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希偉

科舉廢止后江南貢院處置過程鉤沉*

劉希偉

貢院遺存作為無形科舉制度的有形見證，具有重要的文物價值?？婆e廢止后，關于如何處置江南貢院出現(xiàn)了多種動議，包括諸如改設學堂、改為公館出租、改辟市場收取租金等。但江南貢院處置中所產(chǎn)生的真正爭議根源于其為蘇皖兩省“公有財產(chǎn)”，并因此而長期懸而不決，前后達十多年之久。本文對于科舉廢止后江南貢院的處置過程作了一種初步探討，希望能夠為我們了解這一重要科舉遺產(chǎn)的近世命運有所助益。

科舉制；江南貢院；處置過程

隨著科舉學學術潮流的興起，國人的科舉觀也開始發(fā)生改變，逐漸以一種理性與全面的觀點對待傳統(tǒng)科舉考試。與此同時，作為科舉文明見證的有形科舉文物，也越來越為人們所重視?？婆e文物不僅可以增加我們關于科舉文明的知識，更可豐富有關科場生活的想象；借助于有形文物，我們得以增強科舉文明的質(zhì)感，更加真切地觸摸科舉文明的脈搏。

在現(xiàn)存科舉文物中，貢院建筑遺存可以說是十分少見、彌足珍貴的一類。探究貢院在近代廢科舉這一大背景下的命運與遭遇，無疑具有重要的是學術價值，乃至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功用?！?〕

明清時代，江南貢院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是全國最為顯赫的一座。不僅南京本身“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風流甲于海內(nèi)”〔2〕，而且明代初期還曾在其中舉行過會試；不僅因為其規(guī)模宏大，且經(jīng)歷過江南貢院場屋生活而走出來的科甲人物不計其數(shù)。因之，“顯赫”一語之于江南貢院，可謂實至名歸。在科舉廢止后，關于如何處置江南貢院曾出現(xiàn)了諸多設想，加之其為江蘇與安徽兩省的“公有財產(chǎn)”，故在處置上也因此而愈加復雜。本文即意在探討科舉考試廢止之后，江南貢院處置事件的來龍去脈。

一

江南貢院，始建于南宋時期。楊萬里在《重修貢院記》中稱：

“地大才杰，而官府事務獨庳且隘，顧可謂稱，矧是澤宮，古以擇士、公卿、大夫是之自出。而為屋，才百其楹，歲陁月隤，至者千人，項背駢絫，至緯葭為廬，架以蒼筤，風雨驟至，傴僂蔽遮，僅全文卷。紹熙二年春，三衢余公自刑部尚書除煥章閣直學士實來居守，莫府肇啟，一新百為。劬躬疢懷，于夙于夜?！捕僖皇卸?，自堂徂庭，自庭徂門，自門徂裔，皆甓其地。士之集者，霽則不埃，霖則不淖。……其費，凡為緡錢一萬一千，為米斛六百，木二萬一千章，竹一萬四千個，甓瓦六十萬三千枚云?！薄?〕

明代，江南貢院地位至高至重，所謂“南京應天府為天下貢舉首，其制度亦必為四方所取法。”而且，江南貢院還曾幾經(jīng)易址。天順時，吳節(jié)《應天府新建貢院記》中記載：“然自設科以來，其地凡四易，洪武初以北城演武場為之，地甚緬也而艱于建置；永樂中移于郡學之文墀宮，其飭也而防于明祀；正統(tǒng)間復徙武學之講堂，便供給也，然士多地隘，非辟廡毀垣不足以致容焉；景泰初，府尹馬公諒將修述職之典于朝，乃進耆夙而咨之，咸曰：‘秦淮之陽有地廊，如前武臣沒入廢宅也，鞠為氓隸之圃久矣，若輩而理之可辦也?！唬骸Z’，即具本以聞，詔禮部勘復如所言。公遂與府丞陳公宜首任經(jīng)費，而寮宷之屬亦各捐俸為助，乃鳩工市材，募力啟土，盡撤其舊而新之。中為‘至公堂’，監(jiān)臨、侍御與知貢舉官居之，左右夾室則封檢、對謄之所也，后為內(nèi)廉寢室，翰林正考居之，東西則同考師儒校讎之處也。堂之前面平而勢整，甲乙相向，可為席三千有奇，所以待士也?！薄?〕嘉靖十三年（1534），江南貢院再次整修添建，“校藝有廊，是以內(nèi)旁憩息，左右有屋，屋凡十間，外為外大門，門外有牌坊，坊南為街，街南拓地臨淮為屋，屋三十二間，中有明遠樓。樓直大門，以鑰為嚴，大凡五堂之事者三凡一十九間，為樓者一為內(nèi)大門者三間，為外大門數(shù)亦為之。凡為屋之事四十有二間，為房十間，拓地為校藝之舍三千七百有奇?！薄?〕此為明人湛若水在《增修應天府鄉(xiāng)試院記》中所記。

