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譯成名晚,當?shù)?,四十歲時才有了小名虎妞的女兒張譯心。照理說,中年得女應該是件開心的事,但張嘉譯與絕大多數(shù)父親不同,在虎妞出生前,他既不期待,也不興奮,因為他原本并沒有當?shù)挠媱?。當虎妞終于到來后,張嘉譯發(fā)現(xiàn)一切都失控了,生活脫離了他原先設想的軌道,朝著一個完全未知的方向滑去……
計劃外的孩子
虎妞是計劃外出現(xiàn)的。張嘉譯跟王海燕都離過婚,但都沒有要過孩子,因為他們都不太喜歡小孩,而且結(jié)婚那年,張嘉譯37歲,王海燕38歲,對女人而言,這個年齡懷孕已經(jīng)很危險。不想要加上不敢要,兩人做好了做一對丁克夫妻的準備。
可是,虎妞偏偏不適時宜地來了。那時兩人正在同一個劇組拍《我是業(yè)主》,當王海燕滿臉驚訝地告訴張嘉譯她有了時,張嘉譯懵了:孩子到底要不要?不要吧,已經(jīng)來了,再轟出去有些不人道;要吧,是在劇組拍戲時懷上的,也不知道那幾天王海燕有沒有喝酒,自己有沒有熬夜。
后來王海燕拍板了:都這樣了還能扎下根來,質(zhì)量應該不錯。要不先懷著試試,過段時間去做產(chǎn)檢,正常的話就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被爹媽處理掉,小家伙在醫(yī)生面前表現(xiàn)得格外給力,產(chǎn)檢時醫(yī)生說孩子一切正常。
夫妻倆略微放了點心,但那時候戲剛開機沒多久,導演劉惠寧和他太太陳小藝又是張嘉譯夫妻倆的好朋友,以懷孕為由回家養(yǎng)胎顯然有點坑人。所以,全劇組就只有當事人知道懷孕的事情,王海燕跟個沒事人一樣,不動聲色地瞞著所有人,因為懷孕后身材變化不明顯,再加上她用寬松的衣服遮掩,直到劇組殺青都沒人發(fā)現(xiàn)這個事。那時,她已經(jīng)懷孕六個月了。
有這么個說法,二十多歲的孕婦是皇后,三十多歲的孕婦是太后,四十多歲的孕婦是太皇太后??墒?,王海燕的待遇是宮女級別的。她真正意義上做孕婦只有三個月,也沒像別的孕婦一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更沒有戒這個補那個如臨大敵的調(diào)養(yǎng)過程。除了暫時戒了酒,每天吃點葉酸片外,幾乎沒有開過什么小灶。因為自我要求很低,所以她也沒對張嘉譯提諸多要求。除了不能在臥室抽煙,晚上不能在十二點以后回家之外,張嘉譯的日子過得跟之前沒啥區(qū)別。
王海燕沒有住院待產(chǎn)的過程,除了定期的產(chǎn)前檢查必須去醫(yī)院外,她一直住在家里,因為她說特別聞不慣醫(yī)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在這方面張嘉譯從不勉強她,張嘉譯總覺得醫(yī)生的話得信一半疑一半,真要把醫(yī)囑全信了,嚇都要嚇出毛病來。所以那些諸如抽羊水抽血之類的檢查項目,張嘉譯一律拒絕。夫妻倆都堅信,一把年紀還能懷上并能留住的孩子,一定不會有啥毛病。
就在這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只要別有啥毛病就好”的低標準下,虎妞出生了。六斤三兩,一切健康。王海燕抱著她喂奶的時候,張嘉譯捏捏她軟綿綿的小手小腳小臉蛋,恍若一夢。這就當?shù)??在純屬意外的情況下有了個一切正常的女兒?
再也不敢坐飛機
按照張嘉譯的家庭情況,養(yǎng)孩子是件很輕松的事情,只要舍得花錢,月嫂保姆請回家來,做父母的就可以無事一身輕。但理想越豐滿,現(xiàn)實越骨感,很快張嘉譯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這孩子黏上了。
虎妞認生,無論是資深月嫂,還是經(jīng)驗豐富的保姆,她全不要,抱過去就號啕大哭,唯獨張嘉譯和她媽抱著時才消停。好不容易抱著哄睡著了,一放到兒童床上馬上驚醒,非得在主臥的大床上占據(jù)一席之地,才會心滿意足熟睡。
洗澡也一樣,月嫂剛開始給她脫衣服,便放開了嗓門。換了張嘉譯跟王海燕出手,馬上破涕為笑。在澡盆里用手打得水花亂濺,樂得可以笑出聲來。她開心了,張嘉譯跟王海燕緊張得要命,這對沒絲毫育兒經(jīng)驗的大齡父母,經(jīng)常一邊洗一邊商量:“胳膊上的肉褶子扒開洗干凈了吧?”“你沒洗嗎?”“我以為你洗了呢!”洗完擦凈后用爽身粉撲成一個大冬瓜,虎妞躺床上沖爹媽傻笑,像一朵花。
得知張嘉譯當?shù)螅F桿牌友把他拋棄了。起先他還覺得奇怪,怎么沒人叫自己打牌了,后來實在忍不住主動報名,人家一口回絕:你老老實實在家?guī)Ш⒆影伞?/p>
可張嘉譯手癢難耐,一天晚飯后忍不住到一個牌友家過癮,還沒打上半小時,王海燕的電話來了:“虎妞哭了,不吃也沒拉,怎么哄都不行,你回來看看吧?!彪y道女兒病了?張嘉譯趕回家抱起虎妞,不到一分鐘,小家伙就沖張嘉譯樂得眼睛都瞧不見了。
后來,只要張嘉譯在外邊打牌,虎妞就在家開演唱會,他一回家就謝幕。雖然張嘉譯對閨女干涉自己的個人愛好頗有微詞,可每次抱起她來,見她咧嘴笑得牙齦清晰可見,些微的不滿全都不翼而飛。
