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電影可以kill time,兩個小時在嬉笑怒罵里一晃而過,爆米花冰汽水,又消磨半天光陰。有的電影卻是度秒如年,讓你如坐針氈,有些時刻不得不閉眼、吸氣,妄圖抽離自己?!稙榕d》絕對屬于后者。
《為奴十二載》講述了18411年,住在紐約州薩拉托加的自由身份的黑人所羅門被欺詐綁架后賣到南方莊園,幾易其主,最終重返自由的故事。影片借助男主角的視角記錄著一百多年前在美國南方的真實生活,封奴隸制度的控訴不著痕跡卻十分有力。根據(jù)真實事件和真人傳記改編,原著小說幾乎與《湯姆叔叔的小屋》同時出版,卻從未獲得過后者得到的那么多關(guān)注。
固定鏡頭,長鏡頭,特寫……風景壯美如詩如畫的土地上,雕塑一樣默然的黑奴群像,長久望向鏡頭的所羅門絕望的面孔,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女奴后背,甚至是殘酷詭異的民謠小曲,這些畫面和聲音漫長、冷靜、克制地讓人發(fā)指。前因后果被一筆帶過,這十二年似乎沒有快進鍵,沒有黑場,就是這樣留下十足的空間去描繪,一天又一天,去盡可能還原生活本身的無望。緩慢的消耗感像鐐銬一樣把人心緊緊拴住,無處遁形。
每一年的奧斯卡都從秋季開始起跑,《為奴十二載》是今年無可爭議的領(lǐng)跑者。美國影評界對此片美譽不斷的同時又多少有一絲尷尬,這樣一部直面美國歷史上最黑暗一頁的優(yōu)秀電影,卻出自一位青年英國導演,史蒂夫·麥昆的手筆。
奴隸制對于所有黑人藝術(shù)家來說,都是心口大石般的題材。越是沉重越容易發(fā)揮失常,企圖往史詩上努,反而不小心丟掉個人風格。家中長輩親歷過奴隸制的史蒂夫·麥昆不僅有拍奴隸制電影的雄心,還有方法。“我一直在尋找一個進入奴隸制的角度,后來我找到了這本書《為奴十二載》,一個自由的人,因為綁架而被賣為奴。選擇自由之身的角度是因為,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是他。”這樣的選擇無疑是智慧的,觀眾和被欺騙的所羅門對奴隸制一樣同感陌生,于是通過他的眼睛去初次親見種種殘忍細節(jié)。同時又能引發(fā)共鳴思考,當最根本的尊嚴被侵犯時,當一切原有身份被剝奪時,一個人該如何認知自我,該如何在極端命運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