清代，隨著考生群體的不斷增大，江南貢院的規(guī)模也得以不斷擴充。“江南貢院，四徙而得今所，天順初號舍三千，萬歷中增至八千，康熙庚午總督傅公、癸巳巡撫儀封張公遞增之萬有三千，至今查公而大備?！薄?〕由于江南鄉(xiāng)試試期還在水災泛濫時節(jié)，有時不得不因之而緩期舉行。同時，因為水災等原因貢院號舍時常遭到一定毀損，因此必須經(jīng)常修補。再者，太平天國占據(jù)南京之后，不僅沒有大肆毀損江南貢院，相反而是借其舉行科舉考試。因此，在太平天國運動中，江南貢院實際上并沒有遭遇多大毀壞。在湘軍收復南京的戰(zhàn)火中，盡管其城中大量建筑遭毀，但貢院所受影響并不太大。在李鴻章總督江南時，其規(guī)模達到一萬八千余間?！埃ㄍ危┪迥辏鄼嗫偠?，迺更擴而大之，相院旁地垣而合之，東至平江府，西至西總門，凡增二千八百十二間，廁房八十一所，官房四區(qū)，合舊號都為萬八千九百奇?！薄?〕到同治十二年（1873年）時，江南貢院號舍規(guī)模更是達到了20644間?！?〕

有一種說法，江南貢院與順天貢院、廣東貢院、河南貢院號稱清代四大貢院。的確，若就規(guī)模來看，江南貢院無疑是各省貢院中之最大者。但其它如廣東以及河南貢院則不見得一定能夠進入全國四強。實際上，其它省份，如山東貢院也曾達到相當宏大的規(guī)模。根據(jù)李秉衡光緒二十三年（1897）《奏山東文闈價買民田添建號舍折》，當時山東貢院考生應試號舍為13500間左右；如果將其它“號軍棲止及溷廁之號”一并計算入內(nèi)，則當時各類號舍總量約為14500余間?！?〕很明顯，也是屬于一座規(guī)模宏大的貢院。如果考慮到江南貢院為江蘇與安徽兩省考生的共用考場，則與其它省份相比，兩省科舉考試競爭等于是提前到了科試階段。

江蘇與安徽分省之后，后者始終未建貢院，所以終清一代兩省鄉(xiāng)試都是合闈而試。兩省考生通過分編“上江”、“下江”字號，分額取中。同時，這種做法，也帶來了科舉考試管理，包括監(jiān)臨入場以及諸如回避等方面的麻煩。而科舉制廢止之后，因為江南貢院這一“公有財產(chǎn)”的處置問題，在江蘇與安徽兩省之間展開了一場長達十幾年的拉鋸戰(zhàn)。

二

關于江南貢院的近世命運，《金陵貢院遺跡碑記》中有著簡短的記載：

民國三年，前江蘇省長伊通齊公耀琳，安徽省長海陵韓公國鈞，諭兩省士民之請，以處分貢院事咨詢省議會，眾議僉同。于是，各位代表至金陵，兩省署復檄正紳蒞厥事。六年冬，始定處分法十條。七年春，始設處分事務所。規(guī)厥制，劃巨道，剖其中而留明遠樓及衡鑒堂為方式存遺跡，以示方來。別存號舍若干間，以明前代試場之遺軌，余則辟市肆和群商區(qū)。劃既清，八年春，復簡專員蕆厥事。分售既罄，獲銀幣九萬八千二百有奇，蘇六皖四，悉入公家。事定，蘇以萬一千金入皖，于是貢院遺跡及院前五宅，盡入于蘇。然后杰閣雄樓，市廛競作。嗟呼！科名之世，三年大比，萬士騰驤。九日之內(nèi)，尋咫之間，上雨旁風，遂為俊才升沉之藪。功令所在，士無賢不肖，靡弗爭馳兢逐，視為弋獵之物。法度森嚴，人才輒重于天下，弊則人才消窳，豪杰之士，敝屣遺之。今則數(shù)百年文戰(zhàn)之物，一旦盡歸舊商戰(zhàn)，君子于此，可以觀世變矣?！?0〕

“科舉既廢，貢院無用?！彪S著科舉制的廢止，規(guī)模宏大的貢院建筑，自然面臨如何處置的問題。從占地面積或者說空間規(guī)模上說，考生號舍無疑是貢院建筑的大端。如此大規(guī)模的號舍，因其建筑規(guī)格的原因很難直接改為它用。江南貢院，規(guī)模最大時其號舍曾達到兩萬多間，也同樣著實無法用作他途。因此，拆毀號舍，搭蓋新的建筑另圖他用，便成為一種必然的選擇。

