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金學
辦公樓變歌舞廳
廣東徐聞縣畜牧局的工作人員,在實踐中練就了一身抵御聲色犬馬的“真功夫”。他們每天都要穿過一個花天酒地、肉色橫飛的豪華歌舞廳,才能到達自己的辦公地點。
他們的辦公室,就坐落在豪華歌舞廳之上?;蛘吒_切地說,這家歌舞廳駐扎在他們的辦公大樓里。一年半前,徐聞縣畜牧局為了償還工程欠款,將大樓的一至六層租給歌廳,第七和第八層留給自己辦公。
如今,機關場所與娛樂城已經(jīng)渾然一體,一邊莊嚴肅穆,一邊燈紅酒綠,兩者共用一扇大門和一部電梯。工作人員也早已久經(jīng)考驗,可以駕輕就熟地游走在“莊嚴”與“浮華”之間。
也有干部看不下去了:“這里每天都是‘樓上政府辦公,樓下歌舞升平,怎么看都不對勁!”但是不對勁也得看著,辦公樓里開歌廳,本就是縣政府多部門“聯(lián)席辦公會”的決定。
就像很多其他的“公家房叔”,徐聞縣畜牧局也早早就動足了“借雞生蛋”和出租牟利的高明腦筋。只是多建了兩倍的樓堂,還得出租償債,倒也真算是此類“房多一族”中的可憐之輩了。
媒體一曝光,畜牧局領導的臉面終于有些掛不住了,準備拿納稅人的錢再去另尋地點辦公。這又何必呢,每天看著美女圖、穿過洋酒柜再辦公,這是多好的自我警示與檢驗?
無業(yè)游民變“中央領導”
一個只有高中文化的無業(yè)游民,自稱在中央巡視組辦反腐大案,打著中央領導的幌子,被“賈主任”、“賈主任”地叫了好幾年,卻沒人發(fā)現(xiàn)他真是“假”的。
被“賈主任”忽悠過的人還都有著不小的來頭。其中有香港衛(wèi)視的四名高管,還有不少地方的政府官員,大家畢恭畢敬、熱情款待,活生生在表演一出人類版的“狐假虎威”。只是他們樂在其中,渾然不覺。
一方面,香港衛(wèi)視等著他去拿地,另一方面,地方政府指望著他帶來投資,“賈主任”從中左右逢源。
但是里面有一點是真的,那就是這些人心中的“權力潛規(guī)則”:有了權力,就意味著可以超越規(guī)則,走上綠色通道。有了這點共識,大家便一團和氣,自動屏蔽了信息的真假。
就像面對“賈主任”的河北大廠縣縣委書記,他既懷疑,又不能輕易否定:輕易否定,當然不禮貌,萬一是真的,會很尷尬。如此時間一長,一來二回,騙子的身份就這樣被“洗真”了。
早些時候落網(wǎng)的“國務院政策研究室副司長”趙錫永,在云南等省混了三年多,什么事都沒辦成,也沒有一個地方較真查查,大概也是一個路數(shù)。
至于言談舉止間派頭十足,指著中央領導照片讓孩子叫“姥爺”,給自己配個情人裝裝樣等包裝術,那都是面子上的事。如果里子上,官員對于資源分配沒有如此不受監(jiān)督的權力,這些丑角也演不出如此丑劇。
監(jiān)管者變志愿者
在浙江衛(wèi)視電視問政節(jié)目《問水面對面》的鏡頭前,浙江七市負責環(huán)保的官員顯得有些尷尬。不少觀眾說這是第一次看到官員們各種緊張、害怕、答非所問、支支吾吾。
而另一方,由人大代表和環(huán)保志愿者組成的問政團隊,就浙江省的水域污染問題提問,則攻勢犀利、步步緊逼,讓很多看過節(jié)目的人大呼過癮。
“我總是聽到你們在解釋,但是為什么不先承認自己工作上確實存在不足?”“環(huán)保局里面是不是有‘內鬼,為排污企業(yè)通風報信?”錄制現(xiàn)場這樣尖銳的話語比比皆是,有些官員的額頭已明顯浸出一層汗。
面對浙江麗水水閣工業(yè)園的污染,麗水市委副秘書長自信地稱“交界斷面隨時可以去測,肯定是二類水”。一名環(huán)保志愿者立即反問:“那么達到一級你們是不是就吃虧了?”
有些在官場浸淫久了的官員們,習慣了推脫責任,真的推不了的,就解釋說明。這一套放到鏡頭前卻行不通了,因為一切解釋在百姓看來都成了掩飾和狡辯。
倒是那些直面問題,不解釋,不回避,敢于表決心的官員獲得了較高滿意度。而有的地方領導的表現(xiàn),滿意度只有15%。雖然現(xiàn)場火藥味很濃,最后二十六名官員還是紛紛舉手承諾做一名合格的環(huán)保志愿者。
有人說,問政節(jié)目說到底是一場秀。實際上,有時官員們在鏡頭前的臨場反應反倒真實,而鏡頭下的工作才更像是一場秀。
【選自中青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