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武, 洪開榮

(1.中南大學 商學院 長沙 410083； 2.湖南城市學院 城市管理學院，湖南 益陽 413000)

一、引言

風險是未來損失或收益偏離預期的不確定性。特大型工程項目對社會、經濟和環(huán)境生態(tài)影響巨大，具有規(guī)模大、工期長、不可控因素多、結構復雜和多方參與等特征。[1]相對于一般工程項目而言其風險更復雜。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的特殊性不僅體現(xiàn)在風險影響的巨大性、風險來源和結構的復雜性、風險之間的相互關聯(lián)性和互動性、風險的多階段動態(tài)演化性，[2]而且與項目關聯(lián)主體的行為博弈高度相關。在特大型工程項目的策劃、設計、建設和運營階段，一些風險隨項目的推進而出現(xiàn)，另一些風險隨項目的推進而消失，一些風險由次要風險轉變成主要風險，一些風險由主要風險轉變成次要風險，風險之間的組合形式和互動關系也會發(fā)生新的變化。[3]

如果不考慮項目關聯(lián)主體的博弈互動因素，項目復雜風險評估模型的構建可以基于系統(tǒng)動力學、計算機仿真技術、模糊層次分析法、動態(tài)因子分析法、BP神經網絡、灰色聚類—網絡分析法等理論和方法。[4-8]一般性研究思路是：首先按項目生命周期、風險來源、風險屬性等標準可對關鍵風險因素進行識別和分類，然后利用解釋結構模型或層次分析法建立風險指標體系；[9-10]再根據(jù)風險發(fā)生的概率、損失度、可管理性等維度對風險的重要性和敏感性進行分析，并結合專家打分法、模糊評價等方法進行賦權；最后建立風險靜態(tài)或動態(tài)評估模型評價各種風險，[11]為風險監(jiān)測和預警提供依據(jù)。

然而，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的形成和演化主要是項目關聯(lián)主體之間多階段動態(tài)博弈的結果。因此，只有從行為博弈的視角才能準確分析特大型工程項目區(qū)別于一般性工程項目復雜風險的特殊性；只有將所有項目主體的價值偏好和策略互動特征反映到項目風險評估中，才可以更加科學地動態(tài)評估項目復雜風險。

將博弈論引入特大型項目評價的研究方法，可參考洪開榮(2012)提出的特大型工程項目可持續(xù)均衡評價模型，[13]還有Tversky和Kahneman(1991)及Hyndman(2010)的價值函數(shù)構建方式，同時借鑒Kroll和Davidovitz(2003)關于不公平規(guī)避與風險偏好的相關性研究思路，建立起包含項目關聯(lián)主體信念和策略行為互動的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的“組合性均衡評估模型”[14]，使各種風險可以在同一評價基準上進行相互對照，項目復雜風險評估才具有更為合理的主體理性行為基礎。

二、特大型工程項目關聯(lián)主體的行為博弈分析

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的評價必須基于項目關聯(lián)主體的風險規(guī)避偏好和行為博弈分析，因為主體價值偏好差異及行為策略互動會使項目風險演化具有高度的復雜性，項目風險發(fā)生的可能性和重要性會隨關聯(lián)主體的價值觀念和行為策略的改變而不斷變化。

1.關聯(lián)主體的風險規(guī)避偏好和公平偏好分析

特大型工程項目的主要關聯(lián)主體有政府、代建商、監(jiān)理方、運營商、社會公眾等，項目主體各有其特殊的風險規(guī)避偏好，通常而言，政府更多關注項目的社會和政治風險，代建商側重于項目的經濟風險，設計方和監(jiān)理方重視項目的技術風險，運營商主要關注項目的管理風險，而社會公眾(代表自己和子孫后代)對環(huán)境生態(tài)風險尤為敏感?；诶e(Rabin, 1993) 的“公平均衡”理論，特大型工程項目關聯(lián)主體不僅會關心自己面臨的個性化風險，而且在乎互動公平，可構建項目關聯(lián)主體的風險規(guī)避效用函數(shù)如下：

Ui(ai,bi,ci)=πi(ai,bi)+αf2(b2,c2)+

αf2(b2,c2)·f1(a1,b2)

(1)

等式左邊第一項代表項目主體個性化風險規(guī)避行為帶來的效用，第二項代表他們是否受善待，第三項代表他們所期望得到的善待和自己對別人的善待的乘積，α表示風險規(guī)避偏好與公平偏好之間的效用比。

2.關聯(lián)主體的策略互動分析

各項目主體在特大型工程項目生命周期中存在多階段動態(tài)博弈，其決策行為相互影響，風險和收益相互依存。為簡化起見，以兩主體博弈為例，均衡結果如下圖1所示：

圖1 特大型工程項目主體風險規(guī)避博弈矩陣

Fig.1 Super-huge type project main risk aversion game matrix

如果項目主體都懷有互惠思想共同控制和管理風險，此時項目總體風險最小。如果項目主體1在某一博弈回合中(非最后回合)，采取了“不友善的行為”，那么他雖可暫時得到15個單位的收益，比雙方合作情況下多；但在下一回合中，主體2很可能啟用報復手段，使均衡結果變?yōu)?不合作，不合作)，雙方的風險比合作時要大得多，而且如果不能重建信任，這種“囚徒困境”還會繼續(xù)下去。因此，從公平博弈的視角評價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更符合實際。

三、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組合性均衡評估模型的構建

組合性均衡風險評估模型是最大特點是“組合性+動態(tài)性+模糊性”，是從主體行為博弈和項目風險動態(tài)演化的交互視角來評估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