實際上，早在科舉制正式廢止之前，便出現(xiàn)了如何處置江南貢院的多種動議。例如，1903年9月3日的《申報》“貢院將改學堂”條稱：“金陵貢院內(nèi)師范傳習所監(jiān)督梅道光遠，近日與各教員商議，以科舉停廢在即，俟明奉諭旨，即將東西各號一律拆毀，改建附屬小學三、四所。”同年10月8日的《申報》中的“貢院改為法律學堂”條又稱，“中國法律之學不明，故行政司法各官，任聽幕友吏胥武斷，已成積習。茲江督以推行行政，府廳州縣各官，非先習法律之學，將來挾持無具，仍不免借重于吏胥幕友，因擬專設法律學堂，預為佐理新政治事之用。其學堂基址，擬即借江南貢院，參酌改良便可使用?！?1月10日的《申報》“電請張殿撰會議處置貢院”條則稱，“科舉既廢，江南貢院已成無用，高等學堂總教習繆筱山太史請于制府，欲改為高等學堂。而寧垣諸紳董則以高等學堂早有定區(qū)，有議將貢院間房改作別項學堂之用者，有議將衡鑒、至公各堂作為公所，監(jiān)試、內(nèi)監(jiān)試、內(nèi)提調(diào)等堂及五所官房，改為公館出租。近□號舍改造市房，東西文場改為菜廠征租濟公者。周玉帥不能裁決，聞已電達通州張殿撰（即張謇，筆者注），請其來寧會議?！睆堝雷鳛榻K籍的晚清狀元，在清末民國時期的政界、商界與學界均有相當影響力。而江南貢院的近世命運，也和其有著密切的關系。即如該條資料所載有人擬將“衡鑒、至公各堂作為公所，監(jiān)試、內(nèi)監(jiān)試、內(nèi)提調(diào)等堂及五所官房，改為公館出租”等處置方法。而張謇等人則認為，應當保留一定的貢院遺存留作紀念，以為后人觀瞻之用。在近代全社會普遍唾罵科舉的大背景下，張謇能夠認識到貢院作為科舉見證的重要遺產(chǎn)價值，實屬不易。正是由于張謇等人的努力，江南貢院才保存下來了部分標志性紀念建筑，我們今天也才能夠得以觀瞻游覽。

關于在貢院舊址基礎上創(chuàng)建高等學堂的設想，之后在1906年被否定。該年3月20日，江蘇安徽兩省士紳達成共識“以校舍建筑法而論，貢院逼近市廛，又瀕秦淮，取飲不潔，市聲囂雜，于體育、德育均非所宜，不若另辟新地為善?！薄?1〕如何處置貢院建筑？如何充分利用其舊址？改辟市場是其中一種重要思路。因為貢院地址四通八達，帶阓連阛，最適合辟為市場?！扒以撛旱鼐右?，面臨秦淮，既為省中繁盛之區(qū)，又當南北適中之點。若能辟為市場，必可日見興盛?！薄皩砩虡I(yè)之盛，可為預卜如上海城隍廟，區(qū)區(qū)彈丸之地，營業(yè)繁盛幾冠全部。”所謂“變荒丘為華屋，化無用為有用”。在3月20日，兩省相關人員經(jīng)過討論，形成了兩種基本思路：一為“現(xiàn)在貢院除就原有房屋酌留兩江公所外，余均拆卸，環(huán)通馬路，即用原舊磚瓦木料湊建市場，取其歲入之租，為高等學校常年經(jīng)費”；一為“除留兩江公所外，遴派紳商明于建筑之人，分別詳細估計原舊房屋磚瓦木料，明定價值，招商承買，即以所賣之資為另筑高等學校之費。所有地基，酌定年限，租與承造市場之商，歲收地租，已備常年經(jīng)費”。〔12〕相關與會人員，支持前一種意見者為多數(shù)。

再看以下資料：

科舉既停，貢院無用。南洋所轄，宜有大學，而規(guī)度營建數(shù)逾百萬，公私俱絀，上下躊躇。頃者，督部周□咨詢奏請將兩江貢院招商承買，即以其地改建市場，收其賃金，以為別建大學歲支之補助。業(yè)飭商務局檢查磚瓦木石方數(shù)丈尺，按市場估值，并由兩省紳士于本月二十一日在寧集合，商會公議，由商會另行繪圖，分類估價，互相比較，估定登報，開標招買。惟是訂購各料，賃地辟場建筑市屋，合計所需約五十萬數(shù)，既非一人所能勝事，未可半途而廢轍。抑恐專恃商界或有把持，不足以得平價而速成事。議由兩省紳商學界各認集資二十五萬兩，合計五十萬兩，立一公司，同時投標，當眾公決。認集之數(shù)，即由兩省各紳自行酌書于冊，告知在寧兩省教育總會、事務所，以便匯核。伏望紳佩巨公，學界健者，諒此愚忱，共圖公益。函到務期即賜答復，無任祈禱?！?3〕

