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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的里約熱內(nèi)盧,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不安分。這個離世界盡頭不遠的“上帝之城”承載著大量過剩的激情,巴西世界杯的滋味從開賽以來的熱辣甜美一點點變得酸苦,殘酷的淘汰賽把近一個月來的躁動慢慢變成了心碎。
如今的巴西驕傲地頭頂著金磚五國成員光環(huán),和其他“第三世界”國家一樣,他也積極努力地融入21世紀的發(fā)展大潮,今年的世界杯過后,里約下一雙騰飛的翅膀便是2016年的奧運會。在大把的鈔票塞進腰包的同時,他也在努力重塑自己的形象,使勁擺脫著遠離人類文明中心的尷尬地位。
在上個世紀甚至更久以前,南美洲的境遇跟西伯利亞荒原差不多,一定程度上是決絕與流放的代名詞。無數(shù)遭受政治迫害和謀殺威脅的西方人逃來這里,大口地呼吸著這個世界留給他們僅存的新鮮空氣。雖遠離紛爭,但他們心底的信念不會死,他們不甘就此淪為被遺忘的人,而這恰恰是最大的折磨與痛苦。留給他們的選擇不多,或者平靜的接受無力與舊世界抗衡的事實,或者在這文明的盡頭了結此生。耗盡半生激情與血淚控訴納粹法西斯的猶太人斯蒂芬·茨威格便選擇了后者,1942年2月22日,茨威格和第二任妻子夏洛特·阿爾特曼在里約熱內(nèi)盧附近的佩特羅波利斯雙雙服用鎮(zhèn)靜劑自殺。
自我了結出于“自愿和理智的思考”,出于對“精神家園歐洲”之毀滅的痛心。這是茨威格留給后人的遺書。納粹泯滅良知踐踏人道的行為令他憤怒不止,他認為這是人類文明可恥的倒退,既然世界已經(jīng)走上了不歸路,那對此無能為力的肉身又留待何用。
韋斯·安德森的新片《布達佩斯大飯店》的結尾處赫然打出“受斯蒂芬·茨威格作品啟發(fā)”的字樣。該片群星云集,布景華麗,燒錢的排場令人嘆為觀止。這部新年大聯(lián)歡般的作品不僅滿足了觀眾對韋氏影片一貫的冷幽默和視覺奇觀的期待,也滿足了導演自己的抱負——對斯蒂芬·茨威格所秉持的歐洲古典人文主義精神的崇敬和禮贊。
生于1969年5月1日的金牛座導演韋斯·安德森是當今影壇出了名的偏執(zhí)狂,也是始終棄潮流于不顧的懷舊主義者。他的作品一直恪守嚴格的中心對稱構圖和美術設計,甚至在《布達佩斯大飯店》的主體部分全部采用4:3構圖。再加上一絲不茍的20世紀40年代裝束,宛如好萊塢黃金時代的黑白膠片被當今的數(shù)字修復高手們重新上色。他以往的影片不是回味年少時期唯美純潔的愛戀,就是描摹大家庭內(nèi)部成員之間情感的阻隔和流動。
《布達佩斯大飯店》的主人公幾乎就是一個茨威格式的人物,他作為飯店的大總管始終以嚴治家,對工作細節(jié)和自身裝扮的要求也已經(jīng)偏執(zhí)到了強迫癥的地步。他可以在越獄逃跑之際原地不動的責問下屬為什么沒給自己帶香水來,可以在雙手搭在懸崖邊上命懸一線之時,完整地吟誦他最愛的詩篇。而影片的兩股反派勢力,一是人情冷漠視財為命的大財主家族,一是直指納粹集團的虛構軍事組織。主人公當然無法與之抗衡,在理想化的通過合法手段擊敗了大財主家族之后,他還是倒在了不會跟他講任何道理的士兵鐵拳之下。
就像影片中故事講述者寧愿堅守在一座無人光顧、毫厘不入的賠本飯店里一樣,韋斯·安德森也固執(zhí)地捍衛(wèi)著自己認為世間最美的愛戀和一去不返的傳統(tǒng)??蓯鄣氖?,他的獨特而古怪的品位并沒有把他變成一個金牛座的瘋子,而卻把全球影迷的潛在的完美主義強迫癥都勾了出來,你會覺得這樣的片子看多了真的不太愿意再回到這個有著缺口的世界。
電影此刻不僅是在造夢,更是一段100分鐘的心理治療。置身其中,只愿傷口永遠不要痊愈,只愿自己一直自由而任性的偏執(zhí)下去。