1.項目復雜風險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

在結合科學性、現(xiàn)實性、系統(tǒng)性和可操作性的基礎上，構建特大型工程項目風險評價指標體系如下表1所示：

表1 特大型工程項目風險評價指標體系

2.項目復雜風險評價指標權重的設計

3.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組合性均衡評價的基礎模型

步驟1 項目二級風險指標發(fā)生概率的模糊評價

采用專家模糊評價得出項目二級風險指標rij發(fā)生的可能性pij。

步驟2 項目二級風險指標價值影響的模糊評價

步驟3 項目二級風險指標的綜合模糊評價

二級風險評價由可能性和價值影響兩個維度組成，計算公式如下：

(2)

步驟4 項目分類風險的綜合模糊評價

項目的技術、管理、經濟、自然環(huán)境、社會和政治分類風險是由二級風險指標加權計算而成的，計算公式如下：

CR(TR,MR,ER,NR,SR)=

(3)

步驟5 項目風險的組合性靜態(tài)模糊評價

項目組合性風險是由技術、管理、經濟、自然環(huán)境、社會和政治五大類風險組合而成，計算公式如下：

(4)

式中，λ為分類風險的協(xié)調性參數(shù)，如果分類風險之間的協(xié)調性較差(方差大)，則λ>1 ；協(xié)調性一般則 λ=1；協(xié)調性好則 λ<1。

表2 協(xié)調度等級的劃分

步驟6 項目風險的組合性動態(tài)模糊評價

在風險靜態(tài)評估的基礎上，輸入時間和空間變量，計算出不同時點和分項工程的風險，從而刻畫出特大型工程項目的技術風險、管理風險、經濟、自然環(huán)境風險、社會政治風險以及組合性風險在時間(T)、空間(P)和價值(V)三個維度的動態(tài)變化圖。再根據(jù)風險嚴重程度，將風險劃分為五個區(qū)間：(0，0.2)、(0.2，0.4)、(0.4，0.6)、(0.6，0.8)、(0.8，1) ，分別代表低風險、較低風險、警戒級、危險級、高度危險級。

步驟7 項目復雜風險的指數(shù)化表示

圖2 項目復雜風險的三維動態(tài)變化仿真

Fig.2 3D dynamic simulation of complex risk of project

四、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組合性均衡評價模型的算例分析

為說明和驗證本文提出的項目復雜風險組合性動態(tài)模糊評價模型在實際應用中的有效性，現(xiàn)選取某特大型水電工程項目A不同階段的風險數(shù)據(jù)進行計算，以分析項目復雜風險的變化規(guī)律。

1. A項目二級風險指標發(fā)生概率的模糊評價

2. A項目二級風險指標的價值影響評價

根據(jù)歷史數(shù)據(jù)分析每項風險對項目價值的影響，得到

3.A項目二級風險發(fā)生概率和價值影響的綜合模糊評價

4.A項目分類風險的模糊評價

采用行為經濟學實驗方法得到二級風險指標權重矩陣：

再分別計算出A項目各分類風險的絕對值：

TR=0.4,MR=0.46,ER=0.395,NR=0.26,SR=0.28

5.A項目組合性風險的靜態(tài)模糊評價

通過行為實驗得到分類風險的權重集為：

WT,M,E,N,S=(0.17,0.12,0.18,0.23,0.3) ，

A項目在t0時點的組合性風險為：

=WT,M,E,N,S=(0.17,0.12,0.18,0.23,0.3)

⊙(0.40,0.46,0.395,0.26,0.28) ×1=0.37

這說明A項目組合性風險在項目開始的t0時點處在相對安全的范圍內，但管理風險達到了警戒水平，須要啟動風險應對措施。

表3 A項目不同時間各類風險的絕對值和相對值(指數(shù))

6.A項目復雜風險的動態(tài)模糊評價及指數(shù)化

將A項目生命周期劃分為策劃(t0)、論證(t1)、立項(t2)、設計(t3)、建設(t4)、運營(t5)五個階段，分別計算A項目在不同時間點的分類風險和總風險的絕對值和相對值(風險指數(shù))，如下表2所示：

從上表可看出：TR在第t3期達到0.6，MR在第1期達到0.68，ER在第t2期達到0.65，NR在第t3期達到0.81，都超出風險警戒值，部分指標達到了危險級，項目關聯(lián)主體應重點監(jiān)控這些風險并采取相應措施；這些高危風險在下一期都下降到了安全范圍內，說明措施是有效的。

五、結論與展望

本文將行為博弈理論和一般項目風險評價理論結合起來，對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進行組合性均衡評價，研究表明：

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的評價與項目關聯(lián)主體價值偏好和行為博弈高度相關，主體價值觀念決定了風險的重要性，主體之間的策略行為互動決定了風險的演化、組合特征。

特大型工程項目主體同時具有風險規(guī)避偏好和公平偏好，對大多數(shù)主體而言，經濟風險不是最重要的，而自然環(huán)境風險以及社會和政治風險才是難以承受的風險。

組合性風險的大小不僅與分類風險的絕對值及其權重有關，而且與它們之間的協(xié)調性有關。

綜上所述，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組合性均衡評價模型可為項目主體有效監(jiān)測和管理復雜風險提供有效的分析工具。為使風險評估更為準確合理，接下來的工作還包括對特大型工程項目復雜風險演化進行仿真分析，建立項目復雜風險的動態(tài)監(jiān)測模平臺以及對項目主體價值偏好和行為博弈進行更為詳細的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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