以上公啟刊載于《申報》（1907年4月18日）。從中可以看到，當時欲將江南貢院通過變賣磚瓦木石而就地改建市場，進而通過收取租金補助大學建設運行經(jīng)費。然而，辟場建筑市屋資金估計需要五十五萬，數(shù)額巨大，經(jīng)過商討計劃由兩省的紳商兩界各集資二十五萬兩。后在1908年，通告變賣了江南貢院各類日常供應器物，包括“大小砂缸、□缸、□缸，闊窄號板、長條號桌、號凳，鐵器、整破鍋爐、水貓，銅水龍頭、錫茶罐以及大飯桶、蒸飯桶”等?！?4〕

江南貢院作為江蘇與安徽兩省公用鄉(xiāng)試考場，其維護、添建各費系由兩省共同承擔。處置貢院所得收入如何分配，到此時似乎還沒有成為一個明顯的問題而浮現(xiàn)出來。所謂兩省分別承擔“二十五萬兩”的計劃，也就是按1:1分攤。然而，清代江南鄉(xiāng)試貢院經(jīng)費的承擔，卻并非如此。從科舉時代貢院經(jīng)費的分攤比例來看，既然不是1：1，也就意味著貢院財產(chǎn)處置收入分配不能對半開。而以上所稱辟場建屋之費則為平攤。由此，我們便不難想到，兩省在貢院處置尤其是其收入分配上，很有可能出現(xiàn)分歧與爭議?？婆e廢止后，關于江南貢院如何處置的初步設想，包括諸如改設學堂、改設何種何類學堂，諸如改為公館出租、改辟市場收取租金等，大致可以說是發(fā)生在1910年以前。而其處置中所產(chǎn)生的真正爭議，則主要發(fā)生在1910至1920年之間左右。且這種爭議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江南貢院屬于江皖兩省的公有財產(chǎn)，究竟應當如何處理一時很難達成協(xié)議。其它省份，由于不像江蘇與安徽兩省鄉(xiāng)試合闈進行，因此，在科舉廢止后貢院的處置上便不存在此一方面的問題。江南貢院，則因之而使其處置屢經(jīng)磋議，卻長期懸而不決，前后達十多年之久。在此期間，兩省之間曾圍繞貢院遺產(chǎn)如何處理、如何分配進行了多次協(xié)商與爭辯。正所謂，“南京貢院，自前清之季停止科舉以來，久已成一問題。徒以所有權隸屬兩省，利益之分配，處置之方法，各恤其私，以致屢議未決”。〔15〕

三

本來，鄉(xiāng)試三年一考，貢院尤其是其中號舍都需要不時加以維護、翻修?？婆e停廢之后，不會再因考試的需要而進行定例性維護，所以，貢院號舍也在風雨侵蝕下日漸毀損。“貢院改辟市場之議決久矣，屢次規(guī)劃進行，卒以兩省議論未齊盡，一荏再數(shù)載未能切實舉辦?！薄艾F(xiàn)在屋宇日就傾圮，看守人役歲糜開支，暗中損失不少?！甭毷侵?，必須盡快制定出江南貢院的處置方案。

1911年，江蘇與安徽兩省又經(jīng)過討論形成了三種方案，并將之通告于兩省士紳，希望征集相關意見與建議。其中，前兩種分別為：一，“淮水不治，江皖兩省固受其災，前咨議局議決籌興江淮水利公司，先從測量入手，業(yè)經(jīng)呈請督憲批準，舉紳設局，并先撥銀五萬元開辦。惟茲舉利害既兩省共之，擬將貢院舊屋材料全行變價，藉充導淮之用?！倍?，“擬將屋宇地皮，全行拍賣，當?shù)弥貎r，即入水利公司股本?！眱煞N方案，主要是著眼于解決治理淮河水災的問題，即將貢院所有全部變賣，將其所得充作所需經(jīng)費。

關于第三種方案，比較復雜一些。之前有關所設想的市場建筑規(guī)模過于注重宏壯，也因此而使得工程過大，無論是自行建筑還是租地與人承建都不容易。同時，南京商業(yè)素無大宗貿(mào)易。有鑒于此，主張“擬照京師東安、西安市場形式，但取整潔，無庸壯麗?！敝劣谄浣鉀Q經(jīng)費問題的具體方法則為：“今姑以開辟馬路四條，縱四橫二，合計之約得三百余丈。對面建屋各寬一丈二尺，約得屋五百間。建筑費約需銀六萬元以上。從前估計貢院材料值十萬元，今即折□七八萬元，招工承領建筑市場，猶有贏利之可得，工程家當樂為之。筑成后，照廉價出租，每間月租五元，每月可得二千五百元，每年得三萬元。以年收賃金三萬元之房產(chǎn)計，其價值殆達四十余萬。爾時，果欲資助江淮水利公司，以此房產(chǎn)三分之一質(zhì)押與人，可得十萬投入公司股本，其余三分之二之租金只需儲積五年，仍可贖回押產(chǎn)。而馬路四旁隙地，孔多全數(shù)租給與人，聽其營業(yè)，其收入亦非小數(shù)也?！薄?6〕

