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個涼爽的夏日走進了浙江最北邊的城市。那是一塊兒狹長的土地,冬無嚴寒,夏無酷暑,氣候溫潤,所以史稱溫州。那兒有獨具一格的方言和令人嘆為觀止的勃勃生機。
在那個以榕樹為標志的城市里,沒有任何一個人和我有著血緣關(guān)系。20余年來,我第一次踏上這塊土地,用每一寸肌膚感受它的氣息。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條看不見的線牽引著我走向它,自從七年前一個當?shù)厝顺蔀槲业暮糜?,教會了我城市名字的方言發(fā)音后,它就一下子扎根在我的世界里。我知道那兒的方言很難說,嘰里咕嚕像極了外國話;我知道那兒有許多美食,以至于當?shù)厝岁J蕩四海總在感慨吃不上家鄉(xiāng)菜;我知道那兒有熱情的人們,前衛(wèi)的妝扮下是一顆顆野性的心……這個未曾謀面的城市在腦海中一日比一日熟悉。
溫州小吃網(wǎng)羅記·老倉橋豬臟粉
八月中旬的一日,我終于迎來了難忘的溫州小吃網(wǎng)羅記,那是快樂而滿足的一天。起了個大早,我和幾個朋友便踩了舒適柔軟的平底鞋出門了。
伴著清晨溫暖的陽光,溫州地道小吃搜羅記便從“老倉橋豬臟粉”開始了。豬臟粉是溫州非常有名的小吃,主要是由豬腸、鴨血、粉干等配料配制而成。早在十幾年前,便宜又好吃的豬臟粉就已在溫州的大街小巷遍地開花了。我們特地找到公認最地道的一家——老倉橋豬臟粉。
這家小小的老店鋪坐落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陳舊的樓房,窄小的街道,白底黑字木板的招牌,店鋪門前有兩口冒著騰騰水汽的大鍋,穿著白圍裙的漂亮老板娘熱情地招呼來客。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豬臟粉就端上桌了:白嫩滑潤的粉干、料理地極清爽的豬臟,配上老板娘親手調(diào)制的辣醬,再加一點點醋,“呼哧”一下子一碗就下肚了,味道妙不可言。
朋友一直提醒我,少吃點,下面的美食更精彩。于是乎,我只好戀戀不舍地起身,走之前忍不住再三向掌勺的老板說,“味道真的很棒啊!”看著老板淡定的笑容,我就知道,這樣的贊美估計是每天的例行功課了。
溫州小吃網(wǎng)羅記·糯米飯魚丸店
第二站是糯米飯。拐過幾個彎,繞過幾條小道,我們來到了飛霞南路倉坦大樓樓下的“漢忠炊飯”,據(jù)說這是溫州最有名的一家專賣糯米飯的小鋪子。確實是小小一間鋪子,門口還用黑板寫著幾個笨拙的字——招洗碗娘娘。朋友告訴我,溫州的糯米飯不是一團一團的,而是一碗一碗的糯米飯浸泡在濃郁的肉湯里面,上面撒上一層又脆又香的油條沫;也有甜的口味,那也是一小碗糯米飯上面撒上厚厚一層白糖。只有在趕路來不及的時候,人們才會自個兒把碗裝的糯米飯倒在小塑料袋兒里,自己胡亂捏幾下搓成團子方便攜帶。似乎很多溫州人的童年都有過手里握著團子趕公交車上學(xué)的經(jīng)歷。糯米飯管飽又美味,也就成為了溫州經(jīng)典的早餐之一了。
溫州地界小,寸土寸金,所以店鋪是一家挨著一家的,走不了多少路就到了我們的第三站——強能魚丸店。
魚丸是溫州鼎鼎有名的特產(chǎn),和其他各地的魚丸有所不同,溫州的魚丸是一條一條的,這也是讓許多外鄉(xiāng)人瞠目結(jié)舌的事情。丸子竟然是條狀的。條狀的魚丸一般是以新鮮的鮸魚為原料,挑去魚刺后切成細條,再用刀掛成魚蓉,之后用酒、鹽等調(diào)料腌制片刻,再加入白淀粉,拌入姜絲、蔥末均勻混合,用手揉捏直到魚肉彈性十足。這個時候下鍋,將魚肉用手指擠成條狀放進沸水中,燙到透明上浮便是熟了。吃的時候要配上溫州人一日不能離的白醋。碧綠的蔥花和玉白色的魚丸交相映襯,擱在酒紅色的漆碗里端上來,看著就令人心情舒暢。早在1998年的時候,溫州魚丸就已經(jīng)被定位為“中華名小吃”了。
強能魚丸店不僅有魚丸,還有膠凍和魚餅。這些也是外鄉(xiāng)人吃不到的美味。
膠凍是溫州老底子的小吃,一般是用黃魚膠做原料,加了水煮開后會變成薄薄的漿液狀,之后再冷凍就可以形成可口的膠凍。膠凍是下酒的好菜,小小一塊或者窄窄一條,加上醬油、白醋等涼拌就可以開動了??诟姓缑忠话悖佊袕椥?,有嚼勁又鮮美。
而魚餅?zāi)?,乍一眼看過去頗像鮮炸的雞塊,可是咬進去卻是鮮嫩的魚味兒。朋友告訴我,魚餅早在漢朝就已經(jīng)有了記載,到了民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很出名了。當時在永強有一個人姓周,他非常擅長制作魚餅,大街小巷走一趟,擔(dān)子里的魚餅就被賣空了。現(xiàn)在的魚餅一般都是用黃魚、帶魚等刺少肉多的魚肉做原料的,加入酒等調(diào)料,拌上豆腐、番薯粉等揉成粉團,再拍成餅狀,或者蒸一蒸,或者炸一炸,味道總是鮮美軟韌的。
溫州小吃網(wǎng)羅記·長人混沌
最后隆重推出的是溫州民謠中口口相傳、代代相傳的美食——長人餛飩。
這個好玩的名字有何緣由呢?傳說“長人餛飩”源于1930年左右,當時樂清人陳立標來溫州以餛飩攤營生,沿街叫賣。他家的餛飩制作精細,皮薄餡大,蓋料更講究,有紫菜、蛋絲、肉松、浸酒蝦米,尤其是湯清見底,形似花朵,美味爽口,深受大家歡迎。由于陳立標個子很高,人們都稱他的餛飩為“長人餛飩”。
歲月倏忽遠逝,陳先生的墳?zāi)够蛟S已經(jīng)綠蔭濃濃,可餛飩的美味依舊經(jīng)久不衰。走進紅木裝修、金字招牌的店鋪,端上來的餛飩依舊是紅的紅、白的白、綠的綠,吃進去也是鮮美無比。怪不得滿滿當當坐滿了各個年齡層的客人,有奶奶耐心地給小孫子一口口喂食的,也有小情侶面對面含情脈脈,吃一口餛飩溫聲細語幾句的……食物是永恒的力量,長人餛飩便可佐證。
古時候有司馬青衫作詞:“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到了溫州,我這個好吃的外鄉(xiāng)人倒是扎扎實實地體會了一把“魚非魚,勝似魚”的好廚藝,但愿今日溫州一夢非惟春時,美食與朝云都將長長久久地存在,以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