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一切都結(jié)束,你是否失落。
當我隨煙消云散,誰為我難過。
沒有不散的伴侶,你要走下去。
沒有不終的旋律,但我會繼續(xù)。
……
當我們一群人踏上火車,去向那個未知的遠方,心中莫名地有著濃烈的激蕩。鐵軌連著熟悉的故鄉(xiāng),也連著遙遠而陌生的他鄉(xiāng),通向曾諳的舊景,更通向未知的新地,以及探險與放逐。
炎夏的暑氣漸消,微風(fēng)徐徐,亦如我們即將啟程蕩漾的心緒。從得知實習(xí)將在江西婺源展開,我們就急切地在網(wǎng)絡(luò)上搜尋有關(guān)此地的信息,“夢里老家”這一詞于我而言,不再只是旅游勝地的宣傳標語,而是一場真切的“歸宿”。
像臨行的戰(zhàn)士擦拭槍械,我們細心地將拍攝器材逐一調(diào)試,通宵達旦構(gòu)思、討論故事情節(jié),幻想著各自的主人公在這美麗的地方邂逅一場同樣美麗的故事。出發(fā)日期在各個小組的激烈討論中一天天逼近。
2012年9月26日,這是一個難忘的日子,天氣格外地好,當帶隊老師讓我們在圖書館前的草坪集合時,我們拖著比自己還重的行李和設(shè)備,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但揚起的一張張面龐難掩青澀與興奮,聚在一起手舞足蹈地描繪著各自的拍攝計劃。
到達火車站時,看著這如潮的人頭攢動,恍然眼神失焦,眼前閃過的似是電影中的延時鏡頭,忽然莫名地傷感、復(fù)雜,這些無名或有名的車站,在登車與送行的特定情境,無論是陰晴雨雪,歡笑與凄涼,有淚與無淚,有聲與無聲,最后都是一條鐵軌將彼此一隔,汽笛一聲,柔腸寸斷,所有人都是天涯孤旅……
在中外各種以車站、鐵軌為背景的影片中,有一部并沒有具體意象的電影《中央車站》,令我印象深刻。影片中各個角落流露出的哀傷,讓人久久難以忘懷。離別,這一“走”于多少人而言便是一生的分隔,從此在另一片土地上留下自己的青春年華、熱血激情。而此刻,我眼前的鐵軌——在夜色中閃著光澤的幽幽鐵軌,已深深銘刻在我的腦海中。
古今中外的人們,在其旅途之中,往往更能深切地體會人生的復(fù)雜況味。這一路搖搖晃晃的車路水路,也向我們展現(xiàn)了不同的景致,帶給我們不一樣的心境。時而壯闊的群山繚繞,讓人詩性大發(fā);時而冷艷瑰麗的落日,讓人陷入無限遐思;時而傳來的蟲鳴鳥語,讓我們一路歡歌笑語。27日晚,我們終于抵達目的地江灣,20多個小時的旅途仿佛耗盡了每個人的體力,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找尋自己的新舍友,安放好行李,等到一切收拾妥當終于躺在床上時,回想起火車上大家的各種奇形怪狀的睡姿,不禁啞然失笑。帶著些許興奮,我們開始追尋各自的“電影夢”。
近代以來的文藝作品,每每以車站隱喻人生道路。有兩部電影頗具代表性,一部是方才提到的巴西電影《中央車站》,另一部是日本北野武的《菊次郎的夏天》。兩部影片都是在路上去尋找內(nèi)心深處的精神皈依。在尋找的過程中,人與人之間的猜疑、信任、疏離、親近,被充分地表現(xiàn)出來。兩部影片甚至在設(shè)置感人細節(jié)的角度和時間段上都有幾分相似,總而言之,都是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愛深深打動了觀眾?!吨醒胲囌尽分?,小男孩給喜愛的女老師送了一條裙子;《菊次郎的夏天》中,則是小男孩為被歹徒暴打的叔叔買藥。尋找的旅程,都儲滿了人生的傷感;尋找失落親情的過程,正是尋找善良、愛和自我的過程。這與我們一路的心理是多么相似?。⌒〗M成員對拍攝內(nèi)容意見相左,從開始的平和討論升級成激烈爭辯,最后,大家不歡而散,吃飯都提不起精神,都各自堅持自己的拍攝想法,不肯讓步。有人認為紀錄片能最真實地記錄當?shù)氐娘L(fēng)土人情,有人堅持跌宕起伏的劇情片能吸引更多人的關(guān)注,有人篤定創(chuàng)新的視覺化影像才是實驗藝術(shù)精神的體現(xiàn)。似乎只有自己的方式才能最好地表達影片的意境。最后,我們這一組六人完成了三種類型的短片拍攝,這也算是和平解決,收獲頗豐??磥恚瑒?chuàng)作過程本身就濃縮了人生的體驗與哲理——有限的情節(jié)里,總蘊蓄著無限的意味,令人玩味。
此次赴江西婺源進行專業(yè)實習(xí),使我不僅在專業(yè)上有了難得的鍛煉機會,而且收獲了離鄉(xiāng)在異地生活的體驗。靈秀的江南山水,目光所觸幾乎皆是生動活潑、色彩鮮明的圖景。歷史悠久的古建筑,呈現(xiàn)出優(yōu)雅、古樸的格調(diào);街旁的裝飾,也給人以靈巧之感。走著看著,看著走著,漸漸地腳步不由地緩慢下來,拿起相機,開始追逐光影的變化。《光與影》、《窗》、《雕刻藝術(shù)》、《進城》等幾幅攝影作品,所呈現(xiàn)出的原始風(fēng)姿物態(tài),無不使我欣喜,陷入一陣對自然人文生態(tài)的陶醉之中。看來,邁開雙腿、踏上旅途,是年輕人開闊眼界、增長知識不可或缺的途徑。
在異地的實習(xí)生活,所接觸到的各類人物,與同學(xué)、與帶隊老師的交往,都令我對眼下的生活和未來充滿了歡欣與暢想。而整個實習(xí)生活猶如一本厚重的大書,閃耀著異彩的內(nèi)涵,不僅在當下有力地吸引著我暢想社會的年輕的心,而且使我真切地看見了寬闊無比的社會舞臺。
在婺源遇到的美好善良的人,也將留在我的記憶之中。智慧幽默的老村長、精明健談的工藝品店老板,還有農(nóng)家少女那美麗的雙眸,都令我難忘。對人性的認識,不能離開同每個個體的交往與接觸。人生的長路,由一節(jié)節(jié)短途、一個個窗口、一片片記憶所組成。我不會忘記美麗的婺源,更不會忘記自己拍攝過的水鄉(xiāng)人物與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