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新文

民辦虛火折射資源失衡

■袁新文

袁新文，北京，媒體工作者

失去了多元標準的“擇?！毙袨椋瑥娀氖沁x拔性的教育體制，固化的是集中教育機制，遏制的是孩子多元潛能的發(fā)展，特別是易導致功利主義的教育異化行為。北京一所民辦小學日前舉行“幼兒園升小學”選拔，現場3000多名孩子競爭僅有的280個名額。此事經媒體報道后，在教育界引發(fā)熱議。

每年這個時節(jié)都是家長為孩子“擇?！钡母叻迤?。很多家長都會竭盡全力調動所有社會資源，目的就是讓自己的孩子進入一所“好學校”。但一所民辦小學，只有280個招生計劃名額，卻吸引了超過3000名孩子前來競爭，無疑深深刺激了大家的神經。

我們或許應該把視線從學校和家長身上轉移開，換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簡單計算一下，在這場激烈的入學競爭中，將有2700多名孩子成為落選者。要知道，這是一批剛從幼兒園出來的孩子，他們原本對即將進入小學，即將成為小學生而興奮、憧憬，但經過這次競爭，他們卻成為“落選者”。筆者不禁要問：家長們按照成人的邏輯為孩子擇校時，有沒有從孩子的感受出發(fā)，考慮一下自己的行為是否明智？那么多孩子剛剛正式開始自己的學業(yè)生涯就成為“落選者”，這可能是筆者看到這則報道后最擔憂和痛心的。而從家長們的擇校熱情不難窺視出，“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社會文化心理依舊深重，加上“擇校熱”中所透露出的“攀比”“投機”“畢其功于一役”等不恰當的“擇?！毙睦?，則更是凸顯出這種擇校行為的不理智。據媒體報道，家長們之所以青睞這所民辦小學，看好的是與小學關聯在一起的優(yōu)質初中。盡管報道中提及，校方已經明確宣布與相關初中并沒有必然的升學承諾，也沒有向家長提供相關保證，但家長仍趨之若鶩。出現這種情況該如何解釋？兩所學校之間又到底是怎樣的關系？作為局外人，我們不得而知。

如果從辦學市場的角度來看，上述火爆現象正可以反映出我國民辦教育市場不成熟的狀態(tài)。我們知道“公辦不擇校，擇校找民辦”。對于民辦學校來說，招生屬于市場行為，有的民辦學?！伴T庭若市”，有的民辦學?！伴T前冷落”屬于正?，F象。透過北京這所民辦小學招生火爆的現象，我們大致可以發(fā)現以下幾個問題。

究其根本，首先在于我國優(yōu)質教育供給不足。對于像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一般來說，滿足老百姓的基本教育公共服務，特別是義務教育階段的教育供給是基本能夠滿足需要的。但是像媒體報道的北京這所民辦小學，可以直接升入上一級優(yōu)質初中，相對來說，這樣的“優(yōu)質?！惫┙o還不能滿足老百姓旺盛的需求，招生出現火爆場面則是必然。

其次，市場在教育資源配置中還不能發(fā)揮基礎性作用。北京這所民辦小學招生火爆現象的背后，是市場并未有效發(fā)揮配置教育資源的作用，致使教育供給中的市場機制不能充分發(fā)揮作用，與有效、均衡的成熟教育市場狀態(tài)相比還有較大距離。一些民辦學校的火爆招生場面說明，我國的教育市場供求均衡的成熟度還不夠高，還處于一種非均衡且波動性很大的市場非正常調節(jié)狀態(tài)。以上這些都表明，市場尚未真正發(fā)揮作用，不能真正讓優(yōu)質教育涌現，實現優(yōu)質教育資源均衡。而政府推行的基礎教育均衡化政策，也只能是一種底線均衡或標準均衡，短時間內很難達到優(yōu)質均衡乃至特色均衡的發(fā)達狀態(tài)。此外，廣大家長“擇?！钡臉藴适冀K是單一地為了升學，看重的是學校而不是學校的教育。這些都導致家長內心缺少自己的教育“尺度”，對自己孩子應該怎樣成長缺乏長遠規(guī)劃，反映了家庭教育旨趣的缺失。失去了多元標準的“擇校”行為，強化的是我們的選拔性教育體制，固化的是集中教育機制，遏制的是孩子多元潛能的發(fā)展，特別是容易導致功利主義的教育異化行為。在這個意義上，家長的責任是不能推卸的。一方面，我們的家庭出于“對孩子負責”的心理而進行“擇?！?，另一方面，家長卻在放棄自己對孩子成長的教育責任，以及有效且積極參與學校教育的主動擔當意識。

至于說到通過舉辦九年一貫制學校的方式，鎖定生源從而達到改造薄弱小學的目的，這種舉措不失為一種促進教育均衡發(fā)展的策略。但在筆者看來，這只是權宜之計。一方面需要考慮具體地區(qū)的生源狀況，另一方面也需要考慮九年一貫制是否能夠真正帶來優(yōu)質教育資源的增加和合理分配，是否能夠真正激活辦學體制的活力，以及能否真正注入新的資源從而保證九年一貫制學校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因為，就區(qū)域整體來說，區(qū)域教育質量如果下降或本身不能得到保證，將刺激家長的區(qū)外“擇?！币庠负托袨?，對區(qū)域內教育的整體穩(wěn)定發(fā)展會產生不利影響。當然，九年一貫制學校在相關條件到位的情況下，如果執(zhí)行得好，對促進區(qū)域內教育走向優(yōu)質均衡還是一種有效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