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
每逢初一、十五,河北淶水縣蓬頭村橋下的那片河灘地,都會有四面八方來的商販聚成集市,這一天也基本上是這個山溝中最熱鬧的一天。雖然只有上午一趟途經(jīng)這里的長途車,但也抵擋不住鄰村姑娘購買新衣的熱情,在她們看來,即便走7、8公里路回去也不成問題。
蓬頭的四月,拒馬河的流量逐漸增加,游客卻還未形成氣候,山溝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做著準備,等著今年能有個好進賬。
來到在村南頭國道下河邊上居住的張永芹家時,家門沒有鎖,卻沒有人,本以為她去集市上采購生活用品去了,撥通電話后才知道,她正抱著侄子的女兒在河邊,這個時節(jié),她的侄子正在河邊電魚。
比起那些惡劣的生意人,張永芹的侄子還只是娛樂的心態(tài),背后背個電瓶,手里的木棍末端綁著電極,電到的也不過是些長不大的小河魚。
在張永芹看來,自己就是生活在這一片窮山當中,山上什么也不長,地里長的東西也賣不上價錢。兩只母豬,七八個豬仔,一頭羊,若干雞鴨鵝,一條看門狗,填滿了她家本身不大的院子。
眼下市場上的豬肉只賣五元一斤,張永芹覺得劃不來,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就殺了一頭豬,切出好的部分去市場上賣,不好的就自家吃,剩下的豬油拿給丈夫的哥哥家。那只羊是打算讓它下小羊然后繼續(xù)繁殖的,比起豬肉價格,羊肉卻一直沒有掉下來過,看著窗外河灘地上不知哪家散養(yǎng)的羊群,張永芹的眼里全是羨慕。
雖然地處窮鄉(xiāng)僻壤,但是國家的政策并沒有遺忘這里的人們。張永芹說,去年春節(jié)的時候,村委會門口貼了一個告示,說是村內(nèi)收到上面發(fā)下來的養(yǎng)殖補貼款近20萬元。張永芹想來想去自己也是村里養(yǎng)殖規(guī)模排得上號的人,可是一直到現(xiàn)在也沒收到相關(guān)的補貼款,和自己一起做養(yǎng)殖的幾個鄰里也都沒收到。幾次照著告示上的電話打過去都沒人接,鄰居說號碼是縣里的,想想去縣里的路費和可能無法獲得什么實質(zhì)性的利益,大家也都沒有了進一步去討說法的意愿。
村里的大喇叭也會經(jīng)常傳遞一些致富信息,張永芹說,前幾天又開始廣播,說是給想種花生的人免費翻地,卻不提供種子。張永芹的丈夫李樹青是個有經(jīng)驗的農(nóng)家人,說大家都盼望著種花生,價格高,土地也適宜,農(nóng)家人不怕吃苦。但是就他自己種的話,不僅規(guī)模有限,而且還抵擋不住別人去地里偷,自己手頭的錢也不夠支撐,借錢的抵押也沒有。
張永芹說:“今年是種花生,去年是種核桃,從外邊拉來的核桃樹苗放在村外的馬路旁,也不發(fā)下來,等時間久了都死了?!?/p>
搞養(yǎng)殖并不是張永芹的初衷,這對勤勞的夫妻外出打工本來可以有一份不錯的收入,但是一直制約他們無法走出大山的原因就是李樹青的哥哥和父母。
李樹青的哥哥患有半身不遂,嫂子精神不正常,他們的女兒在外讀書,一切的生活費學費都由李樹青一家承擔,甚至買菜做飯這樣的事情也要靠張永芹。嫂子走出家門就找不回家,以前丟過好幾次,找回來后就再也不敢讓她出門了。
就是李樹青哥哥這樣大家都“有印象”的貧困戶,在村內(nèi)卻沒有拿到低保。其實也不光是他們一家,經(jīng)村民反映,村內(nèi)的低保戶屈指可數(shù),符合標準卻沒有評上的人比比皆是。
不過讓張永芹欣慰的是,有好心的志愿者幫哥哥一家打了水井,讓她再也不用去村內(nèi)的公用水井給他們挑水了。
除此之外,李樹青的父母都是年近八十的老人,他們的生活負擔也壓在了這對夫妻肩上。記者來到李樹青父母家的時候,他的母親正在門口坐著,看到張永芹就向她說著屋內(nèi)漏雨的事情。談起自己的大兒子,李樹青的母親更是嘆了一口氣。張永芹說原來縣扶貧辦的人還去過哥哥家,說那個房子需要改造,村主任接下了這個任務,但幾年過去了,房子還在那里任憑風吹雨打,扶貧辦的人也再沒有來看過。
就是在這樣一個貧困縣中的貧困村,你能看到村長、村書記不光自己開著奔馳E200L這樣的轎車辦公,甚至他們的兒女也開著奔馳來來回回進出村委會。張永芹說:“去年村長女兒結(jié)婚,放的鞭炮禮花錢估計比我們一家一年的吃喝錢還多,我們平時要去村里開個什么介紹信,不給錢都不行?!?/p>
李樹青說:“原來村內(nèi)有生產(chǎn)隊的時候,村上頭的地還能種小麥,生產(chǎn)隊走了,村干部把機器一賣,地里只能種玉米了。作為一個農(nóng)民,我看著那片地荒廢著,覺得特別可惜?!?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8/01/20/zgfp201408zgfp20140823-3-l.jpg" style=""/>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