相比于前兩條方案，第三條方案是通過變賣“貢院材料”，然后建為市場向外租賃，也即在保留有貢院地產(chǎn)的基礎上通過向外租賃營利。同樣，也可以支持治理淮河所需費用。

三條方案刊載于1911年3月27日的《申報》上，借以向社會各界征求意見。當時還記稱，兩省所派管理貢院的委員曹秉仁、江干卿提出辭職的請求。經(jīng)眾人挽留，曹秉仁允應姑且等待三個月，否則也堅決辭任；江君則“堅決已極”，未再擔任。

前文已經(jīng)指出，科舉停廢后，貢院的毀損程度不斷加劇。例如，“……其至公堂、衡鑒堂兩旁各項辦公廳室，則已頹圮過半，蓬蒿沒脛，瓦碟塞途，彌望皆是。再至各段勘察號舍，則西文場一帶，塌卸凈盡，東邊姚家巷，亦倒去數(shù)條。其它各段，破爛縱不如此之甚，然亦岌岌乎有傾覆之勢矣。以至單且簡之矮屋，無過問者十數(shù)寒暑，中間又遇軍事蹂躪，宜破壞之競至于斯也?！薄?7〕加緊制定相關處置方案，可謂是刻不容緩。根據(jù)1915年齊耀琳所咨安徽巡按使一文可以得知：當時開辟商場估需款項為十萬元，按照蘇六皖四的比例攤派；變賣舊物所得收入，也按這一比例分配。之所以按照這一比例進行，是考慮到曾國藩總督兩江時曾大修拓展貢院規(guī)模，而當時的費用分攤比例便是按照兩省6:4的鄉(xiāng)試中額比例而確定。〔18〕而整個商場的先期工程則是若干條馬路，以便借之開展建設。“擬辟馬路數(shù)條，東西經(jīng)路凡四，南北緯路凡六，經(jīng)路宜寬，緯路可窄，寬以四丈六尺為限，窄以二丈為限。”然而，幾條馬路工程費用也達一萬元。蘇省談判代表盧殿虎建議，此一費用先由蘇皖兩省按照六四分攤，并認為這不失為一種好的辦法?！扒掖巳f元墊用后，市場成立非遠，所得何止萬元。反是則頹垣敗瓦，澌滅已盡，所失又何止萬元？”當時，與其磋商的皖省代表也同意這一建議，并各將之報于兩省討論。

1917年3月18日的天津《益世報》報道了當時蘇皖兩省處置江南貢院所達成的協(xié)議及構想。其中包括“凡為貢院所有之地皮瓦木等料變賣售價以蘇得六成、皖得四成?！钡?，為保存古跡，酌留明遠樓至公堂等建筑，不得變賣?！耙褦?shù)次派人估勘，除馬路及保存公屋而外，凈余地皮約一百五十余畝。該地南段面臨秦淮，歌坊酒樓□形熱鬧，地價自較北段為昂?，F(xiàn)已通扯計之，約可售銀十五萬元。其它地面上建筑物，即當日之座號，約一萬數(shù)千間，木料大小且多朽爛不能作用，惟磚瓦兩項約計估價五萬金。第此項地皮、磚瓦，若零碎出售既□費□，又恐拖延時日。現(xiàn)經(jīng)寧紳某君糾集資本家組織一建筑公司，將貢院全行收買，擬就該處開一模范市場，規(guī)定圖樣，建筑一樓一底房屋每間約占地皮三方，計可建屋六千間，大商店占屋六間，中商店占屋四間。小商店占屋一間，可容商鋪一千余家。”〔19〕然而，這種方案立即引起了蘇省議會議員屠宜厚的質(zhì)疑。在屠宜厚看來，“屋料可照四六拆分，其院址則應歸蘇獨有”。為何？主要出于兩方面的依據(jù)：

案大意謂李鴻章督兩江時，承洪楊兵革之后，慮貢院地址狹小，略事擴充，李為皖人，兼督淮軍，當籌款修葺之時，或者有淮軍余餉補助，皖人不過據(jù)此理由，冀獲共同處分之權利，抑知當日淮軍之餉非由江藩庫支出乎？即退一步言，凡關于修葺工程，一切鳩工庀材，系由蘇皖兩省共同負擔，是當時所須經(jīng)費亦只限于工料。今日蘇皖共同處分，應以關于磚瓦木料為止。一方面有義務，一方面始有權利。例如，甲有地權，而與乙合資同造一屋，厥后甲與乙拆屋，雙方分取屋料。若無附帶條件，斷不能因甲乙共同造物之關系，遂連甲之地皮，亦分與乙之一半。其理甚明。況南京貢院建于明太祖正帝王大一統(tǒng)之時，豈有令皖省出資購地之理，是地址應歸蘇省獨有，已無疑惑。總之，蘇皖合修貢院是一事，至貢院地址又是一事，斷難牽引混合云?！?0〕

