來賒賬了。然后，到了月中又有幾天發(fā)錢，維持幾天。接下來十八九號，有孩子的家庭盼來了聯(lián)邦牛奶金到賬。臨近月底，魁省牛奶金再注入點活力。到了月底，客人們都已囊中羞澀，服務網(wǎng)點也大都門可羅雀。

客人有錢時，便利店要多準備些零錢，客人們一甩手都是一百或五十，至少也是二十的紙幣。沒錢時，許多客人抱個盒子來到店里，一把硬幣往柜臺上一倒——你就數(shù)吧。有時買東西錢不夠，他們便掏出幾張銀行卡，這個卡刷兩塊錢試試，那個卡再刷兩塊錢試試，還不夠手續(xù)費呢，很多時候，甚至連一兩塊錢都刷不出來，最后要求你賒賬，那真叫鬧心。每年圣誕節(jié)過后，都有許多加拿大人因節(jié)前大量刷卡、節(jié)后無法還錢而宣布個人破產(chǎn)。

（摘自《移民就那么回事兒》遼寧人民出版社 圖/王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