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總是想起故鄉(xiāng),想起故鄉(xiāng)的人和事。我骨子里流淌著故鄉(xiāng)的血液,哪怕千里之外,我與故鄉(xiāng)始終保持著一種親切的契合感。故鄉(xiāng)、農村、大地,給我一種芬芳的泥土氣息。這味道,清新自然,有著家的味道。爺爺身上也有泥土的味道呢!
爺爺是典型的農民形象。時常穿著黃膠鞋。翻起的褲腳一展開,就會有許多的小泥塊嘩啦啦從里面翻著跟斗出來。每次下地勞作時,爺爺總是腰間系一條繩,別條毛巾在上面,當然不是新的,是泛黃的,那是汗水的顏色。他就這樣扛著鋤頭,哼著我聽不懂的小曲兒一蕩一晃地出去了。爺爺只上過小學,他把上學的機會都讓給了他的弟弟妹妹們。爺爺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他的手很巧。我家的兩張大木桌子,四五把椅子,兩個柜子,三個書桌都是爺爺在1997年親手做的?,F(xiàn)在我們家還在用,結實著呢。
在我上小學前的記憶里,爺爺占據(jù)了大半。那時爸爸出去打工,媽媽在餐館上班。爺爺每天都送我上幼兒園,風雨無阻。有時遇上了下雨天,路上滿是泥水和青苔,爺爺擔心我會摔著,便努力挺起老腰,一步一步背著我走過山路。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wěn),走得很仔細,仿佛背上背著的是他全部的希望。
現(xiàn)在爺爺老了,老花眼更嚴重了,背更駝了。他的腰椎間盤突出的疼痛折磨他好幾年了。但他仍舊人老心不老。閑下來時,他會編竹簍、砍楠竹,還會在山莓結果的時節(jié)小心翼翼地攀上山崖,給我和弟弟摘上一大碗。還會捉幾只打竹蟲,樂哈哈地放在我們的面前,臉上露出邀功似的神情。
爺爺幾年前做了三口棺材,他說是給他自己、給奶奶和太公(爺爺?shù)母赣H)的。當時聽到,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爺爺干嗎要這樣做呢。可是后來我逐漸明白了。有一天爺爺喝醉了,回來坐在火爐旁邊,對爸爸說:“我棺材都做好了,到時候只需要挖個坑,把我放進去。千萬不要請那些人唱歌呀,跳舞呀,多浪費錢。我呀,什么都放心,只是你,凡事要多讓著別人,在外面,別老像我爭強好勝……要好好供我的孫兒孫女上學啊……”
聽了爺爺這番話,我心里仿佛被敲動了。我似乎更加明白了爺爺。從小,爺爺就常常給我講故事,尤其是夏夜乘涼的時候,他總是搖著蒲扇給我講過去的故事。爺爺許多時候講的都是別人的故事,殊不知,他便是我心中的故事,一個講不完的故事。
我愛爺爺,就像愛這大地一樣自然。我們爺孫倆的世界里有一份清新樸實的泥土氣息,帶著它,我就能安穩(wěn)走在城市的求學行程里。
(指導教師 謝華)
(責編 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