經(jīng)濟學上有所謂“土地是財富之母”的著名論斷。顯然，這里屠宜厚的主張與論據(jù)，也著實有一定的道理。從以上內(nèi)容，我們可以看到其中那種寸土必爭、錙銖必較的態(tài)勢。當然，在屠宜厚看來，問題的關鍵在于江南貢院之“地皮”原本即為江蘇所有。

江南貢院作為官方財產(chǎn)，在處置中也出現(xiàn)了腐敗現(xiàn)象。這在1919年9月29日天津《益世報》中有過披露，甚至有所謂“處分南京貢院，積弊甚深。開辦迄今，幾及兩年。其中藉以升官發(fā)財者，不知凡幾，黑幕重重，不可告人。”處理貢院，借之發(fā)財?shù)故遣浑y想象，但直接借此升官則未免有些難以想象了。鑒于其中所存在的腐敗問題，江蘇省議會議員劉文輅等多人一致向當時的省長齊耀琳報告，請求依法懲處?！捌骄恳惶柹岽u瓦木料及地面石子至少值銀十元以上，計當值銀二十萬元上下。公用房屋，除應保存者外，當有百數(shù)十間，每間材料以百元計，亦當值銀兩萬元上下。以上兩項，與各路地石四圍墻磚并計至少收入必有三十萬元。而處分所內(nèi)，某辦事員與某本地某奸商聯(lián)絡一氣，物件則以多報少，價值則以高報低，營私舞弊，黑幕重重，人言嘖嘖。近聞更有一妙計，將地上所有物串聯(lián)，購地皮者以極低之價收買，朋比瓜分，如此鬼蜮伎倆，若被鈞座覺察，當必嚴行懲辦……。”〔21〕根據(jù)民國《金陵貢院遺跡碑記》，處置江南貢院最后“獲銀幣九萬八千二百有奇，蘇六皖四，悉入公家。”

通過查閱相關史料可以發(fā)現(xiàn)，在科舉停廢之初，有關貢院地皮的處置設想為建筑市場向外租于商家，也就是說地皮并不進行變賣。例如，前引1906年3月20日《申報》“學會開議江寧貢院改建情形”條，所載當時兩種處置思路均為保留地皮所有權，通過收取租金支援辦學經(jīng)費?！?2〕盡管南京地區(qū)賣地的傳統(tǒng)為“以房帶地”，甚至這種傳統(tǒng)還一直延續(xù)至今〔23〕；盡管“傳統(tǒng)契式中雖有賣屋契、賣地契之分，那是表面的，或者說只是習慣上做這樣的區(qū)分而已，并不是賣屋就指賣房產(chǎn)”〔24〕，但早期的處置方式均只涉及“磚瓦木料”，具體說來是諸如號舍等拆毀下來的舊物料，而不是將“號舍之建筑”等變賣。然而到后來，處置思路發(fā)生根本改變，即變賣范圍不再僅僅局限于地面上之磚瓦木料等內(nèi)容。1917年12月15日《申報》刊載了當時兩省負責人員經(jīng)過多次的協(xié)商所達成的“蘇皖兩省處分貢院辦法十條”辦法，除去明遠樓等建筑留為紀念之外，其余所有地皮及之上物料全數(shù)變賣，所得按照蘇六皖四分成。其余包括“所有基地悉依議定價，格招商承辦，但以本國人為限”，即不得承包于外國人；“基地上之房舍材料，依蘇皖代表會同估定之價格，約在五萬元左右，附入基地召變，或另行召變?！?；“處分章程由處分專員詳細訂定，呈請兩省省長核定”，“本辦法由兩省省長核定后，咨明兩省省議會查考”等。所謂“附入基地召變”，說明變賣范圍不再局限于地上各類物料。這是我們應該注意的一個重要方面。

后來，1918年江蘇省長齊耀琳認可了“十條”辦法，并委任陳超衡會同皖紳倪文錚處分貢院辦理一案?！?5〕然而在具體的處置過程中，蘇皖兩省之間還是發(fā)生了一些爭議，比如皖省指出：“查筑路之議，原為售地便利起見，地既全售，路未動工，何復有筑路之必要。今必堅持前議，則路基全歸蘇省，仍須皖省認籌經(jīng)費四千元。皖人何辜應為蘇省盡此純粹義務乎？又查貢院前方房屋四所，均極寬大，該代表等擬由蘇撥皖三千元，屋即全歸蘇省所有，此等處分是否平允，不待智者而知也。又查貢院門前空地一方，該代表等以為市民游戲之場，擬不處分，留為公共紀念，是名為留作紀念，實則全歸蘇省，且可逐日收取租金。皖人雖愚，寧肯受此誆騙，拱手奉讓乎？”即當時所謂的“三端”爭議。顯然，在皖人看來，“事事蘇占優(yōu)勝，蘇人自無異議；事事皖居失敗，皖人安得服從？”

