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緊急避險的限制條件之一就是,不得超過必要限度。而如今卻出現(xiàn)了許多以生命換取生命的案例,那么如何衡量緊急避險中的生命權益,生命權是否可以作為緊急避險的客體成為此類案情的焦點。本文主要結(jié)合三個案例,從實際出發(fā)進行分析,并把握緊急避險的限度條件與內(nèi)涵,以期對該問題作出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
關鍵詞:緊急避險;限度;客體;生命權
我國《侵權責任法》第三十一條 因緊急避險造成損害的,由引起險情發(fā)生的人承擔責任。如果危險是由自然原因引起的,緊急避險人不承擔責任或者給予適當補償。緊急避險采取措施不當或者超過必要的限度,造成不應有的損害的,緊急避險人應當承擔適當?shù)呢熑巍?/p>
緊急避險并不是任意隨意的,而是有必要的限度。緊急避險的限制條件之一就是,避險行為不能超過必要限度。緊急避險的客體,是第三者的合法權益,但是對合法權益的范圍,法律并為做出明確規(guī)定,這也就引發(fā)了對生命權是否可以作為緊急避險客體的爭議。針對這一問題,主要有以下幾個較為典型案例:
案例一:
張某(女)半夜路遇李某搶劫,張某趁李某不備,機智逃脫后遂不敢繼續(xù)獨行回家。剛好路邊有一人家,張某前去敲門,發(fā)現(xiàn)這戶人家只有一個老大娘和她女兒,于是張某就向老大娘說明了遭搶的情況后,要求借宿。老大娘同意了,并安排張某與其女兒睡在一起,張某就躺在床的外側(cè)。突然就聽見有人回來了,是個男的,聽到那個男的與老大娘的談話。張某發(fā)現(xiàn)這個男的就是對其搶劫未遂的李某,而且李某也知道了她投宿于他家并因為擔心她會去告發(fā)而與他母親商量將張某殺死滅口。于是,李某的母親就告訴李某,張某睡在他妹妹的床外頭,讓他進去摸黑殺死后,將其裝入麻袋,埋到后山去。張某為了保命,張某只好將熟睡的李某的妹妹移到床的外頭,自己躺到了床的內(nèi)側(cè)。李某果然拿刀進來摸黑將床外頭的他的妹妹當作張某殺死,并裝進麻袋與他母親抬到后山去埋了。張某趁機逃脫。后來李某也發(fā)現(xiàn)自己殺錯人了。
本案雖是一個陳年老案,當時的司法機關對張某也沒有追究責任。但對本案的性質(zhì)一直存有爭議,對本案中張某的換位行為是否超過緊急避險的必要限度,在目前我國有關緊急避險的規(guī)定中似乎難于得到圓滿的答案。案中張某明知自己的生命將被侵害而故意用他人生命來頂替,這是否有故意殺人之嫌呢?那如果張某確實當時別無選擇呢?我認為,對于此問題,首先,生命等價毋庸置疑,張某與李某妹妹的生命權益在法律上是同等對待的。其次,所謂“超過必要限度”,實際上就是對緊急避險的限度條件的判斷,而這種判斷在實際案件中極其復雜,關系到是否適用緊急避險,行為人是否要承擔責任的問題。對此我國學界有兩種觀點:一種是“小于說”,另一種是“小于或等于說”。我認為此兩種觀點應當結(jié)合,即在一般情況下保全的價值應當大于損害的價值,而某些特殊情況,如生命面臨緊急危險時,保全法益與犧牲法益價值相同也可認為緊急避險。當然對于,犧牲法益,比如生命權的確認,必須以實際情況為主,這個條件的限制必須嚴格。
案例二:
一父親背著兒子準備過江,而游至江中時感到體力不支,無法再負荷兒子的重量,此時如若不將兒子拋棄,兩個人都將被江水卷走。情急之下,父親拋棄了背上的兒子,一人游到了岸上。
這個案例被稱為過江拋子。有人認為這不是緊急避險,兒子的生命與父親的生命是一樣的,不能以兒子的生命來換取父親的生命。本案中,看似是一命換一命,其實不然,如若父親不將兒子拋棄則難以渡江,兩人都將命喪江中,此種情形損失的是兩條生命,而案中父親拋棄兒子而獨自上岸,實際是保住了一條生命。保護一條生命的價值顯然是大于損失兩條生命的價值,此處比較是符合緊急避險限度的。只不過拿生命權益這樣衡量,不免讓人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其實,我們不如反過來想,如果此父親不是拋子兒子,而是將兒子拋上岸或置于某處不至于喪失生命,而犧牲自己,那案情看上去就大不相同了。而無論是哪種情形,都是犧牲一命而換取另一命,從結(jié)果上看都是一樣的。對生命權益的衡量不能僅停于表面的比較,甚至只以數(shù)量衡量,要以常人處于該危險的一般舉動進行思考,以將生命權益的衡量至于最合理狀態(tài)。
除上述案例外,著明的“洞穴奇案”也是這個問題。身處險境的人通過抽簽的方式,決定犧牲一人而拯救大家的時候,由于參與抽簽就意味著被害人對放棄自己生命的行為表示了同意,其法益的要保護性程度降低,這樣,該種犧牲他人生命的行為通常能夠認定為緊急避險。
綜上三個案例均是以生命權作為了緊急避險的客體,又可細分為兩類,即一類是以犧牲一人生命來換取多人生命,另一類即為以犧牲一人生命換取另一人生命。我國學者張明楷、楊興培持限制使用說的觀點,他們認為,犧牲一個人的生命來保護另外一個人的生命的做法是值得商榷的。有時人們也這樣認為,‘迫不得已的違法行為’是一種‘超法規(guī)’的行為,法律即不強迫人們作出犧牲,也不將英雄主義強加于人”。
就我個人的觀點來看我認為應該辯證的看待,無論是用一條生命換取多條生命還是一命換一命都應該依具體情況而定。以法律的終極目標來看,我個人覺得生命間似乎不應當進行數(shù)學比較的,很難認為,為了拯救大于一個人的生命可以剝奪一個對危險事件無過錯的人的生命,雖然這樣做明顯是符合經(jīng)濟學原理的。但是法律的最終目標是保障和實現(xiàn)人權,而生命就是一切的基礎,當涉及生命的時候,法律應當說追求的是力保每一個人的生命權。但是我們又不能排除遇到類似三個案例中的情況,有時如果不采取犧牲一人生命的方式則會導致多條生命的喪失,所以,在一定情況下生命權應當可以作為緊急避險的客體,即能夠犧牲一個人的生命而去保護他人生命。道德不能成為阻礙生命權作為緊急避險客體的理由,人是一種主觀性很強的動物,其本質(zhì)是利己的,盡管不排除利他的可能——可能的存在以一定程度的滿足為前提。法律無法從道德中尋找到出路,而是應該以歸制人的惡性為出發(fā)點而不能將法律構建在對高尚道德情操的信賴利益之上。
生命權益平等,無法比擬與衡量,法律也很難對此進行界定,我們只有本著尊重生命而又要適時分析,維護公共利益這一宗旨,才能將緊急避險中的生命權益進行準確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