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7000多個社會組織從社區(qū)小舞臺走向了社會大舞臺,它們積極參與社區(qū)扶貧幫困、主動承接政府公共服務,成為政府服務和市場服務之外的“第三種力量”
“我們想要的就是平等,人活著就是圖個價值?!?5歲的范雄努力控制著不停抽搐的面部肌肉,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在表達著自己的愿望。這位八歲才能下地行走的重度腦癱患者,行動還有些艱難,說話也比較吃力,卻是一位不折不扣的IT高手。
“網絡編程是一門很適合腦癱人群學習的技術,行動不便的腦癱朋友熟練掌握后,可通過網絡賺取收入?!?014年的一天,在成都市殘聯一間辦公室,范雄向七名殘疾學員傳授著IT技能。
這樣的培訓其實早在2010年就開始了。當年,范雄依托成都市殘聯職業(yè)培訓中心,創(chuàng)辦了專門服務于殘障人的公益組織——海緣工作室,通過為殘疾人提供計算機網絡技術培訓來幫助他們就業(yè)。三年后,他和一位殘疾朋友成立了成都海緣殘障人公益發(fā)展中心。
截至2013年,在成都市,像海緣殘障人公益發(fā)展中心這樣依法登記注冊的社會組織,共有7160個。在這些社會組織中,除了有專職、兼職的工作人員外,還有一大批活躍的志愿者。
3年與10天
——愛心團隊的“身份”
2011年4月13日,對于但小莉、張小紅和她們的伙伴們來說,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這個在“5·12”汶川大地震后組建起來的志愿者團隊——心家園,在這一天,被共青團成都市委、成都市民政局正式命名為“成都市心家園社會工作服務中心”,成為一家可以從事心理教育與援助、社區(qū)服務、培訓教育、助學幫困等慈善工作的注冊機構。
對于心家園這支“愛心團隊”來說,這意味著身份上的“轉正”。
但小莉、張小紅有著許多共同點:干練、有活力、熱心腸、有愛心,生活上沒有什么太大的負擔和壓力。
2008年的“5·12”汶川大地震,讓這兩個女人的生活有了交集。
在地震救助的過程中,但小莉擔負起了調度、聯絡的重任。她每天馬不停蹄地跑省醫(yī)院、華西醫(yī)院、成都兒童醫(yī)院等接收地震傷員的醫(yī)院,再把志愿者安排到不同的醫(yī)院做護工。有豐富醫(yī)療衛(wèi)生經驗的張小紅成了但小莉的好搭檔。
在此過程中,但小莉和張小紅發(fā)現了一些問題,雖然通過網絡招募來的志愿者大多都很有熱情,也有一定的專長,但畢竟還不專業(yè),而且人員流動過于頻繁。大部分志愿者并不能在災區(qū)堅持太長時間,即便有少數人堅持下來,一兩個月后,積蓄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本地必須有一個團隊來為這些志愿者們提供支撐!
帶著這樣一種使命,2008年9月底,但小莉、張小紅等九名志愿者組建了成都本地第一支志愿者團隊“心家園·社工”。她們先后在彭州市小魚洞鎮(zhèn)、通濟鎮(zhèn)、磁峰鎮(zhèn)的社區(qū)、學校建立了四個社工服務點,因團隊的專業(yè)化、工作的規(guī)范化和成績突出受到了廣泛的認可。
但這卻是一支沒有正式“名分”的愛心團隊。因為沒有合法身份,同時還面臨著巨大的資金壓力,心家園不得不到處“化緣”、自籌資金,在這個過程中,難免遭到一些白眼。
2011年的一天,張小紅等人抱著“試試看”的心理,什么材料都沒帶,就跑到成都市民政局去咨詢注冊。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一聽說是心家園的,立馬就帶她們去注冊大廳了。
服務與助力
——讓社會組織找到“組織”
與張小紅她們相比,范雄在注冊過程中花費的心思則更多。
早在2009年,范雄就有了注冊社會組織的打算,但卻遭遇了“沒有主管部門無法登記”的尷尬。在民政部門注冊失敗后,他只得在工商部門注冊成立了一家企業(yè)。
2012年,成都公益組織服務園(以下簡稱“服務園”)正式運行,由政府出資、先期到位三億元注冊資金、專門培育扶持社會組織發(fā)展的基金會——成都市社會組織發(fā)展基金會成立,這在全國省會城市為首創(chuàng)。
在室內面積近3000平方米的服務園,作為公益組織、社工人才和公益項目發(fā)展的綜合支撐平臺,針對處于不同階段公益組織的特點,提供孵化、能力建設和社區(qū)落地三大服務模塊。在50多家申請進入的社會組織中,服務園經過嚴格的專家評審,選取了15家進入園區(qū)辦公。另外還有14家較成熟的優(yōu)秀社會組織,直接通過服務園引入成都提供服務。
范雄和他的海緣工作室也一起進駐服務園了。
除了免費享受服務園的辦公條件外,他們每月還能獲得不超過5000元的辦公經費支持。此外,服務園會定期或不定期地為他們準備培訓課程,內容都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例如怎樣擴大自己的影響,如何籌集資金、承接政府購買服務以及團隊建設等等。
但這并不意味著范雄他們能一直“享受”這樣的服務,來到服務園的社會組織只有一年的孵化期。范雄他們必須通過“苦練內功”來盡快解決“如何養(yǎng)活自己”的問題。
在服務園,和海緣一樣找到了“組織”并得到幫助的社會組織還有很多,它們的領域多元,服務對象涵蓋青少年、老年人、殘障人士等不同群體。
放手與作為
——把公共服務交給社會
有了身份、找到了“組織”的社會組織,能否“治理”社會,真正成為政府服務和市場服務之外的第三種力量?
成都市民政局民間組織管理處(行政審批處)處長劉川云的回答是:政府要轉變職能,實現多元治理,提出購買服務,實際上整個社會組織的改革發(fā)展就是圍繞著這個進行的。
據劉川云介紹,2010年成都市開始建立政府向社會組織購買公共服務的制度,將部分原來由政府直接舉辦的公共服務事項交給有資質的社會組織來完成,并按照一定的標準進行評估后支付服務費用。
政府的“放手”并不意味著對社會組織、公共服務不管不顧,而是為了更好地“作為”?!罢M行社會組織的評估,成都已連續(xù)三年對200多家社會組織進行了評估。我們要求成立兩年以上的社會組織,連續(xù)兩年年檢合格才能參加評估,評估達到3A的社會組織才能承接政府購買服務,這對于社會組織的能力建設也是一種促進”。
近年來,成都市依法登記注冊的社會組織年均增長率連續(xù)保持在10%左右,但在一些專家學者看來,這并不意味著社會組織建設和發(fā)展的整體水平已經適應了創(chuàng)新社會治理體制及經濟社會發(fā)展的需要。
對此,劉川云的回應是,還要進一步解決好兩方面的問題,一是政府轉變職能讓渡空間要繼續(xù)加大,二是社會組織承接政府轉移職能和購買服務的能力要繼續(xù)提升。
(摘自《小康》2014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