但蘇省則回復稱：“除咨復查處分貢院辦法，系由貴省議會推舉議員楊象離、桂殿華，并由貴公署加派皖紳凌昭、吳傳綺為代表，會同本省議會官廳所舉代表公同議決。經(jīng)由貴省黃前省長認為議定十條辦法，尚屬平允，函請本署各派專員，照議處分。前方一帶房屋基地，亦經(jīng)各代表議決作價，歸并陳明兩省公署各在案?！呵胺康刈鲀r歸并，早經(jīng)兩省代表議定，全體簽名蓋章，折報存案。事后地價雖有漲落，自難翻異，并非答非所問?？傊?，開筑道路及前方房屋基地，均為公用，在蘇省負歲修之費，無租息可收。……所稱優(yōu)勝失敗，誆騙服從各節(jié)，未免誤會。既準咨明原訂各段基地，及基地上房舍材料，自應從速給領，已令陳、年兩委先將此項給領手續(xù)限令到十五日內(nèi)辦訖具報，即行撤所，以免耗費公款。”〔26〕

安徽省并不認可江蘇省的說法，于1920年再次經(jīng)其省議會派出議員余炳成、馬仲五、崔翔青赴南京談判商洽相應解決方式?！拔┭哟嗳眨K代表如盧君殿虎在京，施君文熙在滬，尚未回寧確訊。聞有顧君琪、俞君仁愈兩代表在寧，特先往訪，均未獲遇。嗣又柬邀，亦皆未到。想須俟盧施兩君到齊，方可謀面，是集議驟難定期。代表等以時近舊歷年關，均有事須回料理，不得不暫離寧。”當時安徽省長咨請江蘇在“三端”未決之前“貢院四周圍墻不得遽行拆卸”，但蘇省省長則回稱“查此案前據(jù)原議代表施文熙等函陳事關成案，未變再議，變更不允，與余議員炳成等接洽，業(yè)經(jīng)咨達在案。貢院四周圍墻已經(jīng)照案分別給領，物權所在，未變阻止拆卸，處分專員事已辦竣，一俟報銷到后，即令銷差，即希查照?！薄?7〕之后，相關工程即得以展開。

在江南貢院處置過程中，我們還應當特別注意的一個方面為：變賣貢院地皮的做法，違反了江蘇省省議會在1916年達成的議案?！拔┎槲迥晔率巳?，本會議決貢院改建市場，原案本擬就貢院基地除保存舊有宏壯房屋留為古跡紀念外，余于四周改建市房，租賃商家，俾資貿(mào)易，并無變賣基地及招商承買字樣，查核所送抄折各件，似將該院基地分則變賣并招商承買已由兩省委員會議定有辦法。此項違反本會議決案之章程，不知曾否經(jīng)省行政公署批準有案?！薄?8〕此外，江蘇省省議會還質(zhì)疑賣貢院基地為何不用投標之法，以致外間嘖有煩言，“僉謂該處基地所定地價過低，實與包攬朋分無異?！薄安樨曉禾柹幔嫻捕f間，傾塌者尚不及十分之一。所有磚瓦，皆系特別放大質(zhì)料，價格較普通現(xiàn)貨為高。其墻壁俱系扁磚實砌，以舊料估價時值每間當在十元以上，合計應得銀二十萬元。自貢院大門起，以至各號舍路巷空場大塊青石鋪滿各地每方尺以舊料破碎折實估價，亦當在五元左右?！嫌嬏柹?、青石、房屋木料圍墻價值總數(shù)應在銀二十七萬元左右?，F(xiàn)只售銀四萬元，不及十分之二。非侵中飽，其誰信之？”〔29〕鑒于此，其要求江蘇省長做出回應與解釋。“雖然一省議會確實不能議決兩省共有公產(chǎn)，但法律也未授權一省之行政長官有擅自處理兩省公產(chǎn)之權，何況蘇省議會的決議案是請齊耀琳轉(zhuǎn)咨皖省長派員共同會商具體辦法。因此，蘇省議會認為齊所持之理由并不能成立，是以其私意否認省議會的議決案，屬違法授權行為。”〔30〕

四

在近代社會，廢止科舉制是一種必然的歷史選擇。貢院作為科舉考試的專用考場，伴隨著科舉制度的謝幕，自然也要面臨著被淘汰的歷史命運?！啊曉?，因為占據(jù)著城市的中心位置，一旦不再具有使用價值，當人們需要拆除舊房獲得建筑土地的時候，貢院尤其是其中的號舍必然是首當其沖了?！薄?1〕科舉制正式廢止之后，各省紛紛拆毀貢院建筑。這樣，在中國歷史上存在時間前后長達千年之久的貢院，便遵從著命運的安排而退出了近世歷史舞臺。