大概是在虎妞四個多月的時候,張嘉譯去廣州參加一個發(fā)布會。上了飛機后,他忽然非常害怕。這種轉(zhuǎn)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是第一次坐飛機,也遇到過飛機在氣流里顛簸的狀況。以前好像啥都不擔心,更不會覺得恐懼。可那次,當飛機從爬升轉(zhuǎn)為平飛造成突然失重的那一瞬間,他心里很恐慌,第一反應是千萬別出事,要是出了事虎妞怎么辦?就這樣膽戰(zhàn)心驚了一路,等到廣州的活動結(jié)束后,他買了張火車票,那一刻起,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勇氣去坐飛機了,寧愿慢一點,也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種改變有點排山倒海的架勢,而且似乎不受自己控制。比方說,張嘉譯對車沒啥追求,一直以來都是開一輛二手奧迪。沒有天窗,也沒有ESP電子穩(wěn)定系統(tǒng),氣囊只有兩個。張嘉譯以前一直覺得這車挺好,從沒動過換車的念頭??捎辛嘶㈡ず?,再開這車就覺得心里忐忑不安了。
虎妞被王海燕抱著第一次坐張嘉譯的車時,張嘉譯緊張到了極點。作為一個多年駕齡的老司機,他那天的表現(xiàn)完全像個新手,行車過程中不僅留意前方,還要瞄三塊后視鏡,轉(zhuǎn)彎變道更是提前打燈注意觀察。連王海燕都瞧出異樣了,問他今天開車是怎么了,一點也不像以往的風格。
回家后,張嘉譯覺得后背都是汗。那個周末,他去了一趟亞運村車市,買了一輛全新的奔馳SUV,十個安全氣囊,齊全的主被動安全系統(tǒng),有專門的兒童安全座椅插口,還給虎妞配了一個最好的兒童安全座椅。
硬漢變?nèi)崮?/p>
只要虎妞在車上,張嘉譯開車的風格就格外溫柔,輕輕起步提前制動,一招一式堪比最標準的駕駛教程。一家人開車回西安探親時,張嘉譯在高速上最高時速不超過90公里。連王海燕都覺得這速度慢得有點過分,但他踩油門的右腳好像被虎妞系住了一樣,就是不敢深踩。
張嘉譯也向醫(yī)生屈服了。每個月帶著虎妞去兒童醫(yī)院做常規(guī)檢查,醫(yī)生說缺鈣馬上去買維生素VD,醫(yī)生說要接種疫苗絕不敢漏針,醫(yī)生建議吃什么立即買什么,醫(yī)生說什么東西吃了不好馬上拒絕它進門。
張嘉譯跟虎妞似乎越來越心有靈犀:帶著笑聲的哭是干了壞事尿褲子了;長時間的哭是餓了;哼哼唧唧的抽泣是困了;干嚎是想出門轉(zhuǎn)悠了;一邊扭動身子一邊短促地哭叫——那是不想被張嘉譯抱在懷里用胡子扎了
虎妞會說話了,便開始指揮張嘉譯了。要便便了,要吃要喝了,有什么企圖了,“爸爸爸爸”地叫著就過來了。張嘉譯也完全適應了這種隨時隨地應付孩子突發(fā)狀況的局面,每次出門,張嘉譯都得先清點一下隨身的小包,里面的必備物品盤點如下:紙巾、時令水果、水瓶、點心、小玩具、數(shù)碼相機……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一應俱全。
張嘉譯似乎越來越膽怯。在虎妞學會走路后,他的心就永遠處于一種懸在半空中的狀態(tài)。家里凡是有那么點風險的物品全都被轉(zhuǎn)移到了1.5米以上的地方。見她在家里跌跌撞撞竄來竄去,張嘉譯就下意識地呼吸急促,隨時做好伸開雙手去扶她的準備。
帶孩子很累人,但很值得,你對她付出了多少,她就能給你多少歡樂作為回報。每當虎妞笑魘如花地沖著張嘉譯奔過來的時候,他就覺得心里有一種很溫暖的滿足感。
有時候想想,張嘉譯覺得自己好像變了個人。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那種特別爺們的硬漢,但現(xiàn)在,很脆弱,很敏感。比方說偶爾需要離開家一段時間,他是不會把虎妞的照片放在錢包里的——因為看到照片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她,越想越難受,越難受就越想回家。
張嘉譯基本上戒牌了,這個惡習,王海燕詬病許久都改變不了,但虎妞可憐兮兮帶著不舍的眼神就把他從牌桌上拖回了家里。呆在家當然沒有在牌桌上那么刺激,可那種安寧的充實讓張嘉譯找到了另一種快樂。
張嘉譯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還會慢慢朝著一個自己都不明白的方向繼續(xù)轉(zhuǎn)變。以前硬朗粗線條大大咧咧大男人的他,或許會變成一個膽子越來越小風險意識越來越高的小男人??墒?,這并不壞。張嘉譯想起了《獅子王》中的一幕:當穆法莎把辛巴從狼口中救下來后,父子倆在草原上,仰望天空時有一段對話:穆法莎告訴兒子,他很害怕。辛巴不明白強壯的父親為何會害怕。穆法莎說:“因為你。因為害怕失去你,所以,我很怕?!睆埣巫g怕的東西跟穆法莎一樣,因為他們都是父親?。ㄗ髡呗暶鳎罕疚闹x絕任何形式的轉(zhuǎn)載,違者視為侵權(quán)!)
編輯 陳陟 czmochou@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