與其他省份的貢院不同，江南貢院為江蘇與安徽兩省公用鄉(xiāng)試考場，屬于兩省公有財產(chǎn)。從前文內(nèi)容可以發(fā)現(xiàn)，在科舉廢止之后，兩省在究竟應該如何處置這一公有財產(chǎn)，包括如何分配處置所得上，前后經(jīng)歷了一場長達十幾年的拉鋸戰(zhàn)。甚至，在兩省省長之間都爭得幾近“耳紅面赤”、錙銖必較?？婆e時代，大概沒有人會預想到某一天科舉制也可能被廢止，正所謂“終古必無廢科目之虞”；同樣，也很少有人會預想到，作為兩江公用考場的江南貢院，將在近世為兩省平添一樁處置上的難題。在中國科舉史上，江蘇較之安徽其舉業(yè)無疑更為發(fā)達。而由于江南貢院地點在江蘇省，因此，無論如何，安徽“本土”都不可能擁有處置過程中所保留下來的貢院遺存。拋開“飛地”不論，江南貢院遺存，可以說只能是屬于江蘇省。

1921年3月4日的天津《益世報》上，刊發(fā)了“南京貢院新春竹枝詞”：

士女熙熙鬧早春，魚龍燈火助精神。可憐明遠樓頭月，曾照秋風戰(zhàn)北人。

閱閣生計遜從前，凄絕秦淮兩岸邊。無限歌船河上泊，烹茶都解賺金錢。

縱橫馬路辟文場，忙煞多財善賈郎。酒肆茶寮先著手，兩龍腮衷耀燈光。

四方三面起樓臺，古跡猶留示后來。半載變遷已若此，爭教滄海不塵埃。

隨著江南貢院的拆毀，昔日的文場變?yōu)樯虉觯膽?zhàn)也變?yōu)樯虘?zhàn)。借著四首竹枝詞，我們似乎得以讀出當年幾座貢院遺存的那種孤寂與寥落，而更多的則是在其舊址上發(fā)展出來的繁榮商場與無限商機?？尚业氖?，在江南貢院改建商場的過程中，若干標志性的重要遺存得以保留。而今天，我們也終可得以借之追憶江南貢院當年的考試盛況。

〔1〕〔8〕〔31〕劉海峰．貢院——千年科舉的背影〔J〕．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09（5）．

〔2〕余懷：《板橋雜記》序．

〔3〕〔4〕〔5〕〔6〕〔7〕〔10〕時呈忠．南京夫子廟志略〔M〕．中國工人出版社，2005．49-50，50－51，54－54，74，79，82－83．

〔9〕劉希偉．清代山東鄉(xiāng)試研究〔D〕．廈門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8．23．

〔11〕〔12〕學會開議江寧貢院改建情形〔N〕．申報，1906－3－20．

〔13〕擬兩省組織公司合任貢院改建市場公啟〔N〕．申報，1907－4－18．

〔14〕江南貢院變賣什物〔N〕．申報，1908－11－27．

〔15〕南京貢院處分問題〔N〕．申報，1916－12－28．

〔16〕貢院改辟市場征求意見通告〔N〕．申報，1911－3－27．

〔17〕巡按使咨安徽巡按使文〔N〕．江蘇省公報，1915．454．

〔18〕貢院改辟市場之辦法〔N〕．申報，1917－3－9．

〔19〕江蘇貢院拆改模范市場之辦法〔N〕．益世報，1917－3－18．

〔20〕貢院地址歸蘇獨有〔N〕．益世報，1917－4－5．

〔21〕揭破處分貢院之黑幕〔N〕．益世報，1919－9－29．

〔22〕學會開議江寧貢院改建情形〔N〕．申報，1906－3－20．

〔23〕曹伊清．法制現(xiàn)代化視野中的清末房地產(chǎn)契證制度——以南京地區(qū)房地產(chǎn)契證為范本的分析〔D〕．南京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6．15．

〔24〕馬學強．從傳統(tǒng)到近代——江南城鎮(zhèn)土地產(chǎn)權制度研究〔M〕．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2．311．

〔25〕江蘇省長公署委任令第四號〔J〕．江蘇省公報，1918（1486）．

〔26〕令處分貢院專員陳超衡、年延齡”，第三八七四號〔J〕．江蘇實業(yè)月志，1919（8）．

〔27〕“咨安徽省長”，第四一二號〔N〕．江蘇實業(yè)月志，1920．14．

〔28〕〔29〕咨省議會，第二一二五號〔N〕．江蘇實業(yè)月志，1920（10）．

〔30〕朱英．民國時期省議會與省長之間的沖突——以江蘇省議會彈劾省長案為例〔J〕．社會科學研究，2007（1）．

（責任編輯：王偉宜）

劉希偉，男，杭州師范大學教育學院副教授，教育學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明清科舉考試史、近現(xiàn)代大學招生考試政策（杭州311121）

本文為全國優(yōu)秀博士學位論文專項資助項目“中國科舉考試及其現(xiàn)實觀照研究”（項目批準號